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雪珍,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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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诗情靠着床头发呆。

    窗外的玻璃发出砰的一声响。

    石子敲玻璃窗的声音。

    柳诗情知道,这是陆玺文。

    以前陆玺文找她的时候,不想上楼,就这样唤她。

    但这会柳诗情不想动,也不想看到陆玺文。

    从中午知道怀孕到晚上摊牌,就像做梦一般。

    柳诗情心里乱得很。对于陆玺文就更是不待见。

    不多时,门窗被开了,陆玺文熟门熟路的爬了进来。

    楼下有一棵树,树干光溜溜的,普通人都没法爬上这棵树,但是却难不到陆玺文。

    这棵树还是他的时候就整天和诗情比着爬,看谁爬得高。

    对于陆玺文来,就像喝水一样自然而简单。

    床边一沉,陆玺文已经坐了下来。

    柳诗情干脆闭目养神。

    陆玺文已经搂上了她的肩膀,腆着脸喊道:“诗情。诗情乖。”

    见柳诗情没有答话,陆玺文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唤道:“陆柳妈!”

    这下柳诗情有了反应。

    柳诗情看着他,没好气的:“乱叫什么,谁叫陆柳?”

    陆玺文见柳诗情肯理他了,心下松了一口气,笑着:“陆柳当然是我们的女儿呀。诗情,我们的女儿就叫陆柳。当然,如果生个儿子嘛,那就叫柳陆好了。”

    柳诗情啼笑皆非。

    超级学神取名原来这么随便!

    当然,后来他们的孩子,一儿一女,一个叫陆柳,一个叫柳陆,把老师都绕糊涂了。

    这到底是笔误呢还是笔误呢?

    老师们根本都不会往这名字是两个人身上去想,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只是名字错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陆玺文接着道:“诗情,把孩子生下来吧。我养你。诗情,生下孩子,你想做什么,都有我,我都会支持你。不要不要它,好不好。它好可怜的。”

    这话,陆玺文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他的母亲生他难产而死,他的父亲将他丢给年迈的奶奶不闻不问,也追随母亲而去。

    他可怜巴巴的求着柳诗情。

    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孩子,更不想放弃早点将诗情娶回家的算。

    这样的神情别的男人做出来,可能看起来不见得讨喜。

    但果然是人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要比一般人更让人舒适。

    陆玺文本就是花美男,鲜肉一枚。

    此时,他做出这副样子,任你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不由心软。

    柳诗情看着陆玺文,想到第一次去那栋宫殿式的别墅,想到了陆玺文提起父母双亡时,脸上没有流露出感伤,但那脸上的茫然无措,却记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孩子,她和玺文的孩子。

    是啊,就算玺文养不起,还有她呢。

    妈妈得对,她还年轻。

    以后人生有无限可能。

    但孩子的生命只有一次。

    她为什么要放弃。

    柳诗情重重点了点头,应道:“好,玺文,我们结婚吧。”

    陆玺文大喜,头靠了过来,在她身上蹭呀蹭,蹭出自己的火来了。

    柳诗情喘着气,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拒绝道:“玺文,心,我肚子里有孩子。”

    一瓢凉水浇下来。

    陆玺文瞬间没有了心情。

    他忙心的将柳诗情扶起来。

    唉,孩子,好吧,为了孩子,再忍一忍吧。

    “不过,三个月之后,就可以了。”陆玺文来了一句。

    柳诗情奇怪的道:“谁告诉你的?”

    “我看的。”

    “什么?这一会工夫你就去了?看的育儿书。”

    “对呀,我是谁呀,看一眼我就记住了。诗情,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陆柳,我是爸爸哟。”

    “你怎么肯定就是女儿?我要生儿子!”

    “不行,我要生女儿!”

    “我要儿子!”

    “女儿!”

    “儿子!”

    “女儿!”

    “儿子!”

