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 174 章
1-[凶手]
听到这番话, 洛阎宇仔细思考了一阵，才：“可关齐方消失了，他对恩乾提供的也是假的家庭住址，在他没被找到之前, 一切也都是推测。”
罗教授看着他, 道：“恩乾那边的人不是,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去公司上班,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是啊……看起来就像是，畏罪潜逃。”洛阎宇停顿一下。
罗教授紧接着就：“或者是，他在故意用自己的消失, 来吸引警方的视线, 毕竟F大保安的死，洗手台上方的镜子上他留下的指纹太过清晰, 屋内又没有斗的痕迹, 不像是因为关齐方和死者扭所留下的, 像是故意在留下线索，让警方怀疑到他的头上, 从而……
从而可以保护什么人, 关齐方是为了保护关矜，才故意杀了那名保安, 他杀了死者之后, 直接选择逃跑，无疑会让我们更加怀疑他。”
洛阎宇直皱眉：“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太过复杂了？你可以进行出这样的推测, 关齐方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未必不会想到这一点？”
罗教授怔了一下, 疑惑的望向他：“可我的专业就是对嫌疑人提出合理分析？而且据研究表明, 凶手出于某种目的，而实施某些行为，以为可以扰乱警方视线的时候，都是凶手自以为是的高明想法？”
“哦，也是……关齐方或许并不知道，我们会立刻分析出来。”
“总之。”罗教授提醒道：“关齐方会成为这起连环杀人案的重点，无论关齐方是出于保护真正的凶手，亦或是关齐方就是连环杀人案真正的凶手，等把他找到，案情都会彻底明了起来。”
洛阎宇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道：“去往交通部那边的同事还没来消息，还没有查到关齐方的行踪。”
罗教授望着他的黑眼圈，道：“同事们忙了一个通宵，都累了，先让人送点早点过来吧。”
两个人话间，一名负责审讯的警官带着林熙的助理陈悦走了出来。
洛阎宇和罗教授的目光齐齐的看过去。
陈悦此刻依旧是唏嘘的，那名年轻的警官对她道：“多谢你配合调查。”
陈悦摇了摇头，又欲言又止，忍不住的问：“关齐方真的是谋杀案的凶手吗？”
年轻的警官回答道：“目前我们正在调查中，无可奉告。”
陈悦深吸了一口气，才：“之前我就一直觉得，那个关齐方很奇怪。”
年轻警官愣了一下，还是耐心的问道：“什么很奇怪？而且您刚才怎么不？”
陈悦唏嘘道：“刚才有摄像头，我这种话肯定是不能的。”
“……好吧。”警官问道：“您的奇怪指的是什么？”
“就那个关齐方，有一天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在我们执行总裁办公室，似乎在偷我们林总的杯子，后来我进去发现了他，他才是林总开会，让他来找文件的。”
“你们林总的杯子？” 警官重复了一句。
“是啊，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变态，你他是不是有偷东西的什么怪癖啊？专门偷杯子。”陈悦无语的摇了摇头：“我当时还信了他，他这个人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公司上下他也很少话，现在想想……”
陈悦了个哆嗦，脸上都跟着起了鸡皮疙瘩。
年轻的警官做了个请的姿势，提醒道：“多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会向我们领导的，您这边请。”
“哦哦哦，这边是吧，谢谢警官。”
陈悦着，随着那名年轻的警官走向了走廊尽头。
等他们二人走远，走廊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洛阎宇问道：“你怎么看？”
罗教授思索了会儿，她立刻对洛阎宇道：“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她完，便立刻向陈悦离开的方向快速走去，急速的高跟鞋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响了起来，声音变得格外的响亮。
洛阎宇不解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专业能力足够，做事风格永远都让人舒服，而且漂亮。
或许在所有人的眼中，犯罪心理学是个很模糊的专业，但在警方破案过程中，尤其是遇到重大案件，且性质严重，影响恶劣的案件，他们的存在便变得不可或缺。
他总是喜欢询问她专业的意见，且由衷的尊重她，敬佩她。
洛阎宇沉重烦闷的心情变得稍微有所舒缓，开了重案组的门，对众人道：“大家先出去吃个早点，等吃饱了再继续。”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最后一名男同事在离开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洛队，您怎么不去吃饭？”
洛阎宇沉声道：“我不饿，帮罗教授带一份儿回来。”
“好的，我把您那份也一起带着。”
洛阎宇点了下头：“多谢。”
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洛阎宇还在思索着罗教授方才的推论。
关齐方……
关齐方如果是为了保护关矜，才故意把所有的嫌疑往自己身上引，那他为什么愿意这么无条件的为关矜牺牲呢？
还是，是被关矜威胁……胁迫。
这一切依旧还是未知。
他看了眼手机，前往交通部的同事还没来电话，从那名保安死亡，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个时。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关齐方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京城，甚至出国都会有足够的时间了。
夜长梦多。
洛阎宇望向窗外大亮的天空，再一次望向了手机屏幕。
就在这时，罗教授推开门进来，她立刻对洛阎宇道：“老洛，刚才陈悦，关齐方当初要拿的，是林熙喝过的水杯。”
“什么？”洛阎宇蹙眉：“喝过的水杯……”
“关齐方要拿林熙喝过的水杯进行DNA检测。”罗教授推测道。
洛阎宇思索了会儿，道：“为了验证什么？”
“这一点我还不知道，要问了关齐方才能知道。”罗教授摇了摇头。
“水杯上面的口腔上皮细胞，确实可以检测出DNA，可是问题就在于，林熙在喝水的时候，必须有口腔上皮细胞的残留，如果没有呢？”洛阎宇提出了反对意见：“比起这个，你还记得之前的匿名举报者吗，他似乎要把一切嫌疑都引到林熙身上。”
“你的意思是……关齐方既是凶手，又是那名举报者？”罗教授继续：“那他在林熙公司任职，要拿到林熙的私人物品进行栽赃林熙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很大，可是这不合理，楚暮云的案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定性为自杀，没道理他主动跳出来，再一次让警方进行深入调查，这有风险不是吗？”
洛阎宇笑起来：“可你刚才还在，凶手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会自以为是，自以为可以逃避掉警方的视线。”
罗教授一时间不出话来。
这两者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案件的逻辑是逻辑，人物的心理是心理。
她却不想继续再进行反驳辩解了。
这时，有一名年轻的便衣警官拎着三份早点进来。
他把早点放到桌上，笑着提醒道：“两位领导，早饭到了。”
屋内的紧张气氛他明显的察觉到了，下意识便明白过来，他们洛大组长，可能又惹这位美女教授生气了，所以尽可能的在活跃气氛。
好在他话一开口，罗教授笑着看他一眼：“我可不是你们的领导，只是协助人员。”
“您可别这么啊，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领导。”
罗教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年轻的警官立刻招呼：“洛组长，快吃饭吧，您饿的都瘦了。”
洛阎宇抿了抿嘴，这才和罗教授一起坐下来。
他真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罗妃忽然就不话了。
一顿简便的早餐结束，外面出去用餐的警官们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大家重新对案件进行梳理，分析，大家哪怕疲惫，也会迅速忽略掉。
人生在世，所有人或许都会在某一刻思索活着的意义。
对于他们而言，为死者洗刷冤屈，让正义得到伸张，让人民的安全得到保障，便是他们的意义。
我们应该感谢那些，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而坚守在岗位上，日夜辛劳，为我们付出的那些人。
因为没有他们的付出，这个社会永远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定。
在大家进行分析的时候，罗教授在查看着关矜父母的信息。
有疑点被大家忽略了，她身为犯罪心理学专家，却有必要进行彻底分析。
关矜的母亲是一名人民教师，而父亲是一名全职丈夫。
