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营业员挥告别,带着哥俩回了家，顾卿卿去厨房洗菜做饭。

    像葱蒜韭菜这些家里后院都有,辣椒也打花了，长出一些辣椒，再过一阵就能摘了。

    现在四点多，沈绥和秦老一起回来了，两个家伙看到阿爷，一左一右拽着他到客厅橱柜面前，踮着脚拍拍柜门示意他打开。

    秦舟对两个孙子有求必应，拉开柜门闻声问：“团团年年想要什么？”

    “糕糕”年年含糊不清道：“好次软。”

    秦舟看到有几个牛皮纸包装的,就知道他们今天出去买吃的了,随拿过一包,问：“是这个吗？”

    兄弟俩有些茫然，不确定,“阿爷看”

    秦老笑着拆开,拿出一个蓬松的鸡蛋糕,弯腰递到他们眼前：“是这个吗？”

    家伙们连连点头。

    他重新把牛皮纸包好收进橱柜里，把鸡蛋糕掰成两半要分给家伙们。

    团团年年都没接,推着他的，递到他嘴边：“阿爷次！”

    秦舟眸底温软：“团团年年特意让阿爷尝尝的？”

    团子们点头。

    秦老把另外一半递给旁边喝水的沈绥，自己吃着里的，松软可口。

    他对两个家伙笑：“很好吃，谢谢团团年年记挂阿爷。”

    团子们高兴地直拍。

    沈绥喝完水，吃了半块鸡蛋糕去楼上收拾东西。

    晚上还要坐火车去建设兵团,现在拣两件衣服，趁着还没吃饭写点作业，书就不带去兵团了。

    秦舟在楼下陪两个家伙玩,团团年年跟着阿爷去了书房。

    推门进来，三面都是书架，挨着窗户的是书桌，大木床在最中间。

    团团踮脚想去抓笔架上的毛笔，指尖恰恰够到，毛笔在空中晃荡，擦着他指过去。

    他乐此不彼。

    年年坐在木地板上，里的纸张被他揉成一团，扔到哥哥脚边。

    团团慢半拍反应过来，慢悠悠蹲下，捡起纸团，又朝弟弟那边扔过去。

    秦舟站在书桌前，看了眼外面的夕阳，眉眼柔和，拿起旁边的墨条开始研磨。

    楚岱在后院菜地里扯了把葱回来，见两个家伙没在客厅，他去厨房问女人：“崽子们呢？”

    “干爹带去书房了。”顾卿卿余光瞥了他一眼：“楚岱同志你可真够重的，叫你扯把葱，你直接扯了一片。”

    “你不是要包葱虾仁的饺子吗？”男人把葱外面的黄叶子剥掉。

    “韭菜虾仁啊，”顾卿卿有些无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话，在想什么呢。”

    楚岱眸色很深，看她半晌，：“忘了去巷子里看看有没有避孕套了。”

    顾卿卿瞪他一眼，转身把厨房门关上，开始挑虾线：“你以后就憋着吧。”

    男人把葱洗干净，随放在一边：“憋不住。”

    “”

    顾灿阳比楚渊先回来，把长脸嫂子给的青团放厨房，问她：“晚上要去建设兵团？”

    “是，没给狗蛋发电报。”顾卿卿正在包馄饨，里面是剁碎的虾泥，团团年年很爱吃。

    男人在旁边解释：“她怕二哥受了伤瞒着不，想搞个突然袭击。”

    还特意勒令他，不许发电报。

    不过他还是提前和余富贵打了个招呼，免得到时候真得走路去兵团。

    从火车站到兵团，开车都得半时，带着两个家伙，还有个走会儿就费劲的媳妇儿，什么事都得提前办妥当。

    顾灿阳看了眼他，：“我请了一周假，跟你们一起去。”

    “啊？”顾卿卿杏眸微睁：“你不是不好请假吗？”

    “嗯。”顾灿阳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去接下他。”

    楚岱摇头笑：“二哥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再觉得大哥不在乎他。”

    顾灿阳是个情绪不外放的人，除了在顾卿卿和两个外甥面前，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在意。

    顾卿卿把包好的馄饨下入翻滚的紫菜虾皮汤中，柔声道：“要是看到我们去了，也不知道他会感动还是吓哭。”

    要是他受了伤没，就等着挨批吧。

    顾灿阳在门口听着他们话，偶尔出声两句，团团年年从书房出来，看到舅舅来了，眼前一亮，抱着他的腿一个劲地蹭。

    “啾啾”年年踮脚去够他衣摆。

    顾灿阳弯腰，指微动，把家伙嘴边的糕点渣拭去。

    “吃什么了？”他问。

    “糕糕！”团团又扯着他的裤脚，带着他往橱柜那边走。

    他也没拒绝，顺从地跟着他们。

    楚岱回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这两个家伙倒是会讨好人。”