    “好吧,儿子就儿子,随便你了。诗情你想生什么就生什么。”

    柳诗情却噗呲笑了:“傻瓜,又不是我想生什么就是什么。而是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万一,生下来是人妖怎么办?”

    陆玺文担忧的。

    柳诗情瞬间恼了:“陆玺文,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柳诗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将来,玺文跟孩子走出去,是不是会被人当成哥哥?

    想到这样的场景,柳诗情就乐了。

    楼下,柳父柳母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笑了。

    算了,这两孩子也是青梅竹马了,结婚了,也挺好。

    没什么好反对的。

    *

    一路上,蒋冼不断转车。

    先是坐的高铁,后又转了火车,又坐了大巴,最后又坐了那种型的中巴车。

    中巴车就是大巴车的一半大。里面满满的塞满了人。

    蒋冼出发前是西装革履的,一路上的奔波,等到从中巴车下来时,身上染上了各种气味,衣服也皱巴巴的人了。

    眼睛发红,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不振。

    到了城,蒋冼是拿着地址,多方听,才问到林雪珍住的地方。

    带路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

    大婶听蒋冼是找林雪珍,再听一下他的外地口音,大婶眼珠子转了转:“你找林老师做什么?”

    听到她唤林雪珍为林老师,蒋冼大喜。

    这应该是认识林雪珍的人。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婶,我是雪珍的老公,我现在来接她回家。”

    他以为大婶这样一听,会更热心了。

    没想到那大婶只是上上下下量了他一番,然后就是一通乱骂:“你个贼娃子哟,你还你是她的老公?杂可能哟!有你这样狠心的老公吗?林老师一个人怀孕,一个人生的娃娃,你这做老公的在做啥子哟?怎么她怀孕时没见你?生孩子时没见你?你现在来是做啥子哟!”

    一番数落,蒋冼一声不吭,眼眶却渐渐泛红。

    然后,泪水啪嗒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

    大婶被吓了一跳,忙跳开一步:“伙子,你哭啥子哟!你觉得你没做错呀?还不让人了呀!林老师受的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哟!别哭了别哭了,我带你去找林老师还不行。一会见到林老师,记得赔礼道歉哟。林老师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呀!”

    大婶一路上还在絮絮叨叨地唠叨。

    什么林雪珍刚到城时,人简直是憔悴得可以。

    开了美术培训班时,一开始门可罗雀,根本无人问津。

    后来都是言清出手帮忙,才有了稳定的生源。

    言清又是帮忙装修,又是帮忙添置物品。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靠林雪珍自己。

    林雪珍个子的,肚子却不。

    慢慢肚子越来越大,她却连保姆都没请,舍不得花那个钱。

    什么事情都自己做。

    幸好城民风好,没有宵惦记着。

    林雪珍辛苦了一些,但也算平安。

    蒋冼听到大婶话语里,两三句就有一句言清。

    话语里,是言清帮了林雪珍,甚至可以是林雪珍的贵人。

    再想想南宫策的话,她是两个孩子的妈了,那,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将那个言清的孩子也视若己出?

    蒋冼嘴里苦涩,不敢开口。

    现在,他还来得及吗?

    他醒悟了。

    他会当一个如顾总那样的慈父,他也会当一个好丈夫。

    可是,雪珍,还需要他吗?

    蒋冼在路上一路不敢停留,一直匆匆赶路。

    可是临到头了,他却近乡情怯一般,脚步放得很缓,一会希望这路快点到尽头,快点到雪珍。

    一会又希望这路不要有尽头,一直这样走下去好了。

    大婶停下了脚步,看到已落在后面的蒋冼,招了招手:“哎呀,我你这伙子,腿长这么长,是光用来看,不中用的哟。咋就走得这么慢呀。快点快点!”

