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它把这个问题反抛给了司辰：“你觉得‘你是谁’？”

    司辰的唇紧紧抿起,心想他要是知道也不用问了。

    之前在梦里，他和也有过一段对话；他问，自己是不是的降维。

    管理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宋白他是“锚点”。

    司辰不否认,在看见的时候，他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甚至有些依恋。

    但在经历过这么多次高维入侵事件后,他明白,感觉和记忆都是可以被修改的。

    司辰握着里的磨砂玻璃杯，掩盖着复杂的情绪：“我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样？”

    的指在餐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下一秒，它在司辰的面前分解成了数不清的方块。

    方块们的质感很特殊,有一层朦胧的光影,像是立体的像素格。

    这些像素格子排列组合,坐在司辰面前的人变成了季楚尧。

    管理员挑起了眉：“嗨,老婆。”

    司辰一愣。

    季楚尧显然是不会这样话的。

    这些像素方块并没有就此停下,它们散开又重组,几秒后,眼前的“季楚尧”变成了“宋白”。

    足足表演了三分钟,加载出来的建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司辰认识，有些不认识。

    最后，管理员还是变回了司辰。

    道：“看，不是你长得像我，是我像你。”

    司辰的表情若有所思。

    “所以,你不用问自己是谁,只有你能定义自己。”管理员拿起奖池里的筹码,抛到了司辰的怀里，“如果你一定要追根问底的话，这把钥匙拿走。”

    司辰举起了里琥珀似的硬币。半透明的胶质物里，封着一把花里胡哨的钥匙。

    他用火融化了硬币，取出里面的道具。

    眼前闪过了一行系统提醒：恭喜玩家司辰获得道具管理员z的钥匙。

    会出现这个系统提醒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还在二向箔镜里。

    管理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前都是我目送你离开，这次让我先走吧。”

    它在地上扶起被打烂的餐车，抖了两下，只剩骨架的豪华餐车恢复如新。

    推着餐车，走向餐厅的一边。

    虚空中出现了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像是怪物吃人的嘴。

    走到门口，脚步微微顿住。

    它转过头，眯起了眼：“真相重要吗？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完，它步入了黑暗中，通往外界的门跟着消失不见。

    司辰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酒，这是管理员兑的。

    他不喜欢酒味，但这杯酒的味道更像是桃子果汁，味道很甜。

    只是下一秒，司辰侧过头，吐了出来。

    酒水稀释了血液的浓度，地上的液体是粉红色的。

    他喝酒是想把快涌到嗓子眼的血液给压回去，只是失败了。

    一条冷冰而黏腻的触挂在了司辰的脖子上。

    “妈妈？”

    司渊的语气充满担忧。

    司辰回答：“我没事。”

    于是，司渊默默把身体收了回去。

    有个词叫虚不受补。

    他吃多了。

    平心而论，管理员z的味道很不错。只是脂肪含量太高，吃多了感觉油都堵在了嗓子眼。

    司辰拿走了桌子上剩余的硬币。

    属于他的那两枚硬币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金属块，里面化石一样的物体消失不见。

    但两枚管理员硬币却还留着。

    司辰沉思片刻，在垃圾堆里翻到了掉在地上的二向箔镜。

    镜子里是他的像素人。点开后会有两个选项，一是查看状态，第二是退出游戏。

    被冻结的登出键重新亮起。

    司辰打开了第一个选项。

    -姓名：司辰

    -等级：9（+）

    -特性：巨噬体lv0，正无穷lv9，绝对防御lv5

    -装备：司渊

    -道具：二向箔镜、管理员z的钥匙、05、05z

    -生命值：49/00（恢复中）

    司辰点击了面值05的那枚硬币，镜子上弹出了新的信息条。

    -05

    -介绍：管理员纠结了许久纸片人到底算不算人，并且和共同创业的y、z产生了矛盾。这枚硬币代表管理员一半的权限，不可转让。只能在管理员的世界（迷宫/意识海/轮回天）使用。

    -[使用（冻结）/遗弃]

    -05z

    -介绍：管理员z养了一辈子猪，没想到最后被野猪咬断了。“你给我等着。”管理员z恶狠狠道。使用条件同上。

    -[使用（冻结）/遗弃]

