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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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 池离言突然感受到被拽住了衣服。

    回头望去,是个年纪不大力气不的男孩,双手狠狠攥着他衣袍, 脸都憋得通红。

    江莲当然也看到了,冲他挑挑眉:“我就离开一会儿,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池离言想起拉错人的窘境, 不由得心虚几分,“你可别碰瓷啊屁孩, 我不认识你。”

    扯不出来衣服,他只好蹲下到孩旁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孩竟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发梢末端的自来卷。

    池离言倒吸口凉气:天要亡我。

    好在孩十分嫌弃他贴上来的脸, 往后退了两步:“不要男妈妈。”

    池离言:你当我想要你??

    孩往江莲身侧贴贴,抱着她大腿不撒手, 脸还在她身上蹭了蹭。

    江莲可不太喜欢人类幼崽, 嫌弃地扒拉两下,却没把孩扒拉开,无奈扶额:“不红倒是爱蹭。”

    孩不甘示弱, 对着江莲张开双臂, “要阿姨抱。”

    江莲眯起眼睛:“这孩子不会话,就把他扔在这吧。”

    孩、池离言:......

    池离言叹口气,想到逢年过节热闹的地方最容易丢孩子,终是于心不忍:“这街上人多, 万一有人贩子呢?我看这孩穿衣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不如我们等等他父母来找他吧。”

    “就你屁事多。”不过恰好江莲逛累了, 找个露天茶馆子坐一坐倒也不是不行。

    她不动声色地把衣服从孩手里扯出来,生怕他万一哭鼻子把鼻涕往自己身上抹。

    就近找到个茶馆要了两壶好茶, 就着点心掏出本话本看。

    池离言抱着孩蹑手蹑脚在她旁边坐下,悄声对孩子:“我可提醒你啊,她脾气不太好,专吃孩,一口能吃八个。你要不想被她吃你就老实点。”

    孩子白他一眼,自顾自够着茶桌坐下,两只手乖巧地叠到桌面,不吵不闹。

    江莲欺负他就算了,现在他居然连个孩子都唬不住?

    池离言不服,伸出手就要捏他那肉嘟嘟的脸。

    手才伸到一半,江莲抬起头,对着孩问:“喂,你叫什么?”

    池离言缩回手,对哦,还不知道这孩叫啥呢。

    孩脸一别,“第一,我不叫喂......”

    话没完,江莲伸手给他一个脑瓜崩,疼得他眼圈立马就红彤彤,咬紧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江莲不以为然:“我问你啥你回答啥就行了,哪来这么多事?”

    孩怪委屈地咽口唾沫,“沈一一。”

    “你好暴力哦。”虽然暴力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有效,但池离言觉得毕竟人家还是个朋友。

    “他总要长大踏入社会的。”江莲拿起茶抿一口,“我这是提前教会他人世险恶,免得将来吃亏。”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池离言想替沈一一揉揉,结果他不但没接受池离言的好意,还趁机往江莲身边坐了坐。

    这个看脸的社会。

    池离言居然被个屁孩上了一课。

    不多时,一群身穿飞鱼服,腰别绣春刀的人将他们围起来。

    头的那个拿出一张画像照着池离言的脸开始对比,边对比边:“还挺像。”

    “大哥。”池离言出言断,“像是像,但你总不能是要找时候的我吧?底下标着年龄呢,你觉得我哪像七八岁?”

    ......头的锦衣卫觉得他得对,走近江莲开始对着比划。

    离离原上谱。池离言忍不住咆哮:“你跟她比划什么啊!性别都错了啊!完全没听我在什么啊!”

    在他不断地提醒下,头的终于走到沈一一旁边,“嗯,果然一模一样。”

    池离言:“废话这里就他妈他一个朋友吧!”

    紧接着,头的当场就跪下了,“恭迎王爷回宫。”

    后面一群人跟着:“恭迎王爷回宫。”

    嚯,遇见没人要的孩子不要扔,没准就能捡到个皇亲国戚,隔壁桌喝茶的大人都馋哭了。

    沈一一抓着江莲胳膊不撒手:“不回。”

    江莲:?

    池离言:他还真的是不要男妈妈,言出必行。

    茶馆外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看着挺年轻,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众跪着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一一,别胡闹,回家了。”

    待那人走近,池离言认出来,他肯定是孩子他爹。

    因为那一头自来卷,不仅跟自己十分相似,还跟孩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一一这才畏手畏脚地松开江莲,走到男人身旁。

    男人彬彬有礼,冲着二人道谢:“感谢二位照顾我儿子,我叫沈年,不知二位可有闲暇到宫中一叙?”

    池离言的脑子里飘过四个大字:道貌岸然。

    这人也给他一种讨厌的感觉。

    正想拒绝,那边江莲不知为何松口:“行啊,去呗。”

    池离言有点不开心。

    不是有点不开心,是非常不开心。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先被沈一一撼动了一下,又被他爹撼动了一下。

    临上马车前,池离言拽住江莲窃窃私语:“他们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江莲没当回事:“人家一个皇亲国戚,奸你啥,盗你啥?图你年纪,图你不洗澡?”

    池离言又劝:“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听过没?”

    “那你是黄鼠狼还是鸡?”江莲给他掖了掖衣领,“我自有分寸,答应肯定有答应的缘由。你不觉得这个沈年跟方才卖面具的人长得很像吗?”

    池离言半信半疑,一边回想,一边同她一起坐上马车。

    马车里面的香炉升起袅袅白烟,茶水点心比茶馆子里的种类还丰富。

    “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见谅。宫中的宴会上吃食儿多,届时再好好款待二位。”沈年坐在他们对面,怀里抱着沈一一。

    呵呵,这还招待不周呢?

    言外之意看不起他们在茶馆子里点的东西呗?

    池离言暗自腹诽:我池离言就是饿死,从马车上跳下去,都不会吃他一口东西。

    然后嘴里就被江莲塞了一块糕点,“好吃不?”

    池离言:“真香。”

    江莲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明人不暗话,你看气场也知道他是个修士。匆匆找我们进宫,难道是皇城里近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怪事?”

    沈年摇摇头,“并没有,只是今天是一一的生辰,在宫里摆了宴席,结果他非要偷跑出来玩。”

    沈年拿出个风车塞到沈一一手里,“临近年底,皇城里外来人口杂得很。多亏二位,一一才能安全回来,纯属想好好给二位道谢罢。”

    本是牵强的理由,从他嘴里客客气气地出来反而一点都不牵强了。

    池离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碍于在人家马车上,吃人嘴短,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大人话拐弯抹角,孩子就不一样了。

    沈一一从沈年怀里跳出来,挤进江莲和池离言中间,“爹爹,我喜欢她,她好像娘亲。”

    ??

    在这等着呢是吧?

    池离言脸色马上就拉下来了,怪不得屁孩不喜欢他,毕竟人家有爹。

    “一一,别胡闹。”沈年蹙起眉头,伸手去拽沈一一。拽了两下,沈一一就是不肯从江莲身边挪开。

    沈年抱着歉意:“不好意思,这孩子脾气执拗,许是太想他过世的娘,见姑娘眉眼与亡妻相似,便赖着姑娘不肯走。”

    “不过,他一般都不会这样无礼的。难不成姑娘有什么教孩的心得?不知姑娘可否传授一二。”

    嘴跟抹了蜜似的,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妥,恰到好处。

    池离言生怕江莲动什么恻隐之心,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个宣誓主权的抢答:“是的,我们是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