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年三十,知青们都是一块过的，男女知青一起，人多热闹，今年出了岔子,多了一个外人,再有就是闹出一堆事来的郑大姐，大家对她意见挺大的,到底让不让她一起,大家商议了好久，最后还是算了，依旧一起过。

    虽然知青内部有矛盾,但大面上还是要团结，不过曹万达两口子不愿意参加,可以不参加。

    一起过年得一起凑份子，每个人都得出肉,出粮食,出零食，到了三十这天早上,原来是郑大姐，这次是范春华挨个宿舍的提醒，让大家赶紧把年夜饭的东西准备好,等吃过午饭就得收。

    萧圆早就准备好了,之前商议的时候就定下数量,每个人出二两肉，半斤白面或是玉米面（男知青在此基础上加二两），瓜子三两（或花生二两），蔬菜不用单独出。

    他们平时一起吃,蔬菜也是村里发的冬储菜，就是萝卜白菜，还有大家之前晒了一些干豆角，梅干菜什么的。

    吃过午饭，邵春城孙一宁就拿着家伙什——两个布兜跟一把称过来了，范春华拿了个大碗，宋莹抱着个饼干桶，四个人开始收。

    他们从外往里收，邵春城负责收主食，孙一宁称好就把食材倒进相应的容器里，肉放大碗，瓜子花生放饼干桶，面粉放布兜。

    轮到萧圆，除了老三样，萧圆还发扬精神，赞助了点松茸香菇还有两把板栗，估计能做个硬菜出来，孙一宁一看大碗里里面的东西，立马笑眯了眼睛：“还是你最好”

    邵春城也跟着笑：“这下我们有口福了！”

    范春华催促：“赶紧收吧，等会我们还得忙呢”

    收完女知青这边，他们又去了男知青那边，等人一走，姑娘们就开始打扫卫生，收拾院子，忙的不亦乐乎，萧圆不用打扫卫生，邓慧慧不让她干，她就收拾了点东西提前拜年去了。

    她拿了一包大白兔，一罐麦乳精，一包红糖，一瓶酒总共四样东西，酒是便宜爹特意写信让她走礼用的。

    到支书家的时候，支书正在扫院子，一看她里提着篮子就皱眉：“你这是干啥？”

    他大儿媳妇一看是萧圆，立马兴冲冲去屋后头叫婆婆去了，萧圆看见当没看见，笑嘻嘻的往里走：“大过年的，你就皱眉头，回头婶子知道要凶你了”

    支书哼道：“她敢！”

    支书媳妇正好过来：“又我坏话了？！”她没好气的瞪了老头子一眼，“大过年的，人上门做客，你就这么招呼人家？”完就拉着萧圆往堂屋里走，同时还不忘使唤儿媳妇抓瓜子倒茶水，“一个个的，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萧圆笑道：“又不是外人，跟我客气啥啊！”着就把篮子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知道你们忙，我放完东西就走，就当是提前给叔跟婶子拜个早年了，祝叔跟婶子身体结结实实，来年都顺顺当当！”

    刘桂枝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是你们城里人会话，瞅这词儿整的”

    支书也忍不住笑：“心意我领了，东西就拎回去吧，你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收你的礼！”

    萧圆佯装生气：“一年就这一次，叔还跟我见外不成！”着她就拎着篮子准备走，“我还得上校长家去一趟，就先走了”

    刘桂枝拉着萧圆不让走：“走啥走啊，就在这吃饭！”

    萧圆直摆：“哎呀，才吃完饭来的！”

    刘桂芝一看留不住：“你等会，我给你添个菜！”完就快步去了里屋，没一会功夫，她就从屋里拎了条两斤多重的草鱼，“这是你叔跟别的村换的，你拿回去添个菜！”

    萧圆摆：“不用不用！”

    刘桂枝瞪眼：“留你吃饭，你不肯，给你拎条鱼又不要，回头让人知道了，不得戳我脊梁骨？”

    完硬塞她篮子里，“给你，你就拿着！”