    蒋冼抬脚,跟了上去。

    周围传来笑声。

    刚好已经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了。

    有学生骑着自己车经过,笑声如铃,自行车的车轮子声滚远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们眼里有着好奇,但没有恶意。

    “我还要回去做饭呢。看,就在前面。你自己过去了。”

    大婶转身要走。

    蒋冼从口袋里摸了摸,他什么也没有带,但钱包里却是有现金的。

    蒋冼抽出两张百元钞票来,递给大婶。

    “谢谢你带路,这是我谢你的酬劳。”

    这是蒋冼从开口问路之后,到现在的第二句话。

    他的声音极为好听,但可能是一路风波,有一些嘶哑。

    大婶瞬间怒了。

    “谁要你的钱了!我是看在林老师的份上才带你过来的。真是的,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让林老师受苦!”大婶带着气走开了。

    蒋冼苦笑了一下,眼里有着茫然。

    怎么,他是做错了吗?

    这么些年商场沉浮,他早就习惯并精于一切以利来换算来交道。

    蒋冼收回心神,往前走了几步,在楼前停下了脚步,驻足不敢往前。

    今天林雪珍没有开课。因为是周五了。

    明天和后天周六日,会有比较多的学生来上美术课。

    楼的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只留了的一扇门供人进入。

    里面灯光已经亮起。

    依稀似乎能听到欢声笑语。

    有孩子还带点奶音的声音,还有男子成熟低沉稳重的声音传出来。

    蒋冼心怯怯的,迟迟不敢抬脚往前。

    雪珍,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他该往前去吗?

    就在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长得极好看的男人,看起来比他年长,三十二三岁左右。

    全身都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让人看了心生好感,心生依靠之心。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渐黑的天色中对视着。

    言清的目光是审视的。

    蒋冼的目光也是审视的,甚至带着敌意。

    蒋冼本就不是大度之人。这个点还出现在林雪珍的屋子里,这男人的身份以及与林雪珍的关系,待人深思。

    言清认出蒋冼了。

    林雪珍珍藏的一张蒋冼的相片,被他无意识看见了。

    见之,难忘。

    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舍得将这样的稀世珍宝往外推。

    言清已经过了凭外貌看人的年纪。

    林雪珍长得是不美,但那笑容,那双眼睛,却让人动容。

    一开始,只是纯粹可怜林雪珍,出手帮了她。

    但某日看到林雪珍跟言子绘的相处时,内心有什么悄然而动。

    子绘越来越依赖林雪珍。

    有一天,甚至出:“爸爸,我可以让林老师当我的妈妈吗?”

    也许子绘只是童言无忌,但孩子不会谎。也许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呢?

    跟蒋冼对视了一阵后,言清先收回了视线,从外面的院子里的衣架上扯过一块纱巾,进了里面。

    林雪珍的婴儿阿念刚刚被子绘逗得开心大笑,笑得吐奶了。

    婴儿的时候,只要动作稍一大,就容易吐奶。看起来让人惊心,其实吐出来的并不多。

    只是婴儿穿的衣服多是透气吸水性好的纯棉质地的衣服,就算是一滴奶,都会迅速晕染开来。

    言清拿着纱巾进来之后,手脚熟练的帮阿念将吐出来的奶温柔擦拭干净。

    林雪珍眼神温柔的看着阿念。

    阿念是个男孩子。

    眼睛像她,但那鼻子,那薄如纸片的薄唇,却像极了蒋冼。

    “子绘,你去楼上给弟弟拿一下那个摇铃玩具。”

    言清吩咐子绘。

    子绘乖巧的应了声好,转身跑远了。

    言清拉过一张凳子,在林雪珍身旁坐下。

    林雪珍知道言清将子绘指使开,肯定会有话跟她。

    她也没有催,静静等着。

    言清开口了:“林老师,现在你还是那个答案吗?对于嫁给我?”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言清耳尖的听到了。

    林雪珍全副心神都在阿念身上,根本没有听到。

    言清嘴角翘了翘。

    门边,蒋冼贴着墙,一动也不敢动。

    他觉得,此时的他,仿佛不能见光似的,根本不敢出现在林雪珍的面前。

    蒋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果然,果然那大婶言清对林雪珍的好,是真的。

    但心中又涌起一丝狂喜,他们还没有结婚,太好了!

