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臭老九的女儿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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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听着叹了口气:“你让三麦念书,二麦怎么办?要是两个都去念,二嫂能不闹?你这是闲的慌,非得没事找点事啊!”

    林三媳妇当然不承认自己没事找事,气呼呼的给了林三一巴掌:“谁呢!”

    “亏你还是当爹的呢,半点不操心!”一想到这家伙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林三媳妇就浑身不得劲,又捶了他几下解气,“你看看人家爹是怎么当的?你再看看你,我都不稀得你!”

    林三生生挨了几下,一脸无奈:“咱娘可以了,也没亏着咱家!”

    “怎么没亏?二房四个孩子念书不算?还有大柱子的临时工,二柱子当兵的事也不算?我看你是被他二伯糊弄傻了!”林三媳妇气呼呼的道。

    “你看你又来了!”这话一年到头每天都得念叨几遍,林三都听腻了,“咱能不能换点别的,整天拿那点事,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还好意思嫌烦?!”林三媳妇一瞪眼,“你要是早听了我的话,我能这么跟你念叨吗?偏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装哑巴,我能怎么办?”

    “不行,你明儿就去找他大伯去!”林三媳妇狠推了男人一把,“听见没有?”

    林三叹了声气:“你你这是干啥?大哥自己的事还没完呢,我去找他他就是有心也没那精神头啊。”

    唉,真是魔障了,大哥自己的事都没搞定,跟老太太在那顶梁,这会儿了也是白,偏偏这女人就是看不穿。

    “我不管,反正你明儿就去!”

    林三媳妇也不是蠢人,哪里能不明白?她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三麦年纪大了,大伯子下次回来估计就是过年,这一来一去就得耽误一年,实在耽误不起。

    林三看媳妇一副他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样子,只好点点头:“行吧行吧,我去问问,不过丑话前头,不一定能成,还有,二麦三麦都去念书,就是大哥同意,咱娘也不能同意,到时候就得咱家自己出钱,你心里有个数。”

    这念书的事情是在大柱子念书的前一年春节,全家人一起好的,当时他们二房也是同意的,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如今他媳妇反悔闹腾,他都不好意思。

    “看大伯怎么吧,万一实在不行,只能念一个,那就让三麦去吧,三麦聪明,肯定能念出名堂来,二麦,二麦年纪大了,过两年就嫁人了,不念就不念了吧。”完,林三媳妇也无奈叹了声气。

    林三听的直摇头:“你不要总想着算计大哥,大哥好歹那么大个干部,心里什么不明白?他肯定不喜欢咱这么算计他,你要真想以后大哥伸把,就老老实实的,别作什么幺蛾子。”

    谁都不是傻子,家里定规矩的时候大哥也在,现在他们要跟大哥提读书的事,不就等于他们没钱,让大哥出钱吗。

    “谁算计了?”被丈夫一语道破算盘,林三媳妇还不想承认,只是在男人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下,她到底没再反驳,“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他们打算的好,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人家就已经收拾包袱走人了,只在本子上留了几句话,老太太早上起来得知大儿子不告而别,自是一番哭天抢地、鸡飞狗跳不提。

    陕北某生产队

    “萧老头,有你的包裹!”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人肃着脸站在牛棚门口,语气很是不耐烦,“快点儿,忙着呢!”

    “来了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削老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看见男人拿着的包裹,既欣喜又忐忑,“谁寄来的包裹?”

    “自己不会看?”

    中年男人也不多废话,直接将里的东西往老头里一塞转身就走了,老头上立马就是一沉,他掂了一下,发现还挺沉,就转身回了牛棚。

    牛棚里住了好几个人,都是分批来了,萧老头算是里面的老人,来了一年多,里面最短的才半年,不管时间长短,都是难兄难弟,平时处的还可以,这会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老萧,不错啊,都这会儿了还有人惦记你。”

    “快看看,里面装了啥?”

