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影刚转身，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去了一下洗手间，拼命的搓着刚被吕总碰到的地方，觉得恶心得要反胃。

    镜子里映出来的人脸，哪里还有一开始的端庄淑女，满是厌恶。她拿出手机电话给闺蜜：“恶心死了，这样的男人居然敢碰我！如果我嫁给了顾森城，第一时间将姓吕的公司搞垮。”

    发泄了一通之后，李梦影理了理头发和妆容，扭着腰肢离去了。

    当她的脚步远了之后，洗手间里的某间门开了，一个年轻俏丽的年轻女孩子面色古怪的走了出来。

    秦老是锦城老一辈的风云人物，身世颇具传奇。

    他六十八岁的时候，因为族人的背信弃义，亿万身家全部败光，就连两个儿子也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击，一起自杀了，老伴听闻噩耗，气极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撒手随儿子们去了。他一夜之间驼了背，仿佛重担一下子把他压垮了。

    就在所有人都可怜这个老人，也以为他会被倒的时候，他却站了起来。

    秦老向过去相交甚好的商业合作借款，东山再起。

    事后媒体也采访过那些伸出援手的企业家，怎么就敢借几千万给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创业。

    大家的回答惊人的一致：“我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心灰意冷，而是斗志。”

    秦老用了八年的时间，卷土重来，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

    这也是顾森城不会拂了他面子的原因。秦老是他敬重的为数不多的几人。

    这些年，秦老钱是挣的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没有停歇的时候。

    然而他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真正的将余生投入了慈善事业，甚至他已经签好了遗嘱，他所有的财产，将全部捐赠慈善机构。

    于皎皎听着顾森城娓娓道来，脑海里不期然闪现出一副银发，慈眉善目的老人形像，也不由自主心生敬意。

    不缺钱的人不少，可是能这样不将钱看在眼里，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能有几人。更不用思想已经高尚到这样的地步。

    秦老资助的大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而真正能回报他的并不多。

    可是他老人家丝毫不介意。他：“只要我帮助过的人，会帮助别人就可以了。我不回要他们的回报，只要他们能回报社会和他人，足矣。”

    顾森城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特意带着于皎皎到了后台去拜见秦老。

    朱纪元也跟了上来。

    顾森城脸一沉：“你怎么也来了？”

    朱纪元一本正经：“这样高尚的老人家，我也想拜见一下。而且，我的里，正算以秦老为原型，塑造一个人物呢。”

    于皎皎拉了下顾森城的袖子，讨好地笑着：“顾森城，就让纪元哥一起啦。秦老这样的人，如果纪元哥能够写出来，不是正好宣传正能量了嘛。”

    于皎皎撒娇的样子，让人莫名心软。

    可是她撒娇是为了帮别人，顾森城就觉得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旁边的休息室里，秦老正在跟人着什么。

    那年轻男子面色冷肃又恭敬。

    服务员也是恭敬地：“秦老，顾先生来了。”

    秦老抬起头，声音极其洪亮：“森城，你来了，来，坐这里咱们俩喝一杯。这茶可是我在自家山上种的，比你越园的差不了多少。”

    秦老今年已经八十三了，很瘦，精神矍铄，眼神犀利，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干练的老头子。

    他的笑声很爽朗，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经历过对于常人难以忍受的人间惨剧。

    破产，一夕之间连失三位至亲，是要怎样如铁的心志，才能承受这一切。有时逝去的人逝去了，可是伤痛却永远留给了活下来的人。

    于皎皎也难得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看着秦老的眼睛亮晶晶的，是那种辈见到了崇敬的长辈那种敬重又崇拜的目光。

    “这位是我的妻子，于皎皎。皎皎，叫人。”

    于皎皎恭敬的唤了一声：“秦爷爷。”

    这一声秦爷爷唤得连秦老在内都愣了一下。显然顾森城的本意也是让于皎皎叫秦老，偏偏这直丫头顺口就叫出秦爷爷来了。

    还是秦老率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爽朗的大笑起来：“哎。你叫皎皎啊，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好，好，果然是个顾盼生辉的美人儿。”

    于皎皎很懵，她虽然听不懂那句文绉绉的诗词，但她也能猜出这是好话。

    于是她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这位是朱纪元朱先生，网络畅销家。”顾森城介绍朱纪元。

    秦老握了一下朱纪元的手，上下量了一番，忍不住趣道：“长得真是一副好皮囊。我还以为朱先生戴着厚厚的眼镜，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呢。”

    于皎皎偷笑，这秦老还真是个妙人儿，有什么什么。

    朱纪元面上宠辱不惊，反问：“难道秦老看过我的书？”

    秦老摸了摸下巴，答道：“怎么没看过。难道你还以为我这把年纪就不会与时俱进了？你写的那本短篇《林城往事》真不错。当年我知青下放的时候，在林市呆过几年呢。还真怀念那些年的光景……”

    于皎皎忍不住也用崇拜的目光看下朱纪元。

    纪元哥原来是一位作家呀，这么厉害。有时间她得拜读一下。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早上的新闻，纪元哥定居锦城，是因为这里有他牵挂的人。

