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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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哪个年级的,我叫年级主任给你领回去。”保安大叔俨然被她耗尽了耐心。

    戚烟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右扒着窗框,抻长脖子,头从窗户探出去。

    有人趁跟她搭话:

    “同学,你哪个班的?”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刚转到我们学校的,还是来参观拍照的?”

    “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

    戚烟一概不理,只是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

    周一早上要举办升旗仪式,到校时间远比平时要早。

    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的,赶着回教室收拾桌椅,存放东西。

    戚烟寻寻觅觅,终于看到一抹相对眼熟的颀长身影。

    他左腋下架着拐杖,右把什么东西收进了裤兜里。

    吴准跟在他身边,嘴巴开开合合地同他话。顶着一个狼尾头,特别有个性。右边斜挎着一个包,左肩则挂着周越凯的双肩包。

    但戚烟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李乔妤。

    奇怪,她不是最爱黏着凯哥么?

    “你们再不进校就要迟到记名了啊!”

    保安大叔嚎一嗓子,惊得众人即刻作鸟兽散。

    戚烟把头缩回来,脆生生道:“高二班。”

    “什么?”保安大叔刚瞠目瞪退一个猖狂寻衅的男学生,没听清她的话。

    戚烟:“我在高二班。”

    “你早不就行了。”

    保安大叔窝火道,抽把椅子放在身后,坐在书桌前,拉开右下方的抽屉,从厚厚一沓纸张里,挑出一份装订的通讯录。

    一条条一列列,有新学期所有年级班级老师的联系方式。

    保安大叔用座拨打高二班班主任的电话。

    戚烟反拉开书包拉链,把耳充电仓放回包里,再把拉链拉上。

    保安大叔打完电话,跟她,班主任正在过来的路上,叫她在保安室里等着,不准乱跑。

    戚烟将校服外套挂在左臂弯上,点头回应:“好。”

    可能是事情差不多解决了,戚烟现在看着也挺乖,保安大叔的语气变得温和许多:

    “虽然作为一个学生,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但你不能只知道死读书”

    “他们没跟我。”

    戚烟打断他,右拽着一只外套袖子,优哉游哉地摇晃,温吞道:“他们只给我转到a大附中了,还给了我一个住址,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很难联系到他们。”

    保安大叔听得直皱眉:“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了。”

    完,他要出去继续执勤了。

    戚烟在保安室里慢悠悠走一圈,停在书桌边,眼睛在摊开的通讯录上乱扫。

    想到刚刚那两条短信。

    她拿出回复:你嘅落款好得意啊,大番薯。(你的落款好可爱啊,笨笨。)

    短信发出去,她翘起嘴角,有种扳回一城的酣畅痛快。

    直到学校广播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戚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高二班班主任何高。

    何高其实并不高,踩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往戚烟面前一站,个头跟她不相上下,体型却是她的两倍。

    衬衫罩不住长势喜人的将军肚,纽扣间的衣缝显露出若隐若现的肚皮。

    “你就是戚烟?”

    开口就是戚烟这两天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不同的是,何老师这话时,面色白里透红,笑得都快找不着眼睛了。

    戚烟没再晃袖子,回应:“我是。”

    何高上下打量她,右拍她肩膀,“我叫何高,是你班主任。都教学相长,学而无涯,未来一年,我们相互指教。”

    粗厚的大搭在她左肩上,有点沉。

    戚烟心下狐疑,硬邦邦地道了声“老师好”。

    “你这校服是新都的?”何高抬起另一只,指向她胸口处的图标。

    他的动作又快又突然,戚烟避之不及,被他戳了一下,只是眨眼的工夫,再定睛一看,他指尖点在距她身体五公分远的地方。

    好像刚刚只是他不心碰到的一般。

    可留在胸前的恶心触感,却成百上千倍地在她身体里发酵。

    戚烟拧紧眉头,本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她一甩打在何高的臂上。

    何高吃痛抽,倒吸一口气,咬牙克制地爆出一个“艹”,捂着被打红的臂,眼睛上斜怒视她,“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打他那一下,戚烟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她夸张地哆嗦着,另一只忙不迭擒住腕,信口胡诌:

    “对不起,老师,我有‘肢体接触障碍症’,别人一碰我,我就觉得不舒服,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动打人。”

    “真的假的?”

    “老师,这个是心理疾病,我有在积极接受治疗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心理医生跟您明情况的。”她煞有介事地。

    因这一出事,何高对她的好脸色有所收敛。

    走出去跟保安大叔几句,就站在保安室门口,冲戚烟招:“走,我带你去教室。”

    戚烟抬腿跟上,高马尾在身后轻快地左右晃动。

    运动员进行曲循环播放第二遍,各栋教学楼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在涌动的红白两色里,戚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几乎所有人都在侧目看她。

    她所经之处,总有一瞬的寂静,紧接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之势的吵闹喧嚣。

    何高带她踏上高二教学楼的楼梯,见学生们无序地拥堵在楼道里,不悦地沉声训斥:“不赶紧去操场集合升旗,杵这儿干嘛呢?”

    学生们这才回魂,呼啦啦地下楼。

    眼睛却还是黏在戚烟身上。

    “近看比李乔妤还漂亮,而且长得好有辨识度啊。”

    “她身上好香,你闻到没有?”

    “刚转走一个校花,转眼就来了个新校花,绝了!”

    有调皮的男生贴到何高身边,嬉笑:“高哥,这您班上的新同学?”

