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里刷过无数个省略号, 好半天才停下来，终于有热心网友了一句心里话。

    【能让瘸子活的那么滋润，在座的诸位都有责任啊。】

    【啊啊啊啊没办法他又茶又腹黑的德行真是迷死我了, 当初我是多么不情不愿我女儿看上他这种人, 现在, 真香！】

    【要问香在哪里, 有时候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很多事不必开口, 比如现在。】

    昏暗幽深的水道里，前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更显得渗人。

    前边的苏依默默低头走着不话，而身后的楚深已经开始讲鬼故事了：“曾经有个富婆, 看上了自己的保安, 然后他们就开始谈恋爱。后来有一天富婆的家里人发现她没了, 去找保安, 保安富婆看上了别人跟他分手了，但是给了他一比不菲的分手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前面的苏依忽然转过来, 然后茫然地眨眨眼：“死了？”

    “富婆的家属们也是这么猜测的, 但是在她最后的出现的别墅里找了很多遍没有找到富婆的尸体，连花园里他们都挖地三尺，依旧什么都没找到。”楚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这种场景下多少有些诡异, 他缓缓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依旧语气和善又笑意温柔，“你猜一下吧，富婆被藏到了哪里？”

    苏依眨眨眼，嘴唇翕动, 却没什么。

    忽然，她美丽宁静的面孔迅速地扭曲了起来，噗嗤，一把尖刀从她心口刺了出来，她震惊地看着面前依旧一脸爱意的男朋友，表情扭曲又狰狞。

    荷荷，黑色的鲜血从她嘴里涌了出来，她艰难地捂住伤口后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深轻巧又灵活地转动着手中沾了血的剔骨尖刀，盯着刀尖上黑色的血珠冷笑一声：“你呢？哪里来的狗东西敢扮成依依，我不把你骨头剃了都是仁慈了。”

    对面的苏依表情再次经过连续的变换，就像川剧变脸上一样，闪烁几番，人皮像是墙灰一样逐步剥落，终于变成了一张鲶鱼般奇诡的脸，它的嘴巴特别大，整个面部极其不协调，两只眼睛距离很远，没有眉毛和鼻子，活脱脱一个鱼头人。

    没来由的，楚深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吸血鬼城堡看到的兔头厨师。

    当时兔头人因为贪生怕死承认了自己是个伪装成NPC的系统工作检修员，那么眼前的鱼头人也可能是同样的角色。

    银光反转，剔骨尖刀已经搭在了鱼头人粗壮的脖子上：“你不是NPC，你是系统检修员。我女朋友在哪，如果你不肯的，我立刻把你变成剁椒鱼头。”

    鱼头人被他周身的气势所震慑，而且他简单的大脑怎么也消化不了自己才刚一登场就被玩家识破这个灿烈的现实：“我没伤害她，她就藏在你们刚才路过的罐子里，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假的吗？我感觉我的易容和动作都是天衣无缝的。”

    楚深找到刚才路过的罐子，里边的苏依已经解开了绳索，正在向外挣扎，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鱼头人，唤醒了自己身体里的恶灵。

    刚才那个瞬间，她突然感受不到自己和美然与猴子之间的联系了，必然是有什么屏蔽装置直接切断了这种联系，游戏里的NPC不可能有这种能力，几乎瞬间，她也猜到了鱼头人的来历。

    “没什么好解释的，”楚深不屑地摇着头，带着笑意望向苏依，“依依，你老来告诉他失踪的富婆被藏到了哪里好不好？”

    “那还能藏到哪啊，家属翻遍了家里看到了浴缸里一群鱼，那必然是喂了食人鱼了骨头那个保镖自己的炖了吃了呗。”苏依耸耸肩，“最近你的鬼故事都很老套，而且我合理怀疑是在内涵我。”

    “那怎么会呢，我哪敢啊依依，我那么喜欢你，恨不得天天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楚深继续嬉皮笑脸，“这只鱼头怎么办，剁了他？”

    苏依危险地眯起眼睛，鱼头人胆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吧，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猜你以前也是人。”苏依找了个干净地石台子坐了下来，手上却在自顾自地摆弄着血红的大剪刀，威胁意味十足。

    “我不能，不是，我记不住了。”鱼头人窝囊地抱着头蹲下来，开始画着圈地嘀嘀咕咕，“我了我就没了，本来在检查副本时被玩家发现就是大罪过了，再敢乱话，那我必然还是个死啊。”

