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简柏崇低着头，眼睛埋在了垂下来的碎发间，他喉咙沙哑，声音很低沉地道：“还有石头……”

    白乔的脸瞬间僵住了, 他呼吸凝滞一瞬, 脸又沉了下来, 目光暗淡。

    甄言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忙问白乔：“石头是你俩的同学吗？”

    白乔点点头, 眉宇间染上了一份失落：“嗯。”

    “白, 我想石头了……”简柏崇双臂交叉在膝盖上, 头枕在手臂上，声音闷闷的。

    “好了，回家吧。”白乔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甄言拽着他另一条胳膊，俩人给他架了起来。

    总裁的西装外套落在了桥上，甄言架着他走到一半才想起来, 正要回去帮他捡, 简柏崇突然清醒了一瞬，拉住了她手腕，还是很正经的模样：“别捡了, 放那吧。”

    “不要了？”

    “嗯, 谁喜欢谁拿走。”简柏崇完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勾着白乔的肩膀往前走。

    她怔愣一瞬,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桥下那个流浪汉了, 她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浅浅笑了。

    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停车处, 甄言开着简柏崇的路虎，在导航输入地址，开始往家的方向开，白乔和简柏崇坐在后面。

    简柏崇靠在车窗睡着了，白乔喝得不算太多，正托着下巴目光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你家在哪？”甄言问白乔。

    “你就开到钻石湾吧，我今晚先凑合在他那睡了，毕竟他生活不能自理。”白乔道。

    甄言立马问：“不会吧？那他帮我搬家的时候还主动揽活？”

    “他？干活？”白乔眉毛一扬，“来之前就喝了？”

    白老师……绝了。

    她知道白乔在挖苦他，于是笑笑：“也是，估计像他这样的人都很少干活，他有阿姨，还介绍给我了。”

    “嗯。”白乔应了一声，沉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他真帮你干活了？”

    “对啊，怎么了？”

    “以前从未有过，他不喜欢干家务。”他话里有话。

    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情不自禁地一缩，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没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好一会儿，俩人没再话，等到快到钻石湾的时候，白乔却突然跟她提起了江临序，嘱咐她：“对了，这几天要是江临序骚扰你，就告诉我或者二崇，我们帮你解决掉他。”

    解决掉……

    “白老师，你是不是混过什么不良集团……”甄言喉咙一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白乔眼睛一推，高深莫测的模样，但还是很正经地道：“没有，我们路子多，人脉多，整一个人不需要触犯法律。”

    一本正经回答的模样，突然让甄言想起了苏镜涵，她好像还是比较喜欢这一类的，哎……如果硬要谈恋爱她不会选她师父，但也不会选简柏崇。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这一辈子一个人也挺好。

    “还有一个事情。”白乔又想起来了什么，语气又沉了几分，“江临序以前给二崇送过一份礼物，因为这件事二崇很不高兴，当场就火了。”

    甄言面容一怔：“什么礼物？”

    “一个礼盒。”白乔道，“明显是送给情人的那种包装礼盒，二崇一直觉得江临序是故意恶心他的，气过就忘了，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太对劲。”

    “礼盒里面是什么？”她敛着眉，神情严肃地问。

    “一双黑色丝袜。”

    她开车的手指又是一僵，这会儿见白乔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心里生疑：“群里面的消息我看到了，欧阳澈截图到江北F5了，江临序好像很喜欢拿丝袜调侃他？”

    “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是恶作剧罢了，不过，仔细一想，又不太对劲了，因为……”白乔长眉一拧，“他曾经也给林莉娅送过，同样的包装礼盒，同样颜色的丝带，同样的黑色丝袜。”

    “你是想，江临序这样的人送给喜欢的人礼物，不是什么车子、名牌包、钻石之类，反而每次都是不值钱的丝袜，很奇怪？”甄言慢慢问着，“每次都是黑色的吗？”

    “对。”白乔道，“而且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像某种……执念一样，我和欧阳又通过几个圈内朋友，问了几个江临序的前女友，问她们是不是也收到过同样的礼物，答案就是，大家都有。”

