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勉强穿一下
装好灵酒, 重锦转过身,直视着面前蹲下身的容淮。他再次仔仔细细量着眼前这人,若刚才确实看不出来这人醉没醉, 如今他倒是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明知故问:你喝醉了?”
容淮否认:“没喝醉。”
完,他似乎觉得自己得不对, 他又道:“没喝酒,我在找我的藤。”
重锦:……你还真是没喝醉。
不过他难得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重锦贴心问道:“找你的什么藤?”
只见眉梢轻蹙, 那双比以往都要亮的双眼微敛,容淮双手认真地比划:“就是这么短一点, 紫色的。”
重锦:“找它干什么?”
容淮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颇为没道理, 他道:“不见了, 难道不该找吗?”
他环视四周, 房屋一共就这么大点,一眼就能看得干干净净,容淮苦恼道:“你见过吗?我怎么找都找不着。”
重锦往后一靠,坐在床边上, 翘着腿, 捉弄起了醉鬼:“一条藤而已,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不就是一条紫色的藤吗?丢掉了,你想要多少, 我再给你就是。”
着, 重锦掌心摊开,灵气乍现, 左手掌心上出现无数藤蔓, 他道:“不仅有紫色的, 还有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你想要哪种颜色的?”
重锦一边,一边量着眼前那只醉鬼,只见那眉梢再次蹙紧了,清亮的双眸中难得出现不赞同的神色。
醉鬼严肃地摇头:“不要你的藤,我只要我的,你没见过便算了,我不问你。”
见人真转过头不搭理自己,重锦好笑道:“一条紫藤,有什么稀罕的?非得要这么一条?”
“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重锦忍不住侧耳聆听。
容淮一一道来:“别人灵植都是温和的,唯独它瞧着不大点,脾气却挺大。”
床上本悠然自得的孩脸色微沉,手中本惬意摇曳着各种颜色的藤条瞬间凝滞。
容淮又道:“它耐心浅,要有什么事不符合心意,定是要生气的。”
孩脸色再次更沉了几分。
容淮继续道:“它生得娇贵,最喜欢我们门派后山的灵泉水。容易犯懒,总爱泡着灵泉晒太阳,晒着晒着便睡过去了。”
孩整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重锦一个飞身,来到容淮面前,婴儿肥的手揪住这人衣襟,稚嫩的语气怎么听都阴森无比。
“按你所,这藤脾气又大又懒又不好伺候,你还找它干什么?”
被揪住衣襟的人双眼一弯:“想它了。”
重锦:……
他松开手,冷声道:“这里没藤,只有我。”
“哦。”容淮声音低了下去。
重锦没忍住:“白痴,你再看看,真的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重锦吗?”
是的,认得他是重锦,也记得他口中的藤什么模样,却偏生嚷着要找他的藤。
为了怕这个醉鬼跑到外面去,重锦还用灵气封好了门。他想继续坐修炼,偏生耳边一直叨叨着的,藤藤藤,吵得他生烦。
最后他忍无可忍,化出一条紫藤扔到这白痴手里,结果这醉鬼压根看都不看一眼。
重锦无可奈何,直接化成了原形。
原形方一出,一直到处找藤的人立马双眼发亮看了过来。重锦冷眼瞧着这白痴,他倒要看看这白痴一直嚷着找藤是要干嘛。
结果容淮什么也没做,只是欢喜地过来拿起他,笑眼盈盈:“原来你在这儿。”
捧着他放在枕头上,还不忘给他铺了好些灵石,又给他拉上被子,随后侧身躺在他旁边。
还不够,确定自己的藤找到了,像是想起什么的容淮又起身左右找着,碎碎念道:“重锦呢?”
重锦:……
这个白痴!
刹那间,紫藤裹挟灵气而出,一把缠住满屋子找着重锦的人,扔到床上。
紫藤交织,如紫布缠绕而上,遮住醉鬼双眼。
“闭嘴,睡觉。”
咦?
听见重锦声音的容淮双眼在紫藤下一弯:“原来你在这里。”
“嗯。”重锦不耐烦应了声。
像是酒劲终于上来了般,被遮住双眼的人,没过一会儿总算睡熟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三日。
重锦看着这呆子早些日子服用过丹药,并不怕他会饿着。不过担心这人会口渴,时不时给人喂点水。
中途容淮的师弟师妹们连着楚漠一道来看过,重锦毫不留情地嫌弃道:“下次别给他喝酒,酒量不大,酒劲却大。”
四五岁大的孩立在门前,还远没他们其中最矮的十一师弟胸口那么高,仿佛血脉压制一般,偏生制住了这群平日里上天下地,除了容淮外,连楚漠也管不住的师弟师妹们。
重锦堵在这里,没一个人敢冲进去,只敢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给了容淮灵酒的八师妹以为自己又犯了错,她急切道:“大师兄从喝了酒的那天,就一直醉到现在吗?”
