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明天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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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寥的冬夜,因为春节将至,张灯结彩,而变得热闹。

    满目的灯火又密又忙,大街巷、橱窗里都装扮得喜气洋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这几天的空气里,都像是弥漫着饭菜香味。

    春节前的补习班已经上完,顾知栀终于能在家完整呆上那么几天。

    她和林彻循着夜色,从外面回到城南的房子,今天和周子茉他们一起吃了饭,所以回家时间比较晚。

    “你先去洗澡。”林彻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于是微微皱眉,催促着。

    顾知栀点了点头,扔下书包蹬蹬蹬上楼。

    明天就是除夕,心里也跟着雀跃起来,一路哼起歌。

    还没到春节呢,为什么联欢晚会里的《春节序曲》就自动在脑海里播放了?还是挥之不去那种。

    洗完澡后,她抱着脏衣服心翼翼走出浴室。

    林森已经歇下,所以她不好弄出大动静,连浴室也是用的一楼的。

    她只拿了一盏夜灯,虽然微弱朦胧,却也足够照亮脚下。

    慢悠悠地,悄咪咪往楼梯口走。

    忽然听到漫不经心的人声,在这方空间乍响。

    声音磁沉,夜色里格外好听,原来是林彻在和人电话。

    “不去,不想。”

    他整个人被黑暗模糊成一团,只能看到手机发出的光,以及被照亮的侧脸延伸至下颔的流畅弧度。

    适应了黑暗后,他的身形轮廓逐渐清晰,这时顾知栀才发现,他原来是坐在楼梯上。

    随意支开长腿,不耐烦似的,周身涌动着气势和躁意。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和顾知栀的视线在黑暗中撞了个满怀。

    “对班级聚会不感兴趣,以后这种事别找我。”林彻挂掉电话,将手机放进裤袋,起身朝顾知栀走来,“洗好了?”

    没了那点手机屏幕的光线,林彻的身影更加模糊,但他的身形逐渐放大,就要到眼前。

    顾知栀点点头:“嗯。”

    “行,上去吧。”林彻来到她身边,和她面对面,一双清冷的眼,在朦胧黑暗中,竟然被描摹出些许慵懒。

    他垂眸望着顾知栀,在他的视野里,少女手里举着一盏微弱的灯,站在半明半暗中,一动不动。

    因为刚从浴室出来,所以浑身还氤氲着燥热的水汽,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那双眼茫然地瞧着他,眨啊眨。

    影影绰绰下,虽然穿着宽大的睡衣,却也能看出身姿婀娜。

    那张脸,由于被热气蒸腾的缘故,竟有些微醺之态,欲眠似醉。

    看得他喉咙有些干涩,蓦地升起一股燥热。

    “看得见吗?”林彻抽回视线,沉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克制。

    “看得见。”顾知栀点点头,还扬了扬手里的夜灯,细细讷讷地着,轻飘飘像绸缎,透着没由头的可爱。

    又像冰淇淋,又甜又冷,将林彻心里不知哪里窜起的燥热,给灭个七七八八。

    他不太自然地偏过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冷冷地:“那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最后,连脚步都听不见了以后,他才拧了拧眉,长叹一口气。

    隐匿在胸膛之下的跳动,剧烈清晰,无时无刻不在诉着刚才自己的紧张。

    现在和顾知栀单独待在一起,简直会要命。

    他几步走进浴室,直接用冷水洗了个澡。

    等他回到卧室时,来到窗前,又将窗户开,凉风灌入屋内,脸上扑过清凉。

    天空漆黑,露出疏疏几颗星,耳边的风声如饕餮吞吃,这时候,白日里的光景都融化在更为广大的黑夜里。

    少年高挑又清瘦的背影,自然也被消化在昏暗中,身心的搅动也缩以至于无。

    ……

    第二天,是除夕,林彻,光荣感冒了。

    他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看着在他面前扒拉着他额头还有胸口的顾知栀,没好气地闭上眼。

    “你额头好烫啊。”顾知栀瞪大双眼抬起脸,不可置信地触摸着林彻的额头。

    “竟然感冒了。”她继续低声嘟囔着。

    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他觉得,顾知栀反而有些欣喜。

    “所以,我感冒了,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吗?”

    他面无表情将她的爪子拿开,然后偏过头,和女生拉开距离。

    面对面接触着,很容易传染。

    顾知栀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像是装满了旺盛的求知欲。

    “就是觉得很稀奇,印象里你没生过病。”

    着,还笑起来,这抹笑甜美可爱,直接把林彻气得差点没送走。

    不过顾知栀还是非常担心他的,又是给他拿药,倒热水,又是给他披上被子。

    最后将他裹得像个粽子,躺在沙发上,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像哄孩子那样:“乖啊乖。”

    林彻吸了一口气,觉得不太畅通,鼻子还是堵着的。

    回忆起昨晚自己干的蠢事,大冬天洗冷水澡,还把窗户开着睡了一晚。

    搞什么非主流呢,呵呵。

    ……

    今天是除夕,按照历年习惯,吃完年夜饭以后要给几个已经不在的长辈烧香。

    他们三个在院子里,林森拿了一堆纸钱,燃在地上,念念有词。

    “他娘,老顾,大嫂……”

    向来叱咤风云的林森,褪去在商场上的气势,换上了常服。

    纵使多么无所不能,在过世的人面前,也只能一把纸钱,几柱香火,起彼此的过去,讲着独自的现在。

    “今天有人送我一瓶酒,老顾,来尝尝。”

    林森自顾自开了一瓶酒,倒了一杯,又洒在地上:“论喝酒,我比不过你。论架,你还差点。”

    “不过,你走了以后,我替你喝了那么多酒……”

    “还是觉得咱们在部队里的时候,那次去老乡家里喝的粮食酒,最好喝。”

    林森着,顿了顿,叹了口气,不再继续了。

    顾知栀也给爸爸妈妈烧了纸钱,火焰在冬夜里熊熊跳动,风吹起灰烬,落上肩头。

    “子,给你妈还有叔叔阿姨烧纸。”林森递了一把纸钱过来,林彻并没反对,一言不发接下。

    “保佑栀栀和林彻健康成长。”

    “保佑他俩考上大学。”

    林森一边烧,一边念叨。

    这是每年必须要做的事情。

    顾知栀的父母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岁多,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印象。

    可林森把她接到家里来以后,从到大,给她灌输的都是自己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美好的故事。

    给了她照片,给她强调着,你的爸爸,多么伟大,你的妈妈又是多么漂亮。

    让她虽然没能在他俩的养育下成长,却能感受到父母给她的爱和力量。

    她坚信,在这片茫茫宇宙中,爸爸妈妈一定就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她,为她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