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辰星嘴快的这么一句, 惹得车开了半路，云宛都拒绝和她再一句话。

    其?实她也并不是在云宛身上闻到了自己的味道，她的信息素本身是没有味道的, 她能闻到的, 不过是云宛的信息素受她的干扰，体表散发?出来的气味比平日淡了而已。

    可她就是忍不住那么。

    了, 云宛不理会她, 尤辰星也只有认了。

    谁让她嘴快。

    沉默半路，尤辰星数次和云宛搭话失败, 最后是到了正事上, 两个人勉强恢复了正常交谈。

    正事，自然?是此行?去科研院的目的了。

    “和国安局合作的人是他，呐, 我手机上有图。”

    把底下人传给自己的照片拿给云宛看了一眼, 尤辰星继续道, “不知道你认识不, 也是个世家的后辈，他家人就业选择挺单一的, 爷爷奶奶都是科研人员，父母叔叔婶婶, 也是科研人员, 他自己毕业后也选择了科研的道路, 进入了第一科研院工作。”

    看着手机上卷发?的男性alpha, 云宛点头?，“知道一点。”

    知道的信息和尤辰星的差不多, 这一家子?，都供职于科研院。

    再多的话, 就是圈子?里开玩笑的话，他家最低的学?历都是博士，压根不存在本科和硕士的存在，低于这个学?历的omega要是嫁过去，恐怕压力会很大啊。

    几?年前的玩笑了。

    后来他也没让人失望，娶的omega是科研院里工作的，也是个博士。

    婚礼云宛还参加了的，两个人很配。

    “郑智，脸熟，b级的alpha，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吧。郑家一家子?都是研发?高?精尖武器的，他和我爸一样，导弹领域，叔叔婶婶是研究核应用的，在五区科研院工作，他奶奶厉害，搞无人机的，我记得照片现在都挂在科研院的表彰墙上。”

    “嗯，对。” 尤辰星总结，“国安局一些案件和他合作，就是看中了他背景很正，绝不可能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来。”

    “确实正。”

    郑家几?代人都是搞科研的，没有比这再专又?精的背景了。

    尤辰星，“之前一处去找他，没给他看照片，是直接给的他机器校准出来的公式。”

    “上次自从你提出来，公式有误，这段时?间我们?重新进行?了定位，专业识别程序按新的公式重新划定项目范围，确定了新的三个实验室。”

    “各方面综合分析，最后锁定在两个s级的导弹类科研项目上。”

    “因为最开始的误判，判定环节全都查了一遍，公认他这儿出问题的概率最大，因此前段时?间把他也查了一遍，人倒是没什么问题，所以……今天是在确定他还可以继续合作之后，第一次去找他。”

    “之前国安局已经?过电话，我今天要过去，考虑到到案件的特殊，情况没有在电话中透露，等我到了地方，才?会和他，然?后走?流程询问判定过程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

    顿了顿，尤辰星欲言又?止。

    云宛看出来了，“还有什么你直。”

    尤辰星看了云宛一眼，云宛没读懂那一眼的情绪，而且注视只有一瞬，快的来云宛也分辨不清楚，尤辰星便转正头?看路，和她道：“按经验来，一般问不出来什么，就是走?流程。”

    “判定不是在最近，两三个月前的事了，很多细节估计他不会记很清楚的。”

    也就是，能问出来的东西，恐怕会非常有限。

    不过这些都不是云宛该操心考虑的，她来只是配合国安局的工作，归根结底，这还是尤辰星负责的案子?，是该尤辰星想办法的问题。

    所以尤辰星也就提了这么一句，让她心里有个数。

    但是……

    意识到什么，云宛蓦然?道，“那你们?其?他方面，最近有所突破了吗？”

    尤辰星垂目一霎。

    “重新划定的两个实验室，划定之后就一直在监测观察着了。”

    “实验室所有的科研人员还在调查中，两个都是s级的科研项目，实验室人手也多，调查至今，能确定的是，项目的负责人和组组长，都是干净的，再往下，还在查。”

    没有正面回答云宛的问题。

    但是归纳一下，意思还是很清楚的——没有突破。

    至少现在没有。

    这个结果让云宛也怔了下，从她指出公式有问题到现在，一个月都已经过去了，国安局却对这个案子?的内情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吗？

    而这意味着什么，云宛哪怕不是调查人员，也能感觉到，很不好。

    这个案子?，不简单。

    想清楚这点，云宛便也懂了方才?尤辰星的欲言又?止。

    静默一霎，云宛突然?道，“那这个案子?，现在还是三处主要负责吗？”

    “是。”

    也就是，是尤辰星负责。

    云宛眼神闪烁几?番，迟疑道，“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奇怪，尤辰星扬眉，“怎么这么？”

    云宛咬唇，声音很低，“如?果不是涉及我爸，就不会找上你。”

    “本来，该是一处负责的……”

    如?果不是不想将云父转交给检察院，这个案子?也不会重新分配，被交还给三处。

    如?果不交还三处，那现在所面临的毫无头?绪的情况，和巨大的压力，也不会落到尤辰星肩上……

    且这还只是目前的困境。

    如?果真是间`谍参与谋划的大型案件，那后面，还会面临可以预料到的巨大危险……

    这样一想，云宛真的有些慌了，看向尤辰星的眼神明灭。

    “你这话的。”

    “找上我有什么问题吗？”

    尤辰星平静道，“国家养我，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如?果没有问题，没有国家之间的纠纷，没有各个国家对彼此情报的探取，我们?这些人的价值在哪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云宛：“但是……”

