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了, 哪个神经病会把自己的追求者还刻意写在纸上？再想想甄总的个性……行吧，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看穿她的胡八道，连敷衍都那么漫不经心……

    高冷薄凉又漫不经心……你就是传中的霸道总裁？？？

    对面的神经病眉头蹙起，表情虽然平静, 但眼神极其丰富, 甄言定睛看着他, 等着他发问。

    他眉头轻跳, 果然问了一句：“你能不能认认真真地给我一个理由？”

    “好了好了, 你还有什么事, 我要工作了。”她极力掩饰着, 催促着他。

    他将信将疑地审视着她的神情，还是换了个话题：“晚上去吃饭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想了想, 还是先拒绝了：“我晚上约了别人，改天吧。”

    “该不会是你那个师父吧？”他目光锐利，语气明显不满。

    “是啊。”她痛快大方地承认。

    “不行,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他丝毫不让, 管你是排在第几号的兄弟，懂不懂得先来后到？

    “反正都欠那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两天。”她才想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

    他无声地看着她, 目光里带着控诉, 她却笑笑, 满不在意：“还有事吗？”

    “嗯，没事了。”那一声明显带着赌气, 他起身就走，眼底沉着惯有的傲慢。

    走到门口, 他回身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无情无义。”

    “……”

    死丫头走了，人家好像又生气了，不过，她确实需要跟苏镜涵聊一下，而且还一直欠着师母一顿饭，她觉得再拖下去就太不合适了，权衡之下，只能让死丫头往后等。

    她选了选附近口碑比较好的餐厅，提前预约好了，然后就继续工作了，其实她很感谢，他并没有针对那天早上丑闻的事情刨根问底地追问她，给了她一份很好的尊重。

    晚上，她提前到了公司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等候，在门口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了苏境涵的车停在了不远处，她往远处一望，就见他关了车门走下来，挺拔修长的身材，清隽秀气的面庞。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刚好也看到了她，就抬手了声招呼。

    她淡淡笑着挥挥手，没一会儿却愣住了，因为车上没再下来什么人了。

    在那一个瞬间，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了。

    等苏镜涵慢慢向她走过来，到了她身边的时候，她开口问：“师母呢？”

    苏镜涵温和一笑：“她最近经常加班啊，太忙了。”

    “哦。”她点点头，表情有落寞，果然……

    她没再什么，率先进了餐厅。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在餐桌上又跟苏镜涵念叨了一遍，他的脸色与其是始终沉重，不如是平静无波，她心底无奈一笑，可能面对不喜欢的人，哪怕她的故事得再精彩，听者也只觉得无趣吧。

    从这段始终无望的感情里及时走了出来，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果吧，以前想走的路，到了今天这一刻，她切切实实地不想走了。

    “怎么样，你对这些事有什么头绪吗？”甄言问他。

    苏镜涵思忖片刻道：“你这些怪事不像是有人偷窥？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是这些事情早就被规划好了？”

    她眼神怔忪，神情专注地看着苏镜涵，很难想象，严谨风的苏老师居然提出了这种假设，她倒是十分没想到，就继续问：“师父的意思是……在我身边所有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按在了轨迹上，就好像……被人提前写好的剧本一样，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改变了什么，到了一定的时间，一定会触发剧情？所以……这些事不是巧合，是早就在一个阶段准备好了的剧情？”

    苏镜涵敛了敛眉心，低垂着一双眼，按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会儿，补充道：“应该也不绝对，就好像玩角色扮演类的游戏一样，如果在你还没有进行A任务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后面的B任务的，比如后面的B任务需要拿到A任务的道具才能通关，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绕开A直接到B的，也就是，一个剧本要符合事件逻辑。”

    “事件逻辑？”她一愣。

    “嗯。”苏镜涵点点头，“就比如，如果你没认识苗晓桐，也没有理会她要自杀的事情，任其发展，那么也许青岩的新书……就不是这个剧情了。”

