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3章 大结局一
四月的晴日,风和日丽。
清风柔和,迎面送来梨花、玉兰、海棠、石榴、棠棣等百花的芬芳。
朱红的宫墙上,一只白色的猫沐浴着暖融融的太阳,晃了晃蓬松莹润的毛发,躬腰伸了个懒腰,伸了伸爪子,一个跃身跳到金黄色的脊兽上。
萧和泽垂了垂眼,转身下了阶梯。
厚重的石门打开,视线暗下来,浓郁的腐朽、糜烂的酸臭味瞬间窜入鼻孔。
萧和泽忙不及捂着嘴巴,差一点吐了出来。
烛火摇曳,视野晦暗不明,萧和泽紧锁眉头,睁目寻着囚牢的石阶。
叮当作响的铁链声在幽暗的空间,一声又一声的回响,呜呜咽咽的啼哭,哐当咣当,萧和泽转眸,一个人披头散发带着厚重的铁链正在用头撞墙。
萧和泽咽了咽喉结,指不由得紧握成拳,心翼翼走在长着苔绿湿滑的石阶上,穿过不甘嘶吼的囚犯,在最后一个昏暗的囚房停住脚步。
“母妃。”
萧和泽朝窝在墙角,抱着双臂,头埋在膝盖上的人唤了一声。
那人瑟瑟发抖,浑身衣不蔽体,用杂草遮着,萧和泽眼里立即漫上了水花,他将里托着的衣裙塞进铁栏:
“母妃,儿臣给你带了衣裳、珠钗。”
墙角里缩成鸵鸟的淑妃终于动了,她快如黑影,看不见动作,便将萧和泽中的裙裳等物夺了过去。
淅淅索索的穿衣声。
萧和泽背对铁栏,听到后面没了声音,他方才转头,看淑妃用他给她带的金簪,绾了一个堕马髻。
淑妃低首,指点了点碗里一丁点的水,仔仔细细整理自己的发髻。
过了良久,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弹了弹裙裳上没有的灰尘,方站起身,袅袅娜娜,扭着柳腰踩着莲花步过来。
“和泽,可是你父皇心软了,要放本宫出去?”
萧和泽望着淑妃眼里的期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垂下了眼眸,眸底湿润。
“本宫就你父皇不会如此狠心,十八年,本宫陪了他十八年,便是冰冷的冰雕,也该暖化了。”
淑妃不自觉翘起了兰花指,将中指、尾指两个仅存的、残缺的丹蔻护甲拔了。
“昭狱的伙食太差了,清汤寡水,床铺也硬得本宫睡不着觉。”淑妃摸着有些酸软的腰,蹙眉嫌弃道。
见萧和泽身后的狱卒仍木讷站着,淑妃怒上眉梢,纤细如玉的食指点着狱卒的方向,趾高气扬,冷声斥道: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本宫开门?”
狱卒面无表情斜斜睨了淑妃一眼,没有动步。
淑妃怒了,自武皇后去世,她代掌凤印,从未有人敢在她跟前如此放肆:“大胆!”
淑妃脱口而出,怒目正要骂,萧和泽却陡然握住了她的。
“母妃,父皇没有下旨放你出去,儿臣是来为你送刑——”
“凌迟”两字到了嘴边,萧和泽双眼含泪,凝视淑妃,却无论如何都不出口。
“不可能!”淑妃愕然一瞬,登时摇头震声道。
她被下昭狱,几天没有动静,淑妃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渐渐有了几分期翼。
淑妃琢磨,定是皇上不舍得她,何况她的父亲、她的兄长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他们一定会救她的。
“你外祖呢?”
淑妃隔着铁栏,双钳住萧和泽的,将萧和泽的整个箍在冰凉铁锈重重的栏杆上,连声质问:
“你外祖是定东侯,你大舅是安东大将军,二舅是兵部侍郎,他们在哪里?他们会救我的!”