她的母亲极为受人的尊重，每一次优秀教师的评选，都有她母亲的名字。
目前这人已经退了休，不过偶尔会因为她是知名大V关矜的母亲，而受到媒体的采访。
毕竟能教育出这样有爱心，且一心为了公益做贡献的女儿，都是他这个母亲的功劳。
而她也从来不吝于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每次都会在采访的时候聊的尽兴。
在钳哨村那件事爆发以来，似乎全网都在查找，究竟有谁是出自钳哨村。
钳哨村的村民们，所有人都在彼此包庇，所有人甚至于包括孩子在内，都可以定义为——从犯。
罗教授查到，关矜曾经一度也是钳哨村的人。
只是后来关矜在很的时候，就随着父母搬走了。
之后她一家人便去了隔壁县，而她母亲的工作学校，也一直是临县的高中。
一直到了晌午，洛阎宇还在不停的看手机，甚至出了门，了个电话出去。
罗教授随着他一起出门，他正刚完电话，正在走廊上吸烟。
罗教授望着墙上贴的禁止吸烟的牌子，指了指。
洛阎宇把刚吸一口的烟扔到地上，随后用脚底碾灭，才捡起烟头，扔向了一边的垃圾桶。
罗教授问他：“关齐方的出入境记录查到了吗？”
“没有记录，他似乎没有出过，但有没有偷渡就不清楚了。”
罗教授沉默片刻，又问：“火车票，飞机票，之类的记录呢？”
洛阎宇晃了晃手机：“统统没有。”
罗教授抿了抿唇：“负责监视关矜的同事怎么？”
洛阎宇摸了下口袋，掏出一盒烟来，才发现烟已经抽完了。
“她回了私人别墅，没有再出来，卧室里的灯关了，休息到今早凌六点，现在也没出过家门。”
“一直闭门不出？”罗教授顿了顿：“关矜吸|毒入狱的事情，是违法行为不假，但会处以拘留，罚款，断送前途。可关矜当时却主动向警方供认，她也从事了贩|毒行为，虽然情节较轻，这才导致了被判以五年的有期徒刑。”
“后来她因为态度良好，提前一年出狱……”
罗教授到这里停下来。
洛阎宇问道：“你想什么？”
“她出狱后，真心悔过，做义工，后来成立了公益性质的公司，所有的社会募捐也全部用在了公益事业，账目没有任何问题。”
洛阎宇点了头：“嗯。”
“可是……一个在做公益的人，每一笔开支都用作正当用途，公开透明的人，只有高中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甚至在微博上公开声明，所收到的任何一笔钱，都会用作公益用途的人，是怎么在出狱后两年，买下别墅的？”
洛阎宇顿了顿：“关矜是关漠臣的侄女。”
“可关漠臣没有赠予她任何的资产，而关矜的父母也没有经商，在东关县只有一处房产，且是关矜母亲的个人房产，拆迁后分配的居民住宅，她父母的财务状况并没有任何不妥，能支援她买下京城别墅的可能性，至少京城的别墅，你我反正买不起。”
洛阎宇苦笑一声：“所以我至今都还在单身。”
罗教授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洛阎宇正经道：“关矜购买这栋别墅的资产，转自境外账户，我也已经申请调查，估计很快就能回来消息。”
“她的母亲……关矜的母亲，前几天还发表过一篇稿件，那篇稿件我看了，是作为东关县的优秀退休教师，针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所提出的见解，获得了极大的反响。按理，这样的家庭应该是温馨和睦的，可关矜却曾经一度想要让她父母离婚，甚至被人拍到，她开车载着父母前往民政局，只是婚却没离成。”
“你到底想什么？”
罗教授道：“关矜或许应该痛恨她的父母，虽然支持这一点的证据，也仅仅是，关矜拥有了财富之后，买下了京城的别墅，却没有支援家里一分钱，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赚到了钱，难道不会支援家里改善条件吗？”
洛阎宇思索片刻：“……痛恨父母，又能证明什么？”
罗教授道：“会导致关矜仇视这个社会，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我只是顺带着一提，现在的重点是，关矜的资金来源，境外账户的持有者，是不是关矜本人。”
洛警官立刻推开门，走进去进行催促。
罗教授随后走进去，正要关门，就在这时，有一名警官一把扒住了她要关上的门，越过她对屋里的洛阎宇道：“洛警官！关齐方来主动自首了！！”
、
接下来的审讯变得格外的顺利。
关齐方承认了一切，他主动交代了他当年在东关县，谋杀楚暮云的事实。
甚至包括陆囹圄的死，以及F大保安的死，关齐方都供认不讳。
审讯室内，洛阎宇亲自审问了他，眼前的男人表现的格外的冷静，他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发型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甚至还喷洒了男性香水。
衣冠楚楚，文质彬彬。
这个人十分的冷静，冷静到就像是在他到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整个重案组的同事们此刻似乎都应该长舒一口气，他们此刻都应该因为连日来的加班而放个短暂的假期，至少都应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补一下匮乏的睡眠。
或者是彼此击掌，庆贺一下，看啊，凶手良心发现了，他主动自首了。
然而，大家都开心不起来。
太顺利了，实在是太顺利了。
他的供认也太顺利了，甚至不用洛阎宇开口，他便开始交代了一切的细节。
洛阎宇审问过后之后，同样是沉重的心情。
如果在没见到关齐方之前，他还能怀疑关齐方可能就是凶手。
可见到关齐方之后，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产生了怀疑。
一场审讯足足前后有五个时，在另一个房间里，罗教授正在看着审讯的监控。
他的交代过程，全程都很冷静。
关齐方在交代的时候，就像是在诉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发现楚暮云的时候，她正在被一个女人跟踪。”
“警官。”关齐方看向对面的洛阎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知道吗？”
洛阎宇声音严肃：“之后呢？”
“之后我便一路跟踪她，和她一起去了钳哨村。”关齐方道。
“你为什么跟踪她？”
“楚暮云很漂亮，虽然我们不同系，平时能见到的机会很少，但我喜欢她。”
洛阎宇问：“那个时候你们学校也没有放假，也不是休息日，你为什么会到东关县？”
关齐方：“我母亲病了，回家探亲，从京城到我们县需要经过东关县，只有东关县才能火车直达。”
洛阎宇：“你发现她被人跟踪，一路尾随她到了钳哨村，之后呢？”
“之后楚暮云被绑架，她被绑匪绑架了，被关了几天。”
洛阎宇顿了顿：“为什么不报警？”
关齐方声音里始终平静：“你明白的警官，既然这个女人我注定得不到，我会很渴望她死，她如果死了，我就可以认为她永远都是我的，没有被任何人得到过。”
“你和关矜很熟悉？”洛阎宇问道。
“可以这么吧，她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可她真的是个废物，她和楚暮云一起被绑架，自己找机会跑了，却把楚暮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她的逃跑让我觉得恶心。”
洛阎宇沉默。
关齐方继续道：“所以我在杀了楚暮云之后，举报了她吸|毒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她吸|毒的？”
关齐方冷笑：“你以为，她一个普通大学生，毒|品是哪里来的？”
“请你不要使用疑问句。”洛阎宇提醒：“交代案情。”
关齐方顿了顿：“当然是我给她的。”
洛阎宇敲了敲桌子：“回钳哨村，你发现楚暮云被绑架，之后是怎么把她杀害的？”
“想杀她的又何止只有我一个？你知道那个跟踪她的人，对她做了什么吗？也就是林熙，我的林总。”
洛阎宇问：“什么？”
“楚暮云被绑架之后逃脱，我和林熙一前一后跟着她，发现她逃到了村民的家里，随后，那名村民家里便开始吹吹，准备婚事了。”
“之后林熙趁着夜里，潜入了那户村民家，我也跟着她翻墙进去，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林熙在和她谈交易，只要她能答应和她结婚，她就愿意救她离开。”
“多恶心啊，一个生了孩子的二手货她都要。”
关齐方的语气很平，出来的话更像是轻松随意的调侃，压根不带任何讽刺亦或是痛恨的情绪。
“后来呢？”
关齐方：“后来林熙和她没谈拢，她就离开了村子，而我还守在那户人家外面，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
“如果楚暮云命大，从绑匪手里逃了，没死。那我就盼着她在那户村民家里生活下去，她会嫁给那个傻子，然后给傻子生好多孩子，这样的归宿似乎也不错。”
关齐方继续——
“可她一次次的想要逃跑，然后又被抓回来，最后一次逃跑，是她跑到了山后的那座房子里。”
“村民们这一次并没有抓到她，灯下黑，村民们只是在往村子外找，那么多人都没料到，这一次楚暮云并没有选择逃出村子，而是逃到了那栋房子里。”
“村民们找不到，可我却知道。”
“原本我想的是，想办法把村民引过去的，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林总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她竟然依旧没有选择放弃楚暮云，她还在试图和楚暮云谈条件，……以我的身份，这个村子里没人敢动我，如果我出了事，我外公会铲平这里。”
“我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幼稚，大言不惭，她们这样的富二代又天真又好笑。”
