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20
骄阳似火, 空气都隐隐扭曲了。土地如龟壳般展露裂纹。
秦择不耐:“先停下歇息。”
秦蝎立刻奔向了一颗大树下,炙热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阻挡,顿时清凉许多。
再来一阵清风, 赶路人心头的燥意拂去大半。
秦蝎开水囊:“宗主, 喝些水吧。”
秦择不客气的接过, 随后他眯了眯眼:“这天太热了, 本座无内力护体,着实难受。”
秦蝎若有所思, 秦择以为这家伙懂他意思了。没想到秦蝎道:“宗主,不如由属下将您送到最近的宗内据点,紧跟着属下去药王谷将谷主请来。”
一般来,秦蝎的这种建议很合理也很高效。但问题是秦择压根没伤, 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治疗。
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本座不信外人。”
秦蝎略做思索,居然认可的颔首。那双浅褐色瞳仁清澈纯净, 如稚子般真诚单纯。
他从来都没质疑过秦择的任何话语。
秦择揉了揉眉心, 秦蝎不是不听话,他是太过懂事了。
“本座闷得慌, 在附近走走。”
秦蝎沉默的跟着男人, 落后对方两步距离。
野外的风景看久了也就一回事,没有人理,坏死的枯枝横七竖八,杂草丛生。
就连苍翠的树木, 也高的高,矮的矮。还有一些树木未长成时便被狂风吹弯了腰,此后也就斜着长了。倒真是将野蛮生长诠释的淋漓尽致。
炙热的太阳之下,飞禽走兽也寻了阴凉处歇息, 秦择他们身处野外,却有种诡异的安静。
忽然,看腻了的绿色中终于出现一抹淡淡的粉红,若不是秦择眼力好都看不见。
“秦蝎,前面的可是毛桃?”
秦蝎:“回宗主,的确是毛桃。”
他心观察着秦择,声询问:“宗主可是又渴了?”
秦择扯了扯领口,仿佛热的受不住了,“你去摘几个最大最好的来。”
“是,宗主。”
只见男子足尖一点,身影若蜻蜓翩翩,眨眼间就飞向了毛桃树,在向阳那面,摘了桃树最高处的几个果子。
毛桃周身遍布细的绒毛,有些人略微碰一下,就会发痒起红疹。
秦蝎以前没吃过毛桃,自然也没碰过。所以当他带着桃子回来后,他的手背开始泛红。
他双手痒的不行,却还强忍着。
秦择把桃子放地上,随后道:“你别动。”
秦蝎就真的不动了。只一双眼睛畏怯地看了一眼秦择,像个犯错的孩。
秦择扯了方巾浸水,心擦拭秦蝎的双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油涂抹。
秦蝎只觉得方才还奇痒无比的双手一阵冰凉,很是舒坦。
两人离得近,秦蝎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别样的感觉,“…宗主?”
