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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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灵祤自稳重,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再加上不苟言笑,大家都不敢凑上来。只有绵绵像跟班一样将他视为绝对权威,此外,还有每次看到他就哒哒跑来的薛潮。

    薛潮眼睛进沙子了,低着头,揉了揉眼睛。

    萧灵祤大老远看到这一幕,成熟稳重地走过去:“怎么又哭了?”

    薛潮抬头。

    萧灵祤对上他红红的眼睛,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把他脑袋往怀里一按,轻声哄道:“好了,不哭了。”

    薛潮挣了挣。

    “别动,”萧灵祤抱紧他脑袋,“怎么还哭得抖起来了?”

    薛潮:“……”

    事后,薛潮解释了无数遍,自己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萧灵祤:“好好,进沙子了,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

    不多日,将府公子进宫给皇子做伴读,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萧灵祤看到他,调侃道:“这不是将军府的妹妹吗?”

    薛潮:“……”

    太傅摇头晃脑,无比沉醉地讲解鸡兔同笼问题。

    绵绵疯狂流口水,渴望地看着太傅大人,不知道鸡兔为何要一起待在蒸笼里。

    薛潮走神了,偷偷看了眼萧灵祤,拿镜片晃了一下他。

    萧灵祤抬头,用眼神示意:有什么事吗?

    薛潮紧张地捏着镜片,摇了摇头。

    自己是不是扰到别人看书了?薛潮忐忑不安,过了会儿,看了眼萧灵祤,结果发现一向好学的太子在偷偷睡觉。

    萧灵祤脑袋往下一点,睁眼,对上薛潮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板起脸。

    事后,萧灵祤道:“偷睡之事务必保密。”

    薛潮点点头,突然产生一种他俩之间拥有秘密的幸福感。

    *

    薛潮背着包袱进宫。他府上的人都笑他,皇宫里的皇子养尊处优,定然很挑嘴,不可能喜欢这种玩意。

    薛潮给了绵绵一部分,四处张望。

    绵绵问道:“在找什么?”

    薛潮:“太子殿下呢?”

    绵绵开心地带他去藏书阁找哥哥。

    薛潮将手藏在身后,寻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大堆东西递过去:“给。”

    萧灵祤怔了怔。

    薛潮紧张道:“你喜欢吗?”

    萧灵祤:“嗯。”

    薛潮声道:“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

    萧灵祤笑道:“没有,很喜欢。”

    薛潮弯了弯眼睛:“我超喜欢你的。”

    萧灵祤:“嗯?”

    薛潮快速道:“我我超喜欢你的!”

    萧灵祤:“哦。”

    萧灵祤低头,将下巴抵在他脑袋上,慢悠悠道:“薛潮真矮。”

    *

    薛潮之前很黏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就像他的尾巴,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萧灵祤去边关,两个月后,他像只尾巴一样也跟了过来,怎么也赶不走。

    他们同睡一个营帐。

    边关条件恶劣,天寒地冻,床板冰冷如生铁,薛潮睡在上头冷得发抖,牙齿咯咯颤。

    “冷不冷?”萧灵祤问道。

    薛潮使劲摇头。

    角落里的火盆已经熄灭,萧灵祤起身,给火盆添了点儿木柴,空气中有了细微的热度。

    薛潮半夜还是冷得发抖。

    萧灵祤起身,看着月光下的脸,将手搓热,抚上他冰冷的双脚。

    薛潮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幕,身体僵住,下意识缩回自己的脚。

    “别动,”萧灵祤淡淡道,“脚不想要了?”

    薛潮垂眸,心脏疯狂乱跳,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暴露了什么。

    “有没有好一点?”萧灵祤耐心地给他捂着脚。

    薛潮不话,抬眼,怔怔看着他。

    过了会儿,萧灵祤将他的脚放在被窝里:“快睡觉,明天派人送你走。”

    薛潮不话,过了会儿道:“我不会添麻烦的。”

    萧灵祤:“你现在就已经添麻烦了。”

    薛潮张了张口:“我刚才是不是扰到你了?”

