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章(22)
“老祖宗回来了!”
入夜不久, 付城主和付君泽等人还未上.床入睡,便陆续被侍从敲开了房门。
彼时一个被坤君付容氏缠着商议儿子纳妾一事,一个与自己许久不见的坤君相顾无言, 正尴尬着,敲门的侍从‘老祖宗带着公子’回来了。
父子二人当即披上外袍就出了房门。
相比付城主为求脱身而松了口气,付君泽则从容许多。
先前儿子付虞同他过这事,他有了心理准备, 是以也不惊讶, 只从容不迫地理好自己,顶着风雪步伐沉稳地赶到府门口,与脚步匆匆的父亲相遇。
父子对视一眼, 就相继出门迎接。
府门口挂了一对红灯笼。
在漆黑的夜里, 照出了府门口这一片天地, 也映出立于门口的一对璧人。
二人并肩而立,右边男子一袭玄服包裹修长身躯, 单手撑着一柄红伞,堪堪罩住伞下两人。只是他身姿挺拔高大, 放眼望来的眸光颇有俯视的意味,令人心中压迫感陡增。
左侧男子狐裘披肩, 个头较之身侧之人稍矮些许,却也是身姿颀长挺秀, 姿容无双, 尤其是高束的墨发蜿蜒散落在蓬松的狐毛上, 与瓷白的肤色相互映衬, 鲜明非常。
惊艳得付君泽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拱手作揖,与父亲一块站定行礼。
见过礼,付城主上前迎道:“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晚辈已吩咐侍从去准备了热水和膳食,还请老祖宗和公子先入府暂歇片刻。”
着,他做出请的姿势。
付君泽低头默默跟在父亲身后,一片黑色衣摆从他眼角划过,这一瞬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挠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感觉,黑色衣摆忽地停在了他的眼前,同时一道有点低哑的嗓音传到他耳畔。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祝闻琅怀有身孕,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也长大了吧?”
他愣了一愣。
回过神来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又听到对方:“起来,那个孩子还是我的亲外甥,这次临时决定回来,倒是忘了给我的外甥备份见面礼,不知那孩子是天乾还是地坤?”
“虞儿是个地坤子。”
付君泽赶忙回道:“他非常敬仰你,今日下午还跟我提起过你。”
“哦?”
明知故问的厌闻言有些诧异。
他就是好奇这对剧情中的命定伴侣做了父子后会如何相处,不料得了这么个答案,便问道:“提我作甚?”
“这……”付君泽稍作迟疑。
他怎好意思红莲君的大名在付阳城如雷贯耳?
与实力齐名的还有无双姿容,惹得没出闺阁的地坤子地坤女心向往之?
而他下午观虞儿神色,似乎也有那么点向往之意。
一直没做声的付钰约莫猜到了什么,就下意识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嗯?”
厌扭头斜了他一眼,便放弃了询问,抬步往府门走去。
走了没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对付城主:“后面赶车的是我的朋友,劳烦城主安顿一下。”
什么朋友!
就是个马夫!
付钰暗自咬牙,瞥了眼仿若透明人的马夫,心念一转,开口道:“他是你们公子的贵客,按照贵客礼待。”
安排贵客的厢房在南边。
而金岚园坐落于北边,中间不但隔着花园,还有历任城主住的上房,而城主住的院子守卫森严,他看马夫还怎么来献殷勤!
听得老祖宗吩咐的付城主这才注意到公子的身后竟然一直跟着个人。
付君泽也望了过去,就见是一个身着棉袄,却面若冰霜的男子,肤色过于苍白,显得有些阴柔,眉眼间还带着些化不开的戾气。
这一抹戾气在公子转身时,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些年你跟着我风餐露宿,难得回来一次,你先安心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派人找我或是付城主都可以。”厌嘱咐道。
闻听此言的马夫垂下眼皮,低声哀求道:“可是三少爷,我习惯了跟着您就近伺候。”
付钰都不用看,就知道这马夫在示弱博爱人的同情。
他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比起久寻不得的魏岚疏和如鲠在喉的付君泽,马夫才是真正的对手,他不着痕迹地朝付清晖投去一个眼神,便道:“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府中也不缺侍从,你先好生住着,别辜负了你家三少爷对你的关心。”
罢,手臂发力,搂着想什么的厌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马夫一点点攥紧手掌。
这个付钰太讨厌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三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也没敢奢望那么优秀的三少爷能喜欢自己,不过就是想跟着三少爷,能照顾三少爷一辈子,可付钰一再挑拨,简直欺人太甚!
