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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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让唐娇进宫办及笄之礼的事情, 唐娇并没有与旁人提及。

    而蒋嬷嬷原本在知晓皇帝来过庄上后,心中也是满怀希望,结果唐娇的生辰马上便到了, 唐娇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而宫中,也并没有传出任何的音讯, 甚至连唐娇生辰赐礼, 都没有出现过。

    蒋嬷嬷满怀希望落了空, 心中自是难免难受。

    可不管宫中旁人是否重视,蒋嬷嬷心中却是将唐娇的及笄礼看的分外重视。

    即使是在庄上办,蒋嬷嬷也让底下的管事开始布置了起来,从物件的采购, 再到人员上的安排, 甚至蒋嬷嬷还在京郊附近的村上听了,特地请了一位全福老人过来,准备到时候给唐娇行簪礼。

    唐娇也任由着蒋嬷嬷折腾,听着双碧丫鬟与她着蒋嬷嬷安排的事宜, 面上只是含笑听着,心情也是十分不错的样子。

    等到了唐娇生辰这一日,唐娇也真任由配合着让蒋嬷嬷摆布她,乖乖的穿上了蒋嬷嬷备下的衣裳,又是让那位全福老人过来替她梳头。

    头梳到一半,碧玉却是气喘吁吁跑来,面上又惊又喜开口道:“郡主, 皇上来了,还请来了临阳大长公主!”

    临阳大长公主?

    唐娇愣了一下,来这位老人唐娇虽只在宫中宴会上见过,但还是听过,也知晓的。

    这位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嫡姐,也是难得有福气的一位公主,出嫁之前,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所嫁夫婿,是嫁到了自己外家,嫁给了自己的表兄,虽这位驸马爷在仕途上并不算位极人臣,但继承公侯位置后,也算是出色,最重要的是对临阳大长公主一心一意,二人育有二子一女,如今临阳大长公主也到了子孙满堂的年纪,这辈子可算是顺风顺水。

    身份尊贵,又难得好运好命,京中不少女子及笄时,却是爱请这位大长公主出席。

    不过这位大长公主自驸马去世后,加之年老体弱,不爱走动,除了宫中宴会,便是不爱在外交际。

    唐娇倒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将这位大长公主给请来了,她虽然料到皇帝今日会来,但真没想到他还会考虑到这一层。

    当然,不管是唐娇,还是皇帝,其实心底里也都清楚,今日真正给唐娇行及笄之礼最合适的人,其实是太后。

    只不过,二人也都下意识忽视了这一点。

    唐娇看着镜中梳了一半的头,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倒是没有再想那许多的事情。

    她面上尚未施脂粉,只是她容颜娇艳,仿佛不施脂粉也足以了,唐娇阻止了底下人要给她面上上脂粉的举动,自己伸手捡起了口脂,只用脂沾取一些,轻轻抹在了粉色的唇上,然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皇帝一番好意,唐娇自是不会推辞。

    她慢慢的来到了大厅之中,目光落在了站在大厅中间的皇帝与临阳大长公主,然后恭敬的跪下了身子,与二人行了一礼。

    皇帝面上淡淡的笑容,目光却也是怔怔的看着少女沐浴着走入。

    临阳大长公主看了一眼皇帝,目光又落在了唐娇身上,面上露出了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慢慢的走到了唐娇跟前,开了手中的盒子,取出里边的金簪,然后伸手慢慢的插入了唐娇的发鬓之间,嘴里只是温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唐娇恭敬的冲着临阳大长公主再次行了一礼。

    临阳大长公主含笑退下,而皇帝则是走到了唐娇身侧,伸手扶起了她。

    唐娇轻笑着站起,抬起头看着皇帝,只是唤道:“舅舅!”