“不过确实也合情合理，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林熙，你知道的，林熙生来就是上等人，我们生活在县城的就是下等人，这是天然的差距，我哪怕拼尽全力，最后所得到的财富，或许不如她随便买一辆车，不过我没觉得有什么，当时来，她对楚暮云的话，好幼稚。”
洛阎宇提醒道：“重点，不要这些无关的。”
“这怎么能无关呢？警官，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她是林熙，我也不会去恩乾任职。”
“你怎么杀的楚暮云。”
关齐方道：“楚暮云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在那一刻彻底爆发，指责林熙对她的逼婚，容家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为什么容家要让楚家来逼她，她明明不想嫁给容诩，容诩却非要这么逼她。”
“那时候，我们的林总和她进行了争吵，林总她们有婚约，是她悔婚在先，林熙也想杀了她，觉得她该死，觉得她活该。”关齐方轻松的笑了一声：“哦对了，我在外面好像还听到林总，孩子是她的。”
“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想尽办法都要拿到林熙的DNA，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林熙和楚暮云生的吗？那我们的关矜同学，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洛阎宇再一次敲了敲桌子。
关齐方反应过来，继续道：“你看啊，警官，我喜欢楚暮云，可楚暮云和关矜是一对，楚暮云又生下了林熙的孩子，她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贱？她不守妇道？”
“所以在她和林熙争吵的时候，我就把她们两个人都晕了，然后算放火烧死这对贱人。”
“她们这么乱的关系，太恶心人了，所以我就放火烧死她们。”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林熙竟然被一个男人救了出来，那个男人被烧了全身都是伤，还是把林熙救了出来。”
“我当时在一旁看着，在想，这个男人愿不愿意再一次进火场，把楚暮云也救出来？那时候火势很大，如果他再一次进去，可能他会和楚暮云一起死在里面。”
“我在想人性到底是不是光辉的，其实如果他进去了，我可能会被感动，彻底相信人性的光辉，从而直接自首。”
“可那个男人没有，他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带着林熙离开了。”
“那我的最后一点良心，也随着他的离开，彻底消失了。”
罗教授皱着眉头，这样逻辑自洽的诡辩，似乎都在向所有人表达，他是个思维扭曲的杀人犯。
接下来他交代陆囹圄的死亡，语气也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陆囹圄拿到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正好把他纵火的过程拍了进去，并且借此威胁他，且索要金额巨大。
所以他约陆囹圄见面，假意要给她钱出国，却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郊区无人的河边，做出她意外身亡的样子，扒光了她的衣服，拿走了陆囹圄的手机，删掉了那段视频。
并且还潜入了陆囹圄的家，带走了她的电脑。
杀那名保安也是，保安是毒|鬼，因为知道他贩|毒的事，借此威胁。
一次次的威胁让她支持不住，所以杀了人。
他在此长达数时的时间里，所交代的一切都格外的冷静。
唯一一次，关齐方脸上出现某种讶异的情绪，是在洛阎宇询问他：“你喜欢楚暮云的事情，关矜知道吗？”
关齐方愣了一下，才：“没有人知道。”
洛阎宇又问：“你潜入陆囹圄家带走电脑，知道清理掉所有的指纹，以及在电脑原有摆放的位置进行处理，为什么在杀保安的时候，故意留下指纹线索？”
“因为你们以及我们林总，一直在揪着当年的事不放，我知道她去了钳哨村，她开始查当年的事了，有朋友告诉我，警方也开始进行走访，我也不想时刻活在迟早被抓到的恐慌里，所以就想着，临死之前，那个威胁我的保安不能留，他这样的人，全靠我给他钱，他才能舒舒服服的活着，你，他该不该死呢？”
洛阎宇沉声训斥：“人命是你能决定的吗！”
“所以我自首了啊，我这不是来给你们惩罚我吗？”关齐方缓声看向前方，道：“警官，你别这么激动，我是可以投诉你的。”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洛阎宇直接推门进来，望着在办公室的罗教授。
他一脸的疲惫，烦闷的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罗教授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皱了下眉头：“他承认了一切都是他做的，在逻辑上，似乎并没有问题。”
洛阎宇深吸一口气：“是啊，逻辑自洽，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罗教授侧了下身，抱起手臂：“那是因为他主动解释了，要拿走林熙杯子的事情。”
“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
“你只是在询问他，连环作案杀人的过程，可并没有主动询问他，要拿林熙的杯子做什么。”
洛阎宇一怔：“你向我过，当某个人，主动开口解释某件事，最大的几率往往是——”
罗教授立刻接着：“他要掩饰某件事。”
“对的！他已经猜到了，陈悦来了警局，并且也猜到了陈悦要提起他偷杯子的事情，无论陈悦有没有告诉我们，他都下意识的进行了解释，以掩饰他那一次的行为。”
罗教授缓缓开口：“不过，他对当年的事情的这么自洽，恰好也证明了一点，要么，他真的是亲历者，就是凶手，要么当时正和凶手在一起，要么，就是凶手亲口告诉了他这一切。”
洛阎宇点了点头：“总而言之，就算他主动自首，凶手或是共犯，一定另有其人！”
罗教授沉默了会儿，才问洛阎宇：“这些能对林熙吗？”
“林熙？”洛阎宇愣了下。
以前罗教授对林熙的称呼，一直都是林姐，现在却直呼其名。
“我有一个预感。”洛阎宇缓声道。
罗教授挑眉：“嗯？”
“案子马上就要真相大白。”洛阎宇目光望向窗外升起的太阳，继续：“每当快要破案的时候，我总会有这样的预感。”
罗教授笑了笑：“这是什么？第六感？”
洛阎宇对她的调侃毫不在意，收回视线望向她：“有嫌疑的，不止是关矜，还有林熙，罗教授。”
罗教授顿了顿：“你的也有这个可能，关齐方也有可能，是为了林熙隐瞒，所以承担了一切责任。”
洛阎宇沉默了会儿：“是啊，今天或许就会有结果，如果抓捕顺利的话。”
窗外日光的光线照射进来，正好移到罗教授的眼睛上。
罗教授眯了眯眼：“我算再去见一次那个杀|母案的凶手。”
洛阎宇愣了下：“什么？”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疯了，但或许她没有疯，的也都是真的，或许是有人指使她那么做的，也可能她并没有杀人。”
洛阎宇不明白她的意图。
但还是应了，：“我去帮你安排。”
罗教授问：“现在可以吗？”
“你不等东关县那边的消息了？”洛阎宇惊讶的问道。
罗教授笑着看向他：“洛大警官，如果东关县的那伙绑匪抓到，您自己会审问的，我的意义并不大。”
罗教授着，转身回了她个人临时的办公室。
洛阎宇随后了通电话出去，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来，洛阎宇熟络的道：“老黄，我们有位同事，想再见见她，她今天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人无奈道：“别见了，上回你们那位教授来了之后，和她也不知道了什么，她转头不吃不喝，过了几天就离职了，你知道我们这儿，给死人化妆的活，真的很那招人的。”
“辞职了？去了哪儿？”洛阎宇问。
“谁知道呢，她只钱也赚够了，想出国看看，见一下世界的风景，没心思呆国内了。”
洛阎宇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罗教授拿着车钥匙推开门走进来，问道：“好了吗？”
洛阎宇摇了摇头：“她辞职了。”
“什么？”罗教授惊讶。
“老黄，是你和她了什么，她才辞职的。”
罗教授思索了片刻，才：“实际上，我没有和她什么，只是认可了她。”
“嗯？”
罗教授点了下头：“我认可了她的法，相信她，当时实施杀人的，是她那名同学做的。”
“你该不会是怀疑——”
罗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和您，关矜极有可能，恨她的父母么。”
洛阎宇睁大了眼：“因为杀不掉自己的父母，所以开始……”
“是啊，是的，当某一个人，少年时期便开始实施犯罪，且得手，那么她的杀人欲望，只会与日俱增，犯罪的欲望也会增加。”
这话一出口，洛阎宇呼吸变得极重，终于道：“你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起案子的凶手，也是钳哨村的人，而关矜一家恰好也是在她三年级的时候，全家搬到了隔壁县。”
“是啊……同样又是那个钳哨村，那个喜欢吃人的村子。”
洛阎宇用力的挠了挠头：“钳哨村，似乎有点讽刺啊。”
“什么？”
洛阎宇冷笑一声：“钱少村啊，村民们做出各种恶心人的事，最后也没多少钱，可不就是钱少村么，最后还一个个的都进去了，简直报应！”
罗教授却怎么都跟着笑不出来。
