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旗，亲兵护卫跟着我支援阿木尔。让乌恩其带着本部人马，绕过明军，侧击东南部一带。那里镇守的不全是明军正规部队，还有很多民夫，必然是防御漏洞。”

    俺答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能放任不管。

    如果让姜奭的骑兵继续占据上风，甚至打散了阿木尔的骑兵，会持续的打击自己部队的士气。失去了士气，那么这场战争就打不下去了。为了给部队打气，俺答决定亲自出马。让自己的亲兵护卫军跟着自己。

    不仅如此，俺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了明军的一些漏洞。

    特别是明军东南部一带。

    虽然也有战车摆在前面，但除了战车还摆上了一些牛马车，显然是因为战车不够了。而且防御这里的除了一些明军火器部队之外，还有不少民夫。相比起明军正规军来，民夫身上没有明军那种铠甲，都只是简单的装束。

    这里必然是一个漏洞。

    明军火器部队人数不够，只能是用民夫充数。所以俺答让自己底下的人，去进攻东南部。

    “是。”

    “若是乌恩其能够突破东南部，你就给他增派三千骑兵。还有明军骑兵右路部队，如果反抗激烈，就增派巴特尔的部队，围歼明军右路骑兵。”

    “是。”

    马永也在紧张的看着战场的情况。

    看到俺答帅旗的移动，马永立马道：“郜总兵（郜永），选出二百战车，逼近敌人的主力。其他战车缩空间，继续保持防御阵型。”

    如果只是骑兵争锋，明军骑兵最终也不可能是俺答的对。

    从人数上来，明军骑兵就差了俺答部队很多。而且火器部队这样看着别人打仗，那也不符合马永的作战方式。战车战法，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改善了战车，让战车的移动速度加快了不少。

    以前的战车笨重，移动速度非常慢。或者因为笨重，在战场上根本很难移动。除非是用马拉，不然靠着人力移动很困难。但经过刘天和的改造之后，现在的战车轻便了很多，一个人都可以推动，两三个人就能够让战车移动速度大大加快。虽然比不上战马，但在战场上是可以改变位置的。马永的意思很简单，让战车突击。

    后面跟着火器部队。

    二百战车，可以跟着四五千火枪兵。如果用好了，对于骑兵是很大的支持。

    “若是效果好，可以增派一百战车支援。按照平时训练的，一旦碰到鞑子骑兵绕过来，想要从后攻击，就立马用战车弄一个型的圆形阵型。”

    “是。”

    “摇旗，骑兵部队跟我来。”

    马永中还有五千骑兵。

    现在重要时刻，马永也不想保留。因此亲自带兵冲击，从侧翼进攻目前围攻桂勇的鞑靼骑兵。

    俺答和马永，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都不会跟着对方的节奏走，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马永侧击，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桂勇，更是为了直接灭了这一路的蒙古骑兵。一旦斩断了这支蒙古骑兵，对于俺答的打击会很大。

    同样俺答带着自己亲兵，目标直指姜奭。

    俺答要灭了姜奭。

    双方都是看谁更快。

    至于其他方面的分兵，那都是骚扰。不过看到马永骑兵部队支援右路，俺答下大将巴特尔，立马带着自己本部三千骑兵加入进来，阻挡马永。

    “不要散开，不要跟着鞑子骑兵散开。集中兵力，继续往前冲。”

    姜奭指挥部队作战。

    看到土默特骑兵散开，立马是下达命令。

    土默特骑兵都是轻骑兵，他们的特点就是来去如风。相比起来明军骑兵在动能力上是比不上他们，也跟不上他们。姜奭要求部队集中，继续往前冲。

    在硬碰硬当中，姜奭的骑兵占据足够的上风。

    还是那句话。

    被朱元璋驱逐到草原的蒙古骑兵，也已经忘记了两百年前他们的老祖宗是怎么攻城略地的。在草原待了一百五十多年，蒙古骑兵都是轻骑兵。

    他们不擅长攻城，也不擅长冲阵。

    这种硬碰硬，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他们更擅长在运动当中歼灭敌人，发挥他们来去如风的动能力。要不是现在他们要救人，俺答是绝对不会这么使用中的骑兵。

    但没有办法。

    姜奭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让自己骑兵跟着那些散开的骑兵。自己的骑兵想要追击这些轻骑兵很困难，反而会让自己非常疲惫。

