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去了里屋,楚岱在和沈绥上学的事，马上就初一了，问他要不要买文具。

    “去年在岛上买的还没用完,今年不用买新的。”沈绥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外甥提起来,给他掸了掸裤脚上的灰。

    “好。”楚岱拉了把椅子到自己旁边,示意顾卿卿坐下来：“外婆跟你什么了？”

    “给我们准备点东西带回去,舍不得我们走。”女人挨着他坐下,看着团团和表弟在叽叽哇哇不知道什么。

    “外婆家这边也不容易,跟她老人家什么都不用带，”男人握住她的，放在自己右腿上，“丰收生产队过于荒瘠，我听外公和阿爹这边粮食产量很低,一亩田产出只有无敌生产队的一半。”

    “是哎，我时候过来外婆家这边拜年,过年的时候外婆让我吃麦麸馍馍和玉米面馒头，她自己躲在厨房吃野菜。”顾卿卿挠了挠他的掌心，轻声道：“以前真的很苦，后来顾家的日子也好过些了，就让我哥哥们时不时来送趟粮。”

    男人安静听着她，任由她指在掌心作乱。

    过了会儿，他：“阿爹没有和丰收生产队的大队长交流增产经验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顾卿卿靠在他肩头，看着撅着屁股踮着脚去够桌上地瓜干的大儿子,“这次我发现丰收生产队的大队长也不像那种不干实事的人，这次周书记他们来丰收生产队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好事。”楚岱略微偏头，闻到她发梢的皂荚味,问：“困不困？”

    “有点。”顾卿卿打了个哈欠，“咱们明天吃了早饭就走吗？”

    “嗯，去洗漱一下睡觉吧。”

    顾卿卿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叫上沈绥：“阿绥，去洗脸睡觉。”

    “好。”沈绥提溜着年年。

    楚岱在经过桌边的时候，一一个把团团和时重山拎起来抱在怀里，往厨房走。

    “哎呦这孩子怎么弄了个大花脸？！”高海月赶紧从外甥女婿怀里接过儿子，嘴里骂了几句又舍不得了，赶紧打热水拿帕子给他擦脸。

    时如霜也来了厨房，和闺女一起打热水，帮着两个家伙洗完脸这才算折腾完。

    周曼看着厨房挤挤攘攘的人，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还时不时转头和大儿媳什么。

    “你们睡的那间屋子在东边最里头那间，卿卿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顾卿卿从沈绥里接过家伙，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阿绥晚上跟表哥睡？可以吗。”

    时如霜也有些担心地看着这孩子，他平时话不多，顾家屋子多，他也是单一间。

    沈绥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从容点头：“我都可以。”

    “那行。”何秋水也明显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轻舟这子跑哪去了，待会儿让你阿姐带你过去。”

    “嗯，好。”

    顾卿卿他们一家五口是走了，厨房里还在忙碌，时家人洗漱完就在商量明天该给他们带点什么，还有两个儿媳回娘家拜年提的礼。

    “这是表哥的房间，”顾卿卿单推开门，年年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她拍了一下儿子屁股才消停下来：“衣柜里有被子，你自己拿一下，晚上要是睡着冷就跟表哥，知道吗？”

    “好，阿姐姐夫你们也去睡吧，我自己来。”着他就去打开衣柜门，把最上面那层的蓝色粗布被抱了下来。

    顾卿卿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暗自咋舌，和旁边的男人：“我怎么感觉阿绥快有我高了？”

    “嗯，是差不多。”男人瞥了一眼，把儿子的从嘴里拉下来，都是湿哒哒的口水，他有些嫌弃，捏着他的腕把口水擦在旁边年年的罩衣上。

    年年看到阿爹的动作，和哥哥咧着嘴笑弯的眉眼和挥舞着的，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以这样对宝宝！

    见沈绥把被子抱下来铺好，顾卿卿也安心和男人回房，还没忘把门带上。

    他们的屋子已经被炭火炉子暖好了，顾卿卿把年年的鞋子脱了，让他自己去床上爬：“这是阿娘提来的吧？”

    “应该是舅妈。”男人随意道：“之前我看着她提了个炉子往这边来了。”

    “啊。”顾卿卿咧嘴笑：“还是长辈们细心，窗户还开了条缝。”

    这个屋子的窗也不对着床，冷风吹不到她们，正好也透点气，炭火炉子闻久了容易头晕，太闷了。

    男人给大儿子解了衣服，把他乱动的脚丫子塞被子里，“你也挺细心的，出来还不忘带草纸。”