、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重新回到了重案组最大的办公室。
洛阎宇走到众人最前方，才道：“案情如今有了重大突破，大家连续通宵，现在肯定都累了，轮流开始回家休息。”
他又望向跟他进来的罗教授：“你也回酒店休息休息吧。”
他完，不给罗教授拒绝的机会，随后对左手边的中年警官道：“老褚，你安排一下。”
褚警官点了头：“好！”
然而褚警官刚开始安排，这时洛阎宇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通了电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挂断电话，又抱歉的看向众人：“各位，东关县的绑匪抓到了，你们恐怕休息不了了。”
然而这话却让众人眼前一亮。
绑匪抓到了！
“这还休息啥啊，等着人带过来，咱们再坚持个通宵都没问题！”
有人开始苦中作乐开玩笑。
洛阎宇感激的看向众人：“等案子审清楚，给大家好好安排休假，各位暂时辛苦一下。”
众人齐齐摇头，目光坚定：“不辛苦！”
就在大家神情振奋的时候，洛阎宇走到罗教授身前，对她：“你随我出来一下。”
罗教授随着洛阎宇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洛阎宇道：“那伙绑匪落网的时候，对执行这次任务的警官，他们是被人指使的，他们是有意绑架了楚暮云。而且当年他们流窜作案，所得到的钱，也都不在他们的手上，他们只是拿到了很的一部分钱，不过后来会有人定期给他们转账，所以这伙人落网的时候，刚从洗脚城出来，正准备去俱乐部台球。”
罗教授问道：“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哪怕没有念大学，没有工作，依旧潇洒的舒服了这么多年。”
他继续：“可是他们当年所勒索的钱，只有对楚家要了八万八，其他人家勒索的数字却都在百万，你想一下当年的物价，百万确实能足以压垮一个家庭。而唯独楚家要了八万八，八万八这样的数字，对一个富豪人家而言，并不多。”
罗教授认可道：“由此比较可以推断，八万八这样的数字，更像是某种羞辱，是羞辱性质的数字。”
“对！所以那个幕后指使者，也就是凶手，无论是关矜，亦或是林熙，关齐方无论是为了她们两个人中的谁在隐瞒，那个人在指使绑架楚暮云的时候，都是出于痛恨楚家的目的……”
罗教授提醒道：“或许，你可以去对关齐方，当年的绑匪全部落网的事情。”
洛阎宇怔了下，反应过来。
随后，他阔步走向了审讯室，再一次对关齐方进行了审问。
关齐方被两名警官带着走进了审讯室，洛阎宇望向他，直道：“当年东关县的那伙绑匪，已经全部落网了，而且他们已经供认，绑架楚暮云是被人指使。”
关齐方到了此刻，再也不是第一次审讯那样轻松的姿态，而是瞪大了眼睛。
洛阎宇心里终于痛快了。
这么一个犯人，在面对警方的时候，是那样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怡然自得。
那样的悠闲简直就是对司法系统的蔑视，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松随意的出那番理所当然的话？
就像是他一切的罪恶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幕后指使他们的人，虽然还没有调查出来，但是她很快就会被揪出来。”
洛阎宇一句一顿，声音低沉：“你无论是为了谁在隐瞒，那个人都会被调查出来，不是么？”
“我承认！”
关齐方忽然瞪大了眼睛，望向洛阎宇，嘶吼道：“是林熙指使他们的！林熙直到现在，都在花钱养着他们！不信你们去查！”
洛阎宇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他们目前所得到的钱，都是林熙私人转给他们的？”
“怎么会是林熙私人转的账呢，是她公司的账！是林熙在花钱养着他们，我都是被逼得，是林熙逼我承认杀的人，都是林熙指使我的，是她杀了楚暮云，后来也是她指使我杀了陆囹圄，也是她指使我杀了F大的保安，她之所以去钳哨村，就是为了干扰你们警方的视线，她要了解你们调查的动向，然后让我毁灭掉所有的证据！”
“我都是被逼的，林熙她名下好几家公司，其中有一个连锁酒店的股份，她让我利用那家酒店来养着那伙绑匪，好让他们闭嘴，都是她进行的安排。”
洛阎宇愣了愣，过了会儿，他终于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响彻在整间审讯室，把关齐方笑愣了。
他仍旧在强行镇定着，问：“你笑什么？”
洛阎宇道：“六年前，发生了楚暮云绑架案，在那起绑架案之前，东关县在内，甚至隔壁几个县，都同样在发生绑架案，你别告诉我，从那一开始，林熙就操纵着他们，进行流窜作案吧？”
关齐方沉默了。
“关律师，你或许会以为，警方都是傻子，是吗？”
洛阎宇微微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大学的时候，喜欢楚暮云么？”
关齐方一愣：“什么？”
“我们调查到，在你没成为Alpha之前，你是个Omega，你前往外国做了变性手术，回来之后重新进行了检测，才修改了性别，你以为没有人会知道，你之前是Omega的事情，可是巧合的是，那家给你做手术的医院，就算保密性很好，却因为我们罗教授和院长是朋友，所以我们轻而易举的就收到了你的手术邮件，可那个时候，变性手术还没有彻底研发，你只是个为了拿到钱，而心甘情愿做实验。”
关齐方听了这话，彻底不能冷静，他歇斯底里的就要站起来，手腕却被紧紧的束缚住。
他因为动弹不得，身后又有警官，随后彻底冷静了下来。
“哪怕如此，我因为深爱楚暮云，想变成Alpha，有罪吗？”
洛阎宇摇了摇头：“没有罪，当然没有罪，只是——”
洛阎宇望向他，缓缓道：“手术失败了，只能分泌信息素，却不能标记，永远没有生育能力。”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试验品！”
“是！我是试验品！我恨林熙！”
“都是我做的！是我指使的绑架楚暮云，也是我陷害的林熙！”
“你知道我为什么陷害林熙吗！”
“因为我他妈的当了实验的白鼠，最后却成为半成品！而那医生无意间漏了嘴，那家医院，林熙的母亲进行了项目投资！只为了她女儿，能彻底变性成功！”
“我凭什么！活下来，像个畜生一样！像个白鼠一样！为了她这样的垃圾！为了她这样的有钱人，成为一个试验品一样的存在呢！”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啊？”
洛阎宇望着眼前疯狂的关齐方。
似乎，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关齐方对林熙的恨，导致了她策划了这一切，策划了楚暮云的绑架。
可……
不合理。
关齐方此刻或许，已经接近混乱了。
他在拼了命的把一切的责任揽上身。
如果关齐方恨的是林熙，那么他当初策划绑架的，也应该是林熙才对。
毕竟林熙孤身一人，去了钳哨村，而绑匪人数众多，要让一个富二代，消失在那样一个村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和这样迂回的方式比起来，时隔多年的报复比起来，要简单多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绑架楚暮云？没有绑架林熙？”洛阎宇问道。
关齐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逐渐平静：“我喜欢楚暮云，为了她做了变性手术，可她……依旧拒绝了我，而林熙……”
“编不下去了，是吗？”洛阎宇嗤笑：“你没想到，绑匪这么快会落网吧？”
关齐方冷漠的瞥着他。
洛阎宇笑了笑：“事情总会出人意料的，对吗？”
就在这时，有一名警官敲了门进来。
在洛阎宇耳边耳语了几句。
洛阎宇顿了顿，才：“请她进来。”
随后，那名警官去开门，罗教授缓步而入。
她在洛阎宇右手边坐下来。
“你有什么话，吧。”洛阎宇开口对罗教授道。
关齐方嗤笑：“罗教授，久仰，我知道你，曾经协助警方破获过各种大案。”
罗教授望向关齐方，缓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关律师，其实你挺聪明的，一个熟读所有的法律，当年为各种违反犯罪的人，都可以进行无罪辩护的这样一个人，应该是逻辑清晰，十分聪明的。”
“事实上，你主动留下线索，甚至来警局自首，一切的发展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如果绑匪没那么快落网，接下来你也会引导我们，把所有的嫌疑引到林熙身上去。”
“只是你没想到，绑匪落网了，而且你也没料到，那家医院会出卖你的信息。”
“你知道的，那家医院发来的邮件上，还附带了你当年手术前的录像。”
“上面清晰的表明，你是为了你所爱的人，需要变成Alpha，这是你亲口的。”
“而你的爱人，或许不是楚暮云，而是关矜吧。”
关齐方听着她的话，缓缓笑出了声。
“你们警察办案，全靠猜想吗？您和这位洛警官，为什么不去拍爱情电视剧啊？这不比当人民公仆赚钱？”
洛阎宇听不下去，沉声道：“你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的意义，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的人，不至于逍遥法外。”
关齐方啧啧几声：“的真好听。”
罗教授继续道：“关矜，或许很讨厌你吧？”
关齐方一愣，收起玩笑的姿态，瞥着眼看她：“你在什么？”
“爱而不得，被人厌恶。”罗教授感叹着道：“关矜是个Alpha，你以为，你作为Omega的性别，会让她觉得厌恶，或许变成Alpha，就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罗教授，你可以不可以，闭上你的臭嘴！你也让我恶心了，你完了吗？你们这样的犯罪心理学教授，都会这样凭空想象吗？”