    “这鱼你叔拿回来我就一直用盆养着，还是活的呢！”

    支书点头：“拿着！”

    萧圆无奈只好收下：“叔刚还不要我东西呢，你们给我少了？上次分肉，婶子硬给我塞了个猪脚，这次又是鱼”

    支书笑道：“给你就拿着！”

    萧圆点头：“我不跟叔客气！”

    支书哼哼：“客气啥！”

    “那什么，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大过年的，一堆事儿，走了啊，”萧圆边边往外走，“叔，婶，过年好哈，我提前拜过年了。”

    支书送到门口：“你们也好好过个年！”

    刘桂枝送萧圆出来，边走边跟萧圆拉家常：“要都跟你似的就好了!”

    萧圆听话听音：“给你们添麻烦了，再忍忍，等人回了城就好了！”

    刘桂芝撇嘴：“还回城呢，城是那么好回的？”她拉着萧圆的，“听现在成天在你们那白吃白喝？她没吃你的喝你的吧？”

    “你可不能烂好心，上回的事你忘了？”

    萧圆摇头：“放心，我又不傻！”

    送走萧圆，刘桂枝就喜滋滋的往回走，一进堂屋，就看二儿子已经拆了大白兔开吃，气的她捶了儿子几下：“个败家子，这就吃上了？！”

    张夏明嚼着糖：“我不吃，回头一准被你拿去送人！”

    刘桂芝瞪眼：“这么好的东西，有钱都没地买，吃了多可惜！”

    张夏明一副光棍模样：“反正被我拆了”

    张春明趁着老娘不注意，赶紧抢了一把塞口袋跑了，刘桂枝气的跺脚：“都多大的人了，还吃糖？”

    完再顾不得骂儿子，赶紧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抱怀里，正想问酒去哪了，就见老伴拿着酒瓶在门口仔细端详，她上前一把抢过来，“看什么看，又没你的份！”完就抱着东西去了里屋。

    支书不服气跟了进去：“人送我的，怎么就没我的份了？”

    这边萧圆直接拎着鱼去了隔壁，闻百川一看萧圆篮子里有条活蹦乱跳的鱼就瞪大眼睛：“哪来的？”

    院子里的男知青都凑了过来，萧圆把篮子递给孙一宁：“先养起来，等做的时候再杀！”

    孙一宁屁颠屁颠的拎着篮子去了厨房，没一会邵春城跟他一起出来了：“这次我们沾你的光了！”着将洗干净的篮子递给萧圆。

    萧圆不在意的摆：“反正白来的”

    “你们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闻百川送她出来：“你忙什么？”

    萧圆白了他一眼：“忙着送礼呀，不然哪里来的鱼？”

    闻百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支书给你的？”

    萧圆点头：“行了，你忙去吧，我还有几家要去。”

    闻百川咂舌：“你还要送谁？”

    萧圆了两个人名：“你我要不要送？”

    闻百川不出反对的话：“那你去吧”

    萧圆回到宿舍拿上东西又出去了，曹雪茹看的感慨不已：“又不知道给谁送礼了，这么大方，支书能不照顾她吗！”

    徐文静心酸：“家里有钱就是好！”

    “她爸不是娶了后妈了吗，怎么还老给她寄东西？”她都迷糊了，“不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吗！”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曹雪茹眼神闪了闪：“你忘了，她家可就她一个孩子！”

    徐文静没听懂：“一个孩子怎么了，她爸爸难不成不生了？”

    曹雪茹一脸意味深长：“那是他想生就能生的？”

    徐文静突然瞪大眼睛：“你是？”

    曹雪茹眼睛冒精光：“不然还有别的原因吗？”

    徐文静恍然大悟：“我就嘛！”

    “她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她爸居然不能生了，“哎，你她是不是很快就会回去了？”既然就一根独苗苗，肯定要想法子弄回去啊。

    曹雪茹叹气：“应该快了吧！”

    “当初人本来就不应该下乡的，以后回去也是天经地义！”