    何高黑着脸,叫他别成天不着调,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高二班就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那间教室。

    何高指着教室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让她先去坐着,因为她没穿附中校服,所以暂时先不用去升旗,免得被扣分,影响优秀班级的评比。

    戚烟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直点头,问:“那我去哪里领校服,办校卡?”

    “我先去操场看着他们,等回来了,再带你去。”何高着,还想拍在她肩上,在半空停滞一秒,硬生生收回去。

    很快,整栋高二教学楼就安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戚烟用湿纸巾擦拭桌椅,把干瘪的书包塞进桌肚。

    她在座位干坐了几分钟,觉得无趣,摸来摸去,也没等到那个“大番薯”回她短信。

    按灭屏幕的瞬间,她猛然记起脚链还在周越凯那里。

    她没穿校服,所以没去参加升旗仪式暨开学典礼。

    周越凯不仅没穿校服,腿脚还不方便,照理来,应该也没去。

    戚烟把放进口袋,走出教室。

    不知道周越凯在哪个班级,她只能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过去。

    一直找到四楼,高二6班。

    比起空荡荡的高二班,他们教室放眼过去,每张桌上都堆着山一般的书本资料。

    戚烟就站在走廊的窗户旁,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书山,看他懒恹恹地坐着,单支颐,眉眼低垂。

    右捏着一支水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骨节分明的指打转,偶尔提笔在卷子上写几下。

    窗户没关上,书页被一阵风吹得哗哗作响。

    窗帘摇摇曳曳,光线明明暗暗。

    他的身影影影绰绰。

    戚烟心神一晃,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脚背勾住他前座的椅子,转了半圈,伴随拖沓的嘎吱声,大大咧咧地坐下。

    动静闹得挺大。

    还以为他会看她,实际上,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戚烟的掌心摊在他眼前,开门见山:“我链子呢?”

    周越凯中的笔不紧不慢地转完剩余半圈,在纸上填下一个数字,这才回:“没带。”

    “是没带还是扔了?”

    “下次给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让我觉得心情好的时候。”

    什么狗屁回答?

    戚烟刷地抽掉他的卷子,背在身后,“你还不还我?”

    “啪。”

    他将水笔抛到桌上,朝后靠着椅背,跟她拉开距离,终于舍得正眼看她了。

    水笔在桌面滚半圈,晃了晃,停止转动。

    四目相接,谁都不甘落于下风。

    他吊儿郎当地笑:“难不成爷还留着睹物思人?”

    戚烟肘撑他桌上,支着下颌,歪头看他,明眸熠熠生辉,也跟着笑:“谁知道呢?”

    她的上衣领口开了一粒扣,脖颈拉出漂亮的线条。

    动物身上最薄弱的部分,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香味若隐若现地飘散,撩得人心痒。

    他睨着她,眼神犀利又勾人,右搭在桌上,食指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你很擅长卖弄风情,可我不吃这套。”

    戚烟愣了一秒。

    周越凯:“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戚烟涩巴巴道:“要回链子。”

    “了会给你。”他拾起水笔,左食指和中指勾了勾,示意她把卷子还他。

    戚烟没还,而是侧首看那张试卷。

    是一套物理竞赛题。

    很多道题连解题步骤和草稿都没,只有一个答案挂在空白处。

    “你知道我在班吗?”她问,挑了一道看着比较简单的,默默在心里计算。

    周越凯见她没还他的打算,也不急,慢悠悠地把玩那支笔,“所有学理科的艺术生都在班。”

    “那其他班呢?”

    “2班是体育班,后面9个是普通班,2到4班是次重点,5班是重点班。”

    “6班呢?”

    “竞赛班。”

    戚烟将卷子拍回他桌上,直言:“挺难的,你很厉害。”

    在京城,通过高考考上a大,远比搞竞赛容易。

    会搞竞赛的,基本都是有精力却没处使的超级大学霸。

    周越凯扯回卷子,仍是那副懒散不羁的姿态,“还不走?”

    “你知道班班主任何高吗?”

    “不了解。”

    “哦。”那戚烟也没什么好再的。

    周越凯继续做题。

    戚烟在他桌上支起另一条胳膊,双托腮,“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忘了带。”

    戚烟不解,但她并不在乎答案,“要不我们一起去领校服吧?”

    比起何高,她莫名更依赖他。

    “有人会帮我领。”他拒绝她。

    戚烟当然知道“有人”是指谁。

    她听着操场絮絮传来的声音,问他:“那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领。”

    他微抬下巴,漫不经心回:“那儿。”

    戚烟不满他的敷衍态度:“哪儿?”

    他停笔,头抬起来,两人的距离不经意间拉近。

    他笑得蔫儿坏:“出教学楼后,西南方向三百米的地方。”

    戚烟脸都绿了。

    他跟一个永远找不着北的南方人“西南方向”?

    “哥哥,你的西南方向,是指”戚烟礼貌假笑,托腮的双在脸边虚握成拳,右食指一拨,指向点钟方向,“那儿?”

    食指收回,翘起拇指指向5点钟方向,“那儿?”

    “还是”依葫芦画瓢,她左的食指和拇指分别一拨一收一挑,指向点和点方向,“那儿?那儿?”

    周越凯觑着她,眼神富有玩味,“嗯,就那儿。”

    戚烟唇线拉直,翘着拇指的两只一翻,在他面前,比了个拇指倒竖的势。

    赤/裸裸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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