罗教授平静的望向他：“可是关矜痛恨你，是因为你让她吸|毒，是你把毒|品卖给了她，是不是这样的？”
关齐方开始一句话都不。
“事到如今，还不愿意出真相吗？”
关齐方笑了笑：“您让我什么真相？各位警官，真的是我指使的那些绑匪，也是我一直在给他们钱，每一次绑架成功之后，一旦拿到赎金，他们也都把钱送到了固定的位置，然后我去取，后来也是我利用那些钱，以他人的名义，开了公司，最后也是我在利用林熙名下的公司，在给他们持续转账，那些人也全都是我杀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罗教授点了下头，没再和他继续下去，反而看向洛阎宇，问：“洛警官，关矜的那栋别墅，资金来源查到了吗？”
洛阎宇顿了顿，配合道：“总会查到的。”
罗教授询问道：“请问警方，针对境外账户，都是怎么进行调查的？”
“如果案情重大，警方会寻求国际警务的合作。”
罗教授故意点了下头：“原来如此，请洛警官尽快申请。”
“已经申请了，领导批示过，只是国外那边尚在调查中，还没回来消息而已。”
关齐方笑了一声，断了两人的谈话：“你们一唱一和的，是在恐吓我吗？”
“嗯？”洛阎宇不解的看向他：“何来恐吓？我们只是针对关矜的资金来源不明问题，进行案情分析，又何来恐吓和关矜毫不相关的你？”
关齐方彻底沉默下去。
洛阎宇站起身来：“我们警方，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罪犯，哪怕这个罪犯，被某些人刻意隐瞒，保护，但她终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洛阎宇和罗教授一起出了审讯室，洛阎宇第一时间便增派了关矜别墅那边的支援人手。
哪怕关齐方并没有招认，但凶手是谁，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他们一起回了办公室，到了晚上八点，有人敲门进来：“关齐方已经承认了，是他通过境外账户，给关矜转的账。”
洛阎宇把脸一沉。
还在隐瞒。
事到如今，还在隐瞒。
而恰在此时，国外的一通电话也来了洛阎宇的手机上。
电话另一头，那人用英语道：“您所提供的账户公司持有人是关矜女士，公司成立于七年前，注册资本为两百万南特币。”
洛阎宇又听对方了具体的公司信息，随后便会传资料过来。
洛阎宇道了谢，挂断电话。
立刻部署去抓人，甚至让负责监视关矜的同事们配合抓捕行动。
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望向罗教授，道：“现在证实，她购买那栋别墅的转入资金，都是她个人的资产，一个刚念大一的学生，那时候就能拿出两百万南特币注册公司，足以证明她的钱来路不正。”
罗教授道：“一次次的指使了绑架，获得了不菲的资产，继而选择了南特注册公司。”
“是啊……以她如今那家公司的成绩来看，别买下京城的一栋别墅，买下一百栋都绰绰有余了。”
罗教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什么话，沉默许久，才：“这样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十年前曾经有一伙人抢劫了珠宝店，其中一个人拿到钱做了地产生意，随后逐渐壮大公司，去年才落网。”
洛阎宇无奈苦笑：“我也听了，有这脑子，有这能力，何苦做出这种事，最后一场空。”
“关矜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不可能给她这么多资本，能够大展拳脚，比起这个，我更觉得她十分享受绑架的乐趣，甚至杀人的乐趣，当初绑架案，那些报了警没有给赎金的家庭，最后孩子都死于非命。”
洛阎宇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的是，境外注册公司，以她的谨慎程度，完全没道理选择南特国，以她本人的身份在南特国注册公司，国内警方也是有调查权限的。”
罗教授缓声道：“七年前的时候，南特国还没有这样的调查权限，只是到了如今，一切都变得无所遁形。”
洛阎宇皱眉，道：“关齐方不惜用自己的死，来替关矜隐瞒，然而他的算盘却落了空。无论他招不招认，关矜都没有办法解释，七年前，她是怎么得到了两百万南特币，根据汇率，可是九百多万的国币了。”
洛阎宇完，沉默着好一会儿，终于轻松了许多。
那是一种案件终于真相大白的喜悦感，这一次，他们整个部门，或许都可以短暂的进行休息了。
洛阎宇难得感性道：“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楚暮云不想含冤莫白，才有了如今调查的顺利。”
罗教授淡声附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然而这话刚结束，洛阎宇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
“洛警官！不好了！关矜失踪了！”
洛阎宇眉头一紧：“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一直盯着吗！”
2-[凶手]
关矜逃了，在洛阎宇调查到她海外的资产之后，彻底逃走了。
没有任何的出入境记录，没有任何出行交通工具的购买记录，实话，就连罗教授都来电话，特意提醒林熙，或许关矜还在京城。
林熙在之后的几天便一直睡不好，尤其是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罗教授和她分析，关矜似乎对楚栀极为看重，对她这个唯一的孩子格外的在乎，罗教授觉得她可能会在某一天忽然出现，然后把孩子带走。
林熙也觉得关矜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警方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任何关矜的信息，但是目前正在进行满城搜捕行动。
警方的行动不可能谁都没惊动，关漠臣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急匆匆的亲自赶到林熙家里来，一向冷静的他额头青筋爆起。
他对林熙喊着抱歉，他管教无方。
楚暮卿直接避而不见，带着俩孩子在屋里写春联和福字，楚暮卿写的一手好字，毛笔字写的工整又俊秀，林熙等关漠臣走了，看到她刚写好的福字，确实没人比她写的更加好看了。
“人走了吗？”楚暮卿见她进来，轻声询问。
林熙心查看着她的脸色，随后点点头，温声道：“就来了一会儿，茶都没喝。”
楚暮卿没话。
林熙晓得她的意思，关矜是关漠臣的侄女，他侄女是连环案件的杀人犯，这会儿还想喝口茶，门都没有！
当然这是林熙自己意会的，楚暮卿那样有好教养的人，哪怕不高兴，也不至于这种话。
“他已经对我好一通致歉了，估计是因着外公的关系，他自己管教无方，我就关矜也不是他生的，也和他没多少太大干系，不过我觉得对他将来有些影响。”
楚暮卿不再和她这些心烦的事儿，而是把写好的福字拿给了林熙，让她去贴。
林熙拿着固体胶，在往门上抻着胳膊涂胶的时候，胳膊都在抖，强撑着力气在往门上涂。
楚暮卿便走过去，在后面扶了她的腰一把，问她：“你能自己来吗？”
林熙好胜心顿时上来，笑着问了句：“就这点活，不至于的吧？”
她着，迅速的涂好了胶，然后将福字倒着贴上去。
因为涂的胶涂多了的缘故，整个福字都变得坑坑洼洼的，林熙后知后觉：“早知道就用双面胶沾了，这下可真难看。”
楚栀却在一旁嘴甜的：“没有呀，根本看不出来。”
她这话让林熙一下就笑了，忍俊不禁的看着她，又对楚暮卿：“这孩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啊？”
楚暮卿把舒榆抱了起来，直接搂在了怀里，舒榆的胳膊就那么茫然的垂着，她现在还是不太敢直接搂着楚暮卿的脖颈，不过她倒是敢那么搂着林熙的。
楚暮卿抱着她，轻声问：“渴不渴啊？”
舒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声在她耳边：“不渴。”
楚栀这时候奶声奶气的问林熙：“我可不可以喝冰箱里的果汁？”
昨晚开了瓶果汁，林熙怕她闹肚子，就给她喝了半杯，剩下的搁置到了冰箱，没想到这孩子今天竟然还在惦记着。
林熙让保姆阿姨给她去热，楚栀却一脸不情愿：“我想喝冰镇的，冬天喝冰的，很酷。”
林熙故意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对对，你肚子痛的时候总跑洗手间，也很酷。”
楚栀：……
嘤。
保姆阿姨“噗嗤”一声笑出来。
家里孩子多，似乎真的热闹，尤其是两个孩子，性格虽然不同，不过童声童趣，总是能出不少让大人忍俊不禁的话来。
孩子们不像是大人，需要彼此应承，彼此交际拉扯关系，她们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们永远都停留在无忧无虑的童年，也不要长大。
等保姆阿姨给孩子们热好了果汁，就用杯子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楚栀接过去，一口气就想全部喝完，楚暮卿提醒她：“喝慢点。”
语气平静，不见丝毫严肃，丫头就乖乖的，真的开始口口的喝。
她望着还被抱在楚暮卿怀里的舒榆，问她：“你怎么不下来？”
舒榆脸一红。
其实是被楚阿姨抱着的感觉太温馨，也太舒服了，她很就没了母亲，被楚暮卿温柔抱在怀里的时候，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甚至不愿意从她温暖的怀抱中出来。