    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原来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落难了,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他们来了这么久,也就个别两个人收到过包裹,而且也只是偶尔两次,像萧老头,之前连张纸片都没收到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应该算是吧。

    大家心里各自感慨,嘴上还是着好听话,纷纷都在猜是谁寄来的,萧老头没话,而是将包裹递给旁边的老太太:“你来看吧。”

    老太太瘦的很,面容憔悴,头发也全白了,只是梳的还算整齐,她跟老头一样也在疑惑到底谁寄的,一边想着一边就打开了包裹,在场的几个人原先都是体面人,这会儿倒不好意思挤上前去了,而是往后退了退,给人留出点私密空间。

    老俩口上前翻看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一大包红薯干,两套农村老棉布做的里衣服,两套半新的灰色褂子长裤,还有两双千层底的鞋子,还有一封信。

    信封已经拆开了,萧老头抿了抿唇,啥也没,然后就在老伴的催促下打开了信

    看完信,老俩口又是哀叹又是抹眼泪的,边上人看着也难受,想也知道对方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可即便如此,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东西寄过来。

    “知足吧,能给你们寄东西,明家里还好。”

    “可不是?我家那几个臭子都跟我划清界限了,你家闺女还想着给你寄东西,唉,看的我都羡慕!”

    萧老头的情况,他们都听了一些,儿子死了,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就剩下一个闺女,还被婆家赶出来了,不过如今看着闺女的情况应该好了不少,不然哪还有余力支援双亲呢。

    萧老太太默默的擦干眼泪,将信纸心翼翼的折好放进信封夹到里,又拎着装红薯干的布包,挨个给大家伙发:“不值钱的东西,别嫌弃。”

    没人嫌弃,平时红薯都吃不饱,哪里会嫌弃红薯干,这红薯干是红心山芋做的,比他们生产队的白心山芋好吃的多了,咬一口又甜还有嚼劲。

    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就往嘴巴里塞了一个,边吃还边夸,

    “还是闺女孝顺啊,又是寄吃的又是寄穿的。”

    “还是萧老师有福气,不跟我似的,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你们俩口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收到女儿的信,萧老头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不指望孩子孝顺,只盼着她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起女儿,就不禁想起前两年发生的事,当初得知大儿子出事的时候,他们老俩口都不想活了,要不是还担心女儿,他们估计都跟着去了,如今在这熬日子,也是放不下女儿。

    今天收到女儿的东西他心里是又暖又酸,唉,既然孩子还惦记他们,那就熬着吧,继续熬着吧。

    萧老头看“领居们”一个个都吃的兴高采烈的,也不好什么扫兴的话,干脆低着头假装吃东西。

    上工的时候,老俩口才瞅着空两句私房话,

    “也不知道那丫头的是不是真的?”萧母忍不住又流起眼泪,“你那丫头也是,自己都那样了,还给我们寄东西,我们缺她那点东西吗,真是气死我了。”

    萧父轻轻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女儿也是担心我们!”女儿孝顺他们心里熨帖,可又担心女儿把吃的给了他们,她自己吃不饱。

    当初他们走的时候,女儿的情况也不好,听都去挑大粪了,一想到娇娇软软的女儿去挑大粪,老俩口就愁的睡不着觉,只暗暗祈望着他们做人还不算失败,有那么几个亲朋故旧,能看在过去的面子上,帮扶他们女儿一把。

    这回信上是已经换了工作,老俩口心里那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不过转念又担心那丫头是为了安慰他们的谎,总之,矛盾的很!

    萧母用胳膊肘擦干眼泪,问萧父:“你,会不会是廖暗中帮的忙?”

    萧母仔细回忆了一下,如今萧父的那些学生里面,也就廖欧当的官最大,如果是他暗地里帮的忙,倒是有可能。

    萧父皱着眉头,一时拿不准:“当初我出事,没多久,他也随大流的跟我划清关系”都划清关系了,还会暗地里帮忙吗?

    经萧父一提醒,萧母好不容易经过岁月摧残才‘淡定’下来的心又‘火热’起来:“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咱们对他们多好啊,他们家里穷,生活费不够,咱们私下没少给他们加餐,为了照顾他们的脸面,咱还得找各种借口,结果一出事,一个比一个的丧良心!”

    萧母一辈子与人为善,结果好人没好报不,还恩将仇报!萧母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萧父也有些颓然,被自己教的学生背叛,这种打击他比萧母感受深的多、也复杂的多,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宣之于口罢了,“凡事往好了想,不定咱女儿这次的事,就是哪个学生帮的忙呢。”

    他们两口子种了那么多善果,总有一个能长出苗吧!

    萧母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嘴上还不想承认:“我觉得悬!”

    老夫老妻了,萧父就没跟老伴抬杠:“我看包裹被人动过,信也被拆开了,回头我去求求队长看能不能求他帮咱回封信报个平安。”

    他们捧在心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还知道在包裹里夹带一包烟作为好处费,这要不是女儿在信上特意了,他都不一定知道。

    萧母叹气:“试试吧!”自打到了这里,他们就没了人身自由,更别提写信了,不然她早八百年就给女儿写信了,也不知道女儿从哪儿打听来的地址。

    “你女儿会不会谈对象了?”老母亲忍不住又多想了,然后越想就越愁,“咱们女儿不会被人欺负了吧?这可怎么办呀?她从连跟人吵架都没有过,这要是跟人对上了,不是擎等着被人欺负死吗?”