    “是啊,”萧灵祤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你抖得我睡不着觉。”

    *

    虽然萧灵祤每天都板着脸,想把他凶回去,但是薛潮知道他待自己很好。

    萧灵祤:“薛潮,过来,给你开灶。”

    “刚才没吃饱吧?”萧灵祤递过去一个纸袋子,里头包裹着一只鸡腿。

    有只倒霉鸡偷偷跑来营帐,被伙夫捉住,给大家熬了一大锅汤改善伙食,鸡肉被几个手快的抢走了。

    伙夫心疼娇生惯养的太子,偷偷给他留了只鸡腿,但萧灵祤想着薛潮,一口都没吃,给薛潮拿了过去。

    薛潮:“你不是很烦我么?”

    萧灵祤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少废话,吃不吃?”

    最后两人可怜巴巴地分了一只鸡腿。

    萧灵祤道:“你自然是有特殊待遇的。”

    *

    萧灵祤替他挡了一箭,昏睡了两天,一醒来就看到眼睛红红的薛潮。

    萧灵祤被逗笑,抬手揉揉他脑袋:“至于么?怎么哭成这样了?谁仗还不受点伤?”

    薛潮低着头,牙关咬得死紧,死死控制着情绪,肩膀抖动:“我会保护你的。”

    萧灵祤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笑道:“好了,知道了。”

    第二天,薛潮就离开了。

    *

    之前有一年端午节,薛潮亲手给他包了一个荷包,没有经验,药草包多了,气味过于浓郁。

    萧灵祤拒绝佩戴,但薛潮已经不由分帮他系好。于是那段时间,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皱眉,耸耸鼻子:“怎么一股药味?”

    萧灵祤后来一人带兵突围,诱敌深入,伤得很重,在崖底躺了一天一夜。

    他腰间的荷包被露水湿了,里头药草的气味重新浓郁起来,像是要把最后的气味散尽一样。

    身边围了只野兽,眼睛饿得惨绿,嘴角流着涎水,但不敢靠近,死死守着他。

    之前的所有人和事都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薛潮。

    萧灵祤也很纳闷,自己怎么想起他了?想起薛潮之后,其余的一切都不再有吸引力,只有想薛潮才觉得不那么难熬。

    迷迷糊糊看到薛潮的脸。

    据人临死前会出现幻觉,萧灵祤碰了碰他的脸,张了张口,声音微弱:“怎么是你?”

    之后便昏睡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薛潮将他抱回去。

    那晚薛潮如何苦苦寻找,又是如何找到的,如何将他抱了回去,这些,萧灵祤都无从得知。

    萧灵祤回去后高烧不退,薛潮守着他,听他了一晚上的胡话,最后在萧灵祤喊冷的时候,抱住他。

    萧灵祤醒来,看到床前的人,愣了愣。

    薛潮比他这个伤者更狼狈,眼里全是红血丝,不知多久没睡。

    看他醒来,薛潮给他倒热水。

    萧灵祤怔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薛潮。好久没见,气氛有些凝重,萧灵祤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道:“还以为又会看到你哭。”

    薛潮喂他喝水,轻轻揩去他嘴角的水渍:“饿不饿?”

    萧灵祤点点头。

    薛潮出去给他拿吃的。

    萧灵祤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两年不见,薛潮长高了很多。

    听殿下醒来了,所有人都哭唧唧地冲过来,吵得人头疼。

    没人的时候,薛潮问道:“听你一个人带兵突围?”

    萧灵祤将地图摊开,细细研究,边回答他的话:“并成功了。”

    “但一个人诱敌深入,寡不敌众,掉下悬崖,寻不到踪迹,所有人都以为你——”薛潮喉结动了动,剩下的话没出口。

    萧灵祤抬头,笑道:“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薛潮没有话,只是虚虚抱住他:“萧灵祤,你偶尔也要想想别人,比如我,知道吗?”

    萧灵祤怔住。

    不知过了多久,薛潮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觉得这番话好笑:“我在什么?”

    萧灵祤久久没有动静,半晌后,抬手,摸了摸他脑袋,声道:“知道了。”

    薛潮猛地搂紧他。

    ……萧灵祤险些被勒死,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薛潮吓得立刻松手。

    此时战事已进入收尾阶段,捷报传到王城,所有人心情都特别好。

    萧灵祤盯着薛潮的身影发呆,真的,薛潮长高了太多。

    “殿下。”

    萧灵祤回过神来:“何事?”

