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无常不住念叨着, 那边守着阴魂的黑无常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靠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白无常伸手搓了搓眉心：“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中元节那天可能雨要下的大点。”

    黑无常看着白无常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 也没多言语，又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反倒是贺青岚这下摸不着头脑了，一头雾水问道：“中元节怎么了, 会下雨，有多大？”

    她惦记着之前在庙里摆了她一道的鱼苗, 这会一听见中元节要下雨便不淡定起来。

    “你不知道吗？”白无常一脸稀奇，“中元节阴魂借雨而出，运气好可借着那场雨短暂显出些生前人形, 行动作, 与生前别无二致。只是若这雨水一停，之前所化出的形状便立刻化乌有。”

    “那什么今年的雨水会大些？”贺青岚半只半解, “龙王跟你过了吗？”

    白无常看向那边排队的阴魂, 岔开了话题：“话土地你中元节是不是要放一批阴魂出门？”

    贺青岚点了点头：“之前已经跟城隍大人报备过了，过几日再核实一遍就好了。”

    “那可热闹咯。”白无常视线落在别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忽而又转过头看向贺青岚, “土地，中元节那日有别的事情吗？”

    “看顾阴魂算吗？”

    听到白无常阴魂可借助当天的雨水化成实体，她不免紧张了几分。

    白无常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你有没有喝过酒馆的梅子酒？”

    贺青岚摇了摇头，莫酒馆的梅子酒, 就连许嘉灵上供给庙里的桃花酿她也只闻了个味道。

    一半被她拎给了杜清明, 另一半白无常自己溜达着就带了回去。

    “要不要试试？”白无常一扫之前的阴郁, 兴奋地看着贺青岚。

    “这……不好吧……”贺青岚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白无常一把扯过身旁的黑无常，“老黑也去, 我把老陆也叫上。那天恶鬼林的事情应该也已经了解了，刚刚好给老陆庆功。”

    黑无常被猛然拽过来，一瞬间有些失神，这会已经调整好了神态，冷不防又被白无常一胳膊杵进了肚子。

    “老黑你是吧？”

    黑无常伸手捂住肚子，语调依旧冷冷的，问的却是贺青岚。

    “贺姑娘意下如何？”

    “这……”白无常把陆阅川都抬了出来，贺青岚着实有些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先好了，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点。”

    见贺青岚答应下来，白无常也高兴起来，掰着手跟她数着那家酒馆的下酒菜。

    “你不喝酒没事，那家做的卤牛肉跟烧鸡可是一绝，前段时间我路过，店里人可多了……”

    白无常得兴奋，贺青岚却抓住了另一个点：“谢大人你经常去外面溜达？”

    正花式报菜名的白无常顿了一下，随后轻咳一声：“那天我们化身出来，早一点过去，临街有个好位置，去早点能占到。”

    贺青岚若有所思：“谢大人看来没少去溜达。”

    白无常面上有些挂不住，面色放冷了些朝着排队的阴魂走去：“你干什么呢，怎么还插队呢，这么大一个鬼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他念叨着走远了，黑无常却靠了过来，面上带着点犹豫。

    贺青岚摸不准黑无常要问什么，干脆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黑无常又扭头看了一眼正维持秩序的白无常，才声道：“你最近有看出白无常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贺青岚也看了一眼白无常，“那可太多了。”

    在黑无常有些担忧的眼神下，贺青岚空出手来数了起来。

    “最近吧，白无常老是问我讨酒喝，话还奇奇怪怪的，连带着情绪都不太稳定……”

    贺青岚越越皱眉：“范大人，是不是最近判官大人给的压力太大了？”

    判官？

    黑无常沉思了一下，判官最近没有给白无常布置上面差事，要压力，倒还真有一件事情能给白无常搞得情绪不对……

    他正思索着余光瞥见贺青岚探究的眼神，不由得轻咳了一下。贺青岚察觉失态，也往后退了退。

    “我也是一时失态，还望范大人见谅。”

    “无妨。”黑无常恢复了往日的冷冽气场，“应当是差事的缘故，过几日恶鬼林的事情罢了应当就有些改善了。”

    恶鬼林吗？

    贺青岚有些怀疑，根据她的观察，白无常别去恶鬼林干活了，他连靠近那个林子都不大乐意。

    真的能改善吗？

    白无常正跟阴魂们交流着，把脊背留给了黑无常和贺青岚。有了白无常监工，阴魂们干活的速度都快上不少，刚过四更天便陆陆续续回了土地庙。

    贺青岚翻了翻桌上的快递单，便朝着张千星开口：“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先跟着二位大人回去吧。”