    他屏息等待,想听林雪珍怎么。

    如果林雪珍应允了,那他该怎么办?

    不行,他死也不放手。

    雪珍只能是他的。

    他好不容易醒悟过来,他要用他的余生去弥补,去给雪珍和孩子带来快乐,去撑起一个家。

    蒋冼刚想冲进去,林雪珍的声音柔柔的响起。

    “言先生,我的答案还是不变。言先生,其实你想娶我,也并不是真的爱我罢了。你最爱的,还是子绘的妈妈吧。”

    她眼神温柔的看着言清。

    言清心里涌起思念,连眼角眉梢都是怀念的神色。

    “是啊。只是想,子绘很喜欢你,你也是个好妈妈。我们两个人各有所爱,在一起过日子,也是不错的。不过,既然你无心,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我和子绘要来蹭饭的时候,你可不许有意见哦。子绘最喜欢你烧的松鼠鱼。”

    林雪珍笑着点了点头:“言先生,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言清看了看门外,扬声道:“还不进来!”

    林雪珍奇怪的看向门口,问:“有谁要来?”

    蒋冼艰难的迈动着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林雪珍的瞳孔缩了缩,下意识的将阿念护在了怀里。

    她这动作一出,蒋冼嘴巴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正在这时,子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兴奋:“林老师,爸爸,我找到弟弟的玩具了。咦,这叔叔是谁呀?”

    言清上前来拉子绘的手,:“子绘,把玩具放在这里,我们该回家了。”

    言子绘有点不高兴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饭呢。”

    “乖,子绘,我今天带你去吃披萨吧。”

    “真的?那林老师再见。”子绘立即高兴起来。

    他看了一眼蒋冼,带着疑惑离开了。

    那一扇门也被言清体贴的关上了。

    室内一下子静谧下来。

    只有阿念时不时发出的几声无意义的音节。

    林雪珍紧紧的抱着阿念。

    蒋冼的目光贪婪的看着林雪珍,又看一眼她手里的孩子。

    算起来,这孩子应该是三个月了吧?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话。

    午夜梦回,蒋冼回回都梦见林雪珍躺在产床上,浑身是血的向他求救。

    现在真真切切见到人就在眼前,见到她安好,他却不确定了。

    不知道眼前是梦,还是现实。

    良久,还是林雪珍开了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冼哥,你来了!”

    她这样子,仿佛只是欢迎一个久归的丈夫。

    蒋冼眼眶一热。

    这就是雪珍啊,这样的雪珍,他怎么狠下心来伤害她的?

    蒋冼走了过去,半跪在地。

    他上前刚想拉林雪珍的手,但看看自己一身灰扑扑,那手,就不敢握过去了。

    林雪珍眼神一柔,蒋冼何曾这样心翼翼过?

    他一直是霸道的,一直是掠夺性的,一直是随心所欲的。

    “你去里间厨房洗一下手吧。”

    蒋冼连忙起身。

    他每走一步,就回过头看林雪珍一步。

    林雪珍点了点头,蒋冼才放心的去洗手。

    洗干净了,蒋冼坐在旁边,犹豫了半晌,他伸出手,将林雪珍和阿念一起抱在了怀里。

    “雪珍,我错了。雪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现在身上的气味不好闻,林雪珍却是瞬间泪如雨下。

    也许是母子连心,阿念也哇的哭了起来。

    看着泪如雨下的林雪珍,蒋冼也哭了起来。

    一家三口的哭声传了出来,门外响起震天的拍门声:“林老师,林老师,快开门,你怎么了?”

    是城路过的人,关心的声音。

    林雪珍抹了一把泪,忙道:“我没事。”

    “真的?”