    “……”她喉咙一滚，头皮发麻，背后凉飕飕的。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据我的分析，现在看来，大概有两种情况。”苏镜涵想了想又道，“第一，这些剧情点早就设置好了，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会触发，只是会因为你做了某些决定而发生细微改变，导致对话上或者什么其他细节的更替，但是主要内容是不会变的，比如原本的剧情就是需要你来拯救苗晓桐和江临序，他们俩都不会死；第二，这剧本轨迹是个半成品，本身就有了大纲，比如苗晓桐会死，江临序也会死，而这个‘作者’在按照你的意志改写后续剧情，也许……如果不是你有了强烈的意志要救苗晓桐和江临序的话……他们俩现在已经死了。”

    甄言脸色苍白，又是心惊肉跳的感觉，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地想了想她师父的这两种可能，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样诡异的世界里。

    “白了。”苏镜涵总结道，“一种是你是需要引发故事的主角，但你也只是一个‘工具人’不管你做什么，结局都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改变，一种是作者想按照你的意志写后面的故事，结局由你来掌控。”

    她面容僵硬，一双美目瞠着，心中仿佛有万涛洪流席卷而来，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性。

    许久以后，她表情似笑非笑，声音发飘地看着他师父问：“师父……我该不会真的就是剧本里的角色吧？”

    苏镜涵无奈地一笑，那笑容像是看透了人世间的种种荒唐一般，淡然中又有几分鄙薄：“也许，我们都是。”

    “……”

    她愕然，喉咙又是一哽。

    苏镜涵见她怅然若失又惊愕不已的模样，就及时转移了话题，道：“好了，先别想那么了，对了，青岩的签售会就是这周了吧，一起吧？”

    完了，这俩人怎么又撞上了，她都答应简柏崇要跟他去的。

    不过，最开始给她推荐青岩的人就是她师父，好不容易青岩开签售会了，不一起去又感觉怪怪的，她想了想，就道：“我约了朋友，一起的话，你介意吗？”

    苏镜涵大方一笑，摆摆手：“不介意啊，人热闹，挺好的。”

    “嗯，那好。”

    “对了。”苏镜涵想起来了一件事，“我记得前几天青岩要开始在个人公众号上发布第二卷 的新连载了，你要关注一下么？”

    “是吗？”她真是忙炸了，根本没时间搞一搞娱乐生活，她立刻翻了一下微信，找到了青岩的公众号，开心道，“好，晚上回去看看新连载。”

    吃过饭后，苏镜涵开车送她回家，车子停到玫瑰湾门口的时候，苏镜涵道：“上去吧，早点休息。”

    甄言没下车，平静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融进黑暗里的路，这条无尽的路看似很长，其实一直都有尽头吧……

    她还是觉得，有话就直吧，于是问他：“师父，我那个师母……其实压根就不存在吧？”

    苏镜涵面容一怔，侧目看着她，目光里映着灯光，意味不明。

    甄言扭头看他，坦诚道：“其实没必要的，我承认，大学的时候……我喜欢过你，在我眼里，你对待学术认真严谨，对待人温和亲近，对待生活积极乐观，长得也好看，当时我们专业的好女孩都以你为榜样的同时产生过一点不该有的念想。”

    苏镜涵将视线转向前方，眼底黯然失色，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我也很清楚，你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学生，因为你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这对于你来可能比任何事都重要，就是因为自认为比较了解你，所以我什么都没……喜欢的感情我没法控制，但至少该不该喜欢的决定我可以自己来做，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了，我很抱歉，但是……你也实在不必编造一个不存在的‘师母’来警告我不要介入你的生活，我觉得……太伤人了。”她越声音越低，眸子也失去了光彩，心里一阵酸涩不住地翻涌。

    空气安静了，夏天的暖风徐徐吹着，惹的人心头烦躁不安。

    许久以后，苏镜涵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想否定了，他语气里有歉意：“对不起，我没想过这样反而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甄言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心里反而一阵畅快了，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把话都开了，反而轻松了，师父，我希望你在江北好好的，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好好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孩，我……不会想了。”

    “甄甄。”苏镜涵忽然侧头看着她，眼底又是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回眸，对上他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要的……你好像很差一样。”苏镜涵自嘲般一笑，声音里染着凉意，“是我配不上你，才自动让开了距离。”

    “……什么？”她微微错愕。

    “嗯。”此刻，他的眸子又变得透亮，唇角勾着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积极乐观什么的好像跟我并不沾边，你也不必把我想成遥不可及的明星一样……我也希望你好好的，不管你喜欢谁，都比喜欢我强。”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懂，师父他在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