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破产第三十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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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印, 是你?”娄邵沉声问。

    那青年两股战战,胆如鼠,不住地点头。

    娄邵抬抬下巴:“里头那个是谁?”

    屋里昏暗, 老妇缩着身子将头蒙起来,看不到脸面。

    阿印心头一转,道:“公子, 冤枉啊,我确实是为了生病的老娘才去铺子工的。”

    “撒谎是吧?”娄邵一声冷笑, 手中刀柄微动,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这青年的脖子。

    “饶命!饶命!我都,我都!”这人胆子都被吓破了, 叽哇乱叫。

    他指着屋里老妇, 哭道:“是她好的,让我在糕点里放上鼠药, 就给我一两银子, 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啊公子!”

    娄邵闻言,微微抬手,刀刃离开了那男人脖颈, 转而一刀掀起那鼓起的被褥。

    草絮纷飞, 里头的老妇无处可躲,像只老鼠一般战战兢兢窝在角落。

    阿印见此情况,正脚底抹油,准备乘乱开溜。

    刚要有所动作, 就被娄邵抬腿踹倒, 正中窝心一脚。尽管娄邵已收了五成力道, 那人却是直接“哇”地吐了出来,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后头有寨子的人马随娄邵留下的标记赶到, 个个都是精壮练武的,下马第一件事就是给娄邵问安。

    “邵哥,怎么处置?”

    另一个年轻气盛的啐道:“什么怎么处置,害人孩子的东西,就该斩了!”

    他看向娄邵:“邵哥,我来动手!”

    他们一个个都比娄邵要长上好几岁,来了寨子好几年,却口口声声喊他叫一声“邵哥”,全凭娄邵一身武艺服众。

    娄邵冷冷看了那年轻气盛的一眼,后者便蔫巴了,他擦净刀刃上沾染的血迹,缓声道:“许姐没见到人,杀什么杀?两个都带回去。”

    “是。”

    ……

    许桃桃虽有所准备,但也没想到娄邵这么快就将人抓来了。

    一男一女,都捆得像个粽子似的,直挺挺扔到自己跟前。

    那男的年纪轻,知道惜命,许桃桃是能上话的,所以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那老妇却不一样,只是垂着头,许桃桃连她长什么样都看不太清。

    “你抬起头来。”许桃桃看向老妇。

    话音落下,老妇毫无反应,若不是胸口在呼吸,许桃桃都要以为她僵了。

    一旁娄邵的手下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扯过那老妇衣襟,逼她看向许桃桃。

    那张沟壑纵横,满头花白的老脸与记忆中的重合,让许桃桃震惊不已。

    “花大虫?”她不确定地喊了声。

    老妇冷笑一声,冷不丁啐了许桃桃一口,被一旁的汉子挡住,没有吐到许桃桃身上。

    她满眼怨毒:“臭丫头,害我全家,你不得好死,贱货……”

    许平安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后头跟着张妈,不停地想要捉住这祖宗。

    眼见老妇那手爪子将要碰到许桃桃,平安一口便咬了上去,他刚换牙,牙齿尖利,恶狠狠地撕下来一块碎肉。

    鲜血四溅,尖叫声惊叫声四起,混杂着平安的哭叫:“不许骂阿姐,不许骂阿姐!”

    娄邵听见动静,赶了进来,将平安抱在怀里,皱眉道:“怎么了?”

    许桃桃有些生气,指着娄邵怀里的平安:“你给我下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暴力的?”

    “上次死疯狗一事事出紧急我便没有追究,这次可真是逮着你了,”许桃桃着就要上来将平安抱下来,“你,谁教的你乱乱咬?”

    她又生气又害怕,气的是平安冲上来弄得事态一团乱,怕的是平安越长大越让她想起原著中反派的模样。

    娄邵捉住许桃桃的手腕,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皙皓腕触感细腻,没等许桃桃缩回手,娄邵就触电般松开了。

    “护着你,怎么就讨了?”他道。

    娄邵怀里,平安在委屈地抽噎。

    许桃桃指着一旁叫唤着躺倒在地的老妇,又指着平安:“她犯了事,自有官府治她,私自用刑,算怎么回事?你没看见刚刚这子那样子,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似的!”

    刚才事发突然,张妈在一边看得呆住了,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赶紧也上来劝:“姐,少爷毕竟是心疼你,年纪又,不知分寸……”

    许桃桃烦躁地摆手:“罢了罢了,平安今年也大了,上学的事情不可再拖延,这都是家里当个宝贝似的给惯出的毛病,城里的茶铺新近也能有个先生,你明日便将他送去城里念书吧。”

    张妈想在什么,看见许桃桃脸色难看,也便罢了,牵着委屈巴巴的平安下去了。

    这边终于是安静下来,老妇和那人也被人蒙了嘴拖了下去,扭送衙门了。

    娄邵看着许桃桃,沉默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莫要生气了。”

    许桃桃看向他,“你们也是,天天杀杀的。”

    娄邵无奈地笑了:“许姐,你心地善良,看不得这些,但现今的官府,真没有你得那么大公无私。”

    许桃桃叹了口气,招呼娄邵坐下:“我也明白,但有什么办法,官府失了底线,难道我们也要失了底线吗?”

    娄邵放下刀鞘,金铁撞击声响起,让许桃桃不由多看了那把刀一眼。

    “我平日不管你们做什么,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她。

    这话让对面的少年有些意外,他挑眉看过去,看着许桃桃的侧脸。

    碎发顺着风飘动,巧翘鼻、樱桃口,分明是少女的模样,但那双杏眼却闪烁着一些深沉的光芒,娄邵有些看不懂。

    他放下茶杯:“姐在忧虑什么?”

    许桃桃垂下头,捏紧手中茶杯:“……我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什么?”娄邵没听懂。

    但许桃桃没有接着解释,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娄邵,问道:“我听你们已经把南边的寨子全下来了。”

    娄邵的手指顿了顿,“嗯”了一声。

    许桃桃又问:“你们铁了心要这么干吗?太危险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娄邵嘲讽一笑:“不然呢,等着迁都、割地,然后一再南撤吗?”

    许桃桃呼吸一窒,竟也答不上来。

    “你也是在城里办新学堂的主,不要和我,你没有野心,”娄邵的声音沙哑,“我觉得,你的野心比我大得多。”

    “因为我不想要流血,暴力。”

    “许桃桃,”娄邵突然直呼她的姓名,“有时候你不捅开这天,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你给他们描述得再绘声绘色,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