    徐文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郑大姐为了回城累死累活干了七年还不一定回得去，她好吃好喝的，在乡下溜达了一圈就回去了”

    曹雪茹无语：“人本来就不用下乡！”

    那边萧圆被秦校长亲自送了出来：“以后有什么事就上家里找我！”

    萧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行了，我回去了。”

    这回秦校长的回礼是一斤多自家做的芝麻糖，萧圆回到宿舍就把芝麻糖放到箱子里又从木箱子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锁好三把锁，转身又出了门。

    王灿看萧圆又拎着东西出门，都酸的不行了：“她要给整个村的人送礼吗？这一趟一趟的，东西不要钱吗。”

    周梅冷哼：“钱多烧得慌呗！”

    曹雪茹剜了她一眼：“人又没花你的钱，你这么酸气干什么！”

    周梅哼道：“我就是看不惯，我们这么多人，就她一个成天送礼，回头支书能不照顾她？大家都是知青，凭什么她一个人搞特殊？”

    曹雪茹无语：“她家就她一个，本来可以不用下乡的！”她要不下乡，在城里过的更肆意呢。

    周梅一噎：“不用下乡，也已经下乡了，她就得入乡随俗，跟我们一个样！”

    曹雪茹懒得跟她抬杠：“大过年的，我不跟你吵！”完就转身走了。

    周梅瞪了她背影一眼：“不就给了点吃的吗，至于这么摇尾乞怜？”

    王灿无语：“你有本事当着她的面！”

    周梅一仰脖子：“就，我还怕她不成！”

    正好范春华走了进来：“你又萧圆坏话！”

    周梅一阵心虚：“谁她坏话了？”

    王灿翻了个白眼，范春华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还不知道吧，刚萧圆送了一条大鱼给隔壁，你有本事就别吃！”

    王灿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范春华瞪眼：“我还拿这个骗你不成，现在就在隔壁，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

    王灿立马跑了出去，范春华淡淡扫了周梅一眼：“我看你待会好不好意思吃！”完就昂着头走了。

    周梅恨的咬牙。

    那边萧圆将东西放下就准备走了，曹安急忙从里屋拿了好几个苹果出来放到萧圆篮子里，看着嫌少，又让媳妇赶紧数二十鸡蛋。

    萧圆直不用：“真不用，我那还有呢”

    曹安瞪眼：“咋的，嫌曹哥拿不出好东西来啊！”

    萧圆无奈：“要曹哥拿不出好东西，村里就没人拿的出好东西了。”

    曹安哼道：“我哪有你们好东西多！”

    “对了，你们同学什么时候再寄东西过来？你就不能让她多寄两趟？这边好多人问，特别是年底，隔三差五就有人问，还问我你还有没有，可不可以让你匀点出来。”

    萧圆吓死：“曹哥你没应承吧？”

    曹安瞪眼：“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我你的都吃完了，匀不出来！”

    萧圆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我同学他不敢老寄，怕被人举报，唉，那边严着呢，就是老乡不，一起下乡的知青还得，”萧圆叹气，“就跟我们这边似的，你看我都分出了那么好些，还是有人成天我投倒把！”

    “我不就是想换点吃的吗，犯什么王法了。”

    曹安特别能感同身受：“别你了，我不也是吗？之前那谁不就成天我投倒把，还到处跟人我挣了多少大钱，家里钱多的用麻袋装，就咱们村这点子人，我上哪挣一麻袋的钱？”

    “就是县里黑市大老板，也不敢挣一麻袋的钱啊！”

    曹安媳妇拿着鸡蛋出来：“可不是，成天在背后我们坏话，后来她家出了事，知道挣不了钱，这才不吱声了！”

    萧圆劝道：“算了，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曹安媳妇将鸡蛋放萧圆篮子里：“妹子，你没事就上我家来，我平时就在家，你来陪我话，我也跟你长长见识！”

    曹安点头：“别看她岁数比你大，见识比你可是差远了！”

