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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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轩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度过第三日的惩罚,并且在次日醒来后睡得异常满足, 甚至于他爬起来的时候方才发觉已经临近午时。

    何玉轩:???

    他倒也没这么能睡吧。

    何玉轩起身的动静惊扰了外面守着的内侍, 就在何玉轩换好外衫后, 朱棣的身影就已然出现在门口。

    大年初二,正是悠闲的时候。

    朱棣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只在腰间简简单单地挂着个佩饰,在化去不少苛刻的威严后,那剑眉微动含笑点头的模样, 又有种风清月朗的气派……虽然都是虚假的面具。

    何玉轩默默戳破了虚幻的想象, 欠身道:“臣无状,痴睡至今, 尤为不妥。”

    朱棣淡淡笑道:“难得看你睡得这么深沉,想必身体好些了。”

    何玉轩:……那可能不仅仅只是个好字能形容的。

    如果现在不是在乾清宫的话, 何玉轩甚至能十套五禽戏来证明自己身轻如燕。

    在乾清宫的日子远比何玉轩想象的舒适。

    朱棣不是那么爱动,平日里都忙于政务,难得悠哉两日,他连乾清宫的门都没出, 就悠闲自在地拽着何玉轩下棋。

    ……这点就不那么舒适了。

    何玉轩是真的不大喜欢下棋这个东西,每每都能被完虐,至今为止他遇到的比他还臭棋篓子的人唯有前面那个丢掉官帽的工部尚书。

    与一个棋艺高超的人下棋, 这简直是臭棋篓子的噩耗。

    何玉轩哀怨地道:“万岁, 您要是下棋, 何不如找郑公公呢?与我下棋有什么乐趣?”

    这种碾压式的击, 何玉轩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什么乐趣。

    朱棣饶有趣味地吃掉何玉轩的一大片棋子, 心满意足地道:“下棋可不是看棋艺,还得看究竟和谁下棋。”

    “啊,又死了。”何玉轩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

    朱棣含笑看着何玉轩,“瞧,难道郑和能给我这样的乐趣?”

    何玉轩:……

    这个偶尔异常恶趣味的男人可真是……何玉轩有种手痒痒要掀棋盘的冲动。

    “再来一盘?”

    “……可。”

    郑和一脸微笑看着不知不觉也燃起斗志的何大人,默默给两位都换了茶水。

    何大人虽然看着很是排斥,可总也忍不住纵容万岁一再逼近。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何玉轩是一个异常纵容的人。

    何玉轩在又一次即将惨重失败后忍不住扯开话题,“您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再继续下棋的话,何玉轩还不如选择死亡。

    朱棣玩味儿地捏着一枚棋子,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子虚知道了可不要后悔,昨日正是清闲的时候,批改几个不长眼的言官留的折子不怎么高兴。”

    言官?

    何玉轩对这个词有些不太好的印象,顿时偏头道:“那我还是不听为妙。”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心翼翼地落下一子。

    “那可不成,是你问的。”朱棣挑眉笑道:“他们似乎对后宫之主的位置很是看重,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选秀。其实他们担忧的并非事实,左不过是虚位以待,若是某人愿意答应的话,那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何玉轩懒懒地眨着眼,“那可真是不巧,那人怕是不愿意的。”

    朱棣的视线落在何玉轩微弯的眉眼,那模样似是确认又似是温和的笑意,“该来之人不来,自当留存。子虚,是这样吗?”

    何玉轩微微阖眼,叹息着点了点头。他知道朱棣想要知道什么答案,而何玉轩也只能给出那个答案。

    “不错。”

    帝王舒心地笑了,那唇角勾起的笑意如此畅快,“中盘。”

    何玉轩把手心的棋子丢回棋盒,无奈地道:“有哪一盘不是吗?”他手指在斑驳的窗边碎光中起伏敲着桌面,何玉轩的棋艺根本不能够支撑他走到结局,几乎在中场就宣告落败,没有一场不是这样的。

    朱棣那含笑的模样似乎对此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安抚着何玉轩道:“这棋艺锻炼锻炼,总是会长进的。”

    何玉轩幽幽地道:“能与我下棋的人,基本都是完虐我的人,万岁不是算让我屡败屡战吧?我自认为还是没有这样子顽强的毅力。”

    徐玮辰的下棋技艺再一般,总好过何玉轩这个菜鸟。

    哎呀呀,何玉轩扶额,随即撑着下颚仔细瞧着朱棣,那专注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同往常。

    “子虚在看什么?”

