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一聊起取向的事情，周洋倒是一点也不羞涩。

    “被别人知道了有什么好怕的。”周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再了，我在西城，除了你，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别人对我来讲就是陌生人，我在乎陌生人干嘛。”

    “那你算怎么告诉家人？”向一想到周洋的父亲，觉得他应该无法接受。

    闻言，周洋愣了一下，“我还没想那么多，再了，我家人要是真接受不了，就不告诉他们呗，最重要的是我和他在一起，嘿嘿……”

    “看得出，你挺喜欢他啊。”向一趣。

    “哈哈，还好吧，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活了十九岁，除了他没人对我那么好过，我就觉得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是值得的。所以至于其他的，我不愿意多想。”

    向一觉得自己甚至有点嫉妒周洋的心态了。

    他比周洋不过大了五岁，但他觉得和周洋一对比，自己的心态就像是老古董，瞻前顾后，各种顾忌，杞人忧天。

    临睡前，向一又鬼使神差的溜进阳台，路灯底下，只剩下那辆孤单的机车，不知道慕仲谦何时离开的。

    半夜，向一被电话声吵醒。

    迷迷糊糊中，他接起了电话。

    “四儿，我想你。”慕仲谦的声音，含糊不清，听起来醉的不轻。

    “你喝了多少酒？”向一马上就清醒了，看了看时间，半夜两点四十，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没喝酒呀。”

    “你在哪呢？赶快回家睡觉去。”

    “我不，我没有家，我回不去，我的四儿不要我了，我跟这只狗狗一起去流浪……”

    狗狗？去流浪？

    向一眉头紧皱，听筒那边确实传来几声狗叫声。

    “你等我。”向一没好气的问道。

    同时他已经飞快起床，穿好鞋子，套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真不是省油的灯。

    凌三点的冬季寒夜，冷风侵袭。

    向一套上了最厚的羽绒服，可还是忍不住了个寒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他拨通了慕仲谦的电话，“你在哪呢？”

    “我不告诉你，你都不要我了，哼……”慕仲谦语气傲娇。

    向一觉得自己简直能被他气死。

    “最后问你一遍，你在哪里，你再不的话，老子也不去找你了。”他咬牙切齿。

    “是你不要我了，你怎么还那么凶？”慕仲谦的语气委屈，顿了顿，他接着道，“我在你区外面的花坛边上。”

    向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了出来。

    这个时间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经过一辆飞驰的车辆。

    花坛边上，果然蹲坐着一个人影，正是慕仲谦。只不过，他的头发上，肩膀上，都已经被雪花覆盖了一层。

    不知道他在室外待了多久。

    向一冲过去，劈头盖脸就骂，“慕仲谦你几岁了，喝醉了不知道回家么？大半夜的你是想冻死在街头还是怎么地？”

    向一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心疼，亦或者是因为莫名的后怕。

    慕仲谦却全似没听见似的，他忽然抬起头，一反常态，用醉意朦胧的大眼睛盯着向一，然后敞开自己鼓鼓囊囊的大衣，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只见他大衣里裹着一只脏兮兮的瑟瑟发抖的奶狗，眨巴着大眼睛心翼翼地探索着外界，可可怜怜。

    “可爱吧？”慕仲谦让向一看了一眼，然后又心翼翼地重新裹好，“我在路边捡的，跟我一样被人抛弃了，只能在大冷天露宿街头了，真可怜，啧啧……”

    他语气哽咽，甚至是红了眼，慕仲谦把那委屈的样子拿捏的恰到好处。

    “你哪里可怜了！”向一简直想抽他一耳光。

    但看到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又心疼的不得了。

    “四，我冷……”慕仲谦撇了撇嘴，双脸通红。

    向一瞪了他一眼，却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慕仲谦的脖子里。

    “还能走么？”向一问道。

    慕仲谦点了点头，伸出手，要向一扶他。

    “一个人喝这么多酒，简直找死。”向一声嘟囔，然后架起慕仲谦。

    到区门口的时候，他在自动售货机前买了两盒牛奶。

    “我……没喝酒……”慕仲谦一手紧紧勾着向一的脖子，另一只手捧着裹在大衣里的狗，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向一身上。

    向一和慕仲谦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喝了不到一瓶红酒，从分开到现在，差不多六个时了，他去了哪里，喝了多少酒，向一一概不知，心中又气又恼又心疼。

    他从来没见慕仲谦喝过这么多酒，喝到连走路都走不稳，在他心中，慕仲谦向来千杯不醉。

    但此刻的慕仲谦，脚步踉踉跄跄，有几次趔趄，差点把向一也连带着摔倒。

    “算了算了，来，我背你吧，你抱好狗就行。”向一实在无奈。

    冲他发火吧，对方喝得烂醉，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发火只是自己生气伤身罢了。

    “嗯，好……”慕仲谦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向一半蹲下来，让慕仲谦趴在他的脊背上。

    慕仲谦本来就比他高近一个头，此刻又是全部重量都压到了向一身上，但向一却并不觉得沉重，相反，他走的很稳。

    慕仲谦一手拎着奶狗，一手紧紧勾着向一的脖子。

    “我的四宝宝背我了，嘻嘻……”慕仲谦在向一耳畔吹气，他的呼吸沉重，满是酒味。

    “你去哪喝酒了？”向一问。

    “就你们区外面那个酒馆……”

    他们这一片属于居民住宅区，老旧的区外面确实有个酒馆，但平时都是中年大叔或者老大爷三五成群在里面牌喝酒。

    向一实在是没法想象，慕仲谦一堂堂大总裁，夹杂在一众中老年当中喝酒，是个什么样子。

    但看他喝的这醉样，忍不住去想慕仲谦一杯接一杯灌自己的样子，向一内心，实在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