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烟与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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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她叫倪燕归?

    陈戎觉得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一时想不起来。

    下午他又去送花。单车在人群中穿梭。

    一群过马路的朋友发出了欢声笑语。一个女孩大喊:“哪里跑?”

    这个瞬间,陈戎儿时模糊的记忆给提了上来。

    他的电单车慢慢减速。

    对了,幼儿园时,隔壁班有个凶悍的人,就叫这个名字。一个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女孩子。

    她还是那一个她。他却不再是儿时嚣张的模样了。

    *

    下午,陈戎送完花回来。

    路口陆续有人停留,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他的眼皮跳了跳。

    一个路人:“冒烟了啊,是不是着火了?”

    “快叫消防车。”有人拨打了电话。

    一个邻居向他招:“陈戎,好像你家着火了。”

    不是好像,那就是陈戎家的窗口。“我妈呢?有没人见到我妈?”他记得,今天母亲没有出门的计划。

    “不知道。”邻居摇摇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母亲的记性越来越差,经常煲着汤,人却没了影。

    他好几次听到煤气炉“滋滋”地响。

    陈戎拿起备用头盔,往家里跑。

    途中,他见到上次高利贷的几人,从楼梯跑出来,趁乱冲进了人群。

    陈戎没有时间去纠缠那些人,他最担心他的母亲。

    他家的门上了锁。

    他颤抖地拿钥匙,在危急之间,他竟然还有空想,最近母亲状态不对,应该早点送她去医院的。

    她如果出事,他就没有家了。

    开了门,果然,厨房烧了火。

    他想过去。门前猛然窜起一阵大火,他被打了回来。

    正在这时,房间有声音传来。

    火从厨房到客厅,就要到房间了。到处是灰烟。陈戎捂住口鼻,冲进房间:“妈!”

    里面的人不是他的母亲。

    而是那一个把晾衣杆当打狗棒的女孩。她的双被捆在椅子上,瞪起眼睛看着他。

    *

    半个时前。

    倪燕归正要出门,听见楼上有朋友尖叫了一声。

    夕阳斜斜照进楼梯,这一刻突然安静。她仔细去听。朋友的声音变成了轻轻的“呜呜呜”。

    她脚步很轻,上楼没有发出声响。

    到了楼梯平台,她悄悄地探头。

    有一人在撬锁,另一人钳制住孩子,捂住他的嘴巴。第三个人长了张驴脸,上下张望。

    倪燕归缩回了头。

    他们撬的是楼上那户的房子。这是一群偷?

    倪燕归拿出,就要报警。

    “开了。”一人。

    “进去。”另一人。

    朋友的呜咽变大了。

    第三个人:“让他闭嘴,烦死了。”

    倪燕归心中一凛。虽然不在武馆,但她没有荒废练武,基本功都在。这几人下盘不稳,对付他们,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先救孩子。

    一人开了门。

    与此同时,倪燕归窜了出去。

    对方反应极快,把上的匕首一反,抵在了朋友的脸蛋边。

    那个孩子惊恐万状,却又无法挣扎,圆眼睛瞪得极大。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她站在楼梯边,“我来换孩子。”

    驴脸瞥着她。他问那个孩子:“你去报警吗?”

    孩子摇头,吓得哭了。

    “行,换。”驴脸嘴上这样,但这俩都是目击者,他不想换。

    他给另两人使了眼色。

    钳制孩子的那人上前一步。

    倪燕归也往前。只要孩子脱离他的掌控,她就可以出了。

    那人走得近。

    她飞快地砍向他的腕,夺过孩子,后退时,立即把孩子放在身后:“快跑。”

    孩子吓得无声,脚上却飞快,往下溜了。

    倪燕归松了口气。正想要大展身,然而她涉世未深,没想到对方除了刀,还有针。

    那人向她刺了一针。

    她推开他,狠狠踢去一脚。

    药效极快,短短十几秒,她就站不稳了。

    她听驴脸:“这针剂量大。之前有个效果特别好,睡了一觉醒来,还失忆了哈哈。”

    倪燕归还有意识,但身体不听使唤了。

    驴脸又:“赶紧进去。傻嗨,玉石藏在校服里。”

    她陷入了沉睡。

    *

    倪燕归做了一个梦,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她要呼吸,深深呼吸,但觉得胸腔憋气,想捂捂心口,又动弹不得。

    她慢慢转醒,一时间不知身处何方,抬起眼皮,见到上方墙上挂了一张装饰画。

    画很抽象,像是湖水,像是悬崖。像

    有烟雾飘来,她又咳了好几声。终于转醒,发现自己的处境很糟糕。

    有烟,因为有火。

    她见到房门外浓烟滚滚。

    失火了吗?