    曹安媳妇剜了他一眼：“当着妹子的面，你就埋汰我！”

    萧圆捂住眼睛：“哎呀，我还呢”

    曹安俩口子被臊了个大红脸，曹安瞪眼：“当着人妹子的面，你就不能稳重点！”

    萧圆忙打圆场：“哥，哥，大过年的，可不能凶嫂子！”

    曹安点头：“哥听你的”

    萧圆看时间不早，就准备回去：“你们赶紧忙吧，我先回去了。”

    “放心，等天暖和了，我肯定来，天冷就算了，我最怕冷了，整天就窝床上。”

    曹安两口子送萧圆出来，萧圆连连摆：“赶紧回去吧，嫂子还得准备年夜饭呢。”

    等萧圆走远，两口子这才回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曹安媳妇直咂舌：“妹子可真大方，这么多好东西送就送了”

    曹安拿起酒瓶来回打量：“一看就是好酒！”

    曹安媳妇试探的问道：“要不留着吧”

    曹安瞪眼：“留什么，回头我送礼用。”

    曹安媳妇哼道：“你别后悔就行！”正着呢，余光就瞥见妯娌进了院子，她想也不想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搂到怀里抱进了里屋。

    那边萧圆回到知青大院，大家已经开始忙起来了，按着定好的分工，女知青负责包饺子，男知青负责做菜，掌勺的就是林少言。

    女知青这边已经剁好了第一份肉，正在和饺子馅，边上擀面的正在吭哧吭哧的擀饺子皮，几个女知青早就洗好了，只等饺子馅好就开始包。

    看到萧圆进来，都打趣，“这会不送礼了？”

    “都送了什么，也跟我们呗”

    萧圆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开始磕：“就随便送了两样，我也是没办法，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在学校上班，这位置多少人盯着，我不得跟人搞好关系？”

    “不然哪天怎么被人撸下来都不知道！”

    张菲菲咣咣剁着肉：“是得这么着，不然村里有更合适的人选，肯定得把你换下来。”

    范春华咋舌：“真的假的？都已经当上老师了，还能撸下来？”

    萧圆撇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咱们是外人，村里有什么好事不得想着自己人？”

    宋莹笑道：“你应该用不着担心吧，你都这么送礼了，支书他们怎么会换你？”

    萧圆翻了个白眼：“人亲侄女都被撸了，更何况我？”她看宋莹刘芳都在，就是没看到郑红，“郑大姐没跟你们在一块？”

    范春华一脸嘲讽：“人在隔壁帮忙呢”

    萧圆眨眨眼睛：“跑那儿帮忙去了？”

    “她怎么不帮我们包饺子？”

    范春华白眼直翻：“隔壁炒一个菜就有一个菜可以吃，她当然更愿意在那帮忙了！”

    萧圆无语：“真是”着看向宋莹，“你就不管管？”

    “好歹你的好姐妹，她这么放浪形骸，你脸上也不好看啊！”

    宋莹干笑：“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怎么管？”

    刘芳脸拉的老长：“你当我们没？可人不听，我们有什么办法！”

    “反正就这几天了，等她回了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萧圆一听她连老死不相往来都出来了，连声啧啧：“不是好姐妹的嘛，怎么怨气这么大！”

    刘芳木着脸：“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这些天吃的可全都是我跟宋莹的口粮，就这还嫌我们气，吃不饱，”刘芳深吸一口气，“我们粮食都是有数的，她吃一口，我们就得少吃两口，不省着点，明年怎么办？”

    萧圆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还真瘦了不少！”

    “你们也是，既然没那个家底，当初干什么应承她？”

    “她又不是没钱，可以买去啊，成天从你们嘴巴里抢食算怎么回事。”

    刘芳叹气：“我以为只要帮几天就行，哪里想到她拖到现在还没走！”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心软，多管闲事。

    “反正过完初三，我就不管她了，我也管不了了，再供她吃喝下去，我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她瞄了眼宋莹，“我已经借了她二十块钱，还供她吃喝了这么久，天大的人情也还完了，我不欠她的了。”