    还不如直接冲击鞑靼主力骑兵。

    保持自己的节奏，继续往前杀上去。

    “冲——”

    俺答看到了这个情况很是恼怒。

    阿木尔率领的骑兵部队，虽然也是土默特万户的骑兵，但却不是土默特部落的嫡系骑兵，是另外一个大部落的。他们开始看明军骑兵，可是真的碰撞之后，伤亡陡然多了起来，就开始消极怠工。

    保存实力。

    竟然开始散开。

    所以俺答让自己的亲兵上去，这是正儿八经的土默特部落精锐。土默特部落在草原上属于最富裕的部落，因此他中的精锐部队，也是身穿皮甲。

    虽然没有明朝盔甲好，但防御能力也是非常不错的。

    精锐就是精锐。

    他们杀进去之后，立马稳住了阵脚。

    “阿木尔，带着你的亲兵杀进去。杀了那个汉人将领，我把东北部的那片草原都分给你们部落。”

    以利诱之。

    俺答只能是用利益来诱惑这些其他部落。

    阿木尔听到俺答的话，心中一喜。但很快却皱了眉头，汉人骑兵部队比想象当中难以对付。击杀那个明军将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刚刚厮杀半个时，自己这边的伤亡惊人。

    “待会我杀进去，必然会吸引明军骑兵部队。到时候你带着你的亲兵，解决那个汉人将领。”

    俺答知道现在整个部队士气都不高。

    他必须要以身作则。

    不等阿木尔什么，俺答挥，然后带着身边仅有的几百亲兵杀入明军骑兵当中。俺答的一举一动，都在姜奭的观察当中。看到俺答带着几百亲兵杀进来，姜奭立马挥旗，让人去围剿俺答。

    看俺答的帅旗就知道，俺答的身份。

    若是能够留住俺答，那么此仗就好打了。

    俺答是大鱼。

    不能放过。姜奭的命令下来，立马有大批的名将骑兵开始围攻俺答。而当明军开始攻俺答的时候，阿木尔聚集自己的亲兵，往姜奭这边杀去。姜奭看到阿木尔杀过来，没有任何退却，反身过去迎战。

    现在就是看谁更有勇气。

    阿木尔看到姜奭如此凶猛的表现，立马让亲兵挥舞中的旗。这是阿木尔正在召唤自己部落的骑兵。为什么战场上猛将的作用很大。

    就是如此。

    可以提高士气。

    本来阿木尔部落骑兵被姜奭给打散了，不少骑兵部队逃离了战场。但现在阿木尔亲自带着亲兵上前，然后摇旗召唤部落骑兵，那些被打散的骑兵再次聚了过来。

    战争对于体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明军骑兵也是如此。

    本身盔甲三十多斤，穿在身上很累。又要挥舞兵器，打了半个时，身体很疲劳。突然之间被打散的骑兵部队聚集起来，直接就围住了姜奭。

    姜奭很是勇猛，虽然敌人多了一些，但并没有退却，也没有召唤大部队，反而是自己带着亲兵直接瞄准阿木尔。

    往阿木尔那边杀过去。

    阿木尔有些畏惧。

    没想到这个汉人将领，比想象当中还要勇猛。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阿木尔不能退缩。一旦退缩，那么聚集起来的部落骑兵就会再次溃散。

    因此他硬着头皮上去。

    双方主将如此拼命，双方骑兵都是士气大涨。

    “杀——”