    “嗯。”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唐娇鬓发间的金簪,面上也不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唐娇的及笄礼,没有宾客观礼,唯有的长辈也只有皇帝与临阳大长公主,而临阳大长公主从京中赶到此地,毕竟也有不少的路程,在替唐娇做完正宾后,便是疲惫不堪。

    唐娇自是让底下人伺候她下去歇息。

    原本就简单的及笄礼仪式更是一减再减。索性唐娇不在意,而皇帝也并非是古板之人。

    及笄礼便是这般简单的过去了。

    仪式结束后,唐娇先回屋去换衣裳,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鬓发上插着的金簪之时,却是愣了一下。

    先时临阳大长公主拿出来的时候,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制作精美,但并未放在心上,更没有看清楚形状,可如今看着镜中的金簪,她一时之间倒也忍不住有些茫然了。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忍不住伸手摘下,可躺在她手中的,仍是那枚九凤尾金簪。

    这……仿佛是逾制了。

    而能够拿出这枚凤钗的人,除了皇帝,唐娇也不做其他想。

    虽然知晓皇帝一直疼爱她,可这会儿唐娇总觉得这份疼爱,显得有些过了。

    她看着手中的金簪,戴也不是,不戴却也不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蒋嬷嬷拿着衣物过来,瞧着唐娇这副样子,倒是笑着问道:“郡主,怎么了?”

    “无事。”

    唐娇没有将自己的发现与蒋嬷嬷,只是将金簪握在手中,由着蒋嬷嬷伺候她穿上衣衫。

    倒是蒋嬷嬷在替唐娇穿好衣服后,看着唐娇的鬓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郡主,方才临阳大长公主,不是给您戴了一枚金簪吗?”

    蒋嬷嬷方才观礼也是站的有些远,看的并不真切,故而她只知道临阳大长公主给唐娇戴了一枚金簪。

    “金簪太过贵重,我先收起来了,无事,今日家中都是自己人,不必过度扮!”

    “是。”

    蒋嬷嬷毕竟只是个下人,并不知这些规矩,见唐娇这般,也唯恐皇帝久等,倒是没有继续追究,只是由着唐娇出去了。

    这会儿,皇帝已经坐在了大厅里,而大厅的桌面上,也放了丰盛的午膳。

    唐娇步履轻快的走到了皇帝身边,坐下。

    而皇帝的目光却是落在唐娇身上,在她空无一物的鬓发间,停留了一会儿,倒是没有什么,便收回了目光。

    今日的席面上,不仅饭菜丰富了,还放了一壶酒。

    唐娇伸手拿过酒壶,并未立刻倒酒,而是看着皇帝轻笑道;“舅舅今日没什么紧要政务吧,能否陪着舅舅一道儿共印几杯?”

    皇帝微微点头,含笑道:“今日是你及笄之礼,是喜事,自是该饮上几杯!”

    “好。”

    唐娇笑嘻嘻的拿起酒壶,先给皇帝满上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放下酒壶后,捧起酒杯,轻轻的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而后开口道:“是梨花白,真香!”

    “朕才多久未见你,不想你成了个酒鬼了,这酒还未尝,只是闻着便能闻出味来了!”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也是伸手拿起了酒杯。

    唐娇倒是不介意皇帝的调侃,仍是笑嘻嘻道:“舅舅也太看不起娇娇了吧,娇娇是不怎么会喝酒,但这梨花白的香气如此特殊,娇娇还是能够嗅的出来的。”

    罢,她双手高举起酒杯,面向皇帝轻笑道:“舅舅,这第一杯酒,娇娇先敬您,感谢您百忙中还能记得娇娇的生辰,还特地请了临阳姑祖母过来给舅舅当正宾。”

    皇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但手上却是给面子的拿着酒杯与唐娇的酒杯轻轻一碰:“朕是你的舅舅,自该替你安排。你的及笄礼,舅舅又如何能够不来呢!”

    罢,皇帝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唐娇见此,也是笑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她或许是喝的有些急了,虽然梨花白这酒喝起来绵甜,并不呛人,但唐娇面上还是涌起了红晕。

    皇帝见此,拿起筷子替唐娇夹了一筷子的饭菜,而后温声道:“你这孩子,喝这般急做什么,明知自己酒量不好便不要逞能,吃些菜吧,你的心意,朕知道的。”

    唐娇从善如流,拿着筷子夹起了皇帝方才所夹的菜送入嘴里,她嚼了两下咽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给皇帝倒了一杯酒,而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皇帝目光落在唐娇身上,没有话。

    而唐娇则是笑嘻嘻道:“舅舅,这第二杯酒,一定要喝,是娇娇谢谢您一直这么疼爱着娇娇,纵容着娇娇,娇娇很高兴,也感激您!”

