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都走到了门口, 慢一拍地发现这次原地呆住的人变成了洛韫。

    他站在门口，处于光与暗交界，肩膀线条隐隐褪去少年的活力, 被衬得张扬又清晰。

    墨黑的额发长了些，半遮住深邃的眸，他抬着手，指尖搭在金属质的门把手上, 手腕仍旧套着那根橙黑色的手环。

    “怎么这次又轮到你不动了？在想什么？”封野收回手，放松着身体背靠在木质门上, 嘴角懒懒地勾起。

    他的外貌真的很具有欺骗性，不犯傻的时候, 眉宇间透着点冷锐, 浑身上下的线条和给人的感觉都带有一丝侵略性、攻击性和十足的压迫性。

    可偏偏洛韫知道封野有时候犯起蠢来呆头呆脑的, 要用动物比喻的话，可能就是看上去是很英俊慑人的黑德牧，内里的灵魂是纯种哈士奇。

    洛韫想着，慢慢走过去, 步伐轻快又慵懒, 迎着封野不明所以的眼神, 洛韫并未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先笑了声, 然后慢慢凑近去看他的眼睛。

    “上次的承诺还记得吗？”洛韫勾唇，“我记得, 你你是很随便的人。”

    换衣室的门是双开门, 封野背靠着一边, 另一边门开了一道不足十公分的口子, 往里透过点光，也传来上官毅和苏浓鬼哭狼嚎的声音以及人砸入泳池的水声。

    灯光在洛韫过来时顺手被关掉，身处如此的昏暗中，封野却觉得莫名暧昧起来。

    隔着一道门，外界被隔开。

    可以的话，他现在搂着和洛韫亲吻，也不会有人知道。

    特别是洛韫的这两句话，他是很随便的人，随便洛韫拥抱、亲吻，对他做Omega和Alpha之间能做的事情。

    “嗯，我是随便的人，那班长你要、要做点什么吗？”封野单手捂着胸口，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控制不住的心跳。

    “嗯......”洛韫要仰着头，才能亲到封野的唇。

    他半阖着眼，眼里的神情全部收敛，封野却并不想闭上眼睛，感受着唇瓣上的一点温热和柔软，他睁着眼睛，要记清楚，每一次洛韫和他亲吻的画面。

    洛韫纤细浓密的眼睫，挺直标准的鼻梁，白净又乖的脸蛋，还有那柔软的唇。

    在洛韫稍稍退了一点时，封野抿着唇，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喧嚣的声音。

    只有眼前的画面变得无比深刻。

    “那以后我可以回应你的亲吻吗？”封野压着声问道，仍有些束手束脚。

    比如亲吻的时候不应该是单纯的亲吻，还可以抱着洛韫，握住他的腰，掌着他纤薄的背部，或者是抚摸后颈的腺体。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封野突然想起，校园里种植的栀子花很快就要开了。

    “可以。”洛韫喘了口气，刚准备收回这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吻，后背突然被一只手往前摁住，迎接他的是更密不可分的热吻。

    唇齿交缠，唇瓣被反复啃咬碾磨，空气也跟着燥热起来。

    断断续续的，暧昧的声音从唇角溢出。

    整个昏暗的房间都沾上了旖旎的颜色。

    直到耳边一道朗润的声音响起。

    “野，洛韫，吃水果吗，我让阿姨削了点，刚问上官毅他们你俩还在这边换衣服。”

    凌意雪托着一水晶果盘，里面水果种类繁多。

    从那开着约十公分的门缝里，两位热吻的少年看向门外的大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你们——”凌意雪合上吃惊的嘴巴，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呀，叔叔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他二话不，端着果盘转身就是离开，只留下脸都臊红了的洛韫，窘迫地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的脸好红，害羞了？”封野用手背去碰洛韫的脸蛋，“没事，我爸不会觉得有什么。”

    反正凌意雪早就知道他喜欢洛韫。

    “我没脸红，我就是被亲得有点缺氧。”洛韫嗫喏道，羞得抬不起眼睛，他垂着头，缓了好几秒才道：“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洛韫先一步拉开门走出去，封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是他的错觉吧。

    洛韫，好像，有点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梦幻般的可能性，封野像是了兴奋剂，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在池水里来回游了好几圈才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浮出水面，水珠流淌过眼睫，他去看隔壁赛道的洛韫，少年拍着水面的手臂细白却很有韧劲，整个人像一尾鱼一样灵活，看他游泳，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