    萧父不知道老伴怎么一下就跳到找对象的事情上去了,赶忙温声安抚:“唉,你就喜欢多想,那丫头现在成分不好,谁会跟她谈对象啊。”

    嘴上这么,老父亲心里却也有点儿发愁了,“这样,等会咱们写信的时候,再仔细交代几句”

    萧母一想到女儿,鼻子又是一酸:“都怪你,当初非要把女儿嫁给姓候的,我早就跟你那人不行,一看就是个油嘴滑舌的,靠不住,偏你觉得他是农村来的,朴实!”

    “结果好了吧,咱家一出事,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后来又生怕我们会赖上他们家,着急忙慌的又从老家娶了个新媳妇,你,这都什么人啊?”

    萧母想想那糟心的一家子,就气的要死,“我女儿要是出了事,全都是你害的!”要是原主知道原来温温柔柔的母亲变成现在这么‘泼辣’,估计都不敢认了。

    萧父连连赔不是:“行了行了,是我眼瞎,行了吧?”不萧母,萧父自己早就毁青了肠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哪里知道他看好的学生是那样一个人呢。

    “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有什么疑问,写信的时候稍微提一句”萧父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措辞了。

    “也不知道华两个怎么样了?”

    起女婿,自然少不了儿媳妇,只是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啥好人,儿子一出事,儿媳妇就跟儿子离婚,要不是如此,儿子兴许也不会出事,想到早逝的儿子,萧母狠狠揉了一把眼睛,就是可惜了两个孩子,她有点想孙子了。

    “跟着亲妈,总不会差到哪里去!”起孙子,萧父的嗓子都哑了,出事的时候,孙子才三岁,那么一点的孩子,唉!

    “女儿信上也没写,不知道儿媳妇改嫁了没?这要是咱孙子还不知道怎么受苦呢!”想到这里,萧母真是心如刀割,但她也不敢提让女儿帮忙照应一下孙子,她张不了那个口。

    萧父微微仰着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只要芳不犯傻,就不会苛待两个的!”

    这话的他自己都心虚,可他也没别的办法,女儿离了婚还带着外孙女,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精力照应两个孙子,何况两家还不在一个地方。

    儿媳妇是个什么德性,萧母以前不知道,现在哪能不知道?都夫妻都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难临头了,女婿靠不住,儿媳妇也靠不住,萧母越想越绝望,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萧父没有劝,他知道老伴是个明白人,如今这般,也是心里憋的慌,哭一哭心里也能舒服些。

    要萧父萧母还惦记一下两个孙子,萧圆可就彻底把那俩孩子忘到脑后了,倒不是她冷血,实在是她顾不上。

    她先是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好了,又碰上王老五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不,刚解决王家的事儿,萧圆马不停蹄的就去打听原主父母下放的地方,又偷偷去黑市置办东西,就没一天闲的。

    知道两个侄子跟着她妈,萧圆其实不怎么担心,何家不是一般人家,不至于连两个孩子都养不起。

    萧圆顾不上两个侄子,有人却没了忘了她。

    这天萧圆师徒两个巡逻,李姐就关心的问道:“林主任回去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有给你打电话吗?”

    “给我打什么电话?”萧圆无所谓的道,“再了,乡下地方,哪有电话。”有电话也不能打啊。

    李姐点点头:“也是!”

    “就是不知道林主任能不能做通老人家的工作,要是做不通”李姐扭头看了一眼徒弟,忍不住叹息,“你咋办呀?!”

    “做不通正好,乐得自在!”

    李姐摇摇头:“你啊,就是嘴硬,真要错过了,我看你怎么哭!”

    “萧同志,萧同志”

    师徒两个正着呢,就听见有人喊她,是有人找,

    “谁啊?”萧圆纳闷,奇了怪了,谁会找她啊。

    李姐也好奇:“你家亲戚?”

