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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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笼罩的寂静深夜里, 魏岚疏的轻叹像是在自言自语。

    完后就沉默了下来,窗外的寒风呼啸,吹得窗台不时作响, 像是倾听的观众在给他捧场,他不由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震得被按在他怀中的厌悄悄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厌正要开口, 头顶又一次传来魏岚疏无奈的叹息声:“钱串子总觉得秦女士更关心、偏爱我, 可他也不想想, 从六岁到二十六岁, 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他在掌控身体。

    如果秦女士当真是偏心我而不关心他,又怎么会请那么多老师来教他锻炼身手?秦女士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听到这儿的厌情绪有些微妙。

    只是不等他多想,头顶继续响起魏岚疏的话音。

    “以前他想掌控身体来获取秦女士的关注, 我让了,毕竟那时候的我确实不太在意这个。可现在, 我不想让了,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魏岚疏罢, 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长叹。

    只是叹息声还没落下, 厌就感觉到圈在腰间的手臂陡然收紧,紧得恨不能将自己嵌入身体里, 同时对方还咬牙切齿地:“我真想把你藏到我的‘黑屋’里来,这样钱串子就没法跟我抢了。”

    “……”厌脸色一黑,混账东西竟然敢关他的黑屋?

    “算了。”魏岚疏就好似知道踩着了他的底线,话锋一转,口吻变得及其幽怨:“真把你藏进了我的‘黑屋’,我肯定要挨你的揍。”

    “既然你知道要挨揍还敢半夜爬我的床?”

    幽幽的嗓音在漆黑房间里回荡的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起。

    下一刻,‘嘭’地一声, 有什么东西咂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道沉闷.哼唧声。

    厌坐起身来,摸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昏黄的光晕驱散了卧室里的黑暗,映照出了趴在地毯上的身影,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踢了下对方的肩膀——魏岚疏身体僵了一瞬,复而自然地翻身侧躺,顺势支起手肘托着半边脸,仰面看向居高临下的人。

    青年低着头,将五官隐在了灯光下。

    从他的角度,却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垂着眼皮紧抿着唇线——削薄的唇抿去了血色,显出强烈的疏离感来。

    这样的陌生感让魏岚疏有些难受。

    他垂了垂眼皮,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抬眼,眼角眉梢上沾染的情绪都在眨眼间融化为一汪春水,搭在腰侧上的手刻意地揉了揉腰,嘴里半似抱怨半似试探地:“你这一脚可真够狠的,如果今晚爬床的是钱串子,你还下脚这么狠吗?”

    厌没有回答,而是挑眉半蹲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魏岚疏今晚的行为警醒了他——当初答应跟魏岚疏在一起的时候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魏岚疏是双重人格。

    比之守财奴,厌肯定是更喜欢钱串子那个人格。

    但他也不排斥守财奴,毕竟用的都是一张脸,看着这张脸,他也没法讨厌起来,所以他想的是,有没有办法将两个人格彻底分开,或者是彻底融合?

    【我没办法,我就是个带您穿越的工具。】

    对自己定位很清楚的系统听到大魔王的询问,弱弱地:【不过您不是算要把魏岚疏带走吗?如果他们融合不了,等您去了高等世界,您可以亲自剥离他们两个人格的意识。】

    倒也是个办法。

    厌暗自点头,便问道:“你们俩能不能融合?”

    “什么?”

    在等他回应的魏岚疏冷不丁等来这么一句话,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盘腿坐在地上,理了理凌.乱的睡衣,含笑问道:“你知道我跟钱串子谁是主人格吗?”

    “什么意思?”厌不解。

    “意思就是我跟钱串子都认为自己是主人格,谁都不愿意成为消失的那一个。”

    魏岚疏着,一贯懒散的面孔突然变得极为正经,狭长的眼眸里更是浮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没认识你之前,我跟钱串子就因为谁是主人格而吵过很多次,现在有了你,那就更不可能融合了。”

    因为他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私欲。

    而这个私欲,是无法调和的。

    “哦。”

    得到这个答案的厌反应淡淡地转过身,躺回床.上,:“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可魏岚疏却被他这个反应给愣住了。

    他迟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扭身看向闭着眼一脸恬静的青年,顿了一顿,忽地轻笑了起来:“晚安,弟弟。”

    完,意味深长地离开了房间。

    弟弟压根儿就没开窍。

    所谓跟钱串子在一起,不过就是顺势而为。

    这对钱串子也许是击,可对自己来,却是机会,反正来日方长。

    。

    次日清,天光还没亮,睁开眼醒来的钱串子发现自己掌控着身体,还客气地跟守财奴道了句谢。

    守财奴笑而不语。

    他也没在意,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做好早餐,又去敲开了厌的房门,吃过早餐便去出了门。