    萧圆一脸佩服：“你真伟大！”

    “对了，打借条了吗？”

    刘芳咳了咳：“打了！”人情是人情，但郑大姐现在的人品，她要是不打借条，她可不敢借钱，就算打了借条，她还担心她不还呢。

    萧圆点头：“总算还没糊涂到家！”着又瞄向宋莹，“你呢？”

    宋莹无奈：“你们不要这样，大姐现在只是暂时困难，等她回了城就好了！”

    王灿直接哼道：“你还真当她回得去？”

    “这么久了都没消息，你们心里就不犯嘀咕？”

    宋莹笑着解释：“肯定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萧圆好奇：“你就这么相信她一定会回城？”

    “哎，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不然怎么这么出钱又出力，要你不知道点东西，打死我都不相信。”

    大家纷纷点头，“就是！”

    “哎，她是不是给你许诺什么好处了？”

    “是给钱还是？”

    宋莹无语：“你们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给我钱？大姐现在穷成什么样了，她哪来的钱给我？就算挣了钱，她还得还人钱呢！”

    “我这么帮她，就是看她可怜！”

    “她已经下乡七年了，你想想人一辈子有几个七年，等我们在乡下待几年，是不是也会跟她一样？我帮她就是帮自己，我希望将来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会有人帮我一把！”

    这话的漂亮，萧圆却不信：“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之前大姐钱没被偷的时候，比你还热心肠呢，结果我们现在都知道她为了什么，你你什么都不图，我们敢信？”

    本来都有点信了的知青们这下都觉得萧圆的有道理，“到底为了什么，你就跟我们呗！”

    “大姐都要走了，你还怕我们跟你抢功劳不成？”

    宋莹无奈：“真没有！”

    “就算她许诺了一大堆，等人一回城，还算不算数谁的准？”

    “我帮她的忙纯粹是为了问心无愧，谁都有难的时候，我就希望等我遇难那一天，也会有人伸帮我一把！”

    萧圆懒得听她废话：“你们忙吧，我去隔壁看看”

    王灿忍不住：“你不包饺子了？”

    萧圆还没张口，范春华直接瞪眼：“她的那一份，我来包！”

    萧圆挥了挥就走了，王灿翻了个白眼：“她倒是清闲！”

    张菲菲无奈：“你看她那样，像是会包饺子的人吗？”

    王灿不信：“她做菜那么好吃，还不会包饺子？”每天从她屋里传出来的香味简直要把他们馋死。

    张菲菲撇嘴：“像她那么舍得放油放大肉，是个人都能做的好吃！”

    王灿这才不了。

    宋莹羡慕：“她可真舍得，拢共发几斤肉，还没过年就吃了一半了。”

    张菲菲也是摇头：“她太不会过日子了！”着又瞄了眼范春华，“你平时多劝劝，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她要节省一点，那么多肉可以吃一年！”

    周梅突然哼道：“人家不差钱，吃得起！”

    范春华瞪她：“关你什么事！”

    周梅不服气：“我又没什么”

    范春华哼道：“你那么阴阳怪气还没什么？”

    曹雪茹赶忙打圆场：“哎哎，大过年的可不兴吵架！”

    那边萧圆溜达到了隔壁，还没进到厨房，就听到闻百川在骂人，“你要点脸行吗？稍一个不注意就偷吃，拢共就这点东西，都被你吃了，我们吃什么！”

    “行了，这里不用你，你赶紧走吧！”这一句是邵春城的。

    让老好人出这句来，明郑大姐是真把人惹急眼了，萧圆走了进去，就见几个男男知青围着郑大姐，见萧圆进来，都纷纷跟她打招呼。

    萧圆看着郑大姐：“你急什么，今天吃的管够，你还怕吃不饱肚子？”

    “回去吧，隔壁在包饺子了，你好歹帮点忙！”

