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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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出来,拦了辆的士。

    陈戎还是靠在倪燕归的肩上。

    车子经过“有脸有面”,一闪而过。他半掀了眼皮。

    倪燕归摸摸他的额头,问:“戎戎,昨晚去哪里了?”

    他坐正了:“倪倪,我和你,你要保证冷静不冲动。”凭她的性格,极有可能冲去和史智威对峙。

    她有了不详预感:“好。”

    陈戎郑重地:“当心一个叫史智威的人,遇上了就跑。”

    她的心跳加快了:“是他!”可她并不意外。她见过的人之中,只有史智威是真正的恶人。

    陈戎搂过她:“犯法的人未必是法盲,他们比普通人更懂钻法律的空子。昨天到早上,不满二十四时,没有实施殴打侮辱。他可能想好了后路。倪倪,稍安勿躁,知道吗?以后别走偏僻路,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好”她见到陈戎满脸疲惫,“你没事就好。”

    她张张嘴,想对不起。

    史智威是冲她而来的,他见她的男朋友是文弱书生,于是先下了。

    是她连累了陈戎。

    今天的课,倪燕归心不在焉。

    陈戎回去休息了,她不敢去打扰,给赵钦书发了消息。

    赵钦书:陈戎一沾床就倒头大睡。

    傍晚上完课,倪燕归打算去美食街,外带一份清粥菜。

    到了某个路口,她想起史智威。

    她觉得,昨天遇到史智威的那一跑太怂了。她凭什么要跑?他是坐过牢的罪犯,该他跑才对。

    她昨天不走那条路,今天偏偏要去。

    她故意想去会会那一个驴脸,走向了“有脸有面”。

    她到了门前,站着。

    如果史智威见到,肯定会出来吧。或许也会对付她?

    玻璃门开了,出来的不是史智威,而是一个穿着装修工服的中年男人。他:“这里还没开张,以后再来吧。”

    倪燕归打量一下里面:“师傅,他们快开张了吧?”

    装修工:“把垃圾清完就差不多了。”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发牢骚的话:“你这人真奇怪,整一间黑漆漆的房间,又不装门把,人要怎么出来啊?”

    装修工连忙进去,呵斥:“拿钱干活,少问少。”

    倪燕归沉着眼,恨不能进去砸店。

    她唯有离开。

    陈戎的话有道理。他们是不谙世事的学生,要和社会人周旋,需要从长计议。

    *

    倪燕归打包了一份白粥,一份猪肚鸡汤。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桶,装了就走。

    赵钦书晚上要去社团活动。

    另外两个同学有选修课。

    赵钦书请了她进去,:“我要九点半才回来,在此之前,你可以为所欲为。”

    倪燕归也想为所欲为,但是男朋友生病了,正在休息。

    她蹑蹑脚的。

    放下保温桶的同时,放了一个礼盒。

    当时,她想着要送一条骚包的围巾给林修,却没有想,可以送一条不骚包的围巾给陈戎。

    她这个女朋友真是不及格。

    陈戎的床靠近窗。这时窗帘掩了一半,外面飞来了对面阳台的喧嚣。

    她把另外的窗帘拉上了。

    陈戎不喜欢黑。

    倪燕归熄了灯,打开台灯,调到最低亮度。她站在床边,正好对上陈戎的睡颜。

    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有层阴影盖下。嘴角很平,少了上扬的弧度。

    她很是心疼,隔空在他的脸上比了一个捏脸的动作。

    那一副破裂的眼镜放在桌上。她把眼镜移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四处望望。

    桌上很简单,电脑、键盘、鼠标。

    笔筒排了一列。马克笔、针管笔、以及有几个专门放素描铅笔的笔筒。

    她一眼掠过。伸出掌,盖了盖那几支铅笔,笔心戳得她痒痒的。

    真神奇,他能把铅笔削得一样长。

    高笔筒之后,有一个矮笔筒。她又拿心去量。同个笔筒的铅笔,是同样的长度。

    倪燕归把笔筒拿过来。

    铅笔晃了晃。

    她发现铅笔的倾斜也是有角度的。

    她和陈戎交往那么久,倒没留意他有这方面的强迫症。

    从上往下望着笔筒,她觉得笔尖形成的平面,似曾相识。

    哦,对了,是“十二支烟”。

    她竟然从陈戎的东西想到“十二支烟”,荒谬极了。她赶紧中断联想。

    陈戎的书架,放的是专业书籍。

    倪燕归用指在书脊上敲了敲。见到一本建筑规范,她想到什么,拿起翻着目录,对照着翻看。

    读完上面的条规,她心生一计。

    倪燕归留了张字条,轻轻地走了。

    之后,她去了派出所。

    *

    陈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出的不再是冷汗。

    醒来时,他的搭在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摸了下鼻梁——没有眼镜。

    陈戎一握住床杆,翻身从床上跃了下来。

    他一眼见到桌上的礼盒和保温桶,以及压着的一张纸条:戎戎,晚安。

    他正要去开礼盒,不经意一瞥,突然定住。

    笔筒被动过了。

    他从短笔筒里挑起一支铅笔,在指间转了转。

    昏暗的灯把他笼在影子里。

    *

    第二天,陈戎还是请假。

    倪燕归叮嘱他:好好休息。

    她今天上色彩课,拿起素描铅笔打草稿的时候,把笔转了转。

    她失笑。能把铅笔一支支地削成同长度,她的男朋友真是好耐性。

    卢炜在六人群:元旦快到了,你们有节目吗?