    -管理员z的钥匙

    -介绍：一把很像魔法棒的钥匙，管理员z喜欢用自己的胃去保管它。

    -[合成/遗弃]

    司辰的指在“合成”两个字上点了一下。

    系统提醒：恭喜玩家司辰成功收集三把管理员的钥匙，满足合成条件。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药缸。

    三把像素钥匙被依次投进缸中，司辰摸向自己的口袋，放钥匙的地方只剩下一团空气。

    镜子里出现了彩带特效。一把全新的钥匙从缸子里升起。

    他得到了新的道具。

    -权限狗的钥匙

    -介绍：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任意一扇门，你将通向一个真实的世界。那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堕落的猪圈。你会是最后的祭品，还是那把屠龙的剑？

    -[拾取/遗弃]

    司辰毫不犹豫地点击拾取。

    从拿到第一把钥匙开始，他就等着这一天，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扔掉。

    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从镜子里掉了出来，“哐当”落在司辰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钥匙，十分郑重地把它收进了口袋中。

    然后，司辰退出了游戏。

    江川。

    这里的天色很暗，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带着点潮湿的热气。

    空间折叠并没有结束。整座城市是红色的。

    是真菌，这些东西的质感又不太像。大片大片的红色包裹了这座城市，大楼间，深红的肉须连成，从高处俯瞰，像是神经元发散出的巨。

    这片不仅笼罩了大地，还笼罩着天空。

    黑色的太阳已经被扎进身体内的导管吸收，残忍的菌线把它切割成了方

    便食用的肉酱。一块块碎肉挂在上，像是吃剩的食物残渣。

    天上、地上的两个庞然大物，由十几根树干状的粗大茎体联系在一起。

    用菌丝生命体，长生渊命名都不太合适。

    这个聚合物应该叫“巨噬体”。

    巨噬体蔓延开的须线正在缓缓往中心收拢。它们蜷缩成一团，互相缠绕，最后，中央处只剩下一个人型生物。

    这个人型生物没有立刻恢复正常，而是像果冻一样，沿着街道滚了许久。

    然后司辰终于找到了自己放在路边的包。

    不愧是花大价钱买的包，很结实。地表都快打烂了，这个包居然还完好无损。

    他分出两根触须，从包里拿出了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恢复了人样。

    作为一个性格相对内敛的东方人，在户外穿戴整齐，能让他感觉不那么局促。

    ，“只有你能定义自己”。

    从司辰坚持穿好衣服这点看，人类的道德观念依然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不管进化出什么形态，他依旧是司辰。

    司辰扣好扣子，戴好套。

    包里的基因药已经碎掉了，司辰倒出了一地的玻璃渣。除此外，还有一个，一份劳务合同。

    他完成了面试官留下的那个不可能的委托。

    司辰打开，找到了录音器功能。

    他点开录音按钮，一字一顿地着：“是我赢了。”

    尽管赢的代价格外惨烈，过程也格外艰辛，但他还是赢了。

    但收音里没有传来回音。

    面试官早就死了，之前出现的只是一段设置好的程序。

    司辰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街景：“花元市竟然和江川融合了。”

    观星所在的世界死亡时，科技水平并不高，花元市也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

    数百层的大厦和低矮的旧楼并排，显得很是魔幻。

    因为空间折叠，原本熟悉的道路显得格外陌生。

    司辰思考片刻，打开自带的打车软件，不抱希望地选择呼叫司。

    半个时后，一辆熟悉的黄色出租车出现在司辰眼前。

    这辆出租车比最开始看见时破了不少，车的铁皮像是被陨石砸过，凹下去不少，后面的车门更是离奇失踪。

    多亏这条路上没有交警。

    出租车停在了司辰身边，司的表情格外震惊：“你竟然还活着？”

    他看了眼司辰，又看了眼瓦蓝的天，语气心翼翼的：“园长呢？”

    之前，司载着司辰到目的地后，钱都来不及收，踩着油门跑掉了。

    他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天上的黑太阳不见了。

    司辰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车费先欠着，载我回幼儿园。”

    司唯唯诺诺地踩下了油门。破车在路上一抖一抖的。

    司辰缓缓闭上眼。他有些困，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

    不过司辰不打算在这里睡觉。

    他还记得和观星的约定。

    他要接观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