    张千星点了点头起身，今日安静的不行的柳昔月却探出了头：“土地大人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贺青岚抬头看天色：“时间还早，我晚点再去酆都，你们先跟着大人回去就是。”

    柳昔月看了看旁边盯着的黑白无常，声道：“要不大人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是有什么事情吗？”贺青岚朝着柳昔月走了过去，她本算趁着这个空闲在土地庙安抚一下炸毛的苍耳，之前拿纸人捆过之后苍耳就在跟她生闷气，看她走过去连眼皮都不抬了。

    “是有人要找大人。”柳昔月大着胆子跑到了贺青岚身边，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出鬼门之前特意嘱咐我的，看你到酆都就告诉她，她有事要找你。”

    听到这话，贺青岚心念一动，是望娣想起来什么了吗？

    “那我便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吧。”

    见贺青岚答应，柳昔月悄悄松了口气，跑回了队伍中间。

    白无常站得无聊，抬手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走了。”

    贺青岚摇了摇头。

    阴魂陆陆续续踩进鬼门，贺青岚蹲在门口仔细检查苍耳有没有不心混进去。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纸人捆过跟贺青岚生了气，苍耳今日莫鬼门，连城隍庙的门都没进。

    这让贺青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爬上了一丝忧伤，白无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土地你干什么呢，上路了。”

    “来了。”

    贺青岚应了一声，起身又扫视了一圈才踩进鬼门。

    城门今日轮到周当值，见贺青岚从黄沙里钻出来就迎了上去：“青岚姐。”

    贺青岚笑着跟他搭招呼：“之前你想去院读的事情我问过城隍大人了，他可以考虑一下，你先别急。院之前我带了几本进来，得空可以去院里翻一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两位老师。”

    周嘿嘿笑了两声，瞥见旁边站着的黑白无常，便往便上靠了靠，连带着声音都一起压低了：“青岚姐，其实吧……”

    “怎么了？”贺青岚也不自觉跟着望旁边靠了靠。

    “其实我也不是想去院读……”周摸着后脑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出鬼门一趟，老周之前我再干满三年就能申请。青岚姐你都能送阴魂出鬼门，能不能帮我也……”

    周后半句声若蚊蝇，贺青岚倒也没责备他，只是温和道：“这事不是我不帮你，阴魂们能出鬼门也是他们自己挣来的，鬼差的规则跟他们不同，我不太了解。”

    贺青岚话得明白，周这会也红了脸，忙着跟她连声道歉。贺青岚刚想继续些什么，袖子却被扯住了。

    低下头一看，望娣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姐姐，姐姐。”

    她只好蹲下身，跟望娣平视：“是你告诉柳姐姐有事情跟我的呀？”

    望娣点了点头：“柳姐姐你要放她们中元节出去玩，我也想去。”

    被卖得干干净净的柳昔月轻咳一声，自动从贺青岚身边挪出了几步，努力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望娣这会还在扯着贺青岚的袖子晃：“我想出去，也想跟着姐姐一起出去。”

    “你姐姐也想一起出去？”

    望娣点点头。

    贺青岚往后看，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站着的招娣。招娣依旧板着脸，眼睛里却透出点别样的情绪。

    她点了一下望娣的鼻子：“你怎么知道你姐姐想出去？”

    “姐姐之前过一次。”望娣扯着贺青岚的袖子晃悠了两下，“大人可以吗？”

    “你姐姐真的想出去吗？那她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那我让姐姐过来。”

    望娣完就撒了手，扯着角落里的招娣靠了过来。

    “姐姐，你快呀，这样我们就能跟柳姐姐一起出去玩了。”

    招娣眼睛本来看着地面，这会转而看向了贺青岚。

    “土地大人，我想出鬼门。”

    她的声音很轻，能听出些发虚。

    贺青岚站直身子拍了拍手，回了一句。

    “出鬼门不可伤人，要按时回来，明白了吗？”

    “明白。”

    “中元节前跟着柳昔月来城门等着，时候到了我带你们出鬼门。”

    等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柳昔月才靠过来心翼翼问了一句：“大人何这次答应的如此干脆？”

    贺青岚还在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有什么不干脆的，只要她在人间安分，按照她在孟婆那帮工的天数计算，她能出鬼门的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

    “那她在酆都待了多久？”

    贺青岚一声长叹：“我来之前她就在了。”

    罢她又转过头：“你知道怎么哄孩吗？”

    作者有话要：

    锵锵锵锵锵！白无常：干饭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