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 第一百零八章 他更不能辜负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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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琤和臧川行再回首都, 已经是事发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在他们的配合下,一时间很多黑矿场都被发现整改, 救出几百个智力低下的劳工,据在矿场附近还发现了被埋的尸骨。

    回到首都, 臧川行依旧是那个清贫的大学教授, 钟琤先是去找了三枝, 差点没被抱到窒息。

    三枝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 这几个月他联系不上钟琤,一直在生闷气, 没日没夜地练习。

    林笛儿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扑在钟琤怀里, 好奇看向变黑变瘦的钟琤, 总觉得他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沉稳和积淀。

    一时间心里的喜欢都被压了下去, 她莫名其妙的觉得, 自己好像有点不适合钟琤。

    她问钟琤:“你最近去了哪里?你爸爸妈妈还来找过三枝一次, 齐北焉一周来两次, 就差报警了。”

    幸好钟琤出发前给他们留了消息,要不然消失这么久,估计他们真的会报警。

    钟琤没有这件事,只是淡淡地解释给教授帮忙,陕地那边的警方还没有完全掌控这件事,等到这件事能够上新闻了,估计事情就宣布告一段落了。

    教练忙里偷闲, 给三枝放了半天假, 钟琤领着三枝在林笛儿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体育中心。

    钟琤带着三枝去吃了饭, 回家洗澡的时候三枝还可怜巴巴地蹲在门口, 等钟琤洗完澡, 又抱着他的腰。

    艰难前行到沙发上。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木桌留下一片又一片纯净的光斑,初春的天气舒服的不像话,现在一想过去那几个月的日子,突然觉得非常遥远,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钟琤揉揉怀里的脑袋,他突然想到臧川行那次对他的那些话。

    不是所有智力障碍的人,都能像三枝这样,被人呵护疼爱着长大,这样的人在国内有着不的基数。运气好的,家里人养着,一张嘴而已。运气不好的,则就会像那些困死在矿场的人们。

    他们哀嚎着发出悲伤的□□,知道这样痛苦,却无力反抗。

    难道这就是弱者命运的一环吗?

    臧川行无力的叹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关注弱势群体,从妇女,到农民,再到这些残障人士,一直在为需要他的人话。

    他希望,钟琤也能够有这样的职业素养,一个看不到社会上苦痛一面的记者,是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有良心的记者的。

    他大有将钟琤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钟琤有些心动,可又想到三枝。

    突然就觉得这一辈子好像一直在由他来做选择。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臧川行并没有急着要一个答案,毕竟钟琤现在才大一。

    钟琤又趁机提问,因为前段时间他跟着去陕地,错过了学校里去世青赛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他的委婉,可臧川行哪里不懂?

    他瞥了钟琤一眼,惯性向下的嘴角微微一勾,“我要是想带你去,学校里谁能拦着?”

    这就是他的承诺了。

    三枝发现他在发呆,不知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摸着他胸前留下的一道鞭痕,原本清亮的狗狗眼睛不由得向下,无限委屈。

    “哥——”他拖长了声音,按着沙发撑起身体,整个人罩在钟琤上方,皱着眉问道:“谁你了?”

    他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傻气,手指灵活地解开钟琤的衬衣扣子,好像已经在心里预演的千万遍。

    只是衣服解开,看到的却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

    一瞬间,三枝鼻头一酸,泪水“唰”地凝聚在浅灰色的眼珠子中,不住地转。

    钟琤被他按压在沙发上,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反应,还没想好理由,就看见三枝微微俯下身子,凑近他胸膛。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挺拔的鼻梁,下方嫣红的嘴唇撅起来,丝丝凉气围绕在他的身上。

    “乖,吹吹不疼。”三枝心痛的不得了,泪水啪嗒滴在钟琤身上,他也越来越委屈,跨坐在他身上抽噎着哭了起来。

    张开手,很是委屈地想抱又不敢抱。

    还是钟琤把他揽在怀里,“不哭,一点都不疼。”

    他没有骗三枝,身上这点伤早就好了,只是不可避免的还有些淤青没有消下去。

    此时抱着三枝,满足了他过去几个月日思夜想的念头,只觉得心里胀胀的。

    原本身上的锋利锐气顷刻散去,只剩下包容一切的温柔。

    三枝还在抽泣,他只好耐心哄着,用手指揩去他脸颊泪水。

    心意一动,在三枝少年气的颊边落下一个吻。

    他长大了,原本圆幼稚气的脸,也变得清晰俊朗,这是他又一次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样想着,钟琤卡在他下巴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移到他后脑勺,捧着他的脸,满足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渴念。