    凉城的年味很重,一大早便不时有烟花声在空中回荡,矗立在街道两边的绿化带上纷纷挂起了红灯笼。

    两人在商场逛了不到半个时,便奔向了农贸市场。

    比起有些清冷的商场,农贸市场当真是人头攒动,魏岚疏牢牢地护着厌挤进菜市场,别看他一派精英模样,但杀起价来,面不改色,不愧他钱串子的称号。

    等二人挤出市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魏岚疏将拎满左右手的年货和菜放进后备箱,又拉开后座车门,把两束菊.花放在座位上,回到驾驶座上瞥了眼身侧正在撕酸奶盖子的青年,立刻倾身拉过安全带,心地为他系好,却没有抽身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眼凝视着舔酸奶盖子的青年。

    盖子上粘着的酸奶在不经意间沾到了青年的唇角边,看得他眸光一暗,呼吸紧促了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柔地吻去那点酸奶。

    被照顾得都有些习惯了的厌只瞄了他一眼,就放任了。

    得到默许的魏岚疏顿时就觉得盈满口腔的醇香酸甜一路蔓进了他的心里,贴在唇角的唇便忍不住一点点挪到了对方的唇.瓣上。

    狭窄的副驾驶座上,挤着两个贴在一起的男人。

    难得放晴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温暖从前窗透进来,与魏岚疏喷洒出来的灼热气息形成了化学反应,将冷清的车厢温度一点点提升上来。

    他舔.了下沾满奶味的唇,柔软的触感瞬间击溃了他的克制力,但他还是忍住了。

    在濒临失控的边缘,他抽身离开,启动车子握紧方向盘,哑声道;“咱们现在就去看你爸妈,你,他们会喜欢我吗?”

    继续舔.着奶盖的厌想了一下。

    梁安华是个很开明的母亲,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梁不厌想报考艺校,梁安华只是问他会不会后悔。

    至于父亲边镇,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却又向往执着艺术的男人,话温温柔柔的,对继承他艺术遗憾的儿子考艺校举双手赞同。

    这对夫妻一个理智,一个感性。

    对儿子的教育却是大同异,那就是尊重儿子任何选择。

    想到这儿,厌舔.去最后一点酸奶,将喝完的酸奶瓶装进垃圾袋,才道:“喜不喜欢我不确定,但他们肯定不会因为你拐走了他们的‘儿子’而半夜去找你。”

    有点冷的冷笑话却逗乐了魏岚疏。

    他将车子开上马路,眼中露出宠溺的微笑:“如果真来找我,我会告诉他们,我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厌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车子穿过城市中心,来到郊区的陵园。

    厌捧着一束花,领着首次过来见‘公婆’的魏岚疏走到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两张照片。

    右边相片里的女人一头长发,面色恬静却眼神凌厉,左边男人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微翘的唇角天生带着笑意,看起来温和又儒雅。

    魏岚疏弯腰放下菊.花,伸手揽过厌的肩膀,无比郑重地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做出自我介绍:“阿姨叔叔,我叫魏岚疏,是不厌的男朋友。”

    着,他抿了抿唇:“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不厌的。”

    厌瞥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放下手里的菊.花。

    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家三口都已经重归世界意识的怀抱了,有没有下辈子他不知道,反正魏岚疏的话他们是听不到。

    祭拜过梁家夫妻,回到别墅魏岚疏准备了午餐,就准备起了年夜饭。

    厌帮着下手,忙了一个下午,等天暗下来,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家常年夜饭。

    “我第一次做年夜饭,做得不好还请咱们不厌不要嫌弃。”

    端着热气腾腾的铜锅上来的魏岚疏含笑将锅子放在餐桌中央,解开围裙转身拎来一壶醒好的红酒挨着厌坐下,边倒酒边:“除夕之夜,咱们也喝点酒庆祝一下。”

    满满一桌鸡鸭鱼肉一样不少,且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厌觉得他就是在谦虚。

    他端起一杯红酒,轻碰了一下魏岚疏手中高脚杯的边沿,抬眼望向着灯光下的男人,冷不防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犹记得初次见面时,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且拒人于千人之外的冷漠疏离感。

    可此刻,男人扬起的唇角这一整天都没下来过,飞扬的眉眼情意难掩,笼罩在冷峻面庞上的冷霜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消散,并融化成了满腔的温柔。

    看到这里的厌心有触动。

    但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情绪,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连个滋味都没尝出来,一抹嘴拿起筷子道:“明年的年夜饭还是你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