    “兄弟们想去附近镇上走走,”孟中将搓了搓手,露出一口大白牙,“保证遵守军纪,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萧灵祤:“嗯,去吧。”

    “好嘞,”孟中将大大咧咧道,“殿下去不去?”

    萧灵祤:“不去,吵。”

    *

    晚上,薛潮总是偷偷钻进他营帐,要与他同睡。

    “冷不冷?”薛潮抱住他。

    萧灵祤僵住,突然想起那日最后想起的是薛潮,心立马乱了几分。

    薛潮蹭了蹭他冰冷的脚。

    萧灵祤下意识缩了缩。

    薛潮道:“没给你带东西。”

    “本来想带,但听你这边走了一招险棋,吓得不轻,”薛潮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回到王城后再——萧灵祤!”

    “嗯?”萧灵祤回过神。

    薛潮不满道:“你在想什么?”

    萧灵祤轻咳一声,视线看向别处,淡定道:“在想孟将军他们为何那么喜欢去镇上凑热闹。”

    薛潮“哦”了一声,张手抱住他。

    萧灵祤道:“……别乱抱。”

    薛潮偏要乱抱,抱得更紧了,舍不得松手。

    萧灵祤在他怀里挣了两下。不知碰到了哪里,薛潮猛地一僵,快速松开他,和他保持距离。

    萧灵祤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薛潮耳垂通红。

    萧灵祤碰了碰他的脚。

    薛潮快速躲开,不再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刚才是无论如何也不松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碰他。

    萧灵祤:“早些睡觉。”

    薛潮点头,闭上眼睛。

    *

    次日,萧灵祤醒来,大腿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下意识挪了挪腿。

    薛潮不满地搂紧他的腰,和他贴得更紧。

    萧灵祤愣了两秒,猛地反应过来那东西是什么,脑里砰的一声有什么炸掉,浑身发烫。

    薛潮昨晚睡得晚,还没醒,睫毛没时候那么长而精致,五官更加深邃,鼻梁英挺,下巴——

    薛潮睫毛动了动。

    萧灵祤像是做贼被发现一样,快速闭上眼。

    半晌,薛潮轻笑出声。

    萧灵祤:“……”

    薛潮:“别装了,很明显。”

    萧灵祤睁开眼。

    腿间那东西的存在感太强,薛潮以为萧灵祤没有发现,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距离。

    萧灵祤也装作自己没有发现,不尴不尬地看着帐顶。

    薛潮笑道:“你怎么醒那么早?不可能醒来在偷偷看我吧。”

    萧灵祤:“……”

    “你有什么好看的?”萧灵祤懒得理他,抬头看营帐。

    薛潮:“你看看我,快,看看我。”

    萧灵祤看了他一眼。

    薛潮眉梢微扬:“有没有很好看?”

    萧灵祤:“丑死了,哭包一个。”

    薛潮挠他痒痒。

    萧灵祤躲了躲,惊呆了:“薛潮,你真幼稚,这么大的人了还挠别人痒痒。”

    两人闹着滚在一起,皆气喘吁吁,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薛潮看着他,眼神炙热,脑海里一直以来朦朦胧胧的东西变得清晰。

    萧灵祤不太敢直视薛潮的眼睛。

    薛潮突然道:“你回王城后不会不理我吧!”

    萧灵祤:“嗯?”

    薛潮板起脸,认真道:“我是你登基后,不会故意不理我吧?”

    萧灵祤淡淡道:“自然是有架子的。”

    薛潮扑过去,挠他痒痒:“不能有架子。”

    萧灵祤躲闪不及,被挠了一下,立刻去按他的手:“会理你。”

    薛潮继续挠他。

    萧灵祤怕痒,四处躲:“别,营帐外那么多人——哈哈哈——”

    薛潮不依不饶道:“会对我笑么?”

    萧灵祤:“会。”

    薛潮松开他:“如果骗人怎么办?”