“他有没有事?我剔除了杂质的,我们也全喝了,确定没问题才给大师兄的。”
重锦掀起眼皮,身子往旁一侧,让开身位,好让这些人看一下,免得他们瞎担心:“没事。”
进了房间的灵玉门众人见床榻上的容淮脸色如常,眉眼舒展,确实是没事的模样,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从知道大师兄很容易生病后,在对于大师兄的事情上他们总要心再心。
不过瞧着醉得昏迷不醒的大师兄,他们好像抓住了容淮的尾巴,原本的担心一下子变成了调侃。见重锦没反对,他们不走反而蹲在床边,新奇地看了起来。
“原来大师兄也会喝醉啊。”
“大师兄醉了之后就一直睡觉吗?”
“不是。”坐回桌边的重锦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瞥了眼床上睡得没心没肺的人:“一堆废话。”
“哇!”
“大师兄喝醉酒之后会什么啊?”
“他会和师父一样,再来一杯吗?”
重锦:……这倒没有。
就是跟破孩一样,要找东西,找不到还不睡觉那种。
确定了容淮没事,待了一会儿,又挨着给重锦道了谢,谢谢重锦照顾他们的大师兄,这一行人才离开。
出了房间,外面风大力刮着脸颊。
素来呆板,只顾着比划自己剑的二师弟后知后觉道:“不太对劲啊。”
“怎么了?”拎着酒壶的楚漠闻言,开口问道。
其他的人一起看了过来,盯着二师兄:“什么不对劲啊?”
“我怎么总觉得很奇怪。大师兄是灵玉门的大师兄,为什么感觉如今不是我们的了。”
三师弟一脸茫然:“你在什么?大师兄怎么不是我们的大师兄了?”
二师弟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按道理不应该我们来照顾大师兄吗?为什么如今我们看一下大师兄还得重锦同意才行。”
十一师弟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可我们没照顾好大师兄呀,是重锦照顾好的。”
二师弟:“我的意思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
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一开始究竟觉得哪里奇怪。不过想了想,反正大师兄安然无恙,也就随便去了。
醉酒的人通常醒了之后,会忘掉自己喝醉后做了什么,容淮这呆子显然一样。重锦是在床边看着这个醉鬼睁眼的,那双喝醉时比以往亮上好几分的双眼因方醒,带上了几分朦胧。
一醉几日,房内的酒香早散得一干二净。
容淮醒来时,一眼没瞧见房内的酒壶,险些以为连着八师妹送来的酒也只是他在做梦。
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醉酒,或者在喝醉后给重锦添麻烦,容淮格外羞愧地揣着一堆灵石跑去问了重锦,结果后者冷眼收光所有灵石:“你猜你有没有喝醉?”
容淮:唔,看这样应该是添麻烦了的。
两个月的时间,在千鲲兽上过得很快。
继醉酒一事过了,容淮出门了一会儿,不知道做些什么,回来就取出先前在远阳城师弟他们给他买来的法衣,拿起从师弟那儿讨来多余,之前用做镌刻阵法的灵气丝线,又找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细针和剪刀,对着房内的明珠借光裁剪起了法衣,时不时还往重锦这边看几眼。
重锦一心惦记着晋升元婴,早日恢复原来的模样,也懒得多理会容淮。
不知不觉,在灵石一枚接一枚消耗干净中。重锦修为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金丹巅峰,他同容淮一样,鲜少出门,所以除了时常过来的灵玉门众人外,连着罗承门监督他们的二长老只当他还是一开始在客栈那条金丹初期的灵植。
两个月,相当于从金丹直接跳到元婴。
这种修炼速度,连那些食修士血肉精气的魔修都追不上,不让人忌惮是不可能的。一开始楚漠显然颇为在意,不过见重锦周身气质斐然,容淮也好生生的。更何况,重锦乃灵植,不定有什么自身传承一类的,所以并未过多追问,还格外贴切地问重锦灵液够不够用。
于是在千鲲兽到达鬼山岭的前一天,重锦一次用光了三瓶灵液,伴随着体内灵气汹涌彭拜,重锦成功突破金丹巅峰,来到了元婴。
收势,静心。
从入定中方出来,心情舒畅的重锦一睁眼正巧碰上看着他的容淮。
“你醒了,”容淮笑道:“是修为有所提升了吗?”
