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功 这位格格容貌气度实在是太出彩了……
山海关总兵进贡的一种灰色的鸽子, 宫里的人都叫做灰,叫声似铃声般动听。
皇上赐了好几只,就挂在万方安和的月洞窗前.
窗外映着湖光水色,大格格穿着件鹅黄的裙衫, 梳着黝黑的大辫子, 捏着几颗甜瓜籽立在窗内逗着鸟儿叫了两声。
内行的人都管甜瓜籽叫鸟的接骨丹, 灰吃了两颗叫的越发欢畅。
她喂着鸟又透过隔扇往里看。
这跟她年岁相当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绣兰花的衫子, 手里摇着一把轻薄的苏绣团扇,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那一对上等的翡翠镯子, 微微的晃,晃出青绿的涟漪,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美丽动人。
她瞧着这双皓腕竟然有些痴了, 低了头瞧着自己些微丰盈的手腕,不由自主的往衣袖里缩了缩。
那个叫做芳菲的姑娘可也是如此?
美的叫女子也心生好感?
奶嬷嬷抱着三个月大的弘历走过,瞧见了她停下来行礼。
奶团子大而黑亮的眼睛认真的瞧着她,咿咿呀呀的叫了两声,她又不由得笑了起来,接过了弘历抱在了怀里。
漂亮的孩子总是难以叫人抗拒。
弘时也是她的弟弟,可是从见着的时候也不觉得喜欢。
她抱着弘历转过了隔扇进的里头, 额涅正在同明格格话。
“.….我瞧着你规矩仪态都不差,进去了就照往常的来,太后年岁大了, 越发喜欢年轻鲜亮的姑娘, 你只站在那里, 便是什么都不也不会出了错。”
明日要去太后那里,福晋自要做到正室的风范,该的都要到, 何况若是出了错,遭殃的是整个雍亲王府。
才着话,抬头瞧见蕙宁抱着弘历走了进来,立时眉开眼笑,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道:“瞧瞧,我们家的四跟大姐姐多亲!”
明嫣觉得弘历在后宅里是所向披靡的,奶团子什么都不用做,软绵绵的趴在姐姐的怀里哼唧两声,向来清高的姐姐也毫无招架之力,什么规矩礼仪都抛在了脑后。
明嫣原是主角,弘历进来福晋和蕙宁围着弘历逗弄弘历到把明嫣抛到了脑后。
到了夜里,一场欢好后空气里还残存着暧昧的气息,明嫣披着衣裳睡在胤禛的身侧早已疲乏的毫无招架之力。
胤禛却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太后老人家向来是个和善的,从前时候在宫中,虽然跟我们不甚亲近,但若有了什么事求到了跟前她老人必定会帮着我们遮掩,就算有些闹的毛病她也一概不放在心中,人老了就喜欢年轻鲜亮的,你生的好,嘴巴在甜一些,上几句好听话,管保太后喜欢你,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也也该争气些…….”
明嫣困乏的厉害,人也不大清醒,模糊中想着,什么是为了她自己该争气些?
她费尽心思的算计是想往高处爬,那胤禛这样劝着她上进又是为了什么?
夏夜短暂,转瞬又是个炎热的白日。
云涯馆里的仙鹤闲散的从芜廊上漫步而过,青皮蛇盘踞在雨花石的道上,吐着猩红的信子,戏子清脆动人的声音从开了窗户的花厅里传出来。
领路的太监朝着明嫣解释:“太后仁善,认定蛇是看家护院的好物,所以咱们这里是不能惊动了这些大仙的,得恭恭敬敬的送走。”
从旁过来两个太监,轻手轻脚的将蛇挑起来,又轻手轻脚的放进了草丛里。
明嫣微笑示意,并没有别的女眷瞧见蛇时的慌乱,太监立刻对她多了两分钦佩。
林嬷嬷迎了出来向明嫣行礼,明嫣也向她还礼,林嬷嬷躲了过去上前接过了明嫣手里的食盒:“太后早起就在念叨格格了,这会子正在后头由宜妃娘娘和五福晋陪着看戏。”
太后亲自教养长大的五阿哥是宜妃所生。
书中所写宜妃容貌出色,家世非凡,深得康熙喜爱,在太后跟前也颇有脸面。
却因为婉柔得康熙的重视而心生嫉妒,多方为难。
没想到今日进来就先碰上了宜妃。
她垂眸浅笑,面上一点思绪也不曾露出。
夏日炎热,太后上了年岁花厅里只摆了盆松鹤延年的冰雕,两个宫女在后头着扇,上首的戏子声音悠扬动人。
“芙蓉面,眉如远山秀,杏核眼,灵性儿透,她的鼻梁骨儿高相衬着樱桃口,牙似玉,唇如朱……”
太后没来由的一转头,只觉得曲中人仿佛活过来一般。
乌黑的发髻边笼着一朵青白的牡丹花,另一侧莹润的珍珠步摇的串珠垂在耳后,白净细腻的肌肤渡着干净清爽的水润,红润的唇瓣像是白雪中的红梅,散发着幽幽的清香,缓步而来又青色的衫子上雪白的玉兰花缓缓流动,像是炎热的夏日里下了一场纷飞的雪。
袅袅婷婷的停在了太后面前,微一抬眸,那双黑亮的眼眸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养了两丸上等的黑曜石,透着明媚又清澈的光泽。
“猜不透这位好姑娘是几世修,美天仙还要比她丑,嫦娥见她也害羞……”
太后上上下下仔细的端详,只觉得明嫣像是炎热夏日里的一股清流,不但生的美,且美的叫人觉得舒适愉悦。
她七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尚可,眼不花耳不聋,慈祥的笑起来:“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回太后的话,奴婢明嫣,今年十七了。”
她一开口,口齿清晰又有江南女子的软糯娇甜像是撒娇一般,不但不叫人反感,反而莫名生出了亲近和欢喜。
边上的宜妃惯常的穿金戴银,瞧见了太后的神色再看这位雍亲王的格格早猜出了太后的喜欢:“您可是瞧见这漂亮的把嫔妾这些上了年岁的就抛到了边上?”
