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根本没得选择
“我曾经问过你,六年前的事,与你是否有关。”
贺连之脸色瞬间变了,谢翎白却听得一头雾水,六年前的事,什么事?六年前……指的是周澜儿被害死,温长珩辞官的事么?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与我无关。”
温长珩看向贺连之,声音听上去倒没有质问的感觉,而且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转了个话题道:“十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倒在路边,几乎没了气息。”
“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路边了,阿峋,这些事我一直都记得牢牢的,从未忘记过。”
“贺连之……”
温长珩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他,贺连之下意识握紧了双手,有些不安地看着温长珩,只听他带了几分叹息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觉得,救了你,是人生中最后悔的事。”
贺连之往后退了一步,气息有些不稳,神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你就这么爱她么?我废了你一身武功,甚至挑断了你右手手筋,你都可以不恨我,却因为怀疑我害了她,而出这样伤人的话来,阿峋,你眼里,就只能看到她的好么?我呢?为何永远都没有我?”
黑暗中的谢翎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温长珩武功和右手都被废了,可却不知道竟然是贺连之干的。
贺连之口口声声爱他,为何却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你救了我,在我人生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让我体会到了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以前没体会过。
所以从不曾奢想过,可一旦接触到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边高兴地接受,一边害怕着失去,战战兢兢,患得患失,这些你全都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我没有,我没有害她,但我承认,当初她死了,我是心底里高兴的,我以为没了她,你便会慢慢发现我的好,可谁知道你却为了她要辞官,为了她一蹶不振,阿峋,我想把你留在身边。
所以才废了你的武功,我当时想挑断你双手双脚的手筋,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跳崖……宁可跳崖,也不肯待在我身边……”
温长珩叹了一口气,他不清楚,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救下贺连之,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却伤成那样,很可怜,所以求师傅收下他。
但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怯懦怕生的男孩,最终会拥有如此狠辣的心性,又或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辣。
“当初下在澜儿身上的毒药,在江湖上并没有流传过,很大可能性是新研究出来的,我觉得如果是,那么研究的那个人,医术肯定不低。”
“所以你怀疑我?”
“我问过你两次了,两次你都否决了,接下去我还是会继续调查,希望你的否决,不是狡辩。”
贺连之不话了,又或者不知道该什么,温长珩下逐客令:“我要的话都完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让我在这里独自清净一会?”
贺连之转身离开了库房,库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温长珩走到烛台边点上蜡烛,然后才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
背靠着大门,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谢翎白,你要在那里藏多久?”
谢翎白怔了怔,慢慢地从药材堆后面走出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算能察觉到这库房中有其他人在,也不可能这么肯定就是他谢翎白啊。
“刚才便看到你鬼鬼祟祟进了库房。”
“所以你是故意选在这间库房里跟贺连之交谈的?”
“看到你才有的这个想法。”
温长珩着朝谢翎白招了招手,谢翎白走到他面前,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让你知道这些,是不希望你再胡思乱想地认为我跟他有什么可能,我若要跟他在一起,也不用等到现在。”
谢翎白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温长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问道:“在王府住得如何?”
“你不要跟我岔开话题!”
突然被凶了一下的温长珩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那好,你想什么?”
“你这个人……是不是傻的啊?”
“谢翎白,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傻,我……”
“你如何?”
谢翎白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出什么决绝的话来,最后只是不甘地念叨着:“他那么对你,你为何还要原谅他,如果换成我是你的话,我肯定要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然后呢?”
“然后就报仇了呀。”
“然后我那一身功夫就能回来了,我的右手就能恢复了么?”
谢翎白愣了愣,反驳道:“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便宜了他啊,凭什么他能那么伤害你啊,你救了他,他却差点害死你,这是恩将仇报!”
“行了,先不这个,听你昨晚找澶王喝酒聊天了。”
“你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温长珩,你到底在澶王府里放了多少眼线啊?澶王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得气死。”
“他肯定知道。”
“那他不干净把人揪出来?”
“也得揪得出来啊。”
“瞧把你美的,我昨晚原本是想去探探口风的,但是感觉澶王这个人似乎有点怪怪的,他是坏人吧,似乎又少了股狠劲,他是好人吧,他又是皇后那一党的,现在还想谋逆,不好。”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
“他们对我似乎还不是很放心,因为一点计划都没透露给我,只是让我安心住在王府内,这样就能帮到很多人,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想把我当成人质,可他要威胁的人,是谁呢?”
温长珩沉思了一会,谢翎白又道:“还有皇上又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为何把赵陵睿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皇上这一步棋,可谓是成了各方势力的爆发的导火索。”
“导火索?”
“太子被废,皇后那边肯定按捺不住,其余原本没多大机会的那些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都想将这个位子争到手。”
“指的是柳贵妃和罗妃?”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王侯之类的,总之这几日要格外谨慎心。”
“嗯……”
“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
他们两个若是同时消失太久的话,到时候又要引起怀疑了,反正现在这些疑问暂时还没办法得到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关于废太子一事,朝中也是议论四起,各方势力现在都在伺机而动,反而事件的主人公,悠闲得很。
赵陵睿整日坐在东宫中看书作画,似乎这件事对于他来一点影响都没有,皇后每次见他这样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睿儿,你也不去见见你父皇。”
“见了父皇又如何?”
“你无过,莫名其妙被废了太子之位,难道不该要个法么?”
“母后,父皇是这天下之主,他想将位子传给谁由他做主,儿臣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如今就等着父皇下旨,看何时让儿臣迁出这东宫。”
“你……你当真要气死母后才肯安心!”
赵陵睿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皇后身后替她按了按肩膀,然后劝慰道:“母后啊,父皇身体康健,何时立太子,也都无所谓,您何必这么动怒呢?”
“可你父皇他已经……”
“已经什么?”
皇后不话了,赵陵睿脸上的神情终于认真了一些,道:“母后,儿臣可以明白你的用心,也知晓你做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但是凡事都有底线,希望您不会糊里糊涂越了不该越的那条线。”
“你这话何意?”
“儿臣只是提个醒罢了,很多事,顺其自然,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顺其自然?你以为这是孩子过家家么?在这个腥风血雨的皇宫里,你越是想做好人,只会死得越快而已,睿儿,母后知晓你心善,可弱肉强食,你得为你自己、为母后为萧家想一想啊。”
“可是用无辜的血换来的位子,儿臣一点也不想要,母后,儿臣什么都知道。”
皇后起身后转过来看向赵陵睿,拧眉道:“你知道什么?”
“二十年前的事,包括谢家医馆的事,都是你派人做的,对么?”
皇后眸中的神情满是惊讶,赵陵睿叹了一口气,索性摊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若是一错再错,那到时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母后,收手吧,儿臣陪您去向父皇请罪,有什么事,咱们母子一起担着,好吗?”
“你疯了,的都是什么疯话,本宫听不懂。”
皇后着往外走去,赵陵睿喊道:“您可有想过,若是失败了,整个萧家都毁了。”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背对着赵陵睿道:“放手一搏至少还有机会成功,可若是置之不理,那么不管是姓柳的还赢了还是姓罗的赢了,萧家,都保不住,睿儿,有时候母后不是不知道对错,只是没得选择。”
皇后完后朝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太子身子不适,你们好生照看,这几日不要让他踏出东宫半步,免得病情加重。”
“是……”
赵陵睿有些烦躁地一拳砸在石桌上,皇后则走出了东宫,走了一段路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去通知王爷,就让他把这个,加到谢翎白的膳食中。”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