    萧圆摇摇头,原主亲戚出事的出事,跑路的跑路,剩下那些没出事的基本上也断了关系。

    要萧家原来也是大家族,祖上可以追溯到清乾隆年间,家族里出过好几个进士举人,后来人才不继,萧家渐渐衰颓,到民国时萧老太爷,也就是原主的爷爷,弃文经商,萧家才算是中兴了一把,只是好景不长,军阀混战,日本侵华外加内战,萧家彻底败落。

    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即便败落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在当地,萧家旁支嫡支拉拉杂杂千把人总是有的,妥妥的大家族。

    不过建国后,就不讲究那些了,萧父一家子也早就从隔壁省的萧家老宅搬到教书的大学附近,萧父的那些兄弟姐妹,战乱的时候一部分出国避难了,一部分四散到全国各地,离得远,好多都不怎么联系了。

    原主的记忆里,就见过一个伯伯,两个叔叔,要知道,萧爷爷可是生了十几个儿女呢,最后还联系的就三个,真正的战乱离人。

    萧圆所在的钢铁厂是本省省会城市下面的附属县城,以前萧父就住在市里,原主每逢周末都要去市里看望父母,寒暑假孩子们几乎都是在萧父那里度过。

    萧圆实在想不起谁会特意跑来钢铁厂找她,远远的,她就看到厂门口站着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穿着黄军装的年轻女人,模模糊糊,她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大嫂?”

    年轻女人看见萧圆出来,眼里精光一闪,快的让人注意不到,只见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叫我芳姐吧!”

    萧圆恍然,重新换了称呼:“芳姐!”

    其实前大嫂跟原主是同龄人,只不过一个年初出生的,一个年尾出生,原来萧家没出事的时候,姑嫂两个相处的跟亲姐俩似的,只是人心经不起考验,一场大难突然降临,什么妖魔鬼怪都显了原型。

    两个人晃晃悠悠的,找了个僻静地方。

    “听你换了工作?”何芳又仔细将前姑子打量了一遍,很是关心的问道,“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嗯”

    萧圆也认真的将前大嫂打量了一遍,两年没见,眼前人倒是没什么变化,皮肤还是那么的细腻白皙,头发还是那么的乌黑发亮,只是眼神变了,变的市侩,变得尖刻。

    萧圆暗自叹息,感叹造化弄人!

    起这前大嫂,也算有点来历,何家祖上就是某大资本家的家生子,也就是所谓的“奴才秧子”,后来还是何家老大(前大嫂亲大伯)一颗红心跟党走,硬生生闯出一番名堂,解放后去了省文化厅当了个局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大伯出息了,侄子侄女们没少沾光,何芳就被安排进了省报社当了个出纳,跟萧家大哥正好一个单位,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算是自由恋爱

    想起过去那些事儿,萧圆都有些失神。

    两个人都不话,气氛很尴尬。

    何芳见姑子敷衍她,有些委屈:“圆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啊?!没有没有,”

    萧圆不是原主,何芳也不再是嫂子,她觉得没必要再纠结过去,“其实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全家都能理解!”

    不管怎么粉饰,中间隔着一个死人,他们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何芳悠悠的看着萧圆,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萧圆受不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就没意思了,你呢?”

    何芳微微点了点头,又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萧圆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听她:“我结婚了!”

    萧圆一愣,反应过来又跟人贺喜:“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那俩侄子?”

    “去年腊月结的婚,我娘家觉得我还年轻,劝我再走一步”何芳苦笑,想想觉得太假,又挤出一点笑容,“本来还要来看看你的,家里唉,现在知道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萧圆面上客气的笑着,心里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真想来看她,这么长时间还抽不出一天来?不想来就不想来,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不失光明冷落,似是而非的就特别显得虚伪。

    “对方是干啥的?”

    “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售货员!”何芳起新嫁的丈夫,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心了几分,“你要是想买什么,到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让你,我让那口子帮你留。”

    “那挺好的,”萧圆见她似乎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言不由衷的表示祝贺,然后又问起了两个侄子。

    “那个什么,圆圆,这次来呢,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儿,本来吧,我是不想麻烦你的,我知道你也过的苦,一个人还带着个姑娘,可唉,”何芳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撑不住,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娘家弟弟前两年刚结婚,最近弟媳妇又怀上了,我弟媳妇娇气的很,整天要吃这要吃那的我妈根本照顾不过来”

    从前大嫂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萧圆总算弄清了前大嫂来的目的,合着看她是假,想把儿子扔给她是真。

    萧圆都快被气死了,什么人啊,结个婚就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你们结婚前,男方没打听吗,他不知道你带着两孩子?”