楚暮卿还是把她放了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舒榆迈开腿，走向了楚栀的旁边，这才端起那杯属于她的果汁，慢慢喝了起来。
孩子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始彼此声聊着天，似乎是很私密的悄悄话，而且是不能让楚暮卿和林熙听到的那种。
她们的格外开心。
林熙在一旁望着两个孩子，唇角不知不觉间翘起了几分弧度，目光也变得无比柔和。
到了夜里，林熙洗完澡躺在床上，和林妈妈发着消息。
林妈妈在不停的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甚至提出让林宅那边的保安全都过来。
林熙对着她好一通安慰，别太担心她，自己安全的很。
林妈妈终于忍不住的：“谁担心你了，我担心我家宝贝外孙女。”
林熙望着这句话，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林妈妈对楚栀还有舒榆的在乎，似乎……确实超过了对她的在乎。
这样的表现哪怕有些刻意，但她确实也是开心的。
楚暮卿洗完澡出来，头发已经吹干，她的发丝看起来有些蓬松，倒是显得脸更了。
“你在笑什么？”
楚暮卿在她身边躺下来。
林熙原本想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但一想到是林妈妈提醒她注意安全，生怕关矜会忽然发疯对她做什么，也就没伸手，只是嘴上笑着：“我妈很在乎家里两个孩子，把咱们两个都比下去了。”
楚暮卿刚洗完澡，脸上不施任何粉黛的样子显得皮肤愈发细腻白皙，整个人的神情愈发柔和，反而增加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你最近，还是睡不好吗？”楚暮卿问她。
林熙沉默了会儿，楚暮卿也就一直在望着她，同样和她一起沉默。
林熙觉得她看过来的目光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这才坦白的：“是……总是噩梦连篇。”
楚暮卿抿了抿唇，声音很低的问她：“最近又在做什么梦了？”
林熙的脑子里骤然变得乱糟糟的。
“还是之前那样，天宫，华丽的宫殿，金子做的囚笼，里面有猛兽，偶尔也会梦到各式各样的人生，全都不属于我，乱七八糟。”
楚暮卿的眉头随着她平静的话语愈发蹙紧。
“不然再找医生看看吧。”
林熙有些烦闷，却不是冲着楚暮卿，她笑着：“这玄学还真的不是我的专业范畴，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生病了，既然不是生理性质的，那也不是心理性质的，那就没有问题？”
她越是不介意，楚暮卿就越担心。
林熙扯了扯她的手，一根根的数着，像是在不经意的把玩：“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些什么，不管了吧，今晚闭上眼睡，如果再梦到什么，我就和对方谈判一下。”
“你的梦还能自己控制吗？”楚暮卿真的当真了。
林熙煞有介事：“能，当然能力，那是我做梦，肯定是我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个人的意志足够强大。”
楚暮卿望着她。
“你不信我？”林熙决定先发制人。
楚暮卿的视线逐渐垂落，对她轻声：“信，但凡是你的，我都信。”
林熙的心里一瞬间熨帖的不像样。
她们家楚姐，有时候不经意的那么几句话，就是很能容易让人脸红心跳。
这种话如果能每天都，她身为当事人可以很明确的对所有人进行保证，这种话听一辈子也不会腻歪。
楚暮卿睡前总喜欢看书，林熙就在一边陪着她一起看。
楚暮卿其实不怎么喜欢林熙和她看一本书，因为林熙看书看的比她快，往往她没看完，林熙的视线就已经看到了最后一行，而且她看到某些地方总喜欢岔。
睡前看书是为了促进睡眠的，而不是为了和林熙辩论赛的。
可林熙她念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许多社团，还参加过不少辩论赛，所以她偶尔会因为和林熙的辩论导致了头脑再一次持续兴奋。
不过林熙后来发现了这一点，也就开始不吭声的。
她表达观点是克制住了，不过克制不住她看到某些地方，会不自觉产生疑问。
她但凡是产生了疑问，楚暮卿便会问她，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楚暮卿一开口，林熙就又一次和她提观点，随后紧接着又是一场辩论。
今晚依旧是这样的，两方观点彼此博弈，公平交谈，无输无赢。
林熙比她先困，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天气一日差过一日，雪照下，日子照过。
整座京城都被漫天的冰雪覆盖，直到大年那一天，交通堵塞，满城的人们连日来的热闹都赶不上大年夜。
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
跨年夜吃饺子，看春晚，庆贺新年的到来。
当十二点的跨年钟声敲响。
电视上，顶着林东星形象的VR巨型主持人，在向观众着新年祝福。
“是二叔！！”
楚栀指着电视屏幕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林熙手机上传来的尽是拜年的短信，公司群的大校领导都在发着红包，最后有人开始大着胆子@她，让她也发一个。
林熙也就跟了个风，发了几个大的。
一时间群里全都是新一轮的狂欢热潮，纷纷在发：[谢谢老板！]
林熙也回：[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再一次被“老板新年快乐”表情包刷屏。
林熙觉得似乎叫老板更加亲切一些，比叫她林总要显得热络的多，林总有点一板一眼的意思。
但只要今天高兴，怎么叫都没关系的。
初一那天要拜年，林熙直接闭门不出谢绝。
之后几天要走亲访友，林熙也直接再一次的闭门不出。
关矜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林熙不是怕她出现，其实更怕她一直藏着。
到了大年初四那一天，林熙一个人出了门。
林熙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人，一路出了别墅。
事情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她刚出去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人跟踪。
关矜已经沉默了许多天了，她已经消失了许多天，警方的人甚至于林熙派出去的私家侦探，甚至于尤恩的那些能力卓越的朋友们，全都在想尽办法找到她。
可是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但罗教授告诉她，关矜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
她国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就连关漠臣的人都在到处找她。
罗教授之后去拜访了关矜的父母，已经证实了当年那起杀|母案，关矜一家就是受到了那件事情的牵连，而举家搬往临县的那户村民。
只是和罗教授推测相悖的是，关矜自便表现的极为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几乎没人觉得这个孩子不好，在老师同学家长的面前，关矜永远都是最让人省心最听话的那个。
这和她判断中那个，自就表现出强烈的反社会人格，并且怂恿——亦或是直接事实了一场谋杀的那名少年截然不同。
但有一点是足够可以肯定的，关矜便是当年那诸多起连环绑架案的主谋。
那些事实绑架的人，还都是一群当年刚十六七岁的孩子，他们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拥有了成熟的思维，他们并不知道把他们聚集起来，领导他们实施犯罪的人是谁，但据他们的供认，听那人在电话中的口音，是个女孩，且具有明显的东关县口音。
而关矜的海外公司也证明了这一点，年纪轻轻便积累了诸多财富，通过那样的手段。
林熙走出一段距离，右转，进入了一条狭窄的路，路两旁都是被积雪覆盖的树枝，光秃秃的树干因为雪下了许久未停的缘故，积攒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冰层。
林熙十分缓步的向前走着，她知道关矜就在身后，可她并不怎么害怕。
直到她穿到这条路的尽头，才转过头来，望着身后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头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的高挑长发女人。
女人只有眼睛露出来，目光透着几分哂笑。
林熙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同样也扯着唇角笑了。
路尽头和宽阔马路的交界处，不时有光鲜亮丽，衣着得体的年轻男女们经过，新年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外出，要么约饭，要么逛商场，要么就随便闲逛，走哪儿在哪儿停。
年轻人们谈论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车？”
“少见啊，看起来挺值钱的。”
“值个屁的钱啊，这牌子也就不到十万，你要是想要给你买一辆？”
“不是吧？只有十万吗？”
“你们眼前的这些破车，似乎都不怎么值钱啊。”