    于皎皎眼间瞬间贼亮贼亮的。纪元哥牵挂的人，并且为了她/他落户锦城，肯定是个女的，搞不好呢，还是纪元哥喜欢的人。到时她的大嫂肯定就有着落了。改天得好好问一下纪元哥。

    秦老的目光又量了于皎皎一下。这丫头看着可人的紧，那眼睛很清澈，像是会话一般。

    “丫头，你是做什么的？”秦老难得关心一个人的私事。

    于皎皎甜甜乖巧的笑答道：“秦爷爷，我是一个宠物医生。我们医院叫欢欢医院，可好了。您养了宠物没有？如果您老有猫啊狗啊之类的，都可以去医院找我，我免费给您看。对了，别养蛇啊，如果是蛇，我就不敢给您看了。”

    秦老哈哈大笑。

    陪同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好笑。这丫头是谁啊，居然还做起秦老的生意来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老面上浮现了温柔的笑意：“我养了一只老猫，今年20岁8个月了。”

    于皎皎吃惊的瞪大了眼：“哇，真的是一只老猫耶，好长寿哦。秦爷爷，您有空就来医院找我吧。我帮您家的猫做些健康检查。”

    秦老提到老猫时，神色有一些悠静和片刻的迷惘。

    于皎皎反应过来，那只老猫，应该就是他的孩子和妻子都在的时候就养的猫了。所以，提到这只老猫时，秦老的神色才这么温柔甚至让人心碎。

    于皎皎一下子有一些无措，她这样是不是触及到秦老的伤心事了。

    顾森城此时上前来握住了于皎皎的手。

    秦老很快就哈哈一笑，上前来拍了拍顾森城的肩，对他：“拍卖会马上开始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下次一起到我家来喝杯茶吧。皎皎啊，会下棋吗？”

    顾森城低低笑了一下，于皎皎窘答：“秦爷爷，五子棋和跳棋算不算啊？”

    这下秦老笑得更开怀了：“算，怎么不算呢。改天我带我家猫儿去你的医院坐坐啊。”

    于皎皎立马开心的应了一声：“好啊，秦爷爷，就等着您哦。”

    朱纪元目光复杂地看着于皎皎。

    脚丫长大了，可是性子跟时还是差不多呢。

    虽然没那时那么淘气了，可是总会让人觉得开心。

    脚丫估计也不知道，十四岁离开之后，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吗？

    顾森城揽着于皎皎的腰，目光无意识扫过朱纪元，下意识地把于皎皎更往怀里带。

    不管是什么哥哥也好，竹马也好，至少，现在丫头是属于他的了。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

    于皎皎对字画古董什么都一窍不通。她坐在那里无聊得了个哈欠。

    珠宝什么的，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跟许敏丽同宿舍四年，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了解。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不像个女人，珠宝首饰她就没一样感兴趣的。

    一块红宝石装在黑色底布的托盘里送了上来。

    拍卖师报价：“这是上好的鸽血红宝石，拍卖价起一百万起，现在开始出价。”

    于皎皎看了眼那红宝石，觉得颜色果真是漂亮极了。

    她低声对顾森城了一句：“这宝石真漂亮。”

    顾森城和朱纪元都看了她一眼，然后顾森城先举起了牌子。

    “八百万！八百万一次，还有没有出价的？”拍卖师声音高昂，很有煽动人心的力量。

    “一千万！一千万一次，还有人出价吗？”出一千万的是左边的朱纪元。

    于皎皎抚了一下额。

    “哎，我你们两人在争什么争啊。都是自家人，谁拍下不一样！”

    顾森城和朱纪元不约而同地：“谁跟他是自家人！”

    对着于皎皎，顾森城又换上了柔和的笑意：“皎皎，你不是漂亮吗？我拍下来送给你。”

    朱纪元睨了顾森城一眼，搭腔道：“脚丫，哥过，只要你喜欢的，哥就拍下来送给你。”

    “顾森城，纪元哥，你们省省好了，我才不要。一千万叫我戴手上？弄丢了被人抢了，那不心疼死我。算了，我不要我不要！”

    真是不巧得很，李梦影的位置就在他们前排斜过去的位置。

    于皎皎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李梦影的耳朵里。

    她的嘴角翘起讥讽的弧度。

    瞧瞧这位顾夫人，真是太家子气太拿不出台面了。

    顾森城的身价上千亿，别一千万，一亿拿出去扔了，顾森城眉毛也不会眨一下。

    她动作优雅的举起了牌子。

    “一千一百万，一千一百万一次，还有没有出价的？”

    李梦影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他们这里。

    对上于皎皎的目光里，含着一丝嘲讽和得意。

    于皎皎如果看不懂李梦影的目光的含义，那么她就是迟钝如猪了。

    正好，上次李梦影摸顾森城的肩，她还没有算帐呢。

    于皎皎嘴角扬起狡黠的笑意，对顾森城：“一会你继续出价，五十万五十万的出，我叫停你就停。”