    何芳叹了一声气:“怎么没打听?但他们家只同意我带过去一个,这样两边一人一个孩子,谁都不吃亏。”

    萧圆一听明白了,敢情男方也是个二婚头,不过那边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女方带两孩子过去,他们家一方面觉得吃亏,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想着孩子太大了,养不熟。

    “人家不同意,你就不能换个对象,你长的不丑,又有正经工作,想找个男人还不容易?”萧圆觉得大侄子太可怜了,亲爹死了,亲妈又不要他了。

    “现在这个已经是最好的了,算了,不了,都已经结婚了,什么都没用了。”何芳心姑子还是那么傻气,真以为好对象满大街都是啊,就现在这个,已经是他大伯能帮忙找的条件最好的了。

    “你就不能为你儿子再争取争取?”萧圆看她一副认命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可是你亲儿子!他已经没了爹,你个当妈的再不要他,他心里得多苦啊!”

    “再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要你费什么神,还能帮你带的,怎么就不要了?”

    “实在不行,我去找你婆家道道,还国家干部呢,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在老百姓朴素的价值观里,端铁饭碗的都是国家干部,是吃皇粮的。

    “你找他们干什么?”何芳一听萧圆要找她婆家,气的朝她大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啊?你知道过去这一年多我怎么过来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知道埋怨我!”

    “滚你丫的!”对方话音刚落,萧圆呸了她一脸口水,“你再苦能有我苦?能有我父母苦?多大的脸啊,居然好意思跑我跟前诉起苦来了!”

    何芳一噎,脸上也有些讪讪:“反正你不能去找我婆家人!”

    “那我大侄子咋办?”虽然希望不大,萧圆还是想替大侄子争取争取。

    何芳看着萧圆,最后咬了咬牙:“你放心,我不会白让你照顾我儿子,我会给你钱的,你当是帮我一把,实在不行,你,你就当是帮你哥。”

    萧圆都气笑了:“我记得你离婚的时候,我哥可是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你,少也得有几千块,合着你用我家的钱打发我,还得我感激涕零的谢谢你?”

    这下何芳的脸色彻底变了:“那是他给我和孩子的补偿,是他欠我的!”

    萧圆怒极反笑:“你要不要脸?啊?我就问你要不要脸?当初你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是你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我们家绑着你嫁过来的,怎么就成我哥欠你了?”

    何芳两只眼睛恨恨瞪了萧圆好一会儿,见萧圆神色依旧不变,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就开始流眼泪: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在那个时候跟你哥离婚,可你也不想想,要是不离婚,我们一家子全都落不着好,这会子估计全都得在农场改造,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俩侄子还,我不敢冒险,我真的不敢!”

    “行了行了,到底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就不用在我跟前猫哭耗子了!”遇上那样的事儿,离婚也没什么不对,关键你不能一边拿着孩子当借口捞好处,一边又把孩子当累赘踢来踢去,这就太恶心人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萧圆就对前大嫂的人品不抱希望了,本来还想着孩子跟在亲妈身边比较好,现在看这样子,估计是没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帮孩子捞点傍身的钱。

    “我看你是打定主意一心要过自己的日子,不管大儿子死活了,那我就问问,你打算每月给多少生活费?”

    何芳脸一僵,坚决不承认萧圆的指控:“我没有不要儿子,我只是让你帮我照顾几年。”

    “几年?帮你照顾几年?”萧圆看她这么虚伪,就想撕破她的厚脸皮。

    何芳还真认真想了想:“五年,不,六年,就六年,你帮我照顾六年就好。”

    萧圆冷笑:“六年后,孩子刚好成年,正好方便你捡现成的便宜!”真是打的好算盘。

    何芳脸一红:“什么现成的便宜,那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到了岁数,我当妈的不得给他娶媳妇啊!”

    她倒是不知道,有阵子没见,姑子居然变的厉害起来,出来的话句句往她心上扎,让她无地自容,这么一想,何芳就不想待了,于是就想来个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废话,回头我就把孩子给你送来,每月再给你5块钱的生活费,就这么定了,我这周末就把孩子送来,你准备准备!”

    完就想走,被萧圆一把揪住:“我去你大爷的,我都没点头,你就自自话的安排好了?”

    何芳挣扎着推开了萧圆:“5块钱不少了,你别不知足!”

    “知足个屁!”萧圆呼呼喘着粗气,“我哥给了你那么多钱,不是让你跟别的男人过快活日子,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儿子的!”

    何芳也被萧圆气的半死:“给我的就是我的,你管不着!”

    “那你就自己带孩子去!”萧圆怒怼回去!