街上的行人并不少，但这并不是林熙不恐惧的原因。
事实上，面对着一个连环杀人犯，她不害怕那是假的。
林熙没话，反而是关矜缓步向她走过来，她眼中持续勾着几分笑，目光中似乎……透着那么几分狂热，几分兴奋。
林熙明白，那更像是热带雨林的毒蛇猛兽，在面对猎物时，所透露出来的兴奋的表情。
关矜走到她身前，接近一米的距离，停下来。
“好久不见啊，林总。”
关矜的语气都透着平和温暖，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招呼。
林熙微微颔首：“是许久不见。”
“你的反应……”关矜眯起眼，起了几分兴趣：“就像是知道我会出现。”
林熙无所谓的耸耸肩：“也就是随便猜猜看，出来碰一下运气。”
关矜笑起来：“那你能遇到我，是明你的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
林熙想了想，有些失落的：“应该是不好吧，我觉得如果我是你，我的账户被冻结，然后全世界都在找我的话，那应该也会不怎么甘心。”
关矜眼睛量着她，似乎在想林熙到底是不是装的。
“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和你见面。”
林熙客气道：“理解理解。”
关矜仔细看了看她，才问道：“你为什么故意出来见我？闭门不出这么多天，怎么忽然想通了？”
林熙坦白的：“因为我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的解答。”
“楚暮云的死？”
林熙敛了敛眉，才应道：“对，楚暮云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矜的一只手放进口袋，她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可以随时拿出来，要了林熙的命。
林熙目光在扫向她口袋的时候，极为的镇定，目光甚至没有任何的闪烁。
关矜眼神彻底变得冷漠：“我没必要告诉你的。”
林熙笑起来：“如今的情况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派死于话多只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楚暮云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惜冒死出来见你，你就不能大方点，让我死个明白吗？”
关矜目光一沉。
立刻四顾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经过，有的，依旧是那些聒噪的年轻人，他们在大声嚷嚷着，辩论着，停在他们眼前的这些车，究竟是破车，还是豪车。
她眼中涌上了浓重的厌恶感，这些人大声的叫嚷，就像烦人的蝼蚁。
关矜嗤笑：“你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宁愿死也出来见我，只为了求一个真相？”
林熙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她抿了下唇，才：“侥幸心理，我对自己的身手，拥有着足够的自信，可以在你手上逃走。”
关矜彻底笑出声来。
无知的人，果然都十分的乐观。
“那你可以试试。”
林熙从善如流的笑：“做人总要有梦想的，我想知道的是，楚暮云的死。”
“楚暮云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其实不上太大的关系。”关矜评价道：“她很特别，和我交往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怎么？”
“从哪里开始呢……”关矜轻哼了一声，似乎回忆起了某一些快乐的事情：“从一开始起吧。”
“我学的时候，父亲不工作，母亲每一天很早就起床，然后瞪着自行车去隔壁县的学校教书，她很辛苦。”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同学问我，你的母亲的头总是歪着，我妈妈你妈妈有大脖颈病！”
“她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的，我委屈的趴在桌上哭，然后同桌就踹我的凳子，我站起来哭，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我的裤子。”
林熙：……
“钳哨村吗？”她问。
关矜点了点头：“钳哨村那群畜生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嗯，一群老畜生，教育出来的畜生，对吧？林总您应该很能理解我，也很同情我，对不对？”
林熙没有回答，而是问：“后来呢？”
“林熙。”关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或许可以对我一句，你同情我，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林熙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睛上：“可你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关矜低沉的笑出声来：“当然不需要。”
“我那个时候，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喊我的绰号——大脖颈病。”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很，我怎么能承受那个？一个孩子能承受那个吗？”
“也就是同一年，我父亲下岗了，一年级之前，他是有工作的，可他忽然被辞退，就只能暂时靠我母亲一个人养家，她身体真的有病，右边脖颈上长了一个肿瘤，那手术要花不少钱，关漠臣袖手旁观，我父亲失了业，压根没办法做手术的。”
“可我爸，我爸在重新找到了工作之后的第三天，他回了家，大发雷霆，他不想工作了。”
“我母亲和他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直接疯了一样的，要去厨房拿刀，要杀了她，再杀了我。”
“我那时候都吓坏了，吓得只知道哭，那把厨房的刀，太锋利了，我好怕死啊，真的。我怕他真的发疯，真的杀了我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哭声，让我的母亲觉得，她应该和那个畜生好话，所以，她哀求了那个畜生，想求那个畜生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畜生骂骂咧咧的，扔了刀，去睡了。”
“那一天开始，我的母亲就一直，拖着脖颈上那一颗肿瘤，歪着脖子去高中教书，而我，也在后来的某一天，再一次被当众羞辱，我父亲没有工作，靠我妈在养着。”
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和任何人起她的过往了，所以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人憋得久了，没人话，可能真的会变疯。
林熙此刻宛若一个耐心的倾听者，在听着她的一切过往。
“我每一天都活在那样的家里，父亲是个疯子，情绪不定，动不动就因为在外面受了气，回了家，拿我和我妈发火，他会疯狂的暴我，我经常鼻青脸肿的上学，对别人我是摔的。”
“而我的母亲，在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用微薄的薪水，供养着我们。我当时只觉得，他们应该有矛盾，但是还是我的爸妈，只盼着我妈能别那么辛苦，父亲能少发点火，但就是很压抑，我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回家里。就是那种不上来是怎么回事的痛苦。”
林熙在关矜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回道：“我理解。”
关矜嗤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理不理解，只想把一切都对这个将死之人出来。
“三年级的某一天，我在院子里玩，看到了地上有很多蚂蚁，它们在搬运食物，于是我跑回了屋子里，拿了一根香出来，那个老废物平日里求神拜佛的香，我点燃了那根香，然后一只只的烧那些个蚂蚁。”
“你知道吗？”关矜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了光彩：“它们全都一下就蜷缩起来，然后就呆在原地，不动了。”
林熙皱眉。
她的快感，兴奋，来自哪里？
“你可以理解成，我忽然有了可以掌控一切的那种感觉，就是一个备受欺压的孩子，忽然有了可以掌控某些东西的那种，痛快感！”
意外的，关矜竟然主动和她解释了。
“所以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成了放了学，一只只的杀死那些蚂蚁。”
“可是很快就没办法得到那样的快感了，我把目标放在了邻居家的猫，狗身上，狗好杀一些，你知道吗？它们很蠢，只要你一喊它，就可以把它叫过来，随后你就可以采用各种方式，要么割了它的脖子，给它放血，要么……可以断它们的四肢，也可以一拳一拳的在它的肚子上，拳头会痛，但我脑子里会痛快。”
林熙：“……”
“前提是你要把它用老鼠药给提前喂上，狗比较蠢，猫就很难抓，它们见了我会跑，但是我学会了制作笼子，还有捕鱼的那种网，所以也能抓到猫。”
“那一阵子邻居家的猫狗总会死，最后尸体被发现在后山上面，他们全都以为遭了外贼，甚至进行了抓捕，而我父亲也在抓捕人员的行列。”