    “好。”

    皇帝简单的应了,也喝下了这第二杯酒。

    唐娇见此,也是端起酒杯往嘴里送去,皇帝根本阻止不及,唐娇便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而她的面上,红霞更是覆满了她白皙的面容,娇艳的容颜看起来越发美丽。

    皇帝错开目光,只是伸手按住了唐娇想要继续拎起倒酒的酒壶,轻声道:“够了,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喝两杯高兴便是了,莫喝醉了!”

    “舅舅!”

    唐娇不满的翘起了嘴巴,似是撒娇,但她力气毕竟不若皇帝的大,也怕争执起来会翻酒壶,所以她乖巧的没有再动。

    她似乎是真的有些醉意上头了,目光有些迷糊的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场景,最后落在皇帝身上,轻笑起了起来。但她没有与皇帝话,只是对大厅里伺候着的底下人开口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我与舅舅会儿话!”

    侍从们并未退下,只是看向了皇帝。

    直到皇帝点了点头,一众人方才退了下去。

    大厅里因为少了人,显得有些空旷,而唐娇在这个时候,却是又趁着皇帝没注意,给皇帝和自己的酒杯里满上了一杯酒。

    “舅舅,咱们再喝一杯!”

    “行了,别喝了!”

    皇帝伸手阻止,而唐娇却是突然反握住了皇帝的手,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开口轻声道:“舅舅,那咱们先不喝,其实您娇娇醉了,娇娇一点都没有醉,娇娇倒是觉得,舅舅您糊涂了!”

    皇帝的目光从唐娇与他交握的手中收回,然后落在了她布满红霞的面容上,只摇了摇头轻笑道:“自己喝醉了,还要舅舅糊涂……”

    皇帝的话还未完,唐娇却突然笑了起来,连连摇头道:“舅舅,您还您不糊涂呢,您看,怎么吧这个物件给娇娇了,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娇娇只怕又得得好一顿埋怨呢!”

    着,唐娇的手却是颤抖的从袖间掏出了那个金簪递上。

    皇帝愣了一下,但面上很快笑了起来,只是摇头:“朕还道东西哪里去了,原来是让你给收起来了,这物件舅舅原本就是给你的。”

    “这可不合规矩,九凤簪,娇娇哪里有资格戴,真戴出去,舅舅您明日的御书房只怕都要让奏折给淹没了!”

    唐娇依然笑嘻嘻着,但出来的话,条理却是十分清楚。

    而且唐娇着,也是将簪子往皇帝的手中送去。

    皇帝却并没有接过,目光也没有看唐娇,而是落在了酒杯上,只是开口道:“你这孩子,舅舅给你的东西,你别收着,有舅舅在,你怕什么!”

    “不要,我才不要呢!”

    唐娇只是将金簪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端起酒杯,直接朝着皇帝那杯搁在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面上轻笑着开口:“舅舅,娇娇碰过您的酒杯了,这一杯,您要喝!”

    罢,不待皇帝阻止,唐娇却是直接自己端起了酒杯喝下了杯中之物。

    而这第三杯,让唐娇原本就醉的朦胧的醉意越发深了,她眯着眼睛,看着皇帝不满道:“舅舅,您怎么不喝啊,您怎么总是在晃啊……”

    罢这话,她突然一头扑到在了桌面上,竟是直接醉的不省人事了。

    皇帝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推了唐娇一下,而唐娇一动不动的躺着,顶多嘴里轻轻呢喃着:“别晃,难受!”

    皇帝看着她这般,嘴角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他沉默的坐着,手慢慢的紧握成拳收回,然后捡起了方才唐娇碰过的那个酒杯,将杯中的酒喝下,似是喃喃开口道:“娇娇敬的酒,舅舅怎么能够不喝呢!”