    “那是你萧家的种,你不管谁管?”何芳一看跟便宜姑子撕破脸皮了,也不想再装了,于是叉着腰恶狠狠的道,“本来给生活费就是我发善心,得,既然你贪心不足,我还就不给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萧圆冷眼瞪过去:“既然是我哥给的钱,我做妹妹的就能帮他要回来!”

    “不信邪的你就试试!”

    何芳冷笑:“哼,当我三岁孩子呢!”

    “怎么,那人告诉你我换了工作,就没告诉你我是因为什么换的工作?”

    何芳心中一紧,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那又怎么样?那钱是你哥的工资,是我们夫妻自己的财产,你个出嫁的姑子可管不着!”

    “呵,是不是我哥的工资,咱们心里都有数!”萧圆不想跟她再啰嗦下去,“两千,你给我两千,一次性给齐,我就帮你照顾大侄子。”

    “两千?你怎么不去抢!”何芳刚被萧圆的毛毛的,都准备每月再添几块钱的生活费了,不成想便宜姑子张嘴就是两千。

    “本来就是我萧家的钱!”知道她人品靠不住,萧圆就必须做好最好打算,“再了,真要按着我们讨价还价后的金额,六年的生活费也差不多两千了,怎么,难不成你打算故意骗我同意,然后只打算给前两年,以后就慢慢不给了?”

    何芳被萧圆中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她没打算承认:“你胡!”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跟萧圆打商量,“两千实在太多了,我一下拿不出这么多。”

    萧圆摇摇头:“就两千!”看她张嘴还想讨价还价,萧圆摆摆,“家里有多少现金我哥是没来得及跟我,可我爸妈给我透过底,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以上都是萧圆是胡诌的,反正真真假假的,前大嫂也不知道,原主是个对钱没概念的,家里有多少钱她根本就不知道,加上她心思单纯,家里根本不敢把大笔的金钱交到她上。

    萧圆刚来的时候还在纳闷呢,怎么祖上也曾经阔过,怎么一件值钱玩意儿都没有?萧家父母都是疼孩子的人,就一点没谋划谋划,连个退路都没安排?

    事实就是还真没有,什么都没给原主留,过了好久她才想明白了,估计是不敢给,怕给了也留不住,没准还会惹来祸事。

    后来从原主的记忆得知,萧大哥临死前是做过安排的,起码把他的孩子安排妥当了,家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前妻,后来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都是一些家具,和一些不值钱的文玩古董,真正值钱一件没有。

    萧圆就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扯远了,萧圆回过神就看着何芳鼓着腮帮子瞪她,她顿时无语:“别不知道好歹了,你心里明白,我根本就没多要,本来那些钱也有我的份的,当时爸妈跟我的时候,意思就是让我有困难找你,是我看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才没去。”

    何芳脸色终于好了一丢丢,她倒是不怀疑萧圆的话,因为萧乾给她钱的时候也过类似的话,也跟她提过那些钱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所有了。

    即便如此,何芳还是舍不得:“不是我不肯拿,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了,你不知道,因为你家的事,连累的我大伯也倒了霉,后来托人找关系处处要花钱,我们一家子都是靠大伯,我总不好一分钱不出”

    萧圆听的好笑:“世上不是就你一个聪明人,知道不?”

    何芳听的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萧圆看她听不懂,嗤笑:“你大伯是文化厅的,文化厅,文*化*大*革*命,他不倒霉谁倒霉?别你一个外嫁的侄女儿,你就是他亲女儿,也影响不到他好不好,”横竖要倒霉,就是不倒霉,也是坐冷板凳。

    着,萧圆还嫌弃的扫了她一眼,“哎哟,什么都不懂,居然也敢把脏的臭的往我萧家头上扔!”

    看何芳脸涨的通红,萧圆也没继续和她掰扯劲头:“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找借口了,我就这么跟你吧,你要不把我大侄子的两千块给我,我直接去革委会举报你,我让你一毛钱都得不着!”

    何芳一听是又气又怕:“你想干什么?”

    萧圆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干什么取决于你想干什么,你乖乖的,我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也跟你客客气气的,你要是敢背地里使坏,横竖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跟你死磕到底!”

    何芳连连后退:“你,你不是圆圆,你到底是谁?”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那个话温温柔柔的姑子,不是,绝对不是,她姑子根本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她话。

    她姑子也不可能想到会去举报谁,何芳看着眼前的人,眉眼还是那个人,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全完是两个人,何芳越想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