察觉到那么点硝烟味的付家父子面面相觑。
付城主用眼神示意儿子带人去厢房,自己则抬步跑跟上了前面的二人。
他坠在二人身后,就听得公子——
“论年龄,你比马夫大了好几轮,怎么好意思总跟一个晚辈较劲?还当着你家后辈的面,你老祖宗的颜面要是不要了?”
“我还有脸吗?”老祖宗含.着笑意:“我以为我在你心中早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了。”
付城主无语。
公子似乎也被老祖宗噎住了,好半响才:“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赢了。”
“我赢了有什么奖励吗?”老祖宗乘胜追击。
“奖励你今晚独守空房。”话落,公子一个旋转,挣脱了老祖宗的怀抱,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被丢下的老祖宗似是怔了一瞬,忽地轻笑了一声,扭过身来,招呼他并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让厨房准备热水和膳食,直接送到金岚园就行。”
完就转身要走,似又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难得回来一次,明日午时一块吃个饭,也让闻厌见见他那个外甥。”
。
付虞一早被父亲告知自己的舅舅回来了。
他有些发懵,不由地问父亲:“舅舅?那您和坤父怎地从未与我过我还有个舅舅?”
个中关系复杂,付君泽也不欲同他解释。
他盯着付虞肖似公子的眉眼,垂了垂眼皮,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想见红莲君吗?你舅舅就是红莲君。”
不知坤父与舅舅之间恩怨的付虞先是傻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就如粉丝见偶像,惊呼出声:“我的舅舅是红莲君?爹,您没骗我?”
“我骗你作甚?”付君泽望着一袭红衣的付虞激动的反应,活泼如一只飞舞的蝴蝶。
在他的印象里,公子总着一身玄服。
即便服饰的颜色沉重,也难掩通身傲居的气质,尤其是看人时,因个头还没长开总喜欢微抬着下巴,骄傲却又不叫人生厌,坐着时,喜欢支着下巴,垂着眼睫,安静似一尊充满灵气的雕塑。
与好动活泼的付虞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这么一看,又觉得不像了。
看到这儿,他收回目光,提醒道:“你舅舅同你坤父关系不好,回头你去给你坤父请安的时候,别同他提你舅舅的事。”
“啊?”
激动得脸都红了的付虞瞪大眼,不解道:“为什么啊?”
“昔年你坤父和你外坤父做了对不起你舅舅的事,若非有老祖宗……”
到这儿他话音一顿,看着付虞好奇的眼神,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都是上辈人的恩怨,你只需要谨记别在他们二人面前提及彼此就行了。”
付虞满心都是好奇。
可付君泽不同他,他瘪了瘪嘴,恹恹地:“我知道了。”
不过他情绪一向去得快。
付君泽走后没多久,沉浸在舅舅就是红莲君的付虞蹦跳着去给坤父请安,路过院子时,看到正在院子里清扫积雪的长生,眼珠子一转,就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长生叔,你知道我舅舅回来了吗?”
长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的知晓。”
“那我跟你听个事儿呗?”着,他左右张望了一圈,见得院子里这会儿没什么侍从,便神秘兮兮地:“我爹我坤父跟我舅舅关系不好,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吗?”
长生瞄到窗台出现的人影,抬了抬下巴:“少爷想知道,可以去问少坤君。”
付虞循着长生的目光扭头,就见面色苍白的坤父披着外袍,不惧寒冷地立于窗台边,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他头皮一麻,顾不得跟长生听舅舅和坤父的恩怨,拘谨地走进充满药味的屋子,解开披风丢给侍从,瞧见坤父已经被侍从扶坐回了椅子上,便顶着坤父冷如寒霜的眼神,艰难地上前:“孩儿见过坤父。”
祝闻琅盯着他垂下的眉眼,神色不见缓和,反而愈发的冷:“你方才同长生在些什么?”
“啊?”付虞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来,紧张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紧张作甚?”
“孩儿没、没紧张。”付虞紧着嗓音。
这次祝闻琅没有再追问。
他沉默了很久,忽地道:“料来付君泽已经跟你了祝闻厌回来的事,这些年我从未与你过同他的恩怨,你只需记得他是害得你外坤父早死,你坤父我缠.绵病榻的凶手,你若见到他,记得跟他保持好距离。”
这一番话完,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付虞顿时忘了心中的疑惑,抬步正要上前,坤父摆了摆手,忍着咳嗽虚弱地:“你且下去吧,我不求你能为我和你外坤父报.仇,只希望你别把害死你外坤父的仇人当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