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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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慕仲谦的西北自驾游,他们早在三年前就计划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计划最终也只是沦为了毫无结果的计划。

    慕仲谦再次提起,向一还是很兴奋的。

    虽然失去了工作,但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正好他也想放松一下,难得慕仲谦也有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不想再计划,再等待了。

    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走就走,花了一天时间,两个人逛了超市和户外用品店,采购了一切预计会用得到的物品,这就上路了。

    “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已经进入了西北大地,向一伸了个懒腰,拿起一包薯片,喂了慕仲谦一片。

    和所爱之人自驾游,不用考虑太多世俗的事,多么浪漫。

    “这就感觉像做梦了?这一次,我们尽情玩个够,就当是咱们的蜜月旅行了如何?”慕仲谦笑道。

    “想的美,这是弥补三年前你对我的承诺,蜜月旅行,那得看你表现喽。”向一撇了撇嘴。

    车子下了高速,他们在路旁的餐馆里吃饭,休息了一会,驶上了西北世纪大桥。

    “好壮观呀。”向一要求慕仲谦把车子停下来,他们在无人的桥上漫步。

    西北世纪大桥宽敞霸气,桥下,是奔腾的河流,远处,是气势磅礴的瀑布。

    向一站在桥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感受着奔流的河水,沉醉其中。

    “你知道么?我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那对情侣抛弃世俗之见,在桥边向大自然宣告结为夫妇,我觉得,那真是浪漫惨了。”

    “像这样么?”慕仲谦唇角带笑,忽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元旦跨年夜那天他定做的和向一的对戒,向一戴了不到一天,离开他的时候偷偷把指环放进了床头柜。此刻,慕仲谦重新拿了出来。

    向一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滞了,他没想到慕仲谦能这么恰到好处的配合他。

    慕仲谦捧起向一的手,缓缓把指环套在他修长的无名指上,然后戴上自己那枚,紧紧握住向一的手,面对桥那边的瀑布,喊道:

    “慕仲谦和向一,在蓝天、大地、高山、瀑布、河流以及全体大自然的见证下,结为伴侣,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向一盯着慕仲谦完美的侧脸,内心深处,汹涌澎湃。

    “宝宝,歃血为盟的那个环节,就跳过吧,我怕你会疼……”慕仲谦在他耳边笑道。

    电影里面,主角割破了手,让彼此的血流融为一体,流入江河,奔腾至天地间。

    向一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不得不承认,慕仲谦的这一系列操作,真的是全部苏到了他的心坎里。

    “家里的电视点播记录里,那部电影你点播了不下十次……如果这都不能明问题,那我也太不称职了吧。”

    向一笑的像个孩子。

    “那么,四宝宝,叫声老公听听。”慕仲谦环抱着向一,磨蹭着他的唇瓣。

    “不要!”

    “叫!”

    “就不要!”

    “听话!”

    “嗯……除非今晚让我在上面。”

    “想的美,不可能,你只能在下面,还得叫我老公。”

    “呃……”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西北度过了半个月。

    他们一起见识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也感受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悲怆,在沙漠里骑骆驼,在草原上看万马奔腾……

    这天,他们在山区里感受大自然的另一种风情。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惯坏的。”两个人牵着手,在崎岖的山路里前行。

    “嗯?”慕仲谦疑惑。

    “我已经喜欢上这种生活了,完全不想回去,不想上班,就只想和你一起,一直在路上。”

    “哈,也没什么不好啊。”慕仲谦笑道,“接下来,咱们可以计划走遍全国,然后呢,再向国外出发,如果你喜欢哪里的生活氛围,咱们就停下来。”

    “那种生活太奢侈了……”

    “四!”慕仲谦忽然断向一,指了指他的鼻子。

    “怎么了?”向一摸了摸鼻子,却弄了一手的血。

    两个人停了下来。

    忽然之间,向一只觉得没来由的心慌,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般沉重而难受。

    慕仲谦帮他擦干净鼻子上的血迹,递给他一瓶水,“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咱们休息一下?”

    向一没有话,他忽然之间慌乱不安,烦躁,却毫无缘由。

    不但如此,伴随着流鼻血,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剧烈抖动。

    “我感觉心好慌,十分不安。”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山区里没有信号。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可是片刻,向一的脸色惨白的吓人,慕仲谦揪心,“咱们下山吧。”

    向一点了点头,刚站起来,双腿一软,一下子跌进了慕仲谦的怀里。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他除了感觉心慌,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我背你……”

    向一拒绝了慕仲谦的提议,“我能走。”下山路不好走,但他感觉走慢点没问题。

    慕仲谦背上两个人的背包,扶着向一,下了山。

    一下山,顿时感觉开阔了很多。

    向一的手机顿时短信提示音大作,像轰炸机一般。

    拿出来一看,全是西西来的未接电话短信提示,一百多个未接电话,让向一心头顿时蒙了一层阴影。

    他颤抖着双手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哥,你在哪啊,大哥没了,你赶快回来吧!”电话那端,西西哭天抢地。

    向一只觉得天旋地转,但他故作镇定,“西西,你慢点,怎么了?”