    她转而对朱纪元：“你呢，一百万一百万的出，我叫停，你也停。”

    朱纪元太熟悉她这样的笑容。只要脚丫这样一笑，就会有人要倒霉了。

    看着两人配合默契的笑容，顾森城心里的醋意简直压不住。

    千算万算没料到，丫头居然有一个竹马？

    这竹马怎么不一直死在外头，还跑回国做什么？

    当价格叫到五千万的时候，李梦影差点扛不住了。

    她心里极为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跟？

    身后的于皎皎故意嗲嗲的对顾森城：“顾哥哥啊，继续出价。我可是很喜欢这个红宝石呢。就算不戴，每天放在卧室里看着，心情也会极美呢。”

    李梦影咬了咬牙，又举起了牌子：五千两百万一次，五千两百万两次，五千两百万三次！成交，这位女士恭喜你竞拍成功。

    李梦影简直不可置信。

    她回过头来，于皎皎向她做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嘿，气死她不偿命。

    李梦影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于皎皎开心的将头在顾森城胳膊上蹭了蹭，满足地：“哎呀，顾森城，我真开心啊。”

    那个红宝石虽然漂亮，可是由于是已经被切割了部分的，并不是很完整，最多值一千多万。这下李梦影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还有苦不出。

    于皎皎娇笑着了一声：“李姐，恭喜呀。你今天捐出了五千二百万，你会万福的哟。”

    若不是顾忌着顾森城在场，李梦影恨不得甩上几巴掌，再抓花这丫头的脸。

    秦老准备的拍卖会很盛大，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拍卖的产品是一个比一个好，重头戏还在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皎皎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鸡啄米一般。中午在医院里根本就没有睡。

    医院倒是有休息室，可是那行军床就只是薄薄的一层垫子，于皎皎从没有睡过硬板床，被烙得生疼，哪里能入睡。

    那就只好在办公室里靠着椅子睡了，这样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下困意上涌，瞌睡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对了，她在朋友间还有一个绰号，叫做睡美人。当然此睡美人非彼睡美人，而是指她有一种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瞌睡，就能睡着的本领。

    诗情趣她，她是只要瞌睡来了，站着都会瞌睡的主。

    “好，八千万成交！”拍卖师充满了激情的一捶，再配上他高亢的嗓音，把于皎皎瞬间从迷糊里惊醒过来。

    她左右看了一下，拍卖会还在继续，于是又继续她的鸡啄米。

    顾森城将她的头拨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朱纪元的手落了个空。

    拍卖会结束之后，就是舞会。

    于皎皎想快点回家了。跳舞就算了吧。她不想跳了。

    到了一楼的大厅，顾森城因事走开，连朱纪元也是被人拉开了。

    于皎皎坐在角落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等着顾森城忙完。

    大厅响起了一阵骚动。

    二楼，穿着白色曳地长裙的南宫微挽着南宫策的胳膊，正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这一对，女的美，男的妖。

    跟人寒暄的顾森城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

    周围的议论声热烈起来：“看，是南宫两姐弟。要我，如果我有南宫微这样的女儿，我就该笑醒了。”

    “对，若还有什么人能配得上顾森城，南宫姐倒也般配。”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也许今年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

    “这两家向来交好，这下可是亲上加亲了。”

    女人在一起没有不八卦的。虽然这些女人也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夫人，可是八卦起来跟市井民也没什么两样。

    于皎皎听着心里不由冒出一股邪火来。她的男人，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来染指，就算肖想都不行。

    既然她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么有些事情，就该做个了断了。

    顾森城，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看别的女人？

    她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就给她来这一出？

    “于皎皎，怎么样。有没有自惭形秽？就你这样的丑八怪，还想配二哥。早点退出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策和助理影已经站到了于皎皎旁边。

    于皎皎一看到南宫策就没好脸色：“妖男，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乖乖呆在家里，还跑这里乱叫。”

    “你管我做什么。你看到了没有，我二哥看我姐都看呆了。你还是趁早把这位置让出来吧。”

    －－－－－－题外话－－－－－－

    补上个剧场：剧场……

    1岁1个月的皎皎学会走路了。走得东倒西歪，摔倒了，直接站起来，又往前走。因为前方有她喜欢的哥哥等着她。

    终于走到他的面前了。少年的脸上有一道划痕，血迹还在上面。

    皎眨着黑亮大眼，摸了摸，突然开口：“脐圆哥，抱抱。”奶声奶气的声音，发音十分不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看到一个九岁多的少年，耐心地纠正着：朱纪元，朱纪元，纪元哥，乖，脚丫，不是肚脐圆。

    三岁的丫头，头发细细黄黄的，偏那脸蛋长得极为漂亮，是个美人胚子。

    还略带奶声的声音笑嘻嘻的重重：肚脐圆，肚脐圆。脐圆哥~

    他发现自己被败了。算了，叫什么都行……

    本来算放到76章题外话的，却发现没位置啦。

    这是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