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敦一敦
热搜缠身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穆淮章某次下班竟然还写字楼下的车库里遇见了几个偷拍的记者。
无意中和柴扉了这事,不过是当做笑料和谈资,第二天柴扉竟给他准备了一大包口罩,让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穆淮章笑问他,“这是怕人把我看了去,你生了危机感吧?放心昂,你我夫妇情深意重,又常行此敦伦之事,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柴扉最近在追一部古装剧,穆淮章偶尔跟着听一耳朵。穆淮章这几天忙,顾不上陪着他,见他总是兴致缺缺,就学了电视剧的话方式逗他开心。
两人刚经一场酣畅情事,柴扉头发还湿着,仰着头靠在抱枕上缓神。他脖颈细长,一颗棱角分明的喉结上下滑了滑,驾轻就熟道:“都是男人,论什么夫妇,便也不是敦伦,敦得乃是圣洁的革命友谊。”
穆淮章笑了,捞起他的腿根儿给他擦了擦那片粘腻,“我看着这革命友谊,是越敦才能越圣洁,来,再敦一次。”
柴扉翻了身,拿后脑勺对着他,“可敦不得了,敦得我胃肠转,翻天覆地的。”
“不舒服吗?”穆淮章摸了摸他额头,倒是不烧,脸色也还好。
柴扉将他拉下来,靠在自己身边,“没有,就是困了,睡会儿?”
“好。”穆淮章刚躺下,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只得叹了一口气爬起来去接电话。
这会儿都是夜里十二点多了,穆淮章才回来没两个时,又有电话来找。柴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支起头来强精神看他。
穆淮章一手举着手机和那边话,一边伸出一手来,拿了毛巾轻轻揉搓柴扉微湿的头发。擦完了头发,他手也不放开,仍一下一下地哄拍着柴扉后背。
柴扉极吃他这一套,就连他声讲电话的声音都不再是影响,趴在穆淮章身边渐渐入睡。
等穆淮章接完电话,转头看他,呼吸平稳、嘴唇微张,睡得很安逸。
穆淮章轻轻碰了碰他额角,心翼翼下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公司赶。
自从发现有人偷拍以后,穆淮章出行都心了不少,生怕被人将柴扉挖出来。本来手头上的案子正好撞上了最近火热的男女平权话题,再让人知道他和柴扉的关系,恐怕又要给柴扉带来困扰。
男女平权都喊了多少年,诚然女性在整个社会上享有的权利已然不再是过去了,但口号毕竟是口号。穆淮章不得不承认社会权利和舆论导向依然握在以男性力量为主导的群体里面,这是生理差别带来的根深蒂固的影响。
他愿意为了推进男女平权而发声,也愿意为之努力,但不愿意因为他和柴扉不寻常的感情而与平权挂钩,成为被关注的对象和谈资。
赶回公司的时候,负责这个案子的组成员都到齐了,正在会议室等他开会。
这几个人从接手案子以来就一直熬着,现如今一个个都熬成了一般无二的大熊猫,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自从委托人不顾劝阻在网络上发声,对方便一直沉默不语,但专业方面的往来一点也没少。即便穆淮章这边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稳扎稳得走,对方也能根据情况作出合适的应对,可谓是旗鼓相当。
一群人原本正激烈讨论,见穆淮章推门进来都噤了声抬头看他。刚刚给他电话的时候这群人精就听得出来,“坏总”肯定是被从情人床上挖来的,没准儿还正在干正事,这会儿还不一定是啥脾气呢……
午夜时分,被这样一群形容枯槁、面现蜡色的夜叉鬼大眼瞪眼地盯着,饶是穆淮章自认阳气旺盛,可刚刚被柴扉吸了一轮,这会儿真觉得有些后脊梁骨泛凉。
“具体情况一。”这案子不管是从委托人的意图还是公安机关的调查走向,穆淮章他们一直都是按照强奸案的方向来准备。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没什么变化,这才过了几个时,突然出现了变数。
赵洁顶着熬夜熬出来的一脸痘,生无可恋地把案卷递给穆淮章,“我这回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您让我顶着委托人,这不盯出事来了。”
穆淮章接过案卷翻了一遍,翻完把案卷往桌子上一扔,解了胸口的领带和扣子。
“老板,真是大意了。这女人原本就有做三的前科,只是一直藏得深,要不是对方律师托人送来,咱还被蒙在鼓里。这下好了,强奸变合奸,一切都是这女人为了利益自己设的局。”
穆淮章早就过,这种案子,就是一开始证据确凿,到后来也不一定能立得住。人心最是难测,两性关系更加复杂,这就是典型案例。
为了利益,告人强奸,逼迫对方答应自己的条件,对方答应之后,一两句话就能把强奸变合奸。到时候双方当事人庭外和解,双方律师虽然都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怎么也是窝囊。
尤其是穆淮章的当事人光是告人强奸还不够,还把这事捅到了网上。添油加醋地再牵扯上男女平权的问题,穆淮章已经被推到了台前成为亘古难题中仗剑直言为女性发声的代表人物。
这就根本不再是专业素养上的较量了,反而容易变成网络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舆论骂架,最是惹人烦厌。
“当事人那边有跟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三时之前依然咬定对方强奸,丝毫没提过他们私下接触要和解的事。”
穆淮章捏了捏眉头,心里暗骂一声,“心真他妈脏”。
当事人想两边都沾上,先蒙骗着穆淮章把强奸咬定到最后一刻,再要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而穆淮章既然接了案子,就得履行自己的职责,避无可避。
“起精神来,还没到最后呢,一个个的都跟霜了的茄子似的。再坚持坚持,这案子结了,送大家公费旅游。”穆淮章挽了袖口,把信息投到公屏上,招呼大家继续捋顺案情。
穆淮章一扫刚才的疲累,分析案情捋顺大纲时依然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插曲影响。组几个人的确有些萎靡,但跟穆淮章太久,早已习惯了被他的情绪牵着走。
等开完这会,临要走时,穆淮章才叫住大家,宽慰道:“咱们只能依据事实依据做出辩论,现在事实依据就是强奸,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别的不用想太多。”
宽慰是这样宽慰,压力总还是在的,不过是穆淮章自己扛着。散了会已经凌三点,要放从前,穆淮章就不走了,休息室里躺一会儿,起来还要继续战斗,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叵测人心了。
但这次,也不知是不是被柴扉软化了,他的心也不如往常强硬。现在他迫切地想回到柴扉身边,靠着他,靠着他的心,让柴扉给他一些旁人给不了他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