    郑大姐不知道是真被萧圆动了，还是已经吃了半饱了，这回倒是乖乖的走了，她一走，男知青们都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再不走，少言炒的菜都被她吃完了！”

    邵春城叹气：“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圆磕着瓜子：“人穷志就短，没办法”估计她这会心里也是害怕的，不然不会这么没脸没皮。

    闻百川哼道：“她没办法就可劲占我们便宜？”

    萧圆抓了一把瓜子给他：“大过年的，就别气了！”

    孙一宁也伸出：“给我来点”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会功夫，萧圆兜里的瓜子就见了底，孙一宁磕着瓜子：“听你给人送礼了？”

    萧圆点头：“去了”

    “我这个算是村里的肥缺，可不得把关系维护好？”

    孙一宁好奇：“是不是你爸教你的？”

    萧圆点头：“当然了，不然我哪里懂这个？不光教了，连送的礼都提前准备好了！”

    孙一宁了然：“怪不得”

    邵春城忍不住酸：“你爸对你可真好！”

    萧圆得意的笑：“当然了，他可就我一个，以后还指着我养老呢！”

    林少言夹了一筷子菜过来：“尝尝”

    萧圆张大嘴巴吃了，孙一宁看的酸：“我也想尝尝”

    林少言淡淡看着她：“人家多出了那么多东西，尝两口咸淡怎么了。”

    孙一宁噎的不出话，林少言哼了一声，就接着炒菜去了，闻百川冲孙一宁翻了个白眼：“活该！”

    孙一宁气的将磕出来的瓜子皮扔向他，邵春城看了一眼，懒得他们，直接问萧圆：“怎么想起来今儿去拜年？”

    萧圆：“大年初一不拜年，初二人亲戚拜年，初三婶子要回娘家，我总不好初二挤在人亲戚堆里给人拜年吧，那多显眼啊，还不如今儿去了算了。”

    邵春城感慨：“你看着可真不像十六岁的姑娘！”

    柳俊峰深以为然：“那谁连你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萧圆知道他的是谁：“她回娘家了吗？”

    柳俊峰嫌弃的点头：“不回去难道跟我们吃这么简陋的年夜饭？”曹满村算富裕的，过年谁家不杀鸡？有的还能弄点鱼回来，比他们知青吃的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萧圆挤眼睛：“今年不一定吧，今年他们家亏了那么多钱，相当于一年白干，他们舍得那么吃？”

    柳俊峰忍不住笑：“还真是”

    今年张大海家有些冷清，老爷子去世，老太太搬走，家里一下少了两个老人，再加上分了家，如今都各过各的，家里都没什么人气。

    最重要的是，损失了那么多钱，让刘招娣变得更加抠门，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能把那笔钱找补回来，大年三十的，她居然什么都没准备。

    张大海是无所谓了，反正就他们老俩口，怎么过不是过，而且老伴省钱他也是赞成的。

    可张春芬不是这么想的呀，等她带着曹万达回家，就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的，居然什么都没有：“娘，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准备年夜饭？”

    “鸡杀了吗，没杀我帮你一起杀吧，等会让万达拔毛，咱抓紧时间动起来，知青那边对联都贴好了，这会都在炒菜了，估计一会就放炮竹吃饭了”为了吃口好的，不喜欢干家务的张春芬头一次卷起了袖子。

    刘招娣瞪眼：“杀什么鸡，拢共就一只鸡杀了你下蛋？”着又嫌弃的瞪了女儿一眼，“赶紧回你们知青点去，今儿我跟你爹准备去你大哥家吃饭！”

    张春芬傻眼：“那我怎么办？”

    刘招娣无语：“你都嫁人了，还问我怎么办？”

    “走走，赶紧走，我现在看见你们就烦！”

    张春芬赖着不走：“你让我上哪儿去？不行，你们去大哥家吃饭，我也去！”

    刘招娣气的想打人：“我跟你爹去天经地义，你一个出嫁的女儿也去，你好意思？”着将目光转向女婿，“赶紧带你媳妇走！”

