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天色渐暗,户井公园里各处的路灯亮了起来。

    设施年久失修、路灯也暗了大片的东北部园区，像刚经历场龙卷风暴的废弃喷水池广场上,浑身挂彩、连防暴头盔都开裂了的张巍平躺在干枯的池子边大喘。

    燕红横躺在张巍右边的草坪上，这丫头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只双磨损得厉害，搁在旁的斧头柄上血淋淋的，右大拇指的指甲都断了半。

    两人正前方，那处坚固的花坛经毁损半，面上的石砖大片翻翘、断裂；片废墟之,躺着具残缺不全的无头“焦尸”。

    当然了，这玩意儿究竟能不能被称之为尸体比较有争议的事,躺平的两人喘息之,这玩意儿就像泥沙捏的塑像被光腐蚀那样,正缓缓风化。

    青女房的残骸风化到只剩下躯干位置，张巍才终于缓劲儿来,挣扎着坐起身,哆哆嗦嗦取出具栏里的止痛药剂，龇牙咧嘴往伤口上喷。

    “优子,还能吗？”

    隔了好会儿,横躺在草坪上的燕红才哼哼唧唧出声：“等下就好。”

    张巍有些哭笑不得，草草处理了下身上伤口,咬牙撑着池子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草坪上,蹲下来查看了下燕红那双血糊糊的,又取了瓶止痛药剂出来帮她处理。

    “这种药叫万能急救喷雾，五十点瓶，伤势别太重都能快速恢复战斗力,你点数有盈余也准备瓶放身上。”

    面帮燕红处理伤口，张巍面叮嘱：“别舍不得用命运点，总活下来才能继续赚点数的，瓶万能喷雾能反复使用多次，比那种次性的丹药划算。”

    双痛到失去知觉的燕红觉掌凉，凉丝丝的爽直入骨髓，脑子也不像之前那样昏昏沉沉了，脸发白：“我知了，把我娘治好后我就买。”

    张巍笑着摇摇头。

    半前，燕红拉着裂口女跑掉后，以为胜券在握的张巍很快就发现自己于轻敌——青女房的力、速度、杀伤力、防御力，皆比上次遭遇有显着提升。

    只支撑了几分钟，张巍便险象环生。

    万幸此燕红返回，两人合力协作打掉了青女房抱在怀的头颅，由张巍牵制青女房无头之身、燕红将青女房的头颅剁成肉泥，这才化解危。

    燕红血肉模糊的双掌恢复正常，张巍收起万能喷雾，半调侃，半慨：“你这种愣头青的莽撞性子，真应该多备点儿自救段，不然我怕你以后会吃亏。”

    双方立场互换，张巍还真没自信自己能在好不容易干掉裂口女后返回来救人。

    燕红嘿嘿笑，撑身站起。

    暴露出真身的天邪鬼还被八卦阵镇压在废弃广场侧，见两人走近，这只丑陋怪谈露出人性化的恐惧怨毒神色。

    “你果然阴阳师？”天邪鬼怨恨。

    “不，天师。”张巍蹲下来，用撑着膝盖，肯定，“天邪鬼，擅长以谎言蛊惑人心的妖怪，果然你欺骗了阳子。”

    泥盆怪谈，天邪鬼并不以武力见长，哪怕谋害的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通常使用坑蒙拐骗段达成目的。

    “我可没有欺骗那女人！”天邪鬼表面愤恨，珠子却在咕噜噜转，“我只帮了她把，没错，我可没有对她做什么坏事，都她自己做出来的！”

    张巍懒得跟这种妖怪多费口舌，指着天邪鬼的胳膊对燕红：“优子，看这，照这儿砍。”

    “好。”燕红举起斧头。

    隔着半废弃广场，天邪鬼亲看到燕红怎么将青女房的脑袋剁成泥浆的，大惊失色：“等等！你们想做什么？！”

    燕红没理会它，实诚斧子劈了下去。

    只这么随随便便的斧头，天邪鬼的条胳膊便被砍断大半燕红都惊了。

    能伪装成人类流浪汉、还能如人类样正常交流的天邪鬼，依然没有属于人类的血肉筋骨，赤红皮层下只有怪异的、像某种不明成分物质粘合起来的组织物。

    且密度、强度和韧性都相当低，别跟高六班教室里那奇怪的“肉块”比了，连昨日初见还相对不那么强的裂口女都比不上。

    天邪鬼仿佛除了具有智慧外也具有“知觉”般发出惨烈嚎叫，丑陋的大脑袋上于突出的五官全拧到了起：“别砍了！我都、我都！！”

    十分钟后，张巍、燕红大步奔出户井公园，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匆匆赶往潮汐町。

    晚上九点，赶到潮汐町的张巍、燕红与在陈、董人碰头，就近在潮汐町商业街私人影院开了包间。

    “‘绝不背叛计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张巍介绍了番从天邪鬼那儿获得的情报，陈艺郎、董丹丹两都有些困惑。