    这事情就有点诡异了，这是江临序的某种癖好？还是他本来就是个变态？

    “总之，你心点，我觉得江临序不像一个正常人，特别是床上那点事。”白乔很认真地提醒她。

    她心绪不宁，心头掀起了海潮，浑身一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若是他有什么行动，我会告诉你们的。”

    “嗯，你的职业有特殊性，并不安全，行事谨慎点。”

    她在后视镜里对他一笑：“好。”

    给俩人送回到钻石湾后，甄言心里带着疑问回了玫瑰湾的房子，她洗了个澡，想着白乔的话，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又起身开电脑查找了一些心理病的案例。

    比如对某一种东西很偏执的心理病，是不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一种，凭借她对江临序不多的了解，发现这人情绪不太稳定，有些反复无常，再加上对某种东西的执着……她搜了半天，发现自己犯傻了，不如直接问钟晓慧算了。

    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她又放下了手机，关了电脑，想着先睡觉，一切都等明天再。

    就是这一晚，睡梦中，新的预知梦出现了。

    梦里是一个深夜，高空明月，零星相伴，初夏的晚风轻轻徐来。

    她好像身处在某个后巷深处的墙壁后，她意识模糊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哪，只知道周围很暗，四处都是破旧的塑料箱子和脏污不堪的铁管，每走一步，高跟鞋敲响地面的声音都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诡异万分。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时听到远处有人话的声音，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跑，跑了一会儿，发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不止一个人，一群男人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紧接着铁管“砰”“咣”的脆响此起彼伏。

    她心中一震，又加快了脚步，绕过一处灰墙，往前一看，她瞬间呼吸一滞。

    黑暗中，有远处的车灯照着，灯光昏暗，甄言看到了两拨人在互相架！场面激烈，谩骂声跟着四起，周围的废弃塑料箱子被撂倒了几个，里面装的玻璃瓶子被甩了出来，噼里啪啦乱响一气。

    就在这时，恍惚间，她居然看到了欧阳澈和江临序！

    是这两个人的人在群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架？正心里纳闷着，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来，一个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趁着江临序不注意的时候，冲着他的后脑勺“咣”的一声，狠狠砸了下去！

    她瞬间睁大眼，满脸惊愕。

    江临序整个人发懵了一会儿，原地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扭动着身子回身，愤怒发狠的眼神看着袭击的男人，手刚刚一抬，指了那人一下，就瞬间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渐渐蔓延……

    “你疯了！？”欧阳澈慌乱不已，一把揪着罪魁祸首的衣领，怒发冲冠地吼他，“死了怎么办！？”

    “欧、欧阳……他好像真死了……”这时，欧阳澈的那群狐朋狗友中，有一个人额头冒着冷汗，磕磕巴巴，神情呆滞地看着地上蔓延的血道。

    欧阳澈的脸瞬间惨白，他浑身一僵硬，两腿发飘地往前挪了挪，仔细看了看，江临序闭着眼，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快、叫，叫救护车！”突然有人道。

    “你们……你们居然杀人！”江临序的人傻眼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意识，指着欧阳澈的人惊吼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弄死他啊！”罪魁祸首立刻丢了手里的凶器，吓得浑身发抖。

    “报警！快报警！”江临序的人清醒过来了，着就要翻出手机来报警。

    这会儿，第二场斗殴又瞬间爆发了，欧阳澈的兄弟立刻扑了过去，将那群人的手机全部扔在地上砸碎，然后将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大声威胁：“敢报警，连你一起弄死！”

    “我去你大爷的！”有个人立刻反抗了，使了点力气翻身，一角蹬在了一人的腹上。

    紧接着，两拨人又起来团战，欧阳澈面色惨白地怔愣在原地，看着江临序的尸体发呆，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一般，瞪着眼，满脸惊恐和慌乱。

    周围又传来噼里啪啦铁棒撞击的声音，就在这时，混乱中传来一个男人粗蛮的吼声：“什么人在那！？”

    甄言心里猛地一惊，梦就突然醒了。

    她从床上惊醒了过来，呆愣片刻，感觉背脊密密麻麻爬满了汗水，心脏也怦怦跳个不停，她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垂着头，将双手插进长发间，粗粗喘气。

    半天，她才找回自己，她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死亡预告。

    下一个死的人，是江临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