    “你们知青点不是做好饭了吗，回你们知青点吃去吧！”

    曹万达叹气：“之前他们让我们出粮食，芬回家吃就没出”

    张春芬哼道：“那边只有肉，其他什么都没有，娘，以往二叔不是都给我们家分鱼了吗，鱼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听这个，刘招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屁的鱼！”

    “今年你二叔压根就没给鱼，我去问他要，你二婶直接以往那些鱼是他们孝敬老人呢，如今老人不在我们家，就不送了，还世上没有弟弟孝敬哥哥的道理！”

    “听听，这都什么狗屁话？”

    “都是嫡嫡亲的兄弟，至于这么气吗，分一条鱼都舍不得！”

    曹万达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圆从外面拎了一条鱼回去，该不是二叔给的吧？”

    刘招娣一听炸了：“好啊，他给个外人，都不给我们！”着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找他去！”

    “你给我站住！”张大海一把拉住她，“人家送了礼的，忘了？”

    刘招娣这才收回迈出去的脚，张大海扭头就瞪了曹万达一眼：“大过年的就来挑事！”

    张春芬不满：“大过年的，你骂什么人！”

    张大海气结：“赶紧滚蛋，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张春芬抱着亲娘胳膊：“现在怎么弄？”

    刘招娣哼道：“怎么弄，让你男人弄！”

    张春芬抱着亲娘胳膊撒娇：“赶紧准备年夜饭吧，我都饿了！”

    刘招娣瞪眼：“屁的年夜饭！”

    “如今你二叔不管我们了，家里连条鱼都整不出来，还吃什么年夜饭？”

    张大海本来都不想吱声了，这会忍不住呛道：“那你嫡嫡亲的姐姐弟弟给你啥好吃的了？我弟弟再不争气，好歹给我安排了工作，你嫡嫡亲的姐姐弟弟帮衬你了吗？”

    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占便宜没够，我二弟能跟你这么生分？”

    “求人的时候二叔前二叔后，不求人的时候就背后人坏话，人欠你的？”

    “你就作吧，作到猫嫌狗厌，你就满意了！”

    张春芬赶紧劝：“娘，你就跟二叔服个软吧，好歹把养猪场的工作要回来再！”

    刘招娣撇嘴：“还要回来呢，那工作早就分给会计兄弟了，哪里还轮的到我？”

    张春芬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到时候让二叔把他撸了不就完了？”

    张大海气的半死：“你算哪根葱，撸就撸？！”着又瞪了女儿一眼，“你当会计是死人？”

    张春芬：“那就这么算了？”

    张大海无语：“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样？”着瞄了眼媳妇，“你以后再这么得罪我二弟，咱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刘招娣委屈：“我也没干什么呀！”

    “是，我是爱占便宜，可二叔家又不缺那点东西，他是支书，村里大事情的，没少捞好处，光那个女知青一年就送了多少回东西，听今儿又去送了，他从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怎么了？”

    “他们一家吃肉，我们跟着喝点汤都不行？”

    张大海无语：“我二弟亏待我们了？我二弟没当支书前，咱家过的什么日子，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你心里真没一点数？”

    “再人为什么不搭理你，你心里没一点数吗？上次那几个人的事是不是你出去的？还有投倒把那回，我二弟都上门来求你别做了，你听了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成天这么作践人，谁还稀得跟你处？”

    张春芬叹气：“娘，要不你就给二叔赔个不是吧！”

    “你跟二叔这么怄着，吃亏的是咱们！那么多人送礼给二叔，咱家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你想想这损失多大！”

    这句话总算打动了刘招娣：“那我就去跟二叔赔个不是！”

    张大海忍不住泼凉水：“能不能别成天想着算计别人，嗯？”

    “人又不傻，会看不出你的算计？”

    “你就消停点吧，咱老老实实的，我二弟不会不管我们，你要再这么瞎蹦跶，人兴许就真不管我们了。”