淑妃心口剧烈起伏,眸子锁住萧和泽,一个用力,整张脸都嵌在铁栏上。
横七竖八的铁锈印在脸上,花了方才淑妃用茶水心翼翼清理的面容。
四目相对,墙壁摇曳的烛光打在淑妃面上,她额角一个半干的血口,鬓发里粘着血污。
自萧和泽有记忆,他的母妃,淑妃最在意自己的仪容,每次出宫必先沐浴,画着精致秾艳的妆容,每根指甲的丹蔻边角都必须完整而妍丽,何曾如此落魄。
“母妃。”萧和泽眼泪不受控制,陡然哑声唤了声。
“隆福寺、春搜,外祖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十八年卫尚书府走水惨案被翻出,外祖残害忠良,数罪并罚。”
泪珠顺着面颊流入唇瓣,萧和泽唇齿咸涩,涕不成声。
淑妃只觉天旋地转,瞪着萧和泽开开合合的唇,却耳朵轰鸣阵阵,萧和泽的声音远在天外。
“外祖一家已被押入大牢,夷三族,外祖五马分尸。”
“不可能,不可能!”
淑妃捂着自己的耳朵,蹲下了身,她神情怔忪,眼睛无神,只低低喃着不可能。
“母妃,过两日,我也会离开京都城,无召,永生不得入京。”
萧和泽隔着铁栏,双膝跪地,哑声和淑妃报告自己的事情。
淑妃和定东侯谋害太子,所做的一切,有一己之私,但也因萧和泽是二皇子给了他们期望,以为萧钧煜死了,萧和泽便能被封太子。
所以,前两日皇上下旨,给萧和泽奉了雍州王,终生无召不得入京。
雍州,西北境内,荒漠贫瘠,太子萧钧煜曾经参军之地,西北军全是太子的心腹,这是让萧和泽一辈子再无翻身之会。
“对不起,是儿臣连累母妃,是儿臣无能,救不了母妃和外祖。”
萧和泽话音一落,囚牢中突然寂静,不知哪个缝隙被风窜入,呜呜风声凄厉,夹杂不知谁的哐哐撞头声。
阴涔涔,让人毛骨陡然。
“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皇上不会舍得杀了本宫,你们快将本宫放出去,本宫要面圣。”
淑妃眸子突然一亮,眼里闪过细碎的光芒,桃花眼里漾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柔情似水和痴迷
她双箍住铁栏,朝站立的狱卒大声嚷嚷道:
“我要面圣,本宫要面圣。”
萧和泽去拉淑妃,淑妃却不管不顾,她貌似张狂,一声重过一声:“本宫是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本宫是冤枉的。”
呵。面冷如铁的狱卒突然轻笑一声。
萧和泽瞟见狱卒唇角的嘲讽,登时脖子连着面颊红涨发热,他去拉淑妃,急声安慰:“母妃,母妃。”
“和泽,和泽,你去替母妃面圣,你快去替母妃面圣,十八年的情意,你父皇不会杀了母妃的。”
淑妃突然去推萧和泽。
萧和泽猝不及防被大力一推,踉跄摔在地上,他扶起起来,淑妃却又推他,隔着铁链用脚蹬他。
昭狱阴冷,时刻弥漫着死亡和腐朽,萧和泽触地,一的黏腻,心沾上不知道什么恶心的东西。
萧和泽顾不得擦,拉着栏杆起身。
“母妃,父皇,”萧和泽眼底通红,蓄满泪珠,唇瓣颤了下又闭上。
“你父皇怎么了?”淑妃去拽萧和泽的前襟,声音一瞬间拔高。
淑妃再次质问,声音带着颤音:
“你父皇他怎么了?”
淑妃目不转睛攫住萧和泽的一举一动,潋滟的桃花眼深处隐藏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柔情和紧张。
萧和泽半张脸挤在铁栏杆间隔处,低下头不敢看淑妃,喉结艰难地滚动:“父皇立了新的淑妃。”
一句话,淑妃整个人僵在原地,面上没了任何情绪。
“德妃三日前,给父皇送了一个会跳西域舞的秀女,昨日,父皇,宠幸了那名秀女,一夜叫了三次水。”
“今早,父皇册封那位秀女为淑妃,入住景安宫。”
萧和泽双握住铁栏杆,心用心陷入了层层铁锈中,背青筋暴起。
“不,不可能,不可能!”淑妃怔怔出声。
“皇上怎么会轻易将给我的荣耀给了别人。”淑妃声音几不可闻,面上失魂落魄,桃花眼中空洞无神。
“皇上怎么会轻易将给我的妃号、我的宫殿给了别人,怎么会?”