他记忆里,曾看见别的男人心擦拭儿子的伤口,擦掉儿子的眼泪,带着人去买零嘴。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何其相似。
秦蝎睫毛颤的厉害,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温情。像火之于走兽,渴望温暖又害怕被灼伤。
秦择收回手:“好了。”
秦蝎嗫嚅道:“属下多谢宗主。”
男人叹了口气,唤着他的名字:“秦蝎啊…”
秦蝎全神贯注等下文,却什么都没有。他大着胆子抬头,却不想跟人对了个正着。
秦蝎慌忙低下头,但脑子里却印刻下男人复杂的目光。
好似怜惜,心疼,又好似什么都没有,但的确是温和的,不再如过去那般,眼里带着对他的厌恶和狠厉。
不待秦蝎仔细琢磨,秦择坐在地上,用匕首给毛桃削皮,他削的很有技巧,皮有尾指宽,长长的一条不断,直到将整个毛桃削出来。
整个桃身是白净的,尖尖那里有一点殷红,十分漂亮。
秦择用清水再度冲洗了一遍,桃身也跟着染了一层润泽。
秦蝎注意力在那个漂亮的桃子上,心道这毛桃看着灰扑扑的,没想到削了皮,竟这般好看。
他想的入神,忽然半个桃子递过来:“不枉你的手受罪一回,尝尝。”
男人半坐着,仰着脸,他年岁不了,在这般明媚的日光下,眼角有很明显的细纹,那些细纹像鞭子,曾经鞭着秦蝎的灵魂。
但没想过,如今那些细纹舒展着,竟也透出两分慈祥。
果然是他脑子坏了,出现错觉。
秦蝎否定自己的猜测,试探着伸出手,拿走了半边桃子,放到嘴边时,他鬼神神差又看了一眼秦择,目光交错,秦蝎张嘴咬了一口。
就是这桃子下了毒,他都认了。
当然桃子是没毒的,甚至清甜可口,有浓郁的桃香。
秦择唤他:“老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秦蝎乖乖应是。一大一并排坐着。谁也没话,但气氛却很好。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鸟雀,留下鸣啼。给这静如死物的野外带来生机。
秦择支着头,声音温和, “秦蝎。”
秦蝎立刻坐直:“宗主有何吩咐。”
秦择看着远方:“白日休息,早晚赶路。若是遇到城镇,进城歇息。”
秦蝎:“是。”
过了会儿,他又犹豫起来:“宗主的伤势……”
这问话其实是大忌,秦蝎都做好了秦择发怒的准备,但他颇为担心。
宗主赶路并不急,但宗主的内力又不能用,秦蝎实在摸不准宗主的伤情。
他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
秦择像是知道他所想:“我并无大碍。”
怕秦蝎不信,秦择杜撰:“是功法原因且我心里有数,所以我不急,明白了吗?”
秦蝎闻言松了口气,他都没注意到秦择的自称变了。
黄昏时候,秦蝎带着秦择飞行,经过一座县城时,秦择令秦蝎进城了。
这座县城环水,秦择选了一家临水而建的客栈。
他没什么胃口,点了几份素食,二也是个人精,推荐道:“客官,店的樱桃酒十分独特,客官欣赏河景时来一壶酒,应是惬意。”
秦择挑眉:“那就来一壶樱桃酒。”
樱桃酒带着果香的甜,不像酒,倒像是果汁。
秦蝎饮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
秦择笑道:“今夜美景,你好生陪我喝个痛快。”
或许是景色宜人,又或许是秦蝎自以为的自欺欺人,他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应了,二欢喜地上酒,秦蝎一杯接一杯下肚,像喝水般。
秦择垂下眼,看着酒水中的倒影,闪过一抹促狭。
秦蝎的过往太单调了,只有练功,练功。他不知道他对毛桃过敏,也不知道就算是果酒,那也是酒,反而因为果酒的香甜,带了伪装,让人以为果酒不醉人,于是乎大口大口饮。
秦择发现秦蝎醉了,是因为这个家伙木呆呆的。虽然一般时候秦蝎话也很少。但表情严肃和呆呆还是有区别。
秦择伸出手会挥了一下:“秦蝎?”
好一会儿,秦蝎才反应过来,“宗主…”
他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
秦择起身靠近他一点坐下:“真的喝醉了?”