    “骗人就骗人——”察觉到那人又要挠他,萧灵祤立刻道,“没有,不会骗人。”

    薛潮:“你保证。”

    萧灵祤无奈地看着房梁:“好好,我保证。”

    薛潮动了动手指头,声道:“保证时要捉住别人的手。”

    萧灵祤轻咳一声,手指微动,轻轻地捉住他的手。

    薛潮耳垂一下子就红了,又声道:“还要挨别人近一点,不然没有诚意。”

    萧灵祤挨他近了一些,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到喉咙口。

    手被薛潮捉紧。

    薛潮的呼吸有些烫,看着眼前这个人,心突然被揪得生疼,在强烈感情的驱使下,慢慢凑近。

    萧灵祤也受了魔怔一般,鬼使神差地慢慢靠近。

    呼吸越来越近,萧灵祤睫毛动了动,慢慢闭上眼睛。

    “太子殿下!”营帐外传来一声巨吼。

    ……萧灵祤一激灵,猛地将薛潮踢到床下。

    *

    孟中将是有名的嗓门大,一进来便察觉到气氛怪怪的。殿下的脸有些红,少将军则生气地瞪着自己。

    孟将军抱拳道:“臣刚才喊了殿下好几声,一直没有回应,担心出了什么事。”

    薛潮脸色不太好:“能出什么事?”

    孟中将:“….…”

    孟中将开开心心道:“臣和兄弟们从镇上回来了。”

    ……这种事情有必要专门闯进来汇报?薛潮挤出一个笑。

    孟中将是薛潮他爹一手提拔起来的,看薛潮一直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少将军为何一直瞪着我?”

    薛潮忍了忍,怒道:“你话声音太高了。”

    萧灵祤没忍住,笑出声。

    *

    他没来之前,萧灵祤十分稳重,来了之后,萧灵祤仿佛变了一个人,两人成天闹,互相斗嘴。

    营帐里内传来砰砰砰的响动,众人瞠目结舌:“什么情况,又在闹?”

    数次后,大家便见怪不怪,围在一起调侃:“哈哈,总归是孩子。”

    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你谁能赢?”

    “殿下得赢吧。”众人哄堂大笑。

    营帐内,薛潮捉住人手腕。

    萧灵祤挑眉:“大胆。”

    薛潮稍一用力,将人拉到怀里,眉梢轻扬,一点儿也不怕。

    萧灵祤:“放开。”

    薛潮赖皮道:“不放。”

    萧灵祤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薛潮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撒娇一般轻轻蹭了蹭。

    萧灵祤险些了个激灵,后背有些热,凶巴巴道:“干什么?”

    “蹭蹭。”薛潮道。

    萧灵祤抬头看帐顶。

    薛潮的声音传来:“萧灵祤又在偷笑。”

    萧灵祤板起脸。

    薛潮严肃地盯着他。

    两秒后,萧灵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过了会儿,追着薛潮。

    *

    薛潮一口一个萧灵祤。

    太子殿下摆起架子,淡淡道:“注意规矩。”

    薛潮:“萧灵祤萧灵祤萧灵祤。”

    萧灵祤板着脸,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轻轻弯了弯唇。

    萧灵祤是那种你跟他不熟,便会觉得他很高冷,熟悉以后,便会想跟他推心置腹。

    这人特别擅长笼络人心,是笼络人心,其实更多的是对他们上心。这些人的性情秉性轻易便摸得清清楚楚,你哪怕被他坑了也会觉得这人真好,真够意思,对他死心塌地。

    何况军营不比规矩很多的朝堂,大家自由散漫惯了,逮住萧灵祤便太子妃的事。

    萧灵祤无奈。

    营中有人八卦道:“殿下喜欢哪种类型的?太子妃可有合适人选?”

    萧灵祤伸手烤火,拿他们没有办法:“没有立太子妃的算。”

    周围人叽叽喳喳道:“那殿下有没有心上人?”

    薛潮立刻竖起耳朵,然后听到萧灵祤道:“没有。”

    薛潮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又失落,又有点开心。

    不知谁突然道:“少将军有没有心上人?”