    姜奭感觉到身体很疲劳。

    中的大刀挥舞起来已经是越来越吃力。但他只能是硬撑着，一直杀向阿木尔那边。面对阿木尔，姜奭直接抡起大刀，从上往下劈了下来。

    看到姜奭劈刀，阿木尔长枪刺出。

    阿木尔心中有些畏惧，因此刺出长枪，是想让姜奭把刀收回去，逼迫姜奭放弃此次进攻。

    可惜他真的看错了姜奭。

    到了这个时候，姜奭已经把生死度之身外。姜奭已经是分析了周围的部队，俺答直属的土默特骑兵很强大，战斗力惊人，武器装备也好。

    但土默特万户的其他部落，战斗力还算可以，但武器装备一般，士气也有些低迷。

    所以姜奭知道，想要破局，要么是直接砍死俺答，要么是驱散其他部落骑兵。虽然砍死俺答最有效，可是俺答周围的亲兵实力太强。

    战斗力比自己底下骑兵还要强大。

    实话同等人数之下，打不过他们。

    要不是俺答的部队六天六夜奔袭了八百里，身体很是疲惫，以俺答土默特骑兵的实力，根本不会这样僵持。因此最现实的办法还是驱散其他部落骑兵。

    刚刚自己都快成功了。

    可是俺答率领亲兵稳住了。姜奭要再次打散他们。因此姜奭明知道阿木尔的长枪这么刺过来，就算不能刺破自己的盔甲，但力量也可以让自己受很重的伤。

    却没有管。

    以命换命。

    因此没有停止，继续挥刀，从上往下劈了下来。

    阿木尔大惊。

    没想到姜奭是一个疯子，完全不顾生死。阿木尔也是狠人，毕竟在草原生存的，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的，哪一个没有一些狠劲。因此阿木尔加大力度，刺向了姜奭。

    “噗——”

    阿木尔的长枪后来居上，先刺到了姜奭。

    盔甲防御不错。

    刺刀没能够刺破盔甲。但强大的力量，还是直接震到了姜奭，让姜奭受到重伤。不过与此同时姜奭的大刀劈下来，直接劈在了阿木尔左肩膀，接着划过阿木尔脖子。

    瞬间血液从阿木尔脖子上喷了出来。

    “咚——”

    阿木尔从马上掉了下来。

    死了。

    姜奭的刀隔了阿木尔脖子上的颈动脉。

    阿木尔就这样死了。刚刚因为阿木尔帅旗聚集起来的部落骑兵，看到阿木尔被汉人将领一刀砍死，立马再次逃散。这一次不是被打散，而是他们自己逃散，一个个脱离了战场，脱离了大部队，直接跑了。而姜奭也是喷出血，身体摇摇晃晃。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推一下，姜奭都会倒下去。

    但阿木尔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胆怯了。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一刀就解决了阿木尔，他们岂能不畏惧。

    “该死。”

    俺答在不远处也看到了阿木尔死了。

    心中大怒。

    阿木尔这个笨蛋，底下有那么多人，是姜奭的好几倍。竟然被姜奭给砍死了，这个愚蠢的笨蛋，葬送大好局面。俺答观察战场，发现在左右两路，自己部队都没有占据优势。

    唯一占据优势的，就是进攻明军部队东南部的情况。

    很乐观。

    那里的确是明军的漏洞，被土默特骑兵一轮齐射之后，那些民夫就乱了。包括帮助明军押解俘虏的汉民，他们也都是乱了。要不是火器部队压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那边的缺口开始打开，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乱了明军阵型，接下来的明军火器部队就是自己的猎物。

    因此俺答等不及了。

    本来俺答是想让骑兵部队多休息，恢复一下体力。除了人之外，战马也需要休息。可是马永如此坚决的进攻，完全打乱了俺答的部署。

    现在战况不利，俺答立马道：“挥旗，让全军压上。”

    “踏踏踏——”

    随着俺答下命令，本来在修整的土默特万户骑兵是全军出击。

    马永看着土默特万户骑兵全军出动，立马狠辣道：“下令，处死所有俘虏。给那些民夫、汉民发放武器，全都编入部队当中。让他们站在战车后面，只要能够刺出长枪就可以。谁要是敢后撤，一律处死。所有战车向前，靠近战场。不要管双方纠缠，该开火就开火。”

    本来是想着把那些俘虏都迁过去。

    但事已至此，马永也不是心软的。如果不能带走那些人，那么留着也没什么用。战车本来就带有不少长枪，而且袭击土默特部落，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长枪和大刀为主。

    马永准备把那些武器全都分给民夫和汉民。

    “是。”

    马永也是豁出去了。

    “杀——”

    “砰——”

    “铛——”

    狠狠地碰撞。

    血肉磨坊。

    冷兵器之间的硬碰硬，到处都是断断脚，甚至有很多砍下来的脑袋。

    土默特骑兵慢慢的占据上风。

    毕竟他们人多，而且战斗力本来就强悍。当然他们能够占据上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身体真的很疲劳，明军骑兵也是很顽强。

    为了占据上风，他们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伤亡。

    “踏踏踏——”

    “咚咚咚——”

    在双方殊死一战的时候，突然之间远处开始有大队骑兵出现。

    双方都在关注来的是谁。

    因为双方都筋疲力尽。这个时候来个生力军，能够直接改变战场局势。

    “明军，是明军。”

    “援军，援军到了。”