    唐娇趴着睡着沉了,自然没有听到他什么。

    而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唐娇的睡颜上,又是沉默的看了许久,他的手忍不住,贴上了唐娇娇嫩的面容上,而在碰触的那一瞬间,他却又突然缩回,整个身体更是惊恐的站起了身。

    他喘着粗气,一时惶恐,不知该如何办。

    可是,唐娇睡的沉了。

    皇帝这般大的动静,对她也是没有一点点的影响。

    皇帝又慢慢的无力的跌坐回了椅子上,他看着唐娇方才掏出放在桌面上的那支金簪,伸手拿起,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的,插入了唐娇的鬓发之间,手却是久久的不肯离开,只是在唐娇的鬓发间留恋着。

    他轻笑着,仿佛是在个笑话一般,又像是与唐娇轻语着:“你这孩子,自然是不懂,在朕心中,没有谁比你更配得上这支金簪,也没有谁,比你更合适。”

    “可是朕不敢……”

    皇帝慢慢靠近着唐娇,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鬼使神差,竟是没忍住将自己的唇贴在了唐娇的额头上。

    良久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掩饰住了自己的欲望,猛地站起唤进了底下人。

    蒋嬷嬷进屋后看着唐娇趴在桌子上睡着,面上带着几分惶恐看向了皇帝。

    皇帝倒是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冲着蒋嬷嬷开口吩咐道:“郡主醉了,扶郡主回去休息,记得给郡主喝碗醒酒汤……朕宫中还有事,便回去了,待郡主醒来你与郡主一声!”

    “临阳大长公主,稍后朕会让人来接,你们不必费心。”

    “是。”蒋嬷嬷闻言,连忙冲着皇帝行了一礼,目送着皇帝离开。

    待皇帝离开后,蒋嬷嬷面上满是愁容,连忙招呼几个丫鬟过来扶着唐娇。

    嘴里更是忍不住念叨着:“郡主好好的,怎么就喝醉了,皇上还在呢……也真是的!”

    蒋嬷嬷虽然嘴里抱怨着,但还是心翼翼的扶着唐娇回了屋子歇下,她又是亲自绞了帕子给唐娇擦了脸,又是端了醒酒药上来给唐娇喝下。

    幸而从头至尾,唐娇都十分配合,没闹也没哭,只任由着蒋嬷嬷摆布。

    蒋嬷嬷伺候好唐娇后,正要放下帘子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唐娇发鬓之间,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要上前仔细看去的时候,突然唐娇翻了一个身子,将身子侧进了床内,嘴里吵着:“亮,难受!”

    蒋嬷嬷闻言,倒也顾不得去细看,连忙伸手放下了帘子,然后轻手轻脚的招呼着底下人退到了外间。

    只是蒋嬷嬷却是不知,在她将帘子放下后,原本睡的沉沉的唐娇,却是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清明,哪里看得出半分醉意。

    唐娇的手轻轻的拂过自己的额头,最终落在了鬓发间的金簪上,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梨花白这酒,酒劲自是极厉害,比当初把唐娇喝醉的酒要厉害上许多,所以唐娇在喝了两杯醉倒后,皇帝并没有生疑。

    但事实上,自出宫独居后,唐娇晚间没事儿便爱喝上两杯,酒量早已不是先时的那点子酒量,便是这酒劲极大的梨花白,她也能够喝上半壶都不醉倒。

    不过唐娇这人,一喝酒便爱红脸,也正是因为这点,今日顺利的骗过了皇帝。

    或许唐娇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装醉,只是今日在看道这支九凤簪的时候,她下意识便这么做了。

    而发现的事实,让她心惊,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皇帝舅舅竟然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思,以前没有察觉到,更加不可能往这方面去察觉,其实直到现在,所有的事实摆在了她眼前,她仍然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是她的舅舅,他怎么会!

    唐娇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金簪握在掌心,不觉深深的压进了肌肤中,给娇嫩的肌肤留下了一道红印,可唐娇浑然不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发现这个事实后,会觉得恶心,会觉得厌恶。

    可是想到方才皇帝明明难以自己,却极力压抑,待她珍而重之的态度,又想到了一直以来,皇帝待她的好。

    唐娇心中情绪复杂,但事实上,她却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憎恶他。

    天色渐渐暗下,而唐娇就这么丝毫没有睡意的在床上躺了许久。一动不动的就这么僵硬着。

    直到蒋嬷嬷掀开帘子,轻声与她叫了起,唐娇方才收敛了情绪,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头疼吗?”

