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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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言知瑾往他膝盖顶了一下,声音冷若寒冰。

    言虺轻轻“唔”了一声,脸上一派平常,膝盖微曲,装作站久了更换支撑腿,缓冲掉膝盖受到的冲击:“嗯确实。”

    言知瑾拖着行李,转身走向候区域的空座位。

    言虺三两步赶上他,接过他上的行李箱,引着他往一片人少的区域走去。

    沈知瑜眯起眼,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

    不对劲。

    “没想到言会带助出来,我还以为,他觉得一个人会更自由。”一个古铜肤色,下巴上满是胡茬,看起来很颓废的男性l感叹道。

    “您就是章老师吧?”沈知瑜精神一振,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向对方伸出。

    “叫我章朔就行,”章朔咧开笑脸,露出两排大白牙,礼貌地和他握,“我看过你的电影,很有想象力。”

    “过奖了。”

    章朔是国内著名的野生动物摄影师,给很多杂志供过稿,也是言知瑾的朋友。他平常没有约稿任务的时候,会自己去拍点东西,正好这段时间没有计划,索性和言知瑾等人结伴,去国找找灵感。

    他下巴上的胡茬和消瘦的面孔,总会让人怀疑他是哪里跑出来的落魄酒鬼,但当他挽起袖口,露出精壮的臂,又会让人惊呼他的强壮。他大概三十出头,正当壮年。

    另一边,同时到达场的几人则是纪录片拍摄团队,主导者是沈知瑜的朋友,新锐导演胡蓬。

    一群人在场先做了自我介绍。

    言知瑾简单地了下名字,就安静地坐在一边。

    言虺坐在他旁边,嘴角噙着笑。

    他看起来只是随意地坐着,其实却用臂将言知瑾和自己圈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周围几米都没人敢随意靠近,偶尔有路人不心路过,都会低头加快脚步离开,等走远了,再奇怪自己刚才的反应。

    胡蓬抱着臂,作沉思状,悄悄和言知瑾:“你哥和我想的挺不一样的。”

    沈知瑜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样?”

    “我以为他就算不和你一样活泼,也得更犀利一点?没想到这么文静。”胡蓬调侃道,“你们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嘛。”

    “你猜错的事多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纪录片大纲。”沈知瑜送给他一个更大的白眼。

    胡蓬垮下脸:“你不要戳人痛处!”

    虽然纪录片是纪实,那也要有主题不是,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拍摄,用什么法拍摄。

    他望向外面的晴空,深吸一口气。只能希望这次旅行,能带给他启迪了。

    虽然言虺拉着言知瑾先去选择了座位,但这并不明沈知瑜不能和他们选在同一排。

    当他兴致勃勃地要拉着言知瑾一起看旅游宣传册的时候,言虺直直坐到他们两个中间,而且完全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沈知瑜:“?你不能和我哥换个座位?”

    言虺:“他想坐靠窗的位置。”

    言知瑾:“我没”

    沈知瑜心碎:“哥,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隔阂,居然会是个l。”

    言虺睨他一眼,字正腔圆地:“我不是l。”

    沈知瑜嘴巴张圆:“?”

    言知瑾实在听不下去,拍拍言虺的肩,勒令他坐到里面,自己则坐在中间,和沈知瑜挨着。

    言虺脸色阴沉沉的,还是和他换了,只是在换完位置之后,执拗地握住他的。

    言知瑾在心里叹气,翻过掌,拍拍他的背。

    言虺还是沉着一张脸。

    毕竟在飞上,前后都是人,尤其沈知瑜就在旁边看着,当众牵怎么行。

    言知瑾要了张薄毯子,盖在腿上。

    在毯子下方,他勾勾言虺的指。

    言虺面色转晴,指如蛇尾一样,灵巧地缠住他的指。

    两只指,就像两条尾部相缠的蛇。

    “哥,我们家是不是有会添人了?”沈知瑜左看看右看看,半掩着嘴,一脸八卦地问。

    “添人?”言知瑾瞟他一眼,“你添?”

    沈知瑜:“”

    言知瑾接着问:“最近怎么样?你们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了面,不想他?”