    封野突然明白为什么好多人都在洛韫美得像大海里最梦幻的人鱼。

    去年，他参加的某一项目和洛韫撞上同一个时间。

    这才错过了这样的美景。

    苏浓也在上官毅的指导下，磕磕巴巴地一遍又一遍练习入水动作。

    砸入水中，浑身湿透了，又重新上岸往复循环。

    水面上摆放着好几个充气船，游累了也不用上去，往上面一趟。

    充气船上摆着水果、零食、汽水，洛韫慢吞吞地爬上去，样子不是特别美观。

    落在封野眼里，洛韫弓背，肩胛骨微凸，一条腿跨上船的样子。

    别提有多好看了。

    封野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洛韫细白细白的脚腕和挺翘的屁股。

    “......”洛韫充分发挥阿Q精神，无视掉身后灼灼的目光。

    可能是刚才游了好几个来回，臂力不太够，洛韫爬上船时没抓稳，脚下一踩滑，身体不稳地往水里栽。

    栽就栽吧，他做好了重新爬的准备。

    有人比他还有紧张。

    封野直接游进旁边的跑道，托着浑身湿透的洛韫，洛韫只觉得腿被轻轻按了下，后背贴上温热，再眨眼，他坐在船上，手边放着几罐汽水。

    “谢了。”洛韫手背还是湿润的，单手去启拉环，指尖勾着拉环，再看没有开启成功的饮料，他一抬眸就对上封野蕴着笑的眉眼。

    “我帮你。”

    “我要橘子味的。”洛韫换了一瓶橙色包装，很自然地递给封野。

    看着包装上的橘子片，封野哼了两声：“橘子味太占便宜了，哪里都是。”

    着，他往那边一瞥。

    上官毅瞬间觉得自己如芒刺背，他僵硬地转头，喃喃自语：“怎么感觉野哥又在看我！还是用那种十分怨恨的表情！”

    “肯定你又惹到他了。”苏浓道。

    上官毅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可从来不班长的主意！”

    这边。

    封野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每当洛韫喝一口橘子汽水，封野就要哼两声，洛韫舔干净唇瓣沾染上的汽水，笑他：“你是狗吗，每天除了哼哼就是哼哼。”

    洛韫：“不就是橘子味的，你还要记恨多久啊。”

    封野嘴角微微绷紧：“谁叫你之前他的信息素好闻。”

    “当初随便的，再你都和我匹配度100%了，还不够明吗？”

    “明什么？”

    洛韫捏着饮料，漫不经心道：“明你的信息素最适合我，和我很配。”

    封野：“！”

    这不是在暗示他是什么！

    过于兴奋的结果是，封野拉着上官毅比赛，每次都要领先一大截，就像装了永动机一样，浮出水面等着上官毅终于到终点时，封野肆意嘲笑他。

    Omega不宜泡太久的水，苏浓和洛韫躺在岸边的躺椅上，远远看着两个男Alpha闹闹。

    苏浓环顾四周，十分神秘地朝洛韫：“我看到了。”

    洛韫挑眉：“看到什么？”

    “就、就封野身材超级好啊啊啊啊！班长，你以后会很幸福的。”

    洛韫一听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无语开口：“一天天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这是饱汉不知饥汉饿！”苏浓对着那边的身材嘶哈嘶哈两声，又看着洛韫，眼睛里露出很荡漾的目光：“你身上好白。”

    正当洛韫张嘴想谦虚谦虚几句，又听见苏浓啧啧两声：“也好粉。”

    洛韫低头，看了一眼：“......”

    “你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是一样粉？”苏浓眨着眼睛偷笑。

    洛韫抿着唇，不想活了。

    游了一下午，他们还试着四人接力赛，除了苏浓跳水的动作过于犹豫，游泳速度偏慢，其他人完成度都很好。

    这边换衣室里没有安装淋浴，封野带他们去楼上客房，虽然挺想让洛韫在自己房间洗，但客房太多，面对一排排的客房，在几人面前，封野也不好意思提。

    封野换好一套新的衣服推开门，刚好撞见洛韫过来。

    才洗完澡，洛韫身上带着一股潮气，可能是被水汽蒸久了，露出来的肌肤粉融融的，头发湿润，还往下滴着水。

    “封野，你家吹风放哪儿的？”洛韫轻声道，发梢的水滴落至锁骨，留下浅浅的水痕。

    在别人家里，洛韫也不好随便乱翻，他在房里扫了几眼，没看见吹风机，这才出来问。

    虽然很久不在这边住，但封野知道每个房间床头柜下面一层都放着吹风机，话到嘴边，封野话音一转：“来我房间吧，我给你拿。”