她已五十岁的年纪了即便保养得当也早已经人老珠黄,这般夹着嗓子撒娇却还带着股子不出的娇媚。
太后笑起来:“从前从哀家这里不知骗走了多少好东西,前儿还拿了一个金镶玉的戒指,怎的,还不许哀家疼疼别人?”
五福晋笑盈盈的道:“咱们瞧着您老人家那棵玉白菜觉得不错,您瞧瞧什么时候赏给了我们?”
太后被逗得开怀大笑。
同宜妃和五福晋着话仿佛是遗忘了明嫣一般。
明嫣立在一株美人蕉旁。
火红的花朵像是七月的骄阳,微垂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安静又卷翘。
太后还是不由得转过了头,只觉得这样的美人儿在那深深浅浅的绿色,大红的宫灯前像是入了一副静谧的画般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真是好看。
性子也雅致柔和。
她笑着道:“给明格格赐座。”
宫女端了个紫檀绣墩上来,明嫣行礼落座,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好看。
明明恭敬谦和却偏偏显出来的是一种雅致得体。
接过了林嬷嬷递过来的食盒,纤纤素手开了红漆的盒子,豆粉色的高脚碗一样样端出来陈设在了太后面前。
五福晋娇憨的道:“这个点心瞧着不错,想必味道也好,您快尝尝。”
然而太后却只瞧着明嫣,慈祥的笑着道:“这个是什么头?”
宜妃和五福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瞧见了两分慎重。
宜妃冷淡的笑了笑。
德妃到是会算计了,派了这样一位人物出来。
原以为凭借他们在太后跟前的几分脸面也能搅的太后冷落此人,可这位格格容貌气度实在是太出彩了。
即使是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也叫人不能遗忘。
明嫣仿若感受不到花厅里的暗潮汹涌,浅笑着像是圣洁的雪莲绽放清澈透明。
“这叫做雪裹白,四杯白酒四两白糖,等一个时辰后加蛋白入冰窖冷冻……”
她口齿清晰语调轻快分明,台子上唱戏的花旦早停了下来,整个花厅的人都听着她话。
太后觉得比听戏有趣的多了,一样样的耐心的指着问:“这又是什么?”
“水乌他,以酥烙合糖为之,于天气极寒时,乘夜造出…….”
太后吃了好几块,显见比别的时候都有兴致。
五福晋惊呼道:“这些个冰凉的东西您可不能多吃,当心夜里又闹肚子。”
太后难得的兴致好,五福晋了这样扫兴的话,老人家登时就放下了脸,并不理会,五福晋讪讪的闭上了嘴。
宜妃还是冷笑。
送了太后这些个东西,真的吃出了问题,难道不怕皇上怪罪?
为了巴结讨好做出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明嫣微笑着将一盏老君眉捧到了太后的面前:“求太后抬爱,喝两口热茶。”
她精通药理,自然知道如何吃才不会叫太后生病又能捧的太后高兴。
她开了口话,像是撒娇却又如哄着,太后瞧着她便愿意听她的话,果真喝了两口热茶,明嫣早不着痕迹的将一碗软烂的□□糖粳粥放到了太后的手边道:“您尝尝,白云片就着糖粳粥吃起来更有滋味。”
往常总是十分倔强的老人家,这会子竟然乖巧听话的像个孩子一样,乐呵呵的道:“既你这样,那哀家就试一试。”
宜妃到底冷笑不出了。
九经三事殿里皇上朝着太子扔了一沓奏章,跪在地上的一众阿哥连忙都垂下了眸只当做没有看见。
胤禛一瞥间瞧见了皇上和太子这对父子间眼底里的冷漠就能想起雅柔的话。
情分到了此种地步,皇上又如此作践太子,雅柔所的话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这场暴风雨中他到底该如何脱颖而出而又不叫皇上忌讳?
年迈的皇帝坐在宝座上粗重的喘息了两声,地上跪着的一群儿子年富力强叫他觉得无力又愤怒。
他闭了闭眼。
八阿哥跪在地上动情的道:“皇阿玛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他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些儿子们面上做出关切他的样子,可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的替他这个皇上排忧解难一心效忠他,而不是只想着他的皇位?
他冷哼了一声。
八阿哥尴尬的垂下了头。
云涯馆的太监在外头跟李德全了两句,李德全向里看了看,大着胆子走了进来,皇上抬头看了过来。
李德全挤出了满脸的笑意,甩着袖子了个千:“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太后今日用了好几样点心并一碗□□粥,进的十分香甜,这会子正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他本就关心嫡母,何况在这群不孝子面前更该显出了何为孝子。
他顿时高兴了起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好!好!好!御膳房大功劳,赏!”
李德全迟疑了片刻,干笑着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些吃食不是宫中御膳房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