    糟糕,被反客为主了。

    沈知瑜摸摸后脖颈,不自在地:“也不是非要见面嘛”

    他们的目的地是国南部。

    国幅员辽阔,物种丰富,北部、中部、南部的地貌和生物种类都有很大差别。胡蓬最初的构想是,连续记录从南部到中部,再到北部的物种变迁,记录从严冬,到盛夏,再到寒冬的季节变换与生物风貌。

    他在上飞前,还和沈知瑜,言知瑾看起来就是个岁月静好,沉稳安静的学者,下飞到达人迹罕至的沼泽地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大跌眼镜。

    言知瑾和言虺站在船的最前方,神采奕奕地指着前方一群泡澡的鳄鱼:“那是眼镜凯门鳄。”

    胡蓬和自己的团队缩在一起,心惊胆战地:“哦、哦,鳄、鳄鱼。你站那里不怕掉下去吗?”

    他看起来就像要下水和鳄鱼一起洗澡。

    这也太疯狂了吧。

    言知瑾眯起眼,笑容单纯,还透着几分稚气。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落满了阳光,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

    他一本正经地:“不,我们只是来观察的,不应该干涉它们。”

    所以根本不是怕被吃掉,是怕自己吓到鳄鱼是吗?

    胡蓬等人欲哭无泪。

    那是鳄鱼啊!立起来比人还长,一张嘴就能把人脑袋吞下去。它、它们好像看过来,还咕咕咕地叫!

    章朔哈哈大笑,拿起相连拍,安慰它们道:“别怕,凯门鳄很温柔,不会伤害我们。它们战斗能力很弱,体型也不算大,平常就吃些鱼啊虾啊田螺啊之类的东西,不要怕,习惯就好。”

    胡蓬苦着脸,就这还是的?

    他现在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选了这个主题。

    沈知瑜倒是一点不怕,凑到言知瑾旁边笑嘻嘻地问:“为什么叫眼镜凯门鳄啊,是眼睛那里像戴着眼镜吗?”

    “是的,”言知瑾点头,“它们眼睛上方,以及两眼之间,有凸起的骨脊,像是眼镜。”

    沈知瑜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感叹道:“眼睛真大。”

    “嗯。鼍属的鳄经常给人这种感觉,同时,因为他们的牙齿不会露在外面,相比其他鳄,看起来更加斯文。”

    沈知瑜鼓掌:“它还挺白的,确实很斯文!这就是鳄鱼中的温润君子吧。”

    胡蓬诡异地看着他们。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这脑回路一看就是一家人

    沈知瑜兴奋地东问西问,言知瑾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言虺不高兴了,冷着脸伸出臂,拦在他和言知瑾中间。

    “你干什么?”沈知瑜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他打断,瞪起眼,眉尾飞得老高。

    “只听理论,其实什么也了解不了,不如近距离,亲眼看看。”他做了个势。

    一只体长2米的鳄鱼忽然向他们游来。

    这次不仅是胡蓬,沈知瑜也有点发怯,躲在言知瑾身后,探头探脑:“它不会攻击船吧?”

    言知瑾惊喜又忧虑地看向言虺,用目光确认,这是不是他引导的。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眼里的喜悦更甚。

    鳄鱼游到船旁,将半张脸探出水面。

    胡蓬扶住船的边缘,瑟瑟发抖。

    言知瑾迟疑地问:“我可以摸它吗?”

    “当然可以。”言虺温柔地凝视着他,骄傲地,“它会听从你的命令。”

    言知瑾嘴角弯起,眼里染上孩子要到心爱玩具的那种纯真笑容,心翼翼地伸,触碰凯门鳄的头顶。

    它的头顶还挂着水草,一看坚硬的皮肤就知道感粗糙,但言知瑾看起来非但不嫌弃,反而还很喜爱。

    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十多岁的孩子,抱着新到家的宠物狗抚摸个不停。

    言虺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含笑道:“喜欢的话,也可以带一只回去。”

    “不可以,这是它的栖息地,不能随便破坏它们的生活。”沉浸在快乐中的言知瑾仍旧很有原则。

    茂密的雨林与浑浊的沼泽,清秀的学者和可怖的鳄鱼,形成了惊人的和谐画面。

    胡蓬团队的摄像后知后觉地拿起摄像,准备录像。而章朔已经拍了好几组照片。

    鳄鱼也对言知瑾十分亲近,竖起尾巴,背部发出高频率的震动,在水面惊起一圈一圈的水花。

    言知瑾:“啊”

    “这是什么意思啊?”沈知瑜克服恐惧,好奇地问。

    “嗯”言知瑾沉思道,“对于它们来,这个动作应该是求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