秦蝎眼睛半耷拉着,脸颊热热却不显红,秦择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缱绻地唤着他。
迷糊的男子眼珠动了动,讨好的蹭了蹭秦择的手心,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河风清爽,明月高悬,银色的月辉迷了人眼。
秦蝎偏着脑袋看着秦择,忽然,他张嘴唤:“爹。”
很清脆的一声,没有犹豫,像是心里那么想,嘴上就喊了。
月明星稀,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那被河风吹起的层层涟漪是秦择波动的心。
他被很多孩子叫过爹,但是不得不承认,每一次都会给他不同的体验。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也自然不会有相同的“孩子”。
所以每一声【爹】也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睛里映着碎光,仿佛比星辰还亮,柔和宽厚。秦择顺应自己的心,倾身抱住了秦蝎:“爹在,阿蝎。”
秦蝎靠在男人的肩头,听着耳边的呢喃,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那泪意如洪水决堤,迅猛突击,秦蝎几乎泣不成声:“爹,爹…”
秦择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爹在。”
也不知秦蝎听进去没有,他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唤着爹。他像是哭诉多年的委屈。
怎么会没有委屈呢。
明明是血缘相连的亲人,但是他却连个奴仆都不如。
秦择已经叹无可叹,他面对秦蝎时叹息的次数太多了。
秦择抚摸着秦蝎的后脑,柔声道:“阿蝎,爹或许是有一点后悔了。”
本来快要止住哭声的秦蝎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儿,随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过,甚至自己都把那个想法压在最深处,平时不敢想。
秦蝎曾经妄想过有一天,他爹或许会认他,会跟他后悔过去太严苛对他。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现在耳边却听见了。
秦择抱着他,任由他哭,直到秦蝎哭累了,哭倦了,彻底昏睡过去。
这个晚上秦蝎什么梦都没做,一觉至天明。
只是昨晚哭太多的后遗症,秦蝎眼睛还有点睁不开。
更要命的是,记忆回笼,秦蝎脸色爆红。
他昨晚干了什么!!
吱呀一声,秦择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二。
二殷勤道:“公子,的伺候你洗漱。”
秦蝎含糊应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主。
但二很快就离开了,父子两人对坐吃饭。
秦蝎犹豫一会儿,给秦择夹了一个肉包:“宗主尝尝。”
秦择似笑非笑:“怎么,非要我大早上给你喂几壶樱桃酒才成。”
“酒后吐真言,嗯?”
秦蝎吓的差点咬着舌头,起身跪下:“宗主,属下昨晚…”
秦择断他,把人扶起来:“你醉了,我没醉。”
秦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秦择直勾勾盯着他,眸中涌动着一种晦暗的光:“秦蝎,我想我应该是真的有几分悔意。”
秦蝎像个木雕,好久才听见艰涩的声音:“为…什么?”
他过去不懂宗主为何如此憎恶他,现在也不懂宗主为何突然悔了。
秦蝎以为他该是很开心的,甚至欣喜若狂,但这会儿居然有点儿懵。
秦择握着他的手,透着两分语重心长:“阿蝎,人是会变的,尤其生死边走过一趟。”
秦择起练功走火入魔之事,半真半假唬住了秦蝎。
“去岁便想认你。”秦择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们没有离开客栈,秦蝎整个人都晕乎了,他站在窗边吹风,但脑子一直发热发烫,不停回荡着早上他爹…宗主…的话。
宗主后悔了,他他想认我。
美梦成真,美好的不真实。
秦蝎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他嘴角总也压不下去。
晚饭时候,秦择温声道:“饭后我们出门。”
秦蝎:“嗯。”
秦择解释:“今晚城里举行蜜桃会,十分热闹,听猜灯谜作诗作的好能赢走最大最多汁的桃子。”
秦蝎脸色微红:“宗主,属下…”
他冷不丁对上秦择的目光,笨拙地改口:“我,我不会作诗也不作对子。”
他沮丧地低下头。
秦择: “这有什么,你不会,我会就行了。”
秦蝎眼睛亮了亮,晚上逛街,他看着他爹才智过人,压过一干书生,赢走了蜜桃。
秦择知道秦蝎对桃毛过敏,亲自提着。回去给人削皮,让秦蝎吃了个够,秦蝎从未有过的满足。
秦择带着秦蝎品尝沿途的美食糕点,明明有近路,却非要雇一艘船,中途还带着秦蝎一起学习划船。
秦择会在下雨的时候,带着秦蝎在屋檐下烹茶,下棋。像是寻常父亲教导孩子一般,也会与秦蝎笑,气氛温馨的让秦蝎几乎以为自己掉进了蜜罐里。
他梦寐以求的情景都实现了。
秦蝎终于不再羞于开口唤爹,反而会偷偷地多唤两声。
秦择带着他游山玩水,千里之外的秦莒被山堆般的公务逼的爆.炸,然后“炸”过之后,仍然要继续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