    不等云宛完，尤辰星?断道，“你该这样想，还好有你这个事情，把根子?上有问题的案件压在了国安局内部，不然?递交检察院，按着他们?查案的方向，这个案件只会愈发?没头?绪，现在我们?尚且都无处着手，到他们?手里，是不可能更好的。”

    “到时?候等背后的谋划成了，情报人员再一撤退，国家遭受了巨大损失，回头?来溯源，发?现案件是国安局甩出去的错案，从一开始就有问题，那个时?候，就不是什么三处一处的事了，是国安局整个从上到下，但凡有牵连，都要吃处分的。”

    尤辰星给云宛分条缕析道。

    “案件是三处在国外的职工拿到的，照片交接出了纰漏，一处问题最大，方向判断失误，局长和几?个副局长，同意把案件转手检察院，失察问题是跑不掉的……包括其?他的几?个处，这个案件开了那么多次会，除去没经过手的职工，如?果损失惨重，参与会议的处长们?也是跑不掉的。”

    “你没做错什么，你的坚持是对的。”

    “有困难解决就是了，逃避永远不是办法。”

    “相反的，其?实国安局应该感谢你，不然?按现在的情况……”

    话头?顿了顿，尤辰星话也没有死，“就以我的经验来，这背后牵涉的东西，恐怕很有分量。”

    云宛听完一时?没话。

    开到科研院附近，尤辰星降下了速度，转头?看云宛一眼，云宛低着头?搅手指。

    “道理我都懂，你不用讲那么多，我就是……”半晌，声开了口。

    “就是？”

    云宛抬头?，四目相对，颇有些沮丧道：“不想因为自己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吧。”

    且这还不是普通的麻烦……

    云宛她可是时?候经历过间`谍活动的受害人，对可能造成后果的严重程度，波及范围，是有切实体会的，故而她也比没经历过的人，要更有心理阴影。

    经历过，所以畏惧，所以不安。

    所以，更希望身边的人轻易不要牵扯进其?中。

    但是……

    但是这件事，尤辰星确实是因为她的缘故……

    女人弯了弯唇，“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

    云宛没心思和她开玩笑，颇为严肃道，“大型间`谍活动，案件扩大到国安局三个处一起调查，耗时?一个月尚且没有头?绪……这难道不该让人担忧？你心里没一丁点压力？”

    云宛：“我不信。”

    “啧。”

    “你这是什么反应？”云宛诧异，强调道，“我和你正事呢！”

    “知道，看出来了。”

    到科研院门口了，尤辰星把车窗降了下去，在门口登记过，等车开进科研院停好，两个人才?有机会继续话。

    熄了火，转头?看着云宛一脸计较的样子?，尤辰星很是沉默了一阵。

    须臾，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你你，事儿上瞧着也不是很聪明啊~”

    不待云宛炸毛，尤辰星接着出下句，“但是大事上，从来没见你出过岔子?。”

    不仅没出过岔子?，事情的轻重缓急，心里也有一本谱，拎得特别清。

    也有自己的脾气，也会不讲道理，但都是不?紧的事使性子?，大面上，不会。

    这个性格……少见。

    人再长得漂亮些，又?讨喜，放在生活中，应该没谁会不喜欢吧。

    云宛嘀咕，“哪有，事上我也没不聪明！”

    尤辰星好笑，不和她争，“好，都聪明。”

    顿了顿，回归话题本身，笑容又?落了下来，正色道：“这个案子?确实不简单，我担忧很正常。”

    不只是她担忧，可以，一处和五处，这段时?间处长顶着的压力，也不比她。

    哦，还有当初过目签过字的几?个副局长和局长，心都是挂着这个案子?的。

    担忧，大家都担忧。

    焦灼，也是都焦灼。

    压力，如?有实质地压在参与的每一个人肩上。

    “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调查人员的职责，我们?的工作，我们?已经很焦灼了，所以作为外部的配合人员，你能不能轻松一些？”

    “给自己揽责不必要，过去的事情，也于事无补对不对？”

    云宛想什么，没出来。

    无他，尤辰星这两句话，是对的。

    见她没有反驳，尤辰星又?继续，这次，反向服道。

    “既然?知道这个案子?三处的压力大，我这边已经很焦头?烂额了，你自责和跟着忧虑都没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担心……”

    “不如?把所有的歉疚情绪放下，好好配合我工作，不要让我去哄你，分散注意力关照你的情绪，就是最好的了，你觉得呢？”

    云宛皱眉，“我没要你哄我！”

    “可我看你自责，看你不高?兴，心里就想哄你。”

    尤辰星正儿八经，还有些严肃道，“不论何时?，我喜欢看你高?高?兴兴的。”

    “……”

    车内安静下来，尤辰星平静看着云宛，神色和寻常没什么两样。

    但就是这么正经的样子?，云宛反而被看得晕乎乎的……

    甚至都无法思考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女人是怎么讲的这么有底气……无法深究质疑其?中逻辑的偏差错误，便率先在这种凝视下，丢掉了自己的坚持……

    “我……”

    云宛结巴了下，耳根热了。

    尤辰星还是一瞬不瞬将她看着。

    “我，我没不配合你调查！”

    别开视线，云宛难得让步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不了好吧，不了，不给你添堵！”

    “我……我今天会好好配合的，你让往东绝不往西，好吧？”

    尤辰星笑：“好。”

    笑的又?有些招摇，和平日里的冷脸截然?不同，云宛被她笑的受不住，想什么，却觉得脖子?也有些热了，对视一霎，蓦的别过头?，快速下了车。

    下车，下意识用手扇了扇脸。

    尤辰星简直有毒，怎么能一本正经这些话的，这什么脸皮……

    还有，平时?瞧着忒冷淡的人，怎么能笑成这样，这样的……

    不不不，别想了，别想。

    热，她要透透气。

    对，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