    “你这个鱼怎么想不明白呢？”苏依一声轻笑，“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给自己找最难受的那个。”

    楚深附和：“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兔头人，他也跟我了很多现在也没死呢，我这里还有他给的糖果，你不信我的话吗？”

    见到彩色糖果的瞬间，鱼头人瞪大了眼睛，犹豫了片刻，终于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秘密了出来：“最近系统里各个副本都开始异常了，上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派我们这些喽啰去反复查看，原因怎么也找不到，但是很多个副本已经出现了崩塌的迹象，这对系统来是很不利的。我听上边的意思，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会提前开启一些特别的难的副本或者增加游戏强度来弥补这部分的损失。”

    “副本的异常是从哪一天开始的？”苏依和楚深对视一眼，一切默契尽在眼神里。

    “大概三四个月之前？”鱼头人回忆道，“那天很多个副本同时进行，到底是谁引起了异常现在尚无定论，但是我确定当时有个叫【恐怖画室】的游戏，刚被通关就直接崩塌了，从此再也没有这个副本了。”

    他们两人表情没有一丝丝的改变，但是内心受到的震撼并不，难道真的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引起了接下来的所有变化。

    苏依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不管引起系统异常的那个人是谁，证明系统也不是无所畏惧的，它一样有弱点，一样会害怕。那样他们就有机会了，他们就是要破这一成不变的无尽恐怖循环。

    放走鱼头人之后，他们继续往里走，发现了越来越多解剖实验设备，看来当年的确有人在底下水洞里丧心病狂地实验，一旁的地下水里全是大大的鳗鱼，甚至还有硕大的黑色影子游过，难以想象这些巨大的鱼类在这里吃了多久的人肉。

    继续向前走着，越往里走越触目惊心，疗养仓里的老人依旧穿着疗养服，他们的年纪却越来越，健康状况也越来越好，心口起伏平缓，脸色红润自然。

    “难不成是受实验对象越来越年轻了？”苏依越想越不对劲。

    楚深眼神一变：“不，不对，是谷院长用了什么物质改变了他们的细胞年龄，我看到他们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隐约浮现。是……鳗鱼？”

    苏依厌恶地撇开目光：“我看过一个宗教意义的科幻片，身为机器人的女主怀胎许久，最终却生出了一条会飞的蛇，地下岩浆都不能杀死这条蛇，腾蛇凌空而起。”

    “哦？”男人似乎很感兴趣似的，“结局是什么呢？”

    “垃圾烂片，没有结局。”

    “哦，那我们的故事会有结局吗？”他换了一份郑重的表情，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渴望一个答案，更需要一份救赎。

    “当然有，我向你保证。”女孩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最后，他们在地下水牢的最里边发现了一座密室，藏在地下河和营养仓的最后。

    “我们还是得找把钥匙才能开这里吧，钥匙在哪里？会不会在捉迷藏的女孩那？”楚深皱眉想着对策，却猝不及防的看到苏依双手放在生锈的铁栏杆上，瞳孔微微变成深黑色。

    咔啦，上了锁的铁门竟然被生生拽开了。

    他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后颈阵阵发凉。

    “你干嘛这个反应？”女孩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怕我欺负你？”

    楚深立刻一副委屈样子：“我害怕家暴。”

    苏依随机反驳：“我更害怕绿茶。”

    在密室的书架里，密密麻麻放着很多解剖过程和返老还童技术的图纸和操作手册，这位谷院长的手法非常的原始，他相信生活了几亿年的鳗鱼基因高于人类且优于人类，始终在想办法让鱼类的基因与人类的基因替换。

    实验结果让他狂喜，病人们呼吸不畅的肺部疾病的确已经得到了治愈，甚至他们永远感受不到负面情绪，能在水里潜伏数个时不需要换气。

    他在手记的最后写到：“太棒了，我终于找到拯救娜娜莉的方法了，我的宝贝有救了。他们都得到了幸福，这件事造福万民功德无量。”

    苏依漠然：“但是他们的大脑似乎也被鳗鱼占据，他们好像只是披着人皮的另一种生物，总之不是人了。”

    “你看这张照片。”楚深在柜子最后边发现了发白的一角，藏着一整面的勋章墙和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女孩抱着自己精致巧的洋娃娃，女孩笑的甜兮兮，另一只手上牵着一个穿着军装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