    “那不还是因为你俩儿子屁股娇嫩。”顾卿卿环顾一周，这是土房子，还是以前的模样，挨着床的那面墙钉了块土花布。

    门板也是以前的旧门板，上面还有暗色的树结，门框上拉了根花线进来。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儿还没通电呢。”她惊奇道。

    “隔壁生产队通电的时候顺道拉过来的，再早一阵来还没有呢。”时如霜怕她们冷，又抱了床被子进来，“你们晚上照看着点孩子，这边可比咱们家那儿还冷。”

    “知道啦阿娘。”顾卿卿从她里接过被子，时如霜又了几句才把门带关出去。

    顾卿卿挨着床边，把被子抖散开，男人扯住另一边的被角拉直。

    带起来的风让两个家伙咯咯笑个不停，脚丫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被窝里挪了出来。

    很快又被他们阿爹无情地塞了进去。

    两个家伙挨着墙睡里面，顾卿卿睡中间，男人靠外。

    团团和年年玩了一天，白天没怎么睡，屋子里温暖安静，哥俩很快抱在一起面对面睡着了。

    顾卿卿翻身，窝在男人怀里，脑袋蹭着他下巴，“哥哥。”她嗓音闷闷。

    “嗯。”男人掌扣在她腰间，慢慢摩挲。

    外面风雪停了，偶尔能听见枝头雪落的簌簌声，顾卿卿靠着他温热的胸膛，这一瞬间觉得没什么不满足的。

    她长大她待过的地方他都来过。

    室内温暖，听着男人的心跳声，顾卿卿迷迷糊糊睡过去。

    厨房依然灯影绰绰，周曼她们还在整理明天给外孙女带走的东西。

    家里有地瓜干和南瓜干，还有点芋头片，周曼干脆倒油炸了，明天给她们带车上当零嘴儿吃。

    “娘，家里还有点黄豆粉，我再搓点糯米丸子您看成不？”何秋水也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行，不是做包子还剩点豆沙馅吗，全都包里面吧，我听南方那边爱吃甜口的。”周曼握着长筷子把炸好的芋头片夹出来，“亲家和阿岱性子都很随和，什么菜都能吃一点，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口味，真是怠慢了。”

    何秋水点头，“是，幸亏阿岱帮忙，拉他舅和表哥一把。”

    一直到凌晨三点，厨房的灯才息。

    顾卿卿安稳睡到六点多，男人哑声问：“醒了？”

    “嗯。”她打了个哈欠，刚伸揉了揉眼睛，又赶紧把缩回被窝。

    太冷了，炭火炉子已经熄了。

    下意识顺着被窝里温暖的地方去，最后碰到男人某个地方，她闷笑着往他怀里钻。

    “哥哥。”

    “嗯。”

    “我问你个事。”

    “你。”

    “就是咱俩没结婚以前，你在部队里早上也会，这样吗。”她眼神往下瞄。

    “嗯啊。”男人嗓音慵懒，慢条斯理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孩子们都在呢。”

    顾卿卿：“谁看了。”指又忍不住碰了一下。

    男人捏着她下巴，似笑非笑道：“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下午就回自己家了，再忍忍。”

    顾卿卿刚要什么，旁边两个家伙同时醒来，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

    “娘阿娘！爹爹”团团吧嗒在阿爹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楚岱直接把家伙拽被窝里来，挠他肚子：“以后每天早点醒来行不行？让你阿娘多睡一会儿。”

    团团只是咧嘴笑，又在他下巴亲了一口，年年有样学样，两个家伙都挤在阿爹身上。

    顾卿卿吃醋：“生他们的明明是我，这两个家伙总是只黏着你，也不亲我。”

    “哦，那以后让他们黏着你，要上厕所了也往你怀里拱。”男人语气淡淡。

    顾卿卿讪笑：“算了吧，黏着你挺好的，毕竟他们出生你也出了一份力嘛。”

    男人哼笑。

    腻歪了半时，时如霜在门口喊他们起床吃饭。

    周书记和斯文的财务部长早就起来了，在外面喝茶，顾卿卿一一打完招呼，把孩子交给外婆和阿娘，自己和男人先去洗漱。

    吃完早饭，时家的人提着大包袋，把他们送到村口。

    楚岱打开后备箱，让他们把东西放进去，“外婆，舅妈，让你们费心了。”

    昨晚听完顾卿卿的话，知道时家人这是记挂着外孙女，他也就没有多什么吃不完家里有之类的话。

    “都是些家常的瓜干和菜干，卿卿你炒菜干前一定要多泡一会儿，不然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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