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处置
刘妈妈是谁?那是徐锦瑟的奶娘,年近五十、苍老都刻在了脸上的一个妇人,那人,怎么会在刘妈妈处的?
众人心中浮现这个疑惑的同时,就听谷妈妈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人正意图对刘妈妈……行那不轨之事,被撞破后急于逃走,撞到了头,现下已经被绑了来。”
话音未落,便见几个婆子,拖了一人过来。那人被捆了个结实,双目紧闭,显然失去了意识。在看到那人的时候,云姨娘深深拧起了眉头。
灯笼的光线映照在那人脸上,看清了他的瞬间,徐锦冉不由惊呼出声,“是、是表哥!”
什么!是表少爷?
众人齐齐倒抽口气,便有那见过陈景政的凝神看去,确是表少爷陈景政!
这、这怎么回事?这表少爷,竟欲对对刘妈妈行不轨之事?
徐锦冉震惊地瞪大眼睛,“竟然是表哥!你、你清楚,表哥如何会对刘妈妈行那不轨之事?刘妈妈的年纪,做表哥的娘都绰绰有余了!”
面对这质问,谷妈妈显也是满脸尴尬,却不得不道,“老奴带人搜查之时,看到刘妈妈房内有个影子,正……正站在床边,俯身下去……没料到是表……表少爷。”谷妈妈心中暗悔,她初来咋到,带的一队人又都没见过陈景政,若早知他的身份,便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他绑来。
但此时后悔已无用,只能硬着头皮了。
万没想到这表少爷竟真的对刘妈妈……便不刘妈妈的年纪,她落水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哪儿能与人私会?这、这,显是表少爷一厢情愿。
难道这表少爷竟然……喜好老妇?
谷妈妈心中这一番猜测,倒暗合了众人心思,已有不少人看着陈景政的眼色都变得不对了。
只……这表少爷如何进得二门,又如何找到了刘妈妈的住处?这番,却是如何也揣测不到了。
“够了!”云姨娘面色一沉,断了谷妈妈,沉声道,“谷妈妈慎言,没得污了姐们的耳朵!人既已抓到,此事当请夫人决断,是不是表少爷还待查证!所有人,不得胡言!”这便是要封口的意思了。事涉陈景政,又被谷妈妈在这大庭广众下捅了出来,再不是她一个姨娘能裁定的。
云姨娘沉着脸,带了一众人去到正院禀明魏氏。
路上,徐锦秋尚未从这“表少爷欲对刘妈妈行不轨之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不提那纸条的事儿了,只悄悄捅了捅徐锦冉,低声道,“四妹,你这表哥……竟然对刘妈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徐锦冉绷着脸回道。
徐锦秋讨了个没趣儿,撇撇嘴,目光移到被几个婆子押着的梧桐身上,不由又是一阵怒气——都是这丫头随口胡,才叫她做出这等事来,连母亲都惊动了!她一心想让徐锦瑟出丑,被那消息冲昏了头,此时稍稍冷静下来,思及一向威严的嫡母,不知会被怎样处置,心中不由一阵忐忑。
又见一脸淡定的徐锦瑟和板着脸的徐锦华,想到那云纹箋的事儿还没个结果,不由又有些好奇。再回头看被几个婆子抬着的陈景政,又觉此事发展简直出人意料,这表哥,看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想竟……
这心情,真是一时惴惴不安,一时又兴致勃勃,倒叫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只这时众人都无暇分神,倒也无人注意到这位三姐的异常。
便在徐锦秋这时时变幻的心情中,众人来到了正院。
此时魏氏早已歇下,在林妈妈的通传下,又起了身来,略作梳洗坐在房中。
见得众人进来,不由怒斥一声,“荒谬!”
众人齐齐跪下,听候发落。
魏氏确实一阵猛咳,这些时日她又害了凉,身体一直不爽。闻听今日之事,更是动了真怒,咳得便更是厉害。
林妈妈连忙伺候她饮了几口水,暂且压下喉中的咳意。
好一阵,魏氏才安静下来,用咳得沙哑的声音问道:“梧桐呢?”
“已经令人押在门外了。”林妈妈回道。
魏氏点了点头,视线从徐锦华、徐锦瑟、徐锦秋和徐锦冉身上扫过,在云姨娘身上略作停留,便又落在了徐锦秋身上。
“我听,今天这事,是锦秋带了人围了昭云院?”