    “这只天邪鬼欺骗森川阳子的辞罢了。”张巍凝重，“阳子不能接受柏原太和的背叛，天邪鬼便欺骗她，可以教给她能让柏原太和‘永远不会背叛她’的诅咒。”

    “就像泥盆盛的都市传闻样，天邪鬼给了阳子座逆藏像——头部反装的藏菩萨像，让她将某人的名字和生日用自己的血写在纸条上，塞进逆藏的肚子里，这人就会变得友善、热情、真诚、永远不会背叛自己——这天邪鬼用来欺骗阳子的话。”

    “但事实这诅咒的代价并不只需人血就，真正的人命；被逆藏诅咒的人，更会变成被怪谈追杀并取代的目标，这就我们会遇到裂口女、青女房、鬼和十阶梯怪谈的原因。”

    “尼玛——森川阳子连这种鬼话都信？！”陈艺郎脸震惊。

    “正常，我那位面的年轻女孩，连用放自己的血给男朋友祈福会让男朋友不变心这种没根据的事也都迷信得很。”董丹丹倒可以理解。

    “咦，等会等会，好像哪里不对。”陈艺郎想了想，困惑，“普通人遇到怪谈十死无生的吧，任务求我们扮演的这人，到底死掉了还只失踪了？”

    “我猜测，应该暂被位面意志‘神隐’起来了。”经验丰富的张巍，“如果森川阳子经得，那就不需我们来扮演了。这不重，重的，我们得尽快找到那座逆藏像。”

    “这任务，间拖得越长越不安全。虽然目前追杀我们扮演身份的只怪谈都经消灭，但谁也不准会不会又冒出新的怪谈来。”

    “我们不经好今晚就潜入森川家调查的吗？”陈艺郎奇怪。

    “问题就在这里。”张巍用指往茶几上点，“森川家的人，还人吗？”

    陈艺郎、董丹丹皆愣。

    随即，两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森川阳子在六月十七号死亡的。她死后约半月，到七月九日，我们扮演的人才‘失踪’。这期间，森川阳子会什么都没有做吗？”张巍反问。

    “我了去”陈艺郎只觉股凉意涌上心头，捂着胸口倒到沙发上。

    “确实既然连学校的老师和曾经的好友都拖下水，森川阳子没有理放视她为家族之耻的家人。”董丹丹惊疑不定，“这么来森川宅可就变成龙潭虎穴了。”

    “若只有我们进入森川宅，危险性的确会非常大。”张巍点头，“不，别忘记了这任务还存在着扮演规则，只我们扮演好角色，能与位面土着共同，那么危险程度就会降低，冒充森川家人的那几只怪谈，应当不会那么轻易撕破脸攻击我们。”

    “嗯？”董丹丹猛然想到了什么，惊愕，“对啊原来如此，难怪下午我们带着那学生上门，森川太太会禁止我们进门。”

    陈艺郎也后知后觉反应来了，后怕：“卧槽？那岂不咱俩没有带上那鬼，就会被请进去做客然后被干掉？！”

    “真万幸了，幸好我们没有破坏扮演规则。”张巍，“这次进入森川宅，我们也可以继续利用这条规则。”

    “怎么？”陈、董人好奇。

    “曝光柏原太和这人渣。”张巍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后，潮汐町派出所。

    几名值班警员正呆在休息室里看综艺节目，位慌慌张张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警察先生，我、我报警！”

    女人扑到接待窗口前，惊慌失措大叫：“我、我河岛高的老师真岛香，我的学生藤井优子被叫柏原太和的男人绑架了！”

    “什么？！”几名警员大惊，连忙快步迎上来，“冷静点女士，坐下慢慢！”

    “不、来不及了，请你们快点儿出警，救救优子！”董丹丹挤出刚滴进眶里的药水，惊恐万状抓住位年轻警员的臂，“柏原太和他——人渣！他害死了优子的好友森川阳子，还想用阳子的不雅照片威胁阳子的父母！”

    “优子想阻止他——却被他拖上了车！他现在经带着世阳子的不雅照片去骚扰阳子的父母了，求求你们快点儿抓住他，把优子救出来，不然、不然我真不知优子会遇到什么事，求求你们了！”

    潮汐町派出所还从未遇到这种大事，几名警员连忙边安慰真岛香，边请求总部支援

    潮汐町丁目，距离森川宅不到两百米的路口处，停着辆车。

    坐在驾驶位上的张巍不住朝车窗外看，把声音压得极低，叮嘱副驾驶座上的燕红：“等会儿警车来了我就开车冲进森川家的院子里，你配合下自己解开安全带，我会拖着你下车，你挣扎剧烈点，踢下车门什么的，让后备箱里的车主能听见静，帮忙证明‘藤井优子’确实被绑架来的明白了吧？”

    上松松捆着绳子，嘴巴上也贴了快医用胶布的燕红，紧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