    “大哥没了,我妈晕过去了,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西西哭的撕心裂肺。

    向一晕倒在慕仲谦的怀里。

    再次醒来后,慕仲谦已经订好了返程的机票。

    向一一言不发,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中。

    慕仲谦紧握着他的手,但向一的手冰凉刺骨,轻微颤抖。

    向一死死盯着手机,有一条向东发给他的短信:

    【一一,哥留了东西给你,藏在时候你最爱藏东西的地方。】

    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让向一心如死灰。

    赶回家里的时候,姨已经醒了过来,但泣不成声,瘫在床上,西西哭成个泪人。

    向一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今天早上,向东从家里坠楼而亡,而和他一起坠楼的,还有张克岩。

    至于张克岩为什么会出现在向东家里,两个人又是怎么坠亡的,没有人知道。

    向一一句话都不出,赶回家,从父母的灵位下开一个机关,里面躺着一封信。

    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

    向东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悲凉,张克岩是他约来的,和张克岩坠亡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在信息叮嘱向一要照顾好姨和西西,也祝福向一和慕仲谦一直幸福……

    向一的眼泪湿了信纸,他不知道哭昏了几次。

    深夜,一身素衣的向一,坐在向东的灵前守灵,慕仲谦本要陪他,但他他想单独和他哥好好话,让慕仲谦离开了。

    向一眼睛已经哭到生疼,总感觉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可一看到向东的遗照,想到他哥就这样和他阴阳两隔了,那哭干了的眼泪,还是会不由自主流出眼眶。

    忽然,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是陈素静领着她的儿子糖糖。

    向一什么话也没有,看着他们母子给向东上香,磕头,他知道,他哥做的一切,拼出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对母子。

    向一的眼神落在男孩的身上,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孩,但以前,他总不屑陈素静领着别人的儿子和他哥掺和在一起,可是看了他哥给他留下的信后,不由自主的量起这个男孩。

    果然,他的眉眼,都和时候的向东像极了,向东之所以那么拼命的为了这对母子,是因为,这个男孩,本就是他的儿子啊。

    向一招了招手,男孩乖巧的跑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侄子,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悲痛不已。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向东……”陈素静的泪早已冲花了脸上的妆容,“该死的,明明是我。”

    向一叹了口气,以前,他恨陈素静,但那封信,他哥交代了他们之间的始末,他忽然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怎么也恨不起来她了。

    原来,三年多前,向东酒驾出事的时候,陈素静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她怀的是向东的孩子。

    可是向东当时一无所有,还背负着巨大的债务,她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继续和向东交往。

    眼看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无奈之下,她接受了父母包办的婚姻,嫁给了张克岩,父母拿了彩礼后根本不在乎女儿的死活,等她发现张克岩的恶习想离开时,为时已晚。

    可这些年,不管日子过得多苦,她都咬牙自己撑着,她是在困难的时候迫不得已找过向东帮忙,可她从没告诉过向东糖糖是他的儿子,她不想拖累向东的生活。

    直到前不久,向东帮她去收拾东西离开张克岩,无意中发现了糖糖的出生证明,他算了算日子,起了疑心,逼问她,她才不得不出实情……

    想到这里,向一不禁又想到那晚他哥主动拿出酒和他一起喝酒时的神情,他明明都戒酒三年了,却又轻易破戒,那个时候,恐怕向东已经做好必死的算了。

    他其实很能理解向东这么做的意图,像张克岩那种狗皮膏药似的无赖,根本摆脱不了,他会永远纠缠着你,要想让陈素静母子摆脱他,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张克岩死。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向东这么做,是永绝了后患。

    可是,向东做这个计划的时候,那些日日夜夜里,他是多么的无助,他也一定害怕,而他这个弟弟,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哥留下了三万块钱,我都给你。”向一看着陈素静,“听,这块儿快要拆迁了,等房子分下来,我会把它留给糖糖,我想,这也是我哥的遗愿,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辛苦了,以后,我哥的儿子,我养。”

    向东的葬礼,是慕仲谦多方协调帮着办理的。

    姨和西西,老的老,的,尤其是姨,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她,一夜之间更是苍老虚弱多了。

    向一久久地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一个月后……

    看着正在做饭的慕仲谦,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一个多月以来,慕仲谦一直都在家陪着他。

    要知道,慕仲谦以前的工作生活用「日理万机」四个字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时刻都陪着向一,甚至连一次电话会议都没有过。

    “慕总,你不会是失业了吧?”向一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和他开玩笑。

    闻言,慕仲谦笑了笑,“哈,我这种投资人都是以投资为生的,以前按部就班的上班对我来,太没意思了,我现在只想陪着你。”

    向一将信将疑,趁慕仲谦去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他飞快给乔风华女士了一个电话。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慕仲谦果然失业了。

    原来,他捅伤乔承业后,乔承业本来坚持要起诉他,但慕仲谦从中斡旋,和乔博远乔承业父子达成了协议。

    慕仲谦放弃对乔家的资产继承,离开鸿昌集团,乔承业就放弃起诉。

    为了向一,慕仲谦答应了这个条件。

    得知这个消息,向一只觉得心底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慕仲谦有多讨厌乔家的人,也知道慕仲谦当初为了挤进乔家废了多少心思,更知道他在鸿昌站稳脚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他母亲的遗愿。

    他那么执着的想要完成母亲的遗愿。

    可现在,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

    “阿姨,你之前跟我的,只要我暂时离开他,你和他爷爷要助他一臂之力的话,还算数么?”

    向一的手颤抖着,声音,却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