    蒋嬷嬷轻声询问着。

    唐娇摇了摇头。

    蒋嬷嬷见此,又是轻声问道:“那奴婢让人去传膳,您中午也没用多少就醉了,可别饿坏了……”

    着,蒋嬷嬷嘴里又是轻声念叨着:“郡主您也真是的,皇上还在府里呢,您怎么就给喝多了呢,多失礼啊!”

    “无事。”

    唐娇语气淡淡的应付着,心不在焉。

    而蒋嬷嬷也只是自顾自的着,对于唐娇随口回应,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伺候着唐娇穿戴好了衣物后,倒是诧异的开口了一句:“对了,郡主方才睡前,奴婢记得您头上戴着一枚金簪,现在怎么不见了?是不是掉在床上了……”

    “哪有什么金簪,嬷嬷您记错了。”

    唐娇见蒋嬷嬷要去床上寻找,只是开口阻止,而后岔开了话题又道:“嬷嬷您给我随便扮一下,我肚子饿了,想用膳了!”

    “哦。”

    蒋嬷嬷闻言,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她心中却也是忍不住嘀咕着:明明便是瞧见有这么一枚金簪,怎么就不见了?

    唐娇及笄礼过后,日子过得极快,很快便入了秋,天儿也有几分转凉。

    所有的人以为唐娇会回京,然而唐娇依然住在庄上,并未回京,仿佛是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

    而京中之人的忘性,也的确是大,明明几个月前,唐娇还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便是唐娇躲到了庄上,仍有许多人送了帖子来庄上,可才不过几个月的时候,宫中忘了唐娇,而京里所有的人,也仿佛忘记了她。

    日子,开始变得平淡而平静。

    唐娇的心情,显然也不像刚来庄上时候那般开朗。

    幸而秋天的庄上,别有一番风情。

    各色果子成熟摘落,唐娇甚至饶有兴趣的学着庄上农户,也拎着一个篮子,去采摘果子。

    这一下可好,原本唐娇过了一个夏天还未晒黑的肌肤,反倒是让秋日的阳光给晒黑了一些,也是惹得蒋嬷嬷急急阻止不让唐娇再去跟着农户们瞎混。

    可唐娇感兴趣的事情,旁人又如何阻止的了,蒋嬷嬷前脚阻止了,唐娇后脚便又给溜了出去,而且还带着同样兴致勃勃玩疯了的双碧丫鬟,到最后,连蒋成也一道儿过来了。

    相比于唐娇与双碧丫鬟带着玩乐兴致的采摘果子,所采摘的果子甚至有些还是未成熟的,蒋成显得专业多了,至少他摘得又快又好。

    好在唐娇也没什么好胜心理,也就图个玩乐,摘了好一会儿后,瞧见篮子里的果子满了,便是停了下来,直接用袖子抹了额上的汗水,只是她却是没注意到,方才自己在摘果子的时候,早就脏了袖子,这一抹,倒是将黑灰往额上抹去了。

    蒋成偶尔抬头看到,面上忍俊不禁。

    唐娇诧异挑眉看着,蒋成难得促狭的憋着笑,冲着唐娇比了比额头的方向。

    唐娇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袖口,果然瞧见袖口处的黑污,面上神色也有些不好。

    蒋成见此,掏出了自己身上的帕子,递给了唐娇。

    唐娇毫不避讳的接过,只是朝着额上擦着,不过毕竟没有镜子,她擦了半天,总是擦不得地方,而双碧丫鬟这会儿也不知跑去了那里,蒋成瞧着心急,也不敢直接上前替唐娇擦,只好朝着唐娇走近几步,只轻声指挥着:“偏右些,再过去些,对……”

    唐娇目光看向蒋成,一边擦着,一边看着他眼神里的示意。

    只是奈何那些黑污有些顽固,而唐娇擦得也有些不得其法,额头上始终没能擦个干净。

    也不知擦了多久,直到皇帝阴沉着脸走近的时候,蒋成方才停下了声音,唐娇还未注意,只奇怪看着蒋成,面上仍是笑着问道:“干净了没有啊……”

    她话音还未落下,皇帝的指腹,却是碰触上了她的额头,将她额头处一直未抹到的一处,轻轻的擦去。

    唐娇身体僵硬住了,其实在皇帝的手碰到她的额头上,她便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可她不敢转身,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许久未见,她仍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