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片刻，陆离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摁灭了屏幕，起身开门出去了。

    林含看了眼被合上的门，继而回过头，继续吃自己的。

    但这么吃饭聊天，一批大三的学生顿觉很乏味，非要找点刺激，于是闹腾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箱米酒，林含刚吃完碗里的菜，面前的玻璃水杯就被人给斟满了，他以为是水，端起来一口闷了。

    米酒的香气极浓，混杂着糯米的清香，和其它的酒味道差距甚远，口味甜而不腻，像清淡的饮料。

    林含口中回味无穷，丝丝甜香留绕唇齿间，他眼睛顿时一亮，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包间里暖气开得很足，喝了几杯米酒的林含觉得有些闷热，就把外套脱了搭座椅靠背上，随后又觉得不够，干脆把袖口也撸了上去，倒酒豪饮。

    这米酒虽然口感甚佳，味道甜蜜，但后劲十足，林含一个人连喝了大半箱，稳得住才怪。

    等陆离接完电话回到包间，林含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他双颊坨红的斜倚着靠椅，听见门响，扭过头，眼睛半闭着看过来，微醺的神色让陆离不由驻足在门口。

    两人对望了一晌，林含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

    陆离身形一震，眼中惊异一晃而过。

    包间内很吵闹，一群学生喝了米酒闹着玩儿狼人杀，没人注意到林含了什么，只有陆离从口型辨别出来林含了什么。

    他：“阿离。”

    陆离唇瓣紧抿，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眼中的一片晦涩。

    他立了许久，才挪动脚步，一步步极缓慢的走到林含身边。

    陆离扶住昏昏欲睡的林含，扫了眼众人，道：“他喝醉了，我先带他走了。”

    众人也都晕晕乎乎的，直嚷着：“快揣走吧，林哥太无趣了，狼人杀都不会玩儿。”

    林含腾地站起，指着众人道：“你们懂个屁，老子可是杀过狼的男人，狼人杀有什么意思！哼！”

    完，他还不尽兴，又跟了一句，“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和很多妖怪了架，他们都怕我怕得要死。”

    着，立刻又撸了把袖子，跃跃欲试。

    众人一见，顿时哈哈大笑，“林哥，别在这儿折腾了，赶紧跟陆老师去醒酒吧。”

    林含炸毛：“老子不跟他走！”

    陆离笑了笑，顺毛道：“是是是，不走不走。”

    林含指着陆离，怒道：“你踏马给我滚开，老子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要......我要......”

    他双腿一软，坐回座位，眼睛疲软的闭上，没劲儿再继续下去。

    陆离给他披上了外套，半蹲着就把林含搁在自己背后。林含的头搁在陆离肩头，眼珠动了动，半睁开一条缝，扫过这群学生，心里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可他脑子这会儿乱成一锅粥，根本想不起来。

    陆离背着他告别众人，推门出了饭店。

    此时已近十点，冬日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夜里温度低，两人出来后，天就飘起雪。

    夜色浓黑，陆离背着林含一步步往前走，道路两旁的商店撒出来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

    林含安静的伏在陆离背上，眼睛闭着，沉沉睡着了。

    陆离一侧头，就看见了他沉睡的模样，嘴角不由弯起，仿佛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

    走了不多时，陆离就近找了家五星级酒店，开好房间，背着林含进去了。

    陆离帮他脱了外衣躺床上，林含愣是没吭一声。把林含安置上/床，陆离又去洗漱间拿了湿毛巾出来给他擦脸和手，弄完之后，陆离给林含盖好被子。

    林含睡着后格外安分，躺在床垫上一动不动。

    陆离坐在床沿边，凝视熟睡的林含，半晌后轻轻俯下身，用指尖虚空抚过林含的脸颊。

    许久，他收回了手。

    怔然看着林含，他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阿离‘？”

    沉静的房间内，无人应答。

    陆离自嘲的笑了笑，“我到底在执着什么，千年前不就做了决断了么。”

    片刻后，陆离起身，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一大早，林含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快要炸开的脑袋，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手机铃声跟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林含在被子和衣服里摸索了老半天，才找到手机。

    “喂？”

    林含边接电话边开窗帘，外面的白光猛地扑面而来，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有一串电流声。

    “喂？谁啊？”林含疑惑的皱起眉。

    通话那端没有任何人声传出，林含满心莫名其妙，正要挂断，那里终于传来了声音。

    越听，林含的眉头越发紧锁。

    两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

    林含没来得及思考是谁把他送到酒店的，就立刻穿上外套，快速扫了下周围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见没有余留，他转身狂奔离开酒店。

    一出酒店，林含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见他脸色不好，又冷得凶巴巴的，忐忑问了句去哪儿。

    林含靠在后座上，长舒了口气，道：“去市医院。师傅，尽量快点。”

    司机点了下头，一踩油门，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市医院离酒店位置不算太远，出租车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林含直奔到柜台，询问了病房所在，就赶紧去了住院部。

    到了病房，外面的长廊已经坐了好几个林含面熟的脸孔。

    都是X大动漫社的成员，还有昨天遇到的梁校长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见到林含来，动漫社的成员立刻上前围着他。

    林含扫了眼梁校长和那个男人，转而询问般看向身边的几个学生。

    其中一个是昨晚跟林含陶桃不来聚餐的女生，似乎叫陈希希。

    陈希希红着眼睛道：“林哥，陶桃她出事了。”

    林含宿醉后的头此刻疼得更厉害了，他道：“我知道，刚才接到了你的电话。”

    望了眼病房的内部，林含问：“怎么样了，人醒了么？”

    陈希希摇了下头。

    林含怎么也没想到，昨晚陶桃没来聚餐，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更没想到导致她出事的是张娇娇，想必梁校长身边站的那个人就是张娇娇的富豪爹张明权。

    他又问：“她什么时候被警察带走的？”

    陈希希：“刚才。”

    林含捏了捏眉心，找了个座椅坐下，他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陈希希也跟着坐下，皱着眉不知所措。

    其余的社团成员呆了一会儿就陆续回学校上课去了，林含坐了片刻，张明权和梁校长就从旁边走了过来。

    林含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话。

    张明权脸色更是不太好，他道：“没想到你妹妹年纪轻轻，竟然这么狠毒！”

    梁校长有点尴尬，正想点什么场面话，就听林含冷声道：“警方的决断又没出来，你是现场看见陶桃行凶了？”

    张明权哼了声，“娇娇出事之前，有人看见她和娇娇一起出了学校，最后和娇娇在一起的就是她，凶手不是她是谁！”

    林含觉得跟他多两句都是费口舌，就道：“她是不是凶手，警/察自然会调查清楚，你如果强行要她是凶手，就把证据拿出来。”

    张明权气道：“你！”

    陈希希怯怯看了眼张明权，也鼓足勇气道：“我相信陶桃不是凶手，你家张娇娇老是欺负她，她从来没抱怨过什么，现在你们还想冤枉她么！”

    林含坐下缓了会儿，头不痛了，理也不理张明权和梁校长，起身就走，陈希希也跟着他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林含径直去了派出所，陈希希也跟着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