    也不等洛韫反应，封野开卧室的门。

    洛韫没多想，跟着进去。

    封野房间面积大很多，被扫得很干净，即使本人不经常住这边，凌意雪还是吩咐好家里阿姨要每天做好清洁。

    洛韫进去时，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

    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清冷简约，由黑白灰经典配色组成，书桌床等都是原木色，床边铺了一张看上去很软的地毯，墙上张贴着球星和机车的海报，桌上摆着机车和稀奇古怪的手办、模型，还有很大一艘用乐高拼装出来的星舰。

    洛韫随口问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耐心？这么大一艘要拼多久？”

    “时候拼的，一两天吧，具体的记不清了。”封野一边，一边拿出吹风，瞥见插座就在床头，他顺道插好电。

    洛韫拿着吹风，本想着去外面吹，又见封野很细致地插好电，他指着床边：“我坐在这里吹吗？”

    “嗯。”封野站在一边，声音蕴着一丝丝哑。

    暖融融的风随着响声从风筒里呼出，洛韫很认真地吹头发，他微微垂着头，露出不设防的后颈，腺体贴因为被水泡过，四周的粘性变低，一点点信息素渐渐溢出来，融化在湿润的发梢。

    封野从兜里掏出一张新的腺体贴：“你的那个泡软了，我给你重新贴一个吧。”

    他把薄荷叶贴纸撕下来，粘在指尖，灯光下，贴纸表面层还泛着光。

    洛韫抬眸，微微吃惊，似乎是没想到封野会随身带着腺体贴。

    注意到洛韫惊讶的眼神，封野解释：“随手放口袋里的，以备不时之需。”

    “你想的比我周全。”洛韫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过来，身上都没有带特效抑制剂，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我都忘记带抑制剂了，要向你学习。”洛韫道，“不过就是好长一支，每天放在包里，有时候出来没带包，就忘了。”

    “这样可不行，你下周带学校来，分我一支，以免出什么差错。”

    洛韫眼睛转了转，了声：“好。”

    身边的床单微陷，洛韫怕头发卷进吹风机里，在封野坐在他身边时，把吹风机关了。

    “低下头。”封野道。

    “嗯，谢谢。”洛韫撩开后颈一点点碎发，露出腺体贴。

    没有一点防备或犹豫，亦或者是客套，洛韫这样垂着头的模样，封野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牵着线的手一松，他就能飘上天去。全身充盈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兴奋，每个细胞都是战栗的，透着愉悦。

    此刻，洛韫已经这样相信他。

    意识到这种结果，封野勾了下唇，轻轻撕开旧的腺体贴，指节轻轻压在腺体贴上，动作很细腻地贴上新的，薄荷叶的形状，他轻轻点了下叶片上的那捧雪。

    “好了。”封野起身，吹风机的电线绕着他的腿，他步子跨得大，只听见插头和插座“嘭”的分离的声音。

    封野没站稳，或者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站稳。

    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大脑很乱。

    喜欢一个人，总会不自主地去制造一些能够肢体接触的机会。

    一连串的突发事故，回过神，洛韫发现自己被压在床上，身上覆着封野。

    两人的唇和唇近乎贴在一起。

    洛韫能跟感受到封野的每一次呼吸，热气都往他脸上洒，还有男生身上滚烫的热度。

    在没有其他人的房间，在这样密闭的环境，封野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洛韫微敞的领口处，那里有散发着香味的雪白肌肤。洛韫身体的最深处融进花香裹着奶油的味道，只有亲密接触，那点点香气才会慢慢释放出来。

    “我要我向你坦白一件事。”封野突然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低且哑，带着点男性嗓音的磁沉，听上去莫名性感。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

    洛韫眨着眼睛，问：“坦白什么？”

    他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两个人的腿轻轻摩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洛韫耳尖泛红，他咬唇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你多重你不知道啊？”

    才洗完澡，嗓音也是软的，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封野：“你先听我完。”

    洛韫：“那你。”

    “就是，我对你有点不好的想法，我要告诉你。”封野心跳越来越快，一想到洛韫主动亲他，也不排斥他的拥抱和接触，应该是可以接受一点Alpha的妄想吧。

    封野顿了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抱你的时候，和你亲吻的时候，躺在一起时。”

    “我都会有感觉。”封野声音蕴着一点沙，狭长的眼尾微挑。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和眼神，洛韫耳朵不听话地红起来。

    他捂着发烫的眼眶，磕磕巴巴道：“你，突然这个干嘛？”

    “你明白我的，会有感觉的意思吗？”封野垂着头，悄悄在洛韫耳边吐出几个字:“就是会硬。”

    洛韫：“！”

    他微微瞪大眼睛，指尖抓着床单，都快忘记该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