淑妃又重复了一遍,猝然落泪,豆大如黄豆的泪珠顺着面颊簌簌而落。
淑妃踉跄几步,眼睛无神,似是魂不守舍,呓语连连,猝然,双脚一软,跌坐在地面上。
重重扑通一声,淑妃却似乎没有痛意。
淑妃双揪住自己的心脏处,指用力而发白,眼里晕满痛楚,泪流满脸,怔怔又问:
“皇上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将给我的荣耀给了别人。”
淑妃只觉心如刀绞,万箭穿心的痛。
她揪着自己的心脏处,用拳一遍一遍的捶自己的心脏,又用尖利的指甲去掐自己的喉咙。
心脏锥子凿的痛,痛得难以呼吸,淑妃大脑嗡鸣作响,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只能自己箍住自己的喉咙。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萧和泽急声问。
“我为什么这般痛,我心为什么这般痛?”
淑妃心脏剧烈起伏,似乎喘不过气,她掐着自己喉咙,倒在冰凉肮脏的石板上,后脑勺着地,喃喃自问。
淑妃以为自己不爱皇上,她爱卫惊蛰。
可她怎能想到,就如同她自己得,十八年了,是个冰雕的人也该心化了,何况那是大盛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形容俊美,性情温和,给了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和尊荣,她以为自己见皇上时虚与委蛇,可那桃花眸里缱绻的深情和痴迷,又怎全然作假?
佛曰,人生三大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淑妃蜷缩着身子,泪珠密如珠帘,低低呜咽,却突然,哇哇大哭,锋利的指甲揪住自己的心脏,扬天震声质问:
“为什么他忘不了皇后,没人能当得了皇后,却人人可以是淑妃。”
“为什么!”淑妃涕泗横流,像一只丧家之狗。
萧和泽亦是痛哭流涕,抓住铁栏想去安慰淑妃,却触不到。
“二皇子,请让开,时间到了。”几个带刀狱卒不知何时出现在萧和泽后面,面如寒铁,冷着面打开乐牢门。
淑妃如同死尸一般,呓语重复,双被人架着,脚尖滑过湿厚的苔藓,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印子。
萧和泽面上焦急,拼命朝淑妃使眼色,指了指发髻的金簪,淑妃没有任何反应。
石门重重开启,一抹金色的阳光照在淑妃的面上。
淑妃浑身一震,眼睛刺痛睁不开,扭头想要躲避日光,去四肢无法动弹。
阳光刺得她数日不见天日的眼睛睁不开,簌簌落泪,淑妃拼命挣扎,“你们要带本宫去哪里!”
“午门外,凌迟处死。”
霎时,尖利凄惨的尖叫破空传来:“放开本宫,放开本宫,我不要去!”
“对不起,母妃,是儿臣无能。”萧和泽跪在栏杆前,用头低着铁栏淘淘大哭。
御行街,酒楼。
萧钧煜临窗而立,无可挑剔的侧颜冷峻,黑漆漆的凤眸深邃不见底,眺望午门。
“太子殿下爱民恤物,让卫统领亲血刃杀父灭门仇人。”
福明看着午门外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目光落在绑在圆柱上泪珠涟涟的淑妃面上。
淑妃对面,卫惊蛰着一袭绣锦飞鱼服,冷若冰霜,里的刀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
萧钧煜唇角溢出一抹嘲讽:“孤没有那么伟大。”
此处视线甚佳,可以清晰看到淑妃在刑场上见到卫惊蛰的羞愧、震惊、后悔,和她看到卫惊蛰眼里的不可置信,心如刀绞。
萧钧煜垂了垂长睫,薄唇紧抿。
他不过是想让淑妃曾经深爱之人亲将淑妃千刀万剐。
他要让淑妃好好体会被挚爱凌迟的切肤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有的期翼一点一点破碎,心如死灰中得绝望死去。
如此,方能偿还她对沈筠曦的伤害。
隔壁支摘窗内突然动了下,里面传出一声轻软的声音。
萧钧煜目光一怔,眉睫扑颤一下,凤眸倏得亮起,凤眸晕开浓沉如墨的深情缱绻。
沈筠曦的声音。
萧钧煜望了下刑场方向,唇角又抿住,不受控制眸光朝隔壁望去,眸色担忧:沈筠曦曾过,她不爱听那些酷刑,怕睡不着觉,定是看也不能看的。
萧钧煜转身走到门扉前,打开门扉,立在隔壁的门前,背贴在门扉上。
“晴川哥哥怎么还不来?”