    房间里只剩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阳光移转,留下的影子在房间里拉的很长,又陡然转换位置。

    三枝果然不哭了,他鼻翼翕动,漂亮的大眼睛睁着,又很快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就连眼角下面也掺染了红色。

    钟琤的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满嘴的甜。

    心里几个月空落落的黑洞,也已经被填的满满当当的了。

    一吻天荒。

    等钟琤松开他,三枝立马软倒在他怀里,趴在他身上的力道格外轻柔,这个时候他还没忘记钟琤身上的伤。

    两个人都没话,三枝宕机的大脑反应了很久很久。

    钟琤一直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嘴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他的耳尖,激吻过后的声音格外沙哑,如同过电:“我很想你。”

    什么都不用,一句我很想你,就治愈了三枝,他傻兮兮地笑,不再问钟琤去做了什么。

    夜里睡觉前轻柔地给钟琤身上的淤青揉搓药酒,偶尔眼神撞到一起,便又是一个深情的长吻。

    钟琤很快就给了臧川行回答,他会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不负期望,成为一个有温度的记者。

    臧川行知道,他这是被委婉的拒绝了。不由得叹一口气,只觉得可惜了这样有韧性又机灵的好苗子。

    又多少觉得钟琤有些让他失望,对钟琤也不向之前那样热情,可答应了钟琤的事情,他也不至于毁约。

    那天晚上的长吻,钟琤和三枝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他俩见面时的气氛,像是拉扯成丝的棉花糖。

    钟琤怕耽误三枝的比赛,只好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偶尔休息回家时才会好好哄着三枝。

    临近世青赛,臧川行见钟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调试机器,擦拭镜头,像是准备上战场的将军。

    钟琤身上有那种很罕见的沉稳气质,他伫立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和周遭的人拉开距离,这样出色的人,愿意做些什么的话,又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臧川行总算想开了,可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在钟琤交还摄像机的时候,“哼”了一声,问他:“你以后想做什么记者,可都不如这样的受人追捧,你可要想清楚了!”

    “年轻人,总要想着为大众做些什么,这样才不算白活。”

    到这里,臧川行夹带着真心实意,钟琤明白,可他不想。

    沉吟片刻,钟琤正色直视臧川行,“老师,学生不才。这辈子辜负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辜负恩师的照料之情,实属无奈。”

    “只是,我更不能辜负另一个人。”

    钟琤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抖落了这些年来禁锢在他心头的重担。

    人生在世,从来不是一块石头那样天生地养,毫无牵挂。他这辈子遇到过许多有情有义的人,承担着许多期望,可他好像一项都没有让他们满意过。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放开三枝。

    臧川行气的不行,拂袖而去,连摄像机都没带走,瓮声瓮气地让钟琤用完再还回来。

    世青赛准备的如火如荼,钟爸钟妈从老家赶过来,带着王琴阿姨一起。

    齐北焉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大他一届的学姐,两个人眉来眼去,坐实了恋爱关系,趁这次机会见一下王家父母。

    王琴满眼欢喜,喜不自胜,私下和钟美丽聊天时,已经畅想几年后抱孙子孙女的美好场景了。

    钟美丽看的眼酸,再一看坐在沙发上把玩摄影机的钟琤,气不一处来,随手捡了颗糖果扔他:“你倒是好,还是当哥哥的,我怎么连个女孩子都没有见过?”

    他们这次前来,都住在钟琤家里,钟美丽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如今还在和三枝睡一个屋。

    只是三枝大多数时间都在训练,不常回来,屋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算多。

    钟美丽才没有想到深远的地方。

    就算如此,她心里也不舒服,这次也是想趁着人多,提点一下钟琤。

    不管以前多不听话,为了照顾三枝放弃学习远离父母东奔西跑,她都既往不咎。

    可找个媳妇,这种事情总不至于还要为了三枝拒绝吧?

    有时候夜深人静了,她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生了个儿子,还没养大呢,就被人拐跑了。

    偏偏那人还是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子。

    *

    作者有话要:

    放假了!回来了!真是羞愧,断更这么久……不管怎么我都不会太监的,这本书本来就没有多少章了,尽量年前日更完结~撒花,多谢大家,留言有红包!过年也有!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