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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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庭曜做事,果然可靠。

    徐锦瑟入宫不久,便有人将她所要的东西送了来。

    她从鸿雁手中接过那个巧漆盒,看着里面的东西时,终于感觉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当天晚上便悄悄拿了那盒子去到暖阁,连着忙了一宿。鸿雁便在门外守了一夜,确保无人发觉。幸而这一晚,黄莺不知被哪位主子叫了去,并未回永宁宫,才叫二人的行踪不至泄露。

    待天光微亮,徐锦瑟终于从门内出来,鸿雁立即迎了上去。

    一夜未眠,她的眼下有些发青,精神却正亢奋,鸿雁只觉姐好似卸下了什么重负一般,行走间竟有种许久未见的轻盈之态。

    徐锦瑟清舒口气,与鸿雁同回了住处。在鸿雁的伺候下洗漱完后,才觉疲累逐渐涌上。

    她揉了揉额头,刚想着是否要休息片刻,还是先去告诉唐师傅自己的发现,便听黄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徐姐,太后召您去慈宁宫。”

    太后?徐锦瑟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现下时辰尚早,未到平日请安的时辰,太后这时候召她作甚?

    正疑惑间,又听黄莺催道:“还请姐快些。”

    徐锦瑟应了声,便要出去,鸿雁却低声道:“姐,可需奴婢为您敷些粉?”

    徐锦瑟略一忡怔,才想到是因着自己一夜未眠面色憔悴,鸿雁怕她这幅模样去见太后被人拿了把柄。她刚要应下,却突地心中一动,自己都不知为何的道:“便这样去吧。”

    黄莺将她出门,好歹松了口气,忙在前引路,带了她们去慈宁宫。

    徐锦瑟看着黄莺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按住胸口。从永宁宫到慈宁宫路她每天都要走一次,今日却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而这种感觉,待入得殿中,见到一人跪在地上,又见端坐其上的太后、皇后、朝华长公主与朝成长公主后,变得更加强烈了。

    “锦瑟到了?”太后抬眼,朝她看来,徐锦瑟立即行礼。太后道:“起身吧。来人,赐座——”

    便有太监搬了椅子过来。

    徐锦瑟坐下来后,才有心思看向那跪在中央的人。这才发觉,那竟是个熟人,胡大。

    胡大怎么会在此处?

    他既在此,太后又召了自己前来,看来今日之事,与延年有关?

    徐锦瑟仿佛预感到什么一般,心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母后,人既然到了,那——”朝成长公主话刚出口,便见太后摆了摆手,“人未到齐,莫要心急。”

    朝成长公主只得闭上嘴巴,只那双艳丽的眼睛眯了起来,朝徐锦瑟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叫徐锦瑟有种锋芒在背之感。

    太后既发了话,谁都不敢再开口,一时间殿中一片静默,徐锦瑟心中涌起一阵忐忑之感。

    慈宁宫中这番阵仗,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只不知太后要等的人会是谁。徐锦瑟正如此想着,便见一覆着面纱、高眉深目的异族女子在宫女引领下进到殿内。

    能进入宫中,这般长相、这般年纪,这人也只得是萨日娜公主了。

    ——只究竟是何事,竟叫太后连这异族公主都召了来?

    萨日娜公主的到来并未让现场气氛有何改变。太后依旧是赐了座,叫她坐在一旁。

    徐锦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而这不安,在唐维德进来后,到达了顶点!她几乎按捺不住,想要从椅子上站起。

    只太后身畔,太监那尖利的声音阻住了她。

    “唐维德,你可知罪!”

    徐锦瑟蓦地抬头!

    跪在地上的唐维德也在同一时刻抬头,望着上位,不疾不徐道:“草民不知何罪之有,还望太后示下。”

    太后轻叹一声,道:“胡秉承,把你刚刚在我面前过的话,再一遍。”

    “是。”胡大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才道,“臣等已经发现了延年开花之法,只被唐维德所阻,一直未能上禀。臣虽只是御花园一执事,却也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眼见着时日愈久,唐维德却并无上禀之意,终是于心难安,故此前来请罪。”

    什、什么!?胡大这是唱的哪出?开花之法分明是她与唐师傅发现的,与他何干!他们从未将此事外泄,这胡大又是从何处得知、居然敢是唐师傅阻了他上禀!?

    徐锦瑟忍不住握紧了扶手。

    朝成长公主道:“母后,这胡秉承虽是有罪,但唐维德更是居心叵测,理应重罚。”

    朝华长公主却道:“母后,事分两面,胡秉承一己之词,尚不能下定论。”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道,“皇后如何看待?”

    皇后恭敬道:“臣妾觉着二位妹妹所言各有其理,不妨也听听唐维德的辞。若是有罪,自当重罚。”

    此话了跟没也没多大差别,依旧是两不得罪。太后对皇后这圆滑过了头的性子颇有些失望,遂看向唐维德道:“皇后既如此了,唐维德,你可有话?”

    唐维德仰头道:“启禀太后,草民有话——胡秉承所,乃是一派胡言!草民久居民间、与宫中师傅们所擅的培育之法南辕北辙,故而延年子株催熟之后,已将其中之一送到胡师傅处。近日来,对这开花之法的研究一向分两头进行,互不相扰。胡师傅既发现了开花之法,为何不直接上禀,还会为草民所阻?此话甚是蹊跷,还望太后明查。”

    胡大冷笑一声,道:“不错,你是将延年子株送予我,我们才能一道研究、共同破解延年开花之密。却不想你转头翻脸,连这都不认了。”

    “于这催熟一道上,江东唐氏的传承果然名不虚传,我胡秉承自愧不如。但唐维德,你若想将延年开花之功尽揽己身,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启禀太后,胡大所言并不属实!臣在这开花之法上虽略有突破,尚不敢下定论,何来与其共同破解之?”唐维德道。

    胡大瞪他一眼,道:“太后明鉴,臣之所言句句属实,臣有证据!”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立时道:“证据为何?”

    胡大将手探入袖中,竟掏出了一巧花盆。

    看到这花盆的瞬间,徐锦瑟与唐维德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胡大将花盆双手捧出,“臣有这已然结苞的延年为证!”

    不错,他手中所持,正是那结了苞延年!且还是她与唐师傅以六月雪试过、已近含苞待放的延年!

    徐锦瑟倒抽一口冷气!

    她刚刚才从放置延年的房中出来,胡大能拿到这盆子株、还在她前面到了慈宁宫,岂不是她刚一离开,这延年便被胡大得了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