    来人显然还不放心。

    林雪珍抱着阿念开了门。

    那人看到蒋冼背对着他坐着,不放心的:“真没事?那个人是谁?”

    林雪珍看了一眼蒋冼,眼里溢满了柔情:“他是我的老公,他来接我回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

    蒋冼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升起了感激。

    都是这些淳朴的人,才让雪珍的生活过得不再那么艰难。

    林雪珍走了回来。

    蒋冼迟疑的问:“我可以抱抱他吗?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林雪珍将阿念递了过去:“他叫阿念,是男孩子。”

    念?蒋冼心念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雪珍一直没有忘记他?

    就算他找不到她,她的心里,其实还是念着他的?

    “雪珍,皎皎生了两个儿子,顾总很欢喜,还把孩子带到公司去了。”

    林雪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消息了。”

    沉默。

    蒋冼看着在怀里啃着手指头的阿念,心里涌起奇妙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他和雪珍的骨肉啊。

    的人儿,这么脆弱,却又这么强大。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甜甜的笑容,就让你心甘情愿去做任何事。

    握着林雪珍的手,蒋冼:“雪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过去是我一直在死胡同里,走不出来。雪珍,我爱你。雪珍,以后,你要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只要你愿意,我都没意见。只是,我舍不得你受苦。”

    林雪珍看着蒋冼的改变,心里升起了对未来的期待。

    曾经以为,她躲在这样的城里,守着她和蒋冼的骨血,可以过一辈子。

    可是远离之后,她才发现,心心念念的都是蒋冼的好。

    蒋冼拿的第一笔工资,就交给了她。

    蒋冼在外面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会拿回来献宝的给她。

    蒋冼买下第一套房子的时候,家具都是她和他一手造的。

    蒋冼不管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是她。

    只要她不喜欢,他绝对不去触碰。

    至于那一晚,那一晚,是的,就当水过无痕吧。

    心里不是一点不介意,可是,如果蒋冼真的想出轨,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用那天晚上的错去惩罚他,太不公平。

    蒋冼对林雪珍:“雪珍,我口袋里有东西,你帮我拿一下。”

    林雪珍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口袋,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她的手都在颤抖。

    蒋冼的笑容里有着腼腆有着羞涩。

    他这样的神情,让林雪珍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蒋冼,他第一次喜欢她,亲吻上她的唇时的那个少年,笑容干净又美好,让人怦然心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样纯粹的笑容又出现了。

    “雪珍,你不开看看?”蒋冼心里其实十分的紧张,但又隐隐期待。

    雪珍是不会拒绝他的吧?

    他已经想清楚了。

    林雪珍也笑了,那笑容无比的美好。

    她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蒋冼拿了出来,给她戴上。

    他:“雪珍,嫁给我吧。我们回家,我们回去就结婚。”

    这一刻,等了多久?

    十年,还是十一年?

    跟蒋冼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一直期待着穿上雪白嫁衣嫁给他的那一天,终于等到了。

    林雪珍又哽咽了。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蒋冼欣喜若狂。

    雪珍就是这么好,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了他。

    而他,以后永远不会负雪珍。

    阿念,他会对阿念很好很好。

    林雪珍低语:“生很多就没有必要了。我想再给阿念生个妹妹。我们就生两个吧。”

    蒋冼无比庆幸,幸亏当初没有一气之下去做节育手术。

    现在,雪珍还想再要一个孩子,那他会再给她一个孩子。

    十天后,林雪珍和蒋冼离去。

    她的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这生活了一年多的城。

    来送她的学生很多。

    大家都哭了。

    林雪珍的眼里也有泪。

    子绘哭得很伤心。

    “林老师,我舍不得你,呜呜呜呜……”

    林雪珍温柔的给他拭掉了眼泪。

    “子绘,我在锦城等你。如果将来,你想考锦城的大学,林老师会等着你哦。”