    何玉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笑道:“总觉得万岁很好看啊。”

    “咳。”朱棣低头喝茶,“是吗?”

    春节休假的日子过得很漫长,却又好似很快一般,时光都不知从哪儿溜走的。

    何府。

    莺哥一脸呆滞,马晗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模样就好像非常好奇莺哥到底在干嘛。他随手拽着根枯枝敲了敲没反应的莺哥,“你到底蹲在门口作甚?”

    莺哥眨了眨眼,忍不住道:“都过去六天了,大人还是没有回来,我在担心不知道大人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上一次这样子留宿在京城里,何大人生死垂危,莺哥如何能不担心?

    马晗懒懒散散地靠在柱子上,那悠哉的模样让他得以惬意地摇了摇头,这学着何大人的姿势有时候才是最舒服的,毕竟那位可真是把慵懒走到了极致的人,“何大人的问题要是真的那么严重的话,如今朝廷上下的风声就不是这样了,无需担心。”

    柳贯与马晗的权限虽然不足以让他们知道太多的东西,但是何府周围守着的人还在,这就是一种无名的威慑,也同样是一种默然的证明。

    没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莺哥懊恼地揉了揉额头,叹息着道:“要是我能知道……”

    “哒哒——”

    街头拐进来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车厢顶挂着一串铃铛,随着马蹄的步入而摇晃着,叮当作响的声音伴随着紧接而来的马蹄声,那驾驶的车夫让马晗握紧了佩剑。

    好像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家伙。

    柳贯一把握住了马晗的肩膀,那沉稳的声音响起,“不要轻举妄动。”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正一脸淡定地看着远处渐渐驶近的马车。

    当马车在何府停下,车厢里默默探出来一个人,何玉轩着哈欠嘟哝了句,“你们聚集在门口作甚?”

    莺哥惊喜得往前走了几步,扶着何玉轩从马车下来,马晗嬉笑着道:“他是在望穿秋水等大人回来呢。”

    何玉轩忍不住失笑,抬手揉了揉莺哥的头,然后对身后的车夫嘱咐了两句,随即对马晗柳贯道:“他们两人日后会在何府住下,你们安排吧。”

    柳贯淡淡应是,这个场景何其相似,就好像当初他们两人被派给何大人的时候。

    何玉轩抑制住下一个哈欠的欲.望,听着柳贯与那两个“车夫”寒暄的声音,回想起今日离宫前的对话,还是忍不住苦恼了些,这两人就是何玉轩能离开皇宫的“代价”。

    何玉轩知道暗地里保护他的人不在少数,对朱棣还欲在明面上继续派人并不是很想答应……不管是什么时候,何玉轩向来不觉得他需要如此备受保护。

    当初何玉轩算得上是个无名卒,又是在战役中,如今他是朝廷重臣,就算是再冲动的汉王殿下都不可能直接对何玉轩出手,加派这些人手就如同当初何玉轩对马晗柳贯过的话:是浪费。

    奈何帝王不是这么认为。

    何玉轩按压着肩膀,叹息着跨过门槛,身处在熟悉的环境中,还是缓解了何玉轩些许烦躁的情绪。甭看何玉轩好似不在意被朱棣探知所有的情绪,事实上所有的心境变化都会被人所知,又怎么可能不会引起何玉轩的异样呢?

    不过是深思无益,反而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这才是何玉轩一直当做不知道的原因。

    何玉轩靠在软榻上,怀里抱着柔软的抱枕,幽幽地想着……朱棣到底知道了多少?