    薛潮:“……”好好的为何扯我。

    萧灵祤也看向他。

    薛潮淡定道:“嗯。”

    周围人立刻起哄,热闹到不行。

    *

    大家都在喝酒,他俩很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偷偷溜了出去。

    薛潮拉着他的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跑了很远才停下来。

    萧灵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袖间灌满微凉的风。

    过了会儿,抬头看向薛潮。

    薛潮正冲他笑,额发被风吹得微乱,身后是浩瀚的原野,原野表面泛着金黄,天地间亮堂堂。

    苍穹如盖,他们躺在草地上,任由风从鼻尖上跑过去,风是软的,草也是软的,心里那块角落软塌塌的。

    又酸又涨,像是有雏鸟试着微张翅膀,却不懂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

    萧灵祤看着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你心上人是谁?”

    薛潮许久没话,过了会儿,侧头看他:“你——不好,虫子。”

    萧灵祤僵了一下。

    “脖子上,别动。”薛潮煞有其事地凑近,忍着笑。

    萧灵祤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生气地看向他,却从他瞳孔里清晰看到了自己的脸。

    萧灵祤眨眨眼睛,受了魔怔般凑近,想仔细瞧瞧。

    他俩越靠越近,鼻尖几乎挨在一起。薛潮呼吸有些不稳。

    “太子殿下!”洪亮的声音传来,又有人找过来了。

    萧灵祤如梦初醒,慌乱地分开两人的距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孟中将第一个找到太子,一过来,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萧灵祤一向稳重,这次罕见地没稳住,落荒而逃。

    “殿下这是怎么了?”孟中将不解地看向薛潮,“为何这般慌张?从未见他这么慌张过。”

    薛潮瞪着他:“不知道!”

    就会坏别人的好事。

    *

    营帐不远处有一块空地,这里在很久之前是古战场,烧焦的地面如今已经被新草覆盖,肉眼看不到的地底下,酝酿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他俩躺在草坪上,惬意地看满天繁星。薛潮突然问:“你有什么愿望?”

    萧灵祤弯唇,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希望天下太平。”他想了想,笑道:“世间太平,哪怕所有人都在谈无聊的恋爱。”

    薛潮:“哦。”为什么是无聊的恋爱?

    “你呢?”萧灵祤问道。

    薛潮枕着胳膊,和他一同看着浩瀚的星空:“我和你一样,万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人心惶惶。”

    萧灵祤轻笑。

    “还有一个——”薛潮看向他,少年的眸子真诚坚定,一字一句道,“护你周全。”

    空气中青草的气息浓郁,烟火气息从远处镇上赶来,一种难言的美好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薛潮偷偷去碰他的手,手指快要碰到一起,太紧张,突然抽筋了。

    萧灵祤:“怎么了?”

    薛潮:“手...手抽筋了……”

    “先放松,”萧灵祤覆上他的手,轻轻给他揉一揉,“这样疼不疼?”

    薛潮没有话,一直看着他,过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觉得谈恋爱很无聊!”

    萧灵祤帮他揉着手,懒洋洋道:“是啊。”

    薛潮瞪着他。

    萧灵祤实事求是:“是很无聊,腻腻歪歪,不干点正事,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呆在一起的。”

    薛潮气得不和他话。

    萧灵祤看着他,突然道:“但和你待着好像不是很无聊。”

    “嗯?”

    萧灵祤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那个好像是人马座——”

    薛潮不依不饶:“你刚才什么?”

    萧灵祤淡定道:“那个好像是仙女座——”

    薛潮靠近,逼问道:“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

    “想多了,”萧灵祤耳垂变得微红,继续给他讲,“那个像勺子的是北斗七星。”

    薛潮看了他一会儿,故意道:“在哪儿?”

    萧灵祤挨近了一些,耐心道:“就是那儿,看到了么?”

    薛潮按捺着心里的欢喜,继续装糊涂:“哪儿?”

    “那儿,”萧灵祤又挨近了一些,“看到了没?”回过头,差点亲到薛潮的脸。

    他们挨得很近,薛潮的眼睛比他见过最亮的星星都亮,萧灵祤怔了几秒。

    不知是谁主动,双唇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一起,就这么贴了很久。

    唇间的触感柔软,带着轻微的凉意,甜津津的感觉通过血液传遍全身,一时间头昏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