“是。”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出来,徐锦秋抖了抖,又忍不住道,“是梧桐跟我——”
“住口!”魏氏重重拍了下桌子,“身为府中姐,听信一个丫头一面之词,就带了人围了自家姐妹的院子,简直糊涂!”
“这梧桐,肆意胡言,挑拨主子姐之情,污蔑姐清誉!林妈妈,立即着人将她绑下去,杖责五十,天一亮,立时发卖出去!此等丫鬟,我们府中留不得!”
此言一出,跪在门外的梧桐闪电般抬起头,哀求道,“不,夫人、夫人饶我这一次,夫人,咦——”话未完,便被几个婆子堵住嘴拖了下去,只喉中不断发出呜咽,流着泪露出一副恳求之情。但这时候,已经无人注意她了。
因而也无人知道,梧桐最后想的那个字,到底是“咦”还是“姨”了——
魏氏怒道,“这陈景政做出此等事情,此等客人我徐府断断留不得,明日我便回了老爷,请我那三姐出府安置,再不要上门了!”
又几个看到跪倒在地的女儿,思及她们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胸口忍不住又升起一阵咳意。强自压下了,才道,“锦华锦瑟锦秋,你们几个,被一个丫头随口挑拨得失了和气,姐妹之间弄得如此沸沸扬扬,岂是大家姐所为!从今天起,全都在屋里禁足,将女四书抄写一遍!好好反省反省!”
又对仆妇们道:“传话下去,今日之事,都给我守住了嘴巴!日后我若再听到一星半点儿,也不论是谁传出去的,便将今日所有参与此时的人,尽皆发卖去那苦寒之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魏氏三言两语便给事情定了性儿,相比云姨娘处处周旋妥帖、让人挑不出错儿来的做法,另有一种大家夫人雷厉风行的气派,这便是身份之别的,云姨娘无论如何是没有这般底气的。
“至于这云纹箋……”魏氏刚一开口,云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道,“这都是妾身的错,今日大姐将这云纹箋交给妾身,要转交给二姐。二姐又去了四姐处,妾身想着二姐回来自然能看到,便没刻意派人去通禀。想是这中间出了纰漏,让人拿了这云纹箋去用,以致让姐们起了误会,请夫人责罚妾身,这都是妾身的错。”
魏氏重重一叹,“湘君呐——”
“请夫人责罚妾身。”云姨娘重重一拜,“出此纰漏,妾身再没有脸面掌事,也请夫人收回掌事之权,另择他人托福。”
魏氏又是一叹,令林妈妈扶她起来。云姨娘执意不肯,魏氏道:“莫非要我亲自来请,湘君才肯起来?”
云姨娘连道不敢,方才起了。
经这一番,魏氏的怒气稍缓,道,“此事原怪不得你,一份云纹箋,原不是什么大事,谁能想到会引来这番波折。我时时力不从心,这家中之事还当托付于你我才放心,万不要提这另托他人之事了。”
如此厚待,也不由令人想起云姨娘与夫人曾共患难之事,暗道夫人委实宅心仁厚了。
云姨娘还待请罪,又听魏氏道,“若你仍觉过意不去,便也抄卷佛经吧,只当修身养性了。”
云姨娘只得应了。
这事儿便如此揭过,且严令之下,当不会有人透露。只……这只有大姐与二姐能有的云纹箋,因何会被拿来传了讯?这疑惑在众人心头确是消之不去的了。
人人都知道,二姐一直与四姐在一起,便是经手之事出了纰漏,这云姨娘做事有多妥帖也是人人皆知的,如何偏偏这次……
这大姐……
只这一番揣度,无人敢出口,也只能将疑惑烂在肚子里了。
待到出了门去,徐锦冉才算有种这惊心动魄的一晚终于尘埃落定之感,不由松了口气,接着便是一阵腿软,险些栽倒。被荷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徐锦冉道了声谢,快步走到徐锦瑟身边,擦肩而过之时,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谢谢二姐。”
徐锦瑟只摇了摇头,像是没听到一般,未作回应。
待到几人快走到院门之时,又听屋内,魏氏有些压抑的声音传来:“锦华,你留下。”
徐锦华脚步微微一顿,转身折回屋中。
刚一进门,便有丫鬟从内将门关上。
便听魏氏淡淡道:“今日之事,究竟为何,你与我将实话道来。”
徐锦华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