    刘招娣瞪眼：“我跟二叔搞好关系还不好？”

    “行了，你就别话了！”

    “我现在就准备点东西去二叔家，不定还能弄条鱼回来！”刘招娣喜滋滋的道，完就急吼吼的进了里屋，一通翻检之后，拿了一块布出来，然后母女俩就急匆匆出了门，张大海拦都拦不住。

    支书家怎么闹腾，萧圆是不知道的，他们这边已经饭菜上桌，就等着开吃了，等林少言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孙一宁就点着炮竹，等炮竹炸完，邵春城举起碗：“咱们以茶代酒先干一杯！”

    “预祝来年一切顺利！”

    “干杯！”

    几十个碗碰在一起，半碗温开水喝下去，这叫开胃，然后邵春城就用筷子一敲碗：“开吃！”

    “等一会！”林少言打掉某人的筷子，“这鱼是萧圆提供的，我提议把最好的鱼肚肉分给萧圆，大家没意见吧！”

    宋莹眼神暗了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大家都没意见，本来这鱼就是萧圆的，人多吃点鱼肚天经地义，林少言就帮萧圆夹了好大一块鱼肚肉，萧圆笑嘻嘻的接了：“我不客气了啊！”

    邵春城又敲了一下碗：“开吃！”

    萧圆才刚放下碗，就看郑大姐已经飞速夹了老大一块鱼肉放碗里，正准备夹第二筷子了，范春华嫌丢人：“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王灿也气的不行：“我们还都没伸筷子呢！”

    宋莹扯了扯她袖子，郑大姐不服气：“不是开吃了吗！”

    邵春城深吸一口气：“算了，大过年的！”话音刚落就见她又夹了一筷子，还净夹最好的菜，这下大家再顾不上了，纷纷开始抢，没一会功夫，桌上的碗碟就都空了。

    萧圆根本抢不过，后来都是范春华帮她抢的，邵春城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再看郑大姐面前满满两大碗的菜，实话，他有点生气，可今天过年，他还是忍住了。

    有人脚麻利抢的多，有人自然就少了，宋莹只抢到了大半碗，跟郑大姐面前两大碗相比，显得无比寒酸。

    邵春城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丝笑：“大姐，你有两大碗，你们又是好姐妹，就分点给宋莹”

    郑红有些不自在：“等会不是还有饺子嘛，到时候吃饺子不是一样？”

    王灿忍不住呛声：“那你怎么不吃饺子？”

    郑红瞪眼：“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好好话？”

    宋莹看邵春城还想，赶忙摆：“算了算了，等会还有饺子吃呢！”

    林少言也没抢到多少，闻百川看他碗里少的可怜，分了点给他：“吃吧”

    邵春城看郑大姐已经两个碗轮流吃，口水都沾上去了，只能罢了，直至此时，他从前对郑红的那些好印象彻底消失了。

    范春华忍不住声跟萧圆嘀咕：“早知道不带她了，没的这么丢人现眼！”

    萧圆吃着菜：“我们不带她，她就不来了？”

    范春华一噎；“你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程度！”

    萧圆撇嘴：“赶紧吃你的吧！”

    吃完菜，就要下饺子了，邵春城怕又发生刚才那样的事：“等会每个人都十个饺子，吃完再盛，不要抢！”着又瞄了眼郑大姐面前剩的满满一碗菜，恨恨别开眼。

    “饺子都数过了，总共2个，女生每人二十个，男生三十个，不够的，就吃玉米饼。”完就跟几个知青一起去了厨房。

    宋莹看着郑红那碗菜：“你非要做这么难看吗？”

    郑红苦着脸：“我最近都吃不饱，你就别我了吧！”

    宋莹还想，被刘芳拦住了：“算了”事情都干出来了，现在有什么用。

    王灿气的哼哼：“你吃不饱就抢我们吃的？”

    郑红干脆别开脸不搭理她，王灿想张口骂人，一想今儿过年，到底忍住了。

    好多人看不惯她，不过都想着今儿过年，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