    林修没有在打字,他人站在卢炜边上:“以前跟燕归跨年。今年不行了,孤独啊。”

    卢炜:“孤独的你,有没有想要去热闹一下?”

    林修瞥过去:“你有什么计划?”

    卢炜扫了扫自己的刘海:“舞会。”

    林修:“哦,高大上。我更孤独了。”

    “我要去,肯定拉上你啊。”卢炜抱住林修的,“不止你,还有我们‘大家’!”

    林修抽出:“得了吧。军训表演记得吗?董维运,燕归,两个上去了。一个弹,一个唱,水平都不怎么样。你觉得我们班有谁是能歌善舞的?”

    卢炜笑了:“舞会,是个名词。”

    黄元亮从画架里探出头:“动词是什么?”

    卢炜:“联谊。”

    黄元亮的眼睛又圆又亮:“跟谁?”

    “你们不知道吧。往年的元旦都有化妆舞会。”卢炜,“我也是受人之托。今年主办的画班,想要整一出重头戏。当然人越多越热闹。”

    黄元亮问:“化妆舞会?是不是相对眼了,就能抱在一起唱唱跳跳的?”

    “你那是广场舞。”林修不冷不热的,“化妆舞会,个个千奇百怪,群魔乱舞。这都能相中,太重口了吧。”

    “不是噢。”卢炜伸出食指,摇来摇去,“每年的化妆舞会,都有风花雪月的故事。”

    董维运插话进来:“画系的系花来不来?”

    卢炜摇头。

    董维运失望。

    卢炜:“李筠是校花,高级别的。”

    董维运:“校花来不来?”

    卢炜笑笑:“我会拜托我朋友去郑重邀请。”

    黄元亮鼓鼓掌:“行,我去。”

    林修抬眼:“李筠答应去了吗?你就一门心思往里栽。”

    柳木晞听完了,问:“化妆舞会,是不是跟cply差不多?”

    董维运:“差远了吧。”

    卢炜:“cply,当然没问题。随便你怎么化怎么妆。”

    柳木晞点头:“我去。”

    倪燕归放下画笔,倏地站起来:“我要当灭绝师太,势必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

    “行。”林修在这方面和陈戎的意见一致。她爱怎样就怎样,他俩从不多话。

    “哎,你们的方向不对啊。”卢炜站到几人的中间,“化妆舞会的重点是浪漫邂逅。整什么腥风血雨,燕姐,那不是你大开杀戒的场合。”

    董维运:“往年有成对的吗?”

    “这就到我的绝对领域了。有,而且全是金童玉女啊。”卢炜兴致一起,讲起当年的往事。

    他从二十几年前起。当年嘉北大学有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在舞会上惊艳四座。舞了一曲,校园里就多了一双璧人。

    卢炜讲得滔滔不绝,仿佛他是那对璧人的电灯泡,什么约会选在紫荆花开的那天,明月星辰为之动容。

    林修开始在纸上起稿了。

    柳木晞问:“这两的结局是he还是be?”

    卢炜话锋一转:“be了。”

    柳木晞:“这就对了。”什么金童玉女的故事,全是骗孩的。

    “不过,当年分也是轰动一时。我整理了往年舞会的资料,有一个重大发现。”

    柳木晞:“什么?”

    “和这个舞会沾边的信息,全是风花雪月。不谈场恋爱,都对不住我们未来几年的生活了。”

    林修:“有真正成对的吗?”

    “神奇也在这里,著名的几对全部分了。”卢炜发了些照片到了群里。

    对这些八卦有兴趣的,只有柳木晞。

    其余的自顾自作画。

    不知道卢炜是从哪里挖来的图,有舞会的照片,以及生活照。

    前面的几张年代久远,像素模糊。

    柳木晞琢磨着:“这个人,你们觉不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特地圈出一个人,截图到群里。

    几人望了望:“没见过。”

    柳木晞再仔细观察:“奇怪,刚才觉得像,现在又不像了。”

    直到下了课,倪燕归要给陈戎送饭。

    柳木晞灵光一闪:“燕归,你觉不觉得,这个戴眼镜的斯文人,乍看之下像是陈戎?”

    倪燕归把群里的照片放大:“不像啊。”这人的线条比较温润。陈戎的眉目锋利多了。

    柳木晞嘀咕着:“第一眼觉得像。之后就没那感觉了。”

    倪燕归正要关上群聊,无意间见到其中一张照片。她心里存疑,再往上翻。

    其中一人脸上戴的是山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