    子绘用力的点了点头。

    言清的眼里染上一丝惆怅。

    其实,他是真心想娶林雪珍的。就算无关情爱,但时间长了,就算再好的爱情,也会变成亲情了。

    雪珍这样的人,就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看着蒋冼一脸紧张的样子,看着他对林雪珍护得死死,如对待稀世珍宝的样子,言清的心里又涌起一丝安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隐秘的伤痛。

    也许,当初就是蒋冼心里的伤痛,逼得林雪珍远离。

    但现在,显然,蒋冼已经克服了心里的心魔。

    他祝福他们。

    至于他,心里住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淡忘了,对吧。

    *

    今年的大兴集团,画风比较清奇。

    高高在上的顾老板,爱上了带孩子的生活。

    时不时的,顾森城会将阿丑和阿宝带到公司里去。

    那些女职员可是母性大发。

    虽然不至于敢明里顾森城的主意,可是借着亲近公子们的机会,也可以离顾森城更近一点。

    可是也奇怪,阿丑和阿宝很挑剔。十一个多月大的丑宝们,有了自己的审美观,也开始认生了。

    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

    他们还不会走路,但是热衷爬。

    从这个办公室,爬到另一个办公室,嘴里不停叫着“哒哒哒,,爸爸,妈妈……”

    心情好的时候,逗他们叫叔叔阿姨,他们也会叫。

    年纪,吐字清楚。

    口水有点多,正是长牙的年纪。

    于皎皎就会给他们系上口水巾。

    阿宝还好,阿丑没两下,就把口水巾扯下了,嫌弃的一扔,又去探险去了。

    专心工作的职员,有时会被腿上的触感吓了一跳。

    低眉一看,唉呀,是阿丑呀。

    阿丑笑得眉开眼笑,让人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后来众人都习惯了。

    甚至每个人都自觉将阿宝阿丑够得到的地方,将那些危险的物品收起来。

    不过,这样的生活,很快,阿丑阿宝也玩腻了。

    当蒋冼将阿念带过来的时候,阿丑和阿宝的眼睛都亮了。

    阿宝友好的伸出手,摸摸刚会坐的阿念。

    阿丑胖手一下子挥过去。

    阿念哇的哭了。

    顾森城一脸怒容,蒋冼一脸尴尬。

    “阿丑,你是哥哥,怎么可以弟弟呢?”

    阿丑无辜的看着他。

    ?

    他是喜欢弟弟,摸摸拍拍怎么了呀?

