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宋文璟忽然发现自己的水杯找不着了，回想刚刚去过的几个地方，又赶紧回头找。

    药房没有、候诊室没有、何季诊室呢？

    结果进去的时候，正看见里面围了一堆人，何季正在发脾气，宋文璟好奇心起，水杯也不找了，竖着耳朵听他们什么。

    原来是一个40岁左右头上包着彩帕的少数民族大姐，在已经剖腹产生了二个女儿的情况下，这次又怀孕了，已经4个多月了，私下去查了性别，是个儿子，一家人高兴的不得了。

    但是紧跟着B超医生给她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她这个儿子怀在了上次剖腹产的刀口上，随着孩子的增大，子宫的疤痕已经开始变得稀薄了，随时可能子宫破裂。

    医生这样很危险，不但孩子有可能保不住，母体也可能因为子宫破裂引起大出血，严重的时候危及生命。

    而且孩子已经4个多月这么大了，又怀在刀疤上，地方不敢给她做引产手术，让她到大医院来处理。

    这个大姐生了2个女儿后，好不容易怀了个儿子，虽然离上一次剖腹产还不到3年，但是这是个儿子呀，生来生去盼的就是儿子，怎么可能想要引产呢？她是什么都要保下来的。

    所以她们当地医院的医生建议她到大医院引产的结果是她根本就当耳旁风。

    她来大医院的目的是，求有经验的大医院教授怎样在孩子越长越大，子宫有可能会撑破的情况下帮她保住儿子，这也是他们全家的期望。

    何季给她：“这个孩子你不能要，正好怀在刀口上，你自己看看你的B超结果，子宫疤痕随时可能撑破，到时候一样留不住，你还有生命危险。”

    大姐还在那里恳求：“何教授，都你技术高超，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保住我的儿子的，我都生了2个女儿了，好不容易怀个儿子，无论如何我也想生下来。”

    何季很少跟人这么耐心的这么多话，看在这个大姐这么大年纪还苦苦哀求的份上，何季又苦口婆心的劝她：“你上一个剖腹产还不到3年，刀口都没长好。你要是怀到别的地方还能想办法保留，但是你怀到刀疤上，这孩子越长，你的子宫越稀薄，等刀口绷不住了，裂开了就晚了。”

    大姐依然苦苦哀求：“已经2年多了，应该也差不多可以了吧，我身体好，恢复的快。你们这大医院的教授肯定有办法帮我保住。”

    何季有点恼怒：“保胎的话你命都不要了么？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大姐依然不依不饶，强行要求何季给自己保胎，口口声声这个儿子是家里的独苗，她们农村就得生个儿子，才有个顶梁柱，她生两个女儿都没用，别人都看不起她，欺负她们家……絮絮叨叨一大堆。

    何季恼了，一声吼：“我还是两个女儿呢，谁巧我们了？”

    大姐被一吼，愣了半天没话，何季下手开单子：“给你开个住院单，你去办理住院，准备做引产。”话不容置喙。

    大姐也倔强起来：“不行，我不引产！教授，求求你帮我想办法保胎，我来不是为了引产的，我是来保住我儿子的。”

    何季被缠的火冒三丈，“哗啦。”一下子把大姐的病历本甩到地上去，怒吼道：“让你引产是为你好，你要不想要命了来医院干嘛？来这里就是帮你想办法的，先保你的命，再生儿子的事，你的命都没了，生什么儿子！”

    话语掷地有声，一圈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气头上的何季牵连到自己。

    大姐眼泪「哗哗」的往下淌，一边淌一边呜呜咽咽的：“何教授，你不知道我有多作难呀，我在老家，因为没有儿子，邻居们欺负我；婆婆看不上我；

    老公也对我不好，你我还有个什么奔头呀？

    我这好不容易怀上个儿子，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我老了就指望儿子了。

    要不是因为怀的位置不好，我也不会花钱跑这么远来。人家都大医院的医生经验丰富，肯定有办法帮我保住这个儿子的……”

    何季头皮直炸，看都不看大姐一眼，把给大姐开的住院单子甩到一边，助手拿着单子不敢话。

    何季扯过下一本病历，用压抑着火气的声音声喊：“刘洋！”

    叫刘洋的女声估计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何季又加大声音喊了一声：“刘洋！”声音里已经有怒气了。

    刘洋仿佛猛一下被惊醒一样，连忙「嗳、嗳」的慌慌张张挤过人群，跑到何季面前，那个大姐依然坐在那里不让位，看来是准备继续跟何季耗下去。刘洋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

    何季发牢骚：“耳朵苍蝇去了么，喊你也听不见。”刘洋一阵苦笑，后面的病号都是浑身战栗，完了，那个大姐把何季的火气激上来了，后面的病号倒霉了。

    果然，何季看了看刘洋的病历又看了一眼刘洋，恼火的吼：“让你减肥，你们一个个都当耳边风么？这样下去还治什么病？”

    着「唰唰」在刘洋的病历上写了两行字，又「忽」的一下把病历甩给助手。

    被病历砸到的助手无可奈何，只能心翼翼捡起病历，轻手轻脚的在电脑上字，遇到不认识的字只能自己慢慢琢磨，也不敢问何季。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诊室显得出奇的安静，只有那个大姐还在那里边垂泪边欲言又止，看着何季闷不吭声又看了几个病号以后，大姐实在忍不住了，迟迟疑疑的跟何季：“教授，我……”

    话还没完就被何季断了：“要引产就住院，不引产就走！”一个字都没有多，大姐立马瑟缩回去不敢话。

    宋文璟看到这里，也不敢进去找杯子了，大致扫了一眼里面，没有发现自己的杯子，赶紧从人群里挤出来，慌慌张张去下一个场地找。何季发脾气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