    很多火场的人,还没烧死,却被呛死。

    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她大口呼吸,却被烟雾呛到。

    她逃不了,她被捆绑在椅子上。刚才发生了什么?混沌意识里,她沉不下心去思考了。

    她站起来,连着椅子,想跳到窗户那边去求救。

    然而,被捆得结实,没几下,她被绊倒在地,椅子撞到地面,发出声响。

    她躺在地上,脚发软,使不上劲,脑袋晕沉沉的,像是有人强拉她要睡觉,但她不能睡,她要求救,张嘴吸入的空气仿佛有灰烬的感觉。

    她连连咳嗽。

    突然,有个人冲进来,对着她喊:“妈!”

    那是少年,倪燕归觉得哪里见过。

    他戴着头盔,里也拿了一个头盔。

    这是倪燕归突发奇想,这是无头骑士?

    陈戎没有时间细想,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见到她扭曲的姿势。因为和椅子绑在一起,她只得贴着椅子躺。

    他在桌上拿出剪刀,迅速地剪掉她的绳子。

    她灰头土脸,眼神很迷糊,仿佛不清醒。她坐起来,又差点倒下去:“晕”

    他把备用的头盔戴在她头上。然后打开窗户。

    只有他自己的话,他完全可以沿着水管爬下去,但如果带上她,他不确定。

    没有时间了。陈戎走到床上,抓起床单。

    周围不止有烟,空气烫热起来,火烧到了房间。

    倪燕归没有声音。她浑沌地半睁眼,费劲地望他。她的状态很不对劲,感觉要昏迷了。

    他:“别睡,我救你出去。”

    突然间,有一股陡然升起的高温空气袭来。陈戎正要回头,却被抱住脖子,扑到了床上。他知道不妙。一回头,果然。

    天花的灯绳被火苗烧断了。

    如果她不扑过来,灯就直接砸到他。

    她用背挡住了灯。她闷哼几声,后知后觉,三秒后才“啊啊”大叫:“好痛啊。”

    灯没有火苗,但温度烫人。

    陈戎闻到了一阵焦味。四周到处是火烧的各种味道。他宁愿相信,这阵焦味不是来自她的皮肤。

    她的上衣被烫出了大洞。

    不幸中之大幸,他刚才给她戴了头盔,她没有被砸到脑袋。

    她喊:“我再也不要做好事了,再也不要了,做好事真痛啊”

    “好好好,不做了。”他赶紧抱住她的腰,把她扶起来。

    “我要当坏人。我抽烟喝酒,无恶不作”她很痛苦,紧咬牙关,但闭不上嘴,一直喃喃话。

    “好,出去以后你就当坏人。”

    “我毁容了,我一定毁容了。我嫁不出去了。”她话的声音变了。

    “不会的。”陈戎拧紧了床单。

    “被火烧过,就很丑的。”倪燕归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但她必须话,分散注意力。因为她太疼了,疼得牙齿都打颤。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梦醒就好了。

    但噩梦真的会这么疼吗?

    “不丑,很美。”陈戎把床单和被单绑在一起。

    “你就风凉话我都要自己给自己送花,丑了更加没人要。”

    “我要。你嫁不出去,我要你。”陈戎也口不择言了。

    “不要。”她却拒绝,疼得直发抖了,也还要,“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天天戴头盔,脸都不肯露。我喜欢帅的好痛啊,我都这么痛了,我一定要嫁给大帅哥。”

    陈戎摘下了头盔。

    她瞥他一眼:“你过关了。”

    死而无憾了。

    倪燕归不话,变得安静。

    他重新戴上头盔,用床单捆住她的腰,背起软趴趴的她,再绑紧自己的腰:“我们出去。”

    “出去了你要娶我啊。”费了最后的力气,倪燕归抱住他的脖子,疼得直掉泪。但她强忍不哭。

    “好。”陈戎到了窗边。

    底下有许多人向他招。

    “这里。”好心的路人找到了大被子。几人围着被子,各自拽紧。

    陈戎这边有两个人的重量。被子不一定受得住。

    远处有消防车的鸣笛。

    四周烫热,令人窒息。等不到消防车了,他必须立即把女孩带出去。

    陈戎踩在凸窗台。

    玻璃都烫得惊人,他的心瞬间红了。

    他用床单一端系紧窗框,然后扶住她的腰,向着侧边的露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