    拿着爹娘买的东西做人情，把他们哄得心花怒放，下次想吃什么跟阿爷舅舅撒个娇，到擒来。

    顾卿卿用筷子搅动锅里，没话。

    男人双抱臂，盯着她侧脸看了许久，忽然：“他们这性子是像你吧。”

    嘴甜得不行。

    想要什么哄起人来一套一套。

    顾卿卿睨了他一眼：“不行？”

    “行，怎么不行。”男人看着她把葱花加进去，：“像你挺好的。”

    女人哼笑，夹了个馄饨吹冷，递到他嘴边：“尝尝熟了没。”

    男人低头咽了口，慢条斯理嚼着：“熟了，馅的咸淡也刚好。”

    “那就行，帮我拿两个搪瓷碗来。”份量刚好够哥俩吃。

    楚岱依言照做，弯腰从下面的碗橱里拿了两只碗。

    顾卿卿分别装好，又拿了两个调羹放进去：“先冷会儿，等下放茶几上让他们自己吃。”搪瓷的也不怕摔，最多磕掉点漆。

    现在都尽量让两个家伙自己吃东西，不过这中汤汤水水的还是得有大人在旁边看着。

    虽然包了饺子，她也蒸了点饭，这样不容易饿。

    虾仁饺和葱猪肉饺一起下锅，顾卿卿问男人：“你弄个蘸料？”

    楚岱挑眉，拿了只碗，随便倒了点酱油，又抓了把葱末进去，用筷子搅两下，：“行了。”

    等饺子浮起来，她用锅铲铲了五六个装到瓷碗里：“你先尝尝吧。”

    男人端着碗，夹起饺子，吹冷后先递到女人嘴边。

    顾卿卿很自然的咬了一口，虾仁馅的特别鲜美。

    剩下的楚岱一口吃完，他略微倚着灶台，想起以前，忍不住发笑：“老余要是知道，你现在厨艺这么好，肯定会忍不住想哭。”

    毕竟顾卿卿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把好好的猪大骨熬成毒汤的人。

    看着挺好，闻起来也挺香。不知道为什么吃到嘴里就一言难尽。

    顾卿卿也忍不住笑了：“后来余叔跟我，有什么想吃的跟他，给我开灶，就是不准我再糟蹋食材。”

    男人笑着点头，“当时确实有点浪费。”

    随即，他眸色黯淡，提醒她：“现在建设兵团补充了很多新兵，你认识的那些人，可能不到三分之一了。”

    在伤兵营被她一锅汤放倒的战士，后来也陆续牺牲在边境战场。

    顾卿卿上动作一顿，很久才话：“我知道了。”

    这次不仅是想去接她哥，还想看看相熟的那些人，她在建设兵团那两三个月，多亏了他们的照顾。

    像余叔、养猪场的朱叔和军需处的张叔都是很好的人，还有那群朝气蓬勃的哥哥们。

    俩人陷入回忆，同时沉默。

    五点半，饭菜上桌，热腾腾的水饺有两个大海碗，还有清蒸鱼和白灼虾，顾卿卿有弄了个凉拌茄子。

    楚渊正好踩着点回来，去卫生间洗吃饭。

    栩和秦老的勤务兵最近出现的很少，特别是在饭点。

    楚家这么多人，他们也不想给顾卿卿添麻烦，自己在食堂吃完再过来。

    楚渊擦干，看了眼在趴在茶几上自己用调羹舀馄饨吃的两个孙子，他坐下来。

    “白家那个丫头下个星期结婚，你白叔刚才口头跟我了一下，让我们全家都过去。”

    顾卿卿正拿着碗装饺子呢，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眉眼懒散的男人。

    “阿爹。”想了一下，她还是：“中午的时候，白蓉过来找过阿岱。”

    楚渊接过她递来的饺子，拿起筷子斜视儿子一眼，然后戳着饺子送到嘴里。

    “跟你什么了？”白家丫头的心思他也知道，对于老白他心里也有些愧疚。

    当年两个子年少轻狂，觉得在军区要受老子的管制，永远也出不了头。

    所以哥俩一商量，就跑去边城。想着建功立业然后证明给老子们看，他们也不是不行。

    白家一儿一女，儿子智勇双全，很出色。

    可惜折在了建设兵团，老白也因此万念俱灰。

    唯一的挂念就是这个女儿了。

    “她不想嫁，让我帮帮她。”楚岱咬了口葱猪肉馅的饺子，满口回香。

    应该是煸炒过的五花肉。

    “帮？你能怎么帮？”楚渊冷哼道：“这次婚期是她自己定的。”本来还奇怪，怎么这事儿突然就定下来了，一问老白，是他家丫头自己要提前办事。

    楚岱本来还在吃饺子，他怔了一下，有点摸不清白蓉在想什么了。

    一直没出声的秦老温声道：“白家这个姑娘是个聪明的，眼下的人，是她最好的选择。”

    顾卿卿突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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