见这双紫眸凝视着自己,容淮继续道:“我感受到你周身的灵气似乎浓郁了些。”
虽然容淮确实感知不到别人的修为在几何,但那只是因为他不了解。可他对于灵气着实太过于敏锐,所以也能察觉到几分别人身上还未收纳进去的灵气。
重锦点头:“提升了。”
“恭喜。”
“嗯。”
如今修为已到元婴,只要重锦想,立马就能化成原来的模样。在先前他还有些着急,不过现下他反而格外悠闲。
“今晚便能到鬼山岭。”容淮透过木窗往外看了一眼:“听闻前些日子鬼山岭闹了魔修,无故失踪了好些仙门弟子,不知究竟是何情况。”
“二师弟他们听闻魔修一事,倒是开心得紧,恨不得立马到鬼山岭看上一看。”
不怪别人灵玉门游手好闲,千鲲兽上别的客人听闻鬼山岭一事,心惊胆战,整日惶惶不安。各种防身法宝早早备好。还有的人直接不进鬼山岭,只在外面歇息一夜,等千鲲兽启程了,再自行前来追上。
而灵玉门的众人一听魔修,满脸的开心藏都藏不住,嚷着要见见传闻中的魔修长什么样,确实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重锦起身:“那他们怕是要失望了,若鬼山岭还有魔修,千鲲兽也不敢在此停歇。”
在鬼山岭歇脚,那正好。他今晚就挑个不错的时机化成原来的模样,最好是趁着容淮不注意的时候,吓他一吓,也好让他看看这呆子的反应。
容淮点头:“所言极是,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心里面正盘算着起劲的重锦:“什么?”
容淮转身去床边拿过先前他一直在裁裁剪剪的法衣,带着笑容来到重锦面前:“师弟他们买来的法衣太多,我穿不过来,空着也可惜。如今他们都大了,我再给他们做衣服也不太合适,所以我跟他们了一声,拿了一件先给你做做看。”
“你看看合不合适?”
重锦:“???”
容淮展开这件的蓝色法衣,蹲在愣住的重锦身后,道:“师弟师妹他们时候爱玩,衣服总穿不了多久便折腾得破破烂烂的,灵玉门银两并不多,所以只能每次买许多布料,学着镇上的大娘她们,时常给他们多做几套备着。”
“你身上的应该是灵植自身灵气幻化而成的吧,我不太清楚你喜欢哪种颜色的,若这件不行,等到了鬼山岭兴许有售卖法衣的,给你再置办几件。”
絮絮叨叨如玉石相撞的悦耳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就这呆子这些天在干什么,居然是在给他做衣服?
算下来也差不多一个月,这个月从白天到黑夜,一直对着法衣修修改改,就是在给他做衣服?法衣料子蕴含灵气,完全不同于俗世凡衣,料子极难裁剪缝补,修改法衣对于没有修为的容淮格外麻烦。
他先前只是以为容淮对他们给他买来的法衣样式不太满意,所以才想自己改,没想到这呆子是在给他做。
“手抬一下。”
“哦。”
重锦乖乖抬起了手,任由容淮把衣袖从他手中穿了过去。
理好后面的衣摆,容淮来到重锦面前,他蹲着身子,耐心地一点点给孩整理衣襟。重锦忍不住也低了头,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看着自己身上某人亲手所改的法衣。
看得出来这人天赋并没有在缝补衣服上,剪裁处尚且缝补得完好,没有毛边。但在新添的纽扣、衣带的许些地方针脚歪斜,只能整体勉强还看得过去。
显然容淮也发现了自己手艺不太行,他颇为不好意思道:“好些年没做了,要不还是先不穿,等以后买别的吧。”
“不用。”手抓住容淮的手腕,这法衣他们送来时在里面镌刻了许多阵法,而如今这些阵法在修改后了足足一半多的法衣上完好无损。不难猜出,为了改出这么一件法衣废了容淮多少心血。
重锦挪开和容淮对视的双眼,松开容淮的手腕:“纵然难看,但本身法衣需以灵气维持,着实废心思,勉强穿一下倒也不是不可。”
作者有话要:
没改错字和病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