沈筠曦的声音轻而软,透过门扉,模模糊糊,只剩下一声清甜的“晴川哥哥。”
萧钧煜垂了垂眉睫,僵在半空,终究没有扣响门扉。
垂下来,垂在身侧,慢慢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
萧钧煜菱唇掀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自嘲,慢慢阖眼,转身背靠门扉,抬步离去。
午门外刑场上,人头攒动。
淑妃五花大绑,脚动不了,眼珠子追逐卫惊蛰,视线一点一点前移。
卫惊蛰到了跟前,淑妃与他四目相对,看着卫惊蛰眸子里的冷漠,淑妃悲痛欲绝,心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酸涩难明。
“惊蛰哥哥,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是护着你的。”
淑妃一对桃花眼水光潋滟,泪如雨下。
额角的血污,发丝的凌乱,眼角的泪珠,在她肤如凝脂、秾艳姝色的面颊上,增了几分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
卫惊蛰曾经爱惨了这个容颜,不舍得让淑妃掉一滴泪珠。
卫惊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眸光冷厉如刀,眼里满是厌恶和憎恨,咬牙切齿道:
“你所谓的护我,便是烧了我阖府一百零三人,徒留我一人在世上,真是心如蛇蝎,死不知悔改。”
卫惊蛰眼底犹如实质的憎恨如利箭直穿淑妃的心脏,她只觉肝脏和肠子也被这一箭射穿,痛得喘不上气。
淑妃惨白脸,额角冷汗泠泠,贝齿在将红艳的朱唇咬出一道血痕。
方才在囚牢被萧和泽告知皇上新纳淑妃霎时的心碎感再次泛起,心如刀绞。
她拼命摇头,有些失魂落魄,不顾场合,脱口而出:
“惊蛰哥哥,你怎能这般看我,我是真的不忍伤害与你,我爱你的。”
“巧言色令。”
卫惊蛰面上没有一丝动容,反而眼里划过一抹恶心,冷目朝前一步,抬起了里的刀。
凌厉的刀尖闪着幽幽寒光,淑妃心中惴惴,铺天盖地的恐怖和绝望袭来。
凌迟,又称剐刑,总共三千六百刀,一刀一刀削去血肉,吊着气息,在最后一刀才能气绝。
淑妃骇得全身不受控制开始颤栗,视线里卫惊蛰近在迟尺,电光石火,淑妃咬舌。
卫惊蛰凛若冰霜,快如影,在淑妃自尽前拉出了淑妃的舌头。
淑妃流泪摇着头朝卫惊蛰低低乞求:“呜唔,不唔。”
卫惊蛰心如铁石,右抬起,寒光一闪,血色飞溅。
空中突然传来淑妃凄厉的尖叫,墙角的猫炸毛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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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李枢瑾得知唐媱寻了落胎药,狂奔寻她,踉跄打翻药碗。
他眼底晶莹闪现,凝视唐媱,唇角颤抖:“别喝,那种药伤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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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疏淡的眉眼,刺得李枢瑾痛得不能呼吸,眼底深情化不开,哑声道:“唐媱,我爱你。
男主前世今生唯爱女主,身心干净,纳妾不是真的scv
“双重生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