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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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孙氏

    郁衣葵本来就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她从性情就冷漠而古怪,只是因为出色的观察能力和模仿能力,才让她后天习得了这些社交的技巧。

    她为人高傲,自视甚高,并不喜欢混迹于人群之中,也不喜欢无意义的与人交好。

    先前接近孙氏是有目的的,而如今郑望仕伏法,继续与孙氏维持虚假的姐妹情就显得很没有必要。

    展昭带着郑望仕走后,孙氏久久没有话,郁衣葵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觉。

    她对孙氏:“隔壁是我为你准备的客房,你可以明天白天再走。”

    那种孙氏熟悉的笑容已经从郁衣葵的脸上消失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又很淡漠,一双纯黑的瞳仁之中既没有光、也没有波澜,好似密林之中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

    孙氏有些怔怔地望着她,忽然:“这、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

    郁衣葵懒得撒谎:“对,我接近你是为了抓郑望仕。”

    孙氏问:“为、为什么?”

    郁衣葵:“因为他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孙氏没懂:“啊?”

    郁衣葵勾起嘴角笑了笑:“因为他作恶,又被我看见了,这就是理由。”

    她话时,总是又轻巧,又平静,可是从她嘴里出的那句话,却有一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执念和心气。

    孙氏垂下眸,将她的话在心里掰开了揉碎了品味,半晌,才抬眸道:“谢谢你。”

    郁衣葵平静地看着她:“哦?你谢谢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在亲密关系里被施暴的女人并不坚定,郁衣葵当然见过很多次警察把家暴的男人拘留了以后,被打的女人苦苦哀求警方放人的场景。

    所以她本来就对孙氏没有什么指望,她到底是不是坚定的要和离她也不想探究,她只是借着这个契钓鱼执法一下而已。

    却没想到孙氏居然还挺有觉悟的?

    孙氏凄楚地笑了笑:“我叫孙婉君。”

    郁衣葵:“我知道。”

    孙婉君继续道:“未出嫁时,我喜欢调香,我的香方爹娘和哥哥们都很喜欢,虽然不是最好的香方,可是拿去铺子里卖,也能卖出去一些。”

    郁衣葵没有话,她平静地看着孙婉君。

    孙婉君:“可是嫁给郑望仕后,他却我调的香难闻的让人想吐,根本卖不出去,都是家里人骗我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调过香了。”

    “和郑望仕成亲的八年我甚至已没有了名字,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接受了我就是个疯子的事实,别人都郑望仕是个好丈夫,我也只能相信他是个好丈夫,一切都是我的错。”

    “直到你出现,阿葵,无论你是为什么和我接近,你都你都让我重新记起了我的名字,和我的家。”

    “谢谢你,阿葵。”

    她站起身来,朝郁衣葵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郑望仕的案子以后,展昭与郁衣葵熟识了许多。

    展昭是个非常温柔妥帖的性格,又有一股侠气在身,每每遇见有困难之人,都会多加照拂。他总觉得郁衣葵骤失双亲,周围又不知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盯着,故而也时常前来探看。

    一来二去,就熟了。

    郁衣葵又不嫌弃展昭,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只是最近他都没有出现,郁衣葵以为他公务繁忙,也就没有在意。

    这天夜里,忽然有一个人自院墙掠过,又重重地跌下,落在了郁家花园的草丛里,惊动了夜间巡逻的武师。

    那武师上前查看,草丛中那人一席蓝衣,身上多有血痕,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从那颤抖又隐忍的呼吸之间,都能听出他此刻的痛苦。

    此人竟是展昭!

    武师与展昭是老相识,见他如此,顿时大惊,连忙将他扶到了客房之内,又去敲郁衣葵的门,郁衣葵听展昭受伤,没什么话就赶过来了。

    展昭躺在客房的榻上,双目紧闭,呼吸颤抖。他本是五感灵敏之人,此刻有人近身,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郁衣葵皱眉,拜托武师去把对面医馆的大夫叫醒带过来。

    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展昭的衣裳是深蓝色的,可是此时此刻,那深蓝之上却沁出了更暗的色,像是道道血痕一样。郁衣葵想都不想,直接上就拆,把展昭的上衣给去了。

    展昭是个武人,因此虽然身姿修长,但却并不瘦弱,此刻没了衣裳遮掩,那精壮身材显露无疑。

    他猿臂蜂腰,肌肉紧实,用来握剑的臂线条流畅,足见主人的精准控制力,他的腰部精瘦,收出一个窄窄的弧度没入布料之中。

    可是他的身上却有很多伤痕,残酷的爬在他的身上,旧的已经变成淡色疤痕,而新的新的显然就是这几日所伤,他的臂和腰上各有一道剑伤,倒是不太严重,然而除了那些剑伤之外

    除了这两道剑伤,他身上居然还有很多鞭痕?

    这些鞭痕狰狞地纵横在他的背部与腹部,伤势虽然不重,但却明了展昭这些天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鞭伤是非常疼的,展昭即使昏迷也安稳不下来,因为这疼痛不住的绷紧身子,让伤口又迸裂了些。

    郁衣葵:“”

    她伸触碰了一下展昭胸腹前的鞭痕,指尖沾上了一点血。

    展昭的拳头猛的握紧,他死死咬着牙关,连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额上满是冷汗,竟好像已快被折磨到受不了。

    郁衣葵哪里想得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得嗖一声缩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展昭?”

    展昭:“唔”

    他并未醒来。

    很快,大夫就赶到了。

    郁府对面回春堂的大夫林老先生是个妙仁心的老先生,一听有紧急情况,连鞋也来不及穿、抄起药箱就过来了。见展昭伤势严重,连话都来不及就开始救治了。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林老大夫才忙活完,他擦擦额上的汗,这才开始对郁衣葵讲展昭的伤势。

    展昭身上的剑伤没中要害,只是那些鞭痕乃是鞭子沾着盐水所伤,因此格外疼痛难忍,恢复起来也需要一些时日。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展昭的双眼,不知被什么毒物所伤,已然看不见了。这毒物林老大夫从没见过,自然也谈不上调配解药,因此治不了他的眼睛。

    解铃还须系铃人,唯一能让展昭恢复的法子,就是找到蒙瞎他双目之人,拿到解药。

    郁衣葵听过之后,没什么,向林大夫道谢之后将人家送出了门。

    回来之后,她已然睡不着了,于是干脆就坐在展昭所在的客房里照看他,她坐在八仙桌前,一只撑着头,一只轻轻地扣着桌面,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这是她思考时的一个习惯。

    展昭的武器是一把名叫“巨阙”的宝剑,除此之外,他擅长袖箭,左腕之上,总是佩戴袖箭,藏在袖中,鲜少使用。这是他藏着的一招,意在出其不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现在,袖箭和巨阙都不见了,他被缴械了。

    这明抓他的人起码已经抓了他有一段时间了,亦或者,那人抓展昭的目的就是囚禁,而不是杀人。

    其次,展昭身上有很多鞭痕,但是衣服却是完好无损的。

    这其中含着的意味就比较微妙了,用这种方式折磨展昭,明此人极其的恨他,但是衣服完好又明这个人在鞭打完展昭之后,会给他换上新衣——这新衣还是展昭惯常喜欢穿的蓝色布衣!就连发带、腰带,也都与展昭平日里的打扮没有差别。

    一个极其痛恨展昭的人,却对他平日的衣着打扮了如指掌,这份诡异的妥帖,不像是恨,倒像是爱?

    或者应该是有爱有恨,爱恨交织。

    郁衣葵瞥了一眼展昭,心道:这家伙,莫非是欠了什么桃花债,现在被人家追上门讨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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