    马永看到了旗帜，是明军的旗帜。

    虽然马永不知道，这是谁的部队，但可以肯定这是明军。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让开始溃败的明军瞬间士气大振。都是高呼道：“援军，援军到了。”

    “万岁，大明万岁！”

    “杀——”

    连很多民夫和汉民都拿着长枪，要离开战车，出来战斗。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是被这些蒙古人抓住，必然会被他们杀死。

    因为他们也杀了太多土默特部落的人。

    “该死，为什么是汉人骑兵。”

    俺答脸色大变。

    自己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马上就要获得胜利，怎么就来了汉人骑兵。

    而且看汉人骑兵几路过来，人数很多，不少于万人。这么多生力军的加入，会直接改变战场局势。俺答明白这一点，他底下的很多骑兵也都是知道这一点。结果俺答还没有下命令，一些部落骑兵自己开始脱离战场。

    跑了。

    真的跑了。

    以前他们畏惧俺答，畏惧土默特部落强大的实力，谁也不敢不听从俺答的命令。可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俺答的土默特部落要败亡了。整个丰州都成为了废墟，土默特部落能不能重新崛起，大家都不看好。能不能过这个冬天都是大问题。

    包括这一次战争，打了一个多时。

    虽然所有部队都参战，但其实主力就是俺答的土默特部落骑兵。其他部落看到阿木尔被姜奭砍死，阿木尔部落要彻底没落，当然不会拼命。

    结果土默特部落骑兵伤亡非常大。

    当然土默特部落虽然要没落，而且老巢丰州都成立废墟，但俺答中还是有强大的骑兵部队。

    所以他们更担心。

    一旦这个冬天，他们过不下去，他们就会成为马匪。周围的那些部落，都担心俺答会扫荡他们，用他们的粮食过冬。所以他们更不愿意为俺答卖命。

    他们要为他们的部落考虑。

    土默特万户下面有几十个部落。土默特部落最强大时候，大家都信服俺答是土默特万户的首领。现在眼看土默特部落就要没落，他们当然要考虑后俺答时代。

    瞬间有好几个部落带着自己的骑兵跑了。

    连锁反应。

    一个部落跑了之后，其他部落都跟着跑路。

    结果短时间之内，跑路的部落越来越多。就连土默特万户三大部落之一的巴林部，也选择带着自己骑兵部队离开。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丰州东北部二百里的地方。

    本来就离明朝边疆远，超过六百多里。

    此次出战，他们也是损失很大。不想在这里全军覆没。

    树倒猢狲散。

    土默特万户要解体了。

    俺答没有实力继续领导土默特万户。俺答看到现在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是挥旗道：“撤，撤。”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想要撤，就能够轻松撤离的。

    杀红了眼的明军骑兵，岂能让你这么轻易的脱离战场。而且援军来了，明军骑兵士气大振，追着土默特万户的骑兵砍杀。还有援军骑兵，直接侧击这些撤退的土默特万户骑兵。土默特万户的骑兵，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战心，只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所以并不恋战，就想要逃离。结果伤亡是节节上升。

    “大同总兵马永何在？”

    “马永在此。”

    “马总兵，我来晚了。”

    镇远侯顾仕隆。

    本来按照路程，顾仕隆早就应该到了。但顾仕隆并没有急行军，反而是非常注意部队休息。但顾仕隆没想到的是，俺答此人真的不简单，竟然是六天六夜急行军八百里赶上了马永部队。

    镇远侯顾仕隆是接到侦骑的报告，知道发生了大战，才带兵急行军来到了这里。

    完全的生力军。

    顾仕隆带来的一万骑兵，生龙活虎，直接杀入了土默特万户骑兵当中。

    “不，感谢镇远侯。”

    马永很是疲惫。

    甚至很是伤心，他从陕西带来的骑兵，加上在大同训练了两年多的骑兵，此战几乎是全军覆没。还活着的，个个都带伤。马永本人也是好几处都有伤。

    “总兵”

    此时大同副总兵郜永过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姜总兵、桂总兵、朱参将、贾参将，都殉国了。”

    “他们，他们哎——”

    马永叹口气。

    姜奭、桂勇是副总兵，但身上都挂着都督佥事的职位，是正儿八经正二品武官。可是在这一次大战当中，都殉国了。一次大战殉国两个正二品武将，以及两个正三品参将。

    至于下面的军官肯定是死伤无数了。

    惨烈的战争。

    “打扫战场，统计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