    哼,还生气,他也生气了。

    阿丑转身就爬远了,只用屁股对着自家老爹。

    嘴里还愤怒的咿咿呀呀在嚷着什么,发出大家都听不懂的单眼节字眼。

    顾森城无奈看了一眼还在哭的阿念。

    他拿出一个玩具来摇了摇,逗得阿念瞬间止住了哭声,咧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

    阿丑耳尖,听到这熟悉的玩具声,转过身来。

    他马上爬了过来,扶着顾森城站了起来,要去够那玩具。

    顾森城不给。

    阿丑就将顾森城又是扯呀又是拉的,没一会,顾森城那做工精良没一丝褶皱的西装就变得皱巴巴了。

    西装上还沾上了阿丑的口水。

    这里一片湿湿的痕迹,那里一片湿湿的痕迹。

    阿念可能觉得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瞬间乐了。

    只要阿丑一挠顾森城,他就笑。

    阿丑见阿念笑了,嫌弃的撇了下嘴,玩具也不要了,转身就爬远了。

    都是弟弟,真没劲。

    如果于皎皎在的话,估计会给自家儿子配上这样的画外音。

    因为这两熊孩子的关系,大兴集团将二楼的整层办公室空了出来,重新装修了一次。

    整层楼都空了,做了许多隔间出来。

    厨房,卧室,图书室,游戏室,上课的教室,宝宝的育婴室……进里门大人必须得换鞋。

    里面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宝宝们可以随意在地上滚。

    大兴集团的职员,所有上幼儿园之前的宝宝,不管有没有人在家照顾,只要你想,就可以将自家孩子扔在这里。

    平常上幼儿园的宝宝,如果是接回来之后,下班之前没有时间照顾,也可以扔在这里。

    这亲子乐园成了大家集团特有的风景,迷人的风景。

    一开始还有职员担心,里面的老师会不会照顾不周。

    顾森城没有解释,他请的老师,都是各幼儿园里的金牌幼师,不但有证,还拿过各项大奖。

    每个老师都熟知幼儿习性,对孩子耐心又温柔。

    容忍孩子一切调皮的本性,甚至,还会纵容。

    顾森城时不时将阿丑和阿宝扔到里面去。

    阿丑和阿宝很快找到了天堂乐园一般,在里面玩得乐不思蜀。

    那么多的朋友,阿丑和阿宝两人每天形影不离,却又会各自找伙伴玩。

    于是,越来越多的职员将孩子送了过来。

    他们的后顾之忧被解决了,工作起来,就更安心了。

    今天于皎皎去欢欢医院了。

    顾森城将阿丑阿宝带到了大兴集团,扔到了亲子乐园就去办公了,一点也不担心阿丑和阿宝适应不了。

    阿丑和阿宝,如果是于皎皎送来的,还会象征性的挽留一下,会一左一右抱着于皎皎的脖子,都亲上一口。

    等到是顾森城送来的,阿丑和阿宝压根连看也不看一眼,一够到地,就爬得不见影了。

    楼下的保安,比往常更多了一些。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因为这么多宝贝交到这里来,不看紧了怎么行。

    再加上,还有大兴集团的公子们都在这里,哪个人到访都被查得死紧。

    现在要进大兴集团,更是难于上青天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顾森城如往常一般去接阿丑和阿宝。

    阿丑和阿宝嫌弃的一扭头,不肯出来。

    原来是亲子乐园到了新的玩具,他们还没有玩够。

    顾森城给于皎皎了个电话,明了一下情况,就耐心的等阿丑和阿宝玩好了再带他们离开。

    两个妈妈级的女职员没有看到顾森城。

    俩人的椅子隔了一根大石柱,挡住了。

    但话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唉,真是可以啊,本来生的时候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结果孩子一生出来,妈妈大出血,硬是没保住。”

    “唉,可怜那孩子年纪,就没有妈了。将来,万一男的又娶个老婆,不疼这孩子,这孩子,就真的变成了无根的草了。”

    ……

    两人一番长吁短叹,却没料到,完全被自个老总听了去。

    顾森城脸色铁青,神情忽明忽暗。

    他拿出手机,输入难产两个字。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各种负面的消息,通过屏幕传入他的脑海里。

    那天,于皎皎生孩子的情景,又回到了脑海里。

    闭了闭眼,总以为自己忘记了,却未料到,还是如此清晰。

    想到于皎皎最近心思活动,又想再生一个,还明着暗着来探他的想法,顾森城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再起身,脸上已是一片肃然。

    “阿丑,阿宝,现在给你们一秒钟的时间,马上走人了。”

    顾森城严厉的道。

    快一岁的阿丑和阿宝,都人精似的。

    早会看人的脸色了,这会见到顾森城脸色不善,把玩具一扔,屁颠屁颠的爬了过来,讨好的站了起来,伸手:“爸啊,抱抱。”

    过了几天,于皎皎找资料。

    她丢三拉四的习惯,到现在还难以改掉。

    “真奇怪,明明是放在这里的。”

    主宅前院子里传来顾森城和孩子们的笑声。

    生了孩子之后,顾森城周六日都不会去公司了,除非是必须不能缺席的会议,他也是能推就推。

    所以,周六日,往往是一家三口相聚的时候。

    于皎皎刚想扬声问顾森城是否看到,书房的抽届里,一份文件映入于皎皎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