    喜爱的情绪是无法抑制的,就好似无时无刻存在的空气微风,那是亘古不变难以抹除的痕迹,就在你以为忘却的背后,下一瞬就无声无息地出现……那就是植被赖以存在的光土,是枯木逢春时的绿意嫩芽,不是何玉轩想当做不存在就当真不复存在的东西。

    何玉轩抬手遮住眼睛,只觉得暮色后的阳光有些晃眼,这种心知肚明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

    黑屋。

    【您还不算读书吗?】黑屋催促着道。

    何玉轩已经趴着沙发很久了,那模样就好似完全都没算读书一般,何玉轩刚刚经历过一波可怕的惩罚摧残,黑屋不认为他短期内还想再尝试一下。

    “你好烦。”何玉轩嘟哝着道,翻了个身摸索着把书给拿到手里了。要不是在黑屋里不能睡着的话,何玉轩倒是想要在沙发里睡一觉了。

    毕竟舒服。

    ——《听见你的声音》

    【……】

    【朱棣一直都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软黏轻柔,尾音总是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懒意,甚至躲懒到了极致,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做。】

    何玉轩摩挲着下颚,今日的同人描述还真是贴合。

    【那个人死了。】

    【何玉轩是存在于百年前的人,早就在一次海难中就死去了。然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寄居在他的脑海中从不远离。】

    【……】

    【悲欢忧喜……何玉轩一直纵容着那孩子,终究岁月后的沉淀让他成为一个耐心的人。】

    【可有一件事,何玉轩始终做不到。】

    【死就是真的死了。死人,怎么会复活呢?】

    奢求死而复生,本就是个妄念。

    何玉轩蹙眉,抬头看着屏幕里挥斥方遒,指使着千军万马践踏过巫族的朱棣,忍不住道:“万岁本不应该是如此冲动的人……”他原本想这里面的描述极为符合性格,可偏生后面这么一出让何玉轩又有些狐疑起来。

    黑屋,【您难道以为朱棣是个好人吗?】

    “呵,他要是个好人,母猪都会上树了。”何玉轩按住书页,暂时没继续往下翻页,“不过这般草匠人命……”

    何玉轩沉默了一瞬,想起了差点被灭族的方孝孺。

    黑屋淡定地道:【看来您已经有足够的想象了。】

    朱棣在他面前展露的性格不能是虚假,可那也是特供的产物。若是把这样的印象扩散开来,还真是容易造成危险的后果啊……何玉轩感叹了声,默默翻开下一页。

    死而复生不可求,更勿论是追求百年前的人复活,那就更是幻想。

    朱棣的想法终究不可能实现,而何玉轩也不可能让他实现,更勿论是耗费如此的代价。

    【寻求彻底平息执念的方式,不如让执念消失。】

    【“我该走了。”何玉轩的声线轻柔得好似在朱棣的额头落下一吻,“我还没玩够,你可要替我看清这世间山河……或许我日后便化为山水了呢?”】

    那屏幕上的万水千山锦绣壮丽,就好似一帧一帧画面都渲染着无比艳丽的色彩,那原本是文中何玉轩所看到的世界,而在他走后,他所期待能敞开胸怀的人,终究是能够看到那同等的画面了。

    是个好故事。

    何玉轩合眼,把同人本随意地搁置在膝盖上,趁着最后的空隙同黑屋道:“我有时想知道,那些不同的支线会怎么样?”

    比如那揭竿而起的资本主义世界,又或者是那逃离宫廷的娇妻文,总有些刻画的痕迹足以让何玉轩觉察到些什么。

    【那不会是您所期待看到的世界。】黑屋语气平平地道:【您这句问话,就好似岸边的人询问溺水的人好不好过。】

    何玉轩抬手盖住眼睛,卷着同人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罢了,你还是让我早些入睡吧……”

    【紧急提示,黑屋升级启动,请您速速离开——】

    何玉轩:???

    他啥子都没做怎地又升级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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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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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是……昨天两点写完滚去睡,然并无卵用!!

    作息已死,我睁眼到六点才睡着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