“我原本可以躲开他们的，可我实在控制不住，后来我杀了一只狗，却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我拼了命的逃，拼了命的逃，才没被发现。”
“可是后来，好像被发现了。因为事后我听到邻居家的碎嘴子婆娘问我，你是不是杀了不少狗。”
“但我父亲没有暴我，所以我觉得是那碎嘴子婆娘炸我，我肯定没被发现，不然我们家那样的情况，一直被所有人看不起，压根不太可能不被那些人找麻烦。”
“可我为此害怕了好一阵，我每天都害怕，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人知道了，我开始恐惧于杀死那些畜生，我很想杀死它们，但是我潜意识，就是会害怕。”
“我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我父亲想再生一个孩子，然后把我卖了。”
“我母亲疯狂和他吵，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们吵的那么厉害，我以为我母亲是真的为了我好的，我和我母亲永远都是一伙的。”
“可是……吵到了最后，像以往的每一次，每一次一样，那畜生去厨房拿刀，我哭，我母亲哭着劝他，给她时间，让她想想。”
“我那时候，真的吓惨了，我太爱我的母亲了，如果她把我卖了，我想的竟然不是她放弃了我，而是……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
“后来，他们两个真的带着我一起去见那个买家，把我卖了。”
“你知道的，那个买家是个老光棍，他当晚看着我，就想睡我，我那时候，用他床头藏着的刀，砍了他的背，逃了出来。”
“我感觉不止我手上是那个男人的血，就连我眼前也是红色的，那是一种，比起杀那些猫狗，更能给我带来刺激的东西。”
关矜到开心处，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我一路跑回了家，很快就回去了，我也是到了三年级末，才知道老废物在外面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被人家骗了钱，才动了要把我卖了的心思。”
“我也明确的知道了，就连我母亲都放弃了我，哪怕她后来拼了命在补偿我，但这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可能并不在乎，他们把我卖了的事，而是——”
关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林熙顺着她的思维，补充道：“而是杀人的快感。”
“对！杀人的快感！”关矜开心的着：“我后来，和我父亲的关系逐渐缓和了，因为我不能再因为我母亲，和他发生矛盾，因为他们两个人，才是一伙的，在我父亲面前，那个女人会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放弃我，哦不，是虚伪的犹豫一下，然后最终放弃我。”
“三年级的夏天，我班上的一个同学，来我家看电视。”
“那时候，她向我抱怨，真羡慕我们家有电视机，能看那么多电视台，她妈妈就不给她买。”
“我就，你可以杀了她，然后自己买。”
林熙抿了下唇。
“可那个姑娘，她向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我，害怕了一会儿，然后，杀了我妈，我怎么办？”
“我就告诉她，把我妈分给你，电视机随便你来看。”
“她似乎真的答应了，于是，我跟着她回了家，眼睁睁看着她拿着刀，走近了厕所，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我以为她得手了，所以立刻走进去看，没想到却是她母亲对我俩的破口大骂，她骂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娃子一起玩，你，她是不是咎由自取？”
林熙问道：“所以你杀了她，对吗？”
“是啊，我只在她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我眼睁睁看着她，慢慢的断气，眼神从不解，疑惑，到痛苦，到嗷嗷叫的挣扎。”
林熙深吸了一口气：“你那样的年纪，就知道清理掉刀上的指纹吗？”
“我没有清理指纹，只是给了那个女孩钱，又让她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我还给她多买了一包零食。”
林熙蹙眉，她问的不是这个。
是她这么的年纪，怎么知道要清理现场作案痕迹的？
不过又联想到，关矜是个变态，而且家中有电视机，似乎……她哪怕年纪很，却能汲取很多有用没用的知识。
“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我让她多砍那个女人几下，然后我们去我家看电视。”
林熙：……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关矜望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错了？可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在钳哨村，我的那栋老房子里，不也想杀了楚暮云吗？”
“你也是个废物，那既然你也害怕，你不敢动手，那我就帮你一把，让你们一起死。”
林熙持续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绑匪是怎么回事？”
关矜笑起来：“那还是要感谢我亲爱的父亲啊，他是个窝囊废，天天就威胁我母亲，他要去绑架人，要赚大钱，要抢银|行，你知道这种只知道嘴上，却不敢行动的人，就是个臭虫吗？”
“既然他不敢，那我就帮他完成，反正，一个畜生靠着老婆养，最后让老婆没钱治病，这样的人，我肯定不能变得和他一样。”
“其实被绑架的那些女孩，都是她们自愿的，她们自愿爱上我，我每一次认识了新的姑娘，都会换一次名字，然后让我养的那批蝼蚁们，等我把人骗过去，所以实施绑架。”
林熙恍然：“所以在你指使进行绑架案的第一年，正是你的高三，你高三在东关县隔壁县，所以案件发生的没有规律，而你在念了大学之后，案件频发的时期便集中到了寒暑假。”
“是这样的，我总不能，耽误了学业。”
林熙深吸一口气：“楚暮云也是你目标的女孩吗？”
“一开始是这样的，她在图书馆低着头哭，不心撞到了我怀里，从那时候开始，我才认识了她。”
“我觉得她和所有人满脑子情爱的女人都不一样，她被孙学儒那么骚扰，时刻都仿若一只惊弓之鸟，哪怕你对她大声话，她都会受惊。”
“后来我和她渐渐熟悉起来，我们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在无声陪伴着彼此，不需要什么交谈，但彼此一起坐在图书馆，仿佛也能很平静，是心灵的平静。”
“我对她不是心疼，而是出于同类相吸的那种，那种天然的吸引力，这样表达更确切一些。”
“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她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或许我真的可以就和她这么过一生，两个同样不幸的人，找到了彼此心灵的契合点，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很不容易。”
林熙问道：“那你为什么绑架了她之后，又选择杀了她呢？”
关矜仰头望天，无奈道：“她怀孕了。”
“什么？”
“她怀孕了啊，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她她会把孩子教育的很好，会给那个孩子一切的爱，可是我需要的，只是楚暮云啊，只是那个悲伤的，和我是同类的楚暮云，不需要那个孩子。”
“所以我决定和她私奔，我我带你回东关县吧，那里是我的家乡，找个地方随便安顿下来，哪怕过着苦日子。”
林熙不解：“可你那时候已经实施了多起绑架，你应该很有钱才是，又怎么是苦日子？”
关矜皱着眉看向她，似乎在不满她的冥顽不灵：“我所接受的，是和我灵魂契合，同样悲伤的楚暮云，我不需要一个什么都能得到满足的楚暮云，当人一旦得到了财富，或许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那她也就会变得和其他女生一样，贪慕虚荣，只是爱慕我的财富。”
林熙只能：“好吧。”
“我没有让她带孩子走，可一下了火车，天还是黑的，她接到电话，就反悔了，孩子被楚家扔去了孤儿院，她必须回去带走孩子。”
“她那样的人，竟然还会和我吵，她竟然敢反抗，于是我了她，就像是……我父亲那样。”
“其实我很羡慕我的父亲，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付出，只需要稍微……稍微的那么发泄一下，所有人都会害怕他。”
“可楚暮云并不像我的母亲那样，立刻哀求我，而是她自己离开了。”
“从东关县，到京城的火车，需要等到傍晚，于是她会在东关县停留一整个白天。”
“我找到她，和她道了歉，并且带她去钳哨村，她这个人，脾气有时候很倔强，我我让我朋友去带走孩子，随后送过来，她还是不信我，却还是心软，哪怕不和我走在一起，还是找了辆三轮车，和我前后脚一起去钳哨村，还主动，到了和我电话。”
林熙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提前安排了人，在钳哨村附近等着，实施了绑架？”
“是的，我绑架了她，更确切的，是我自己，绑架了我们。”
“然后呢？”
“我后来让人给她松了绑，，楚家那么对我们的女儿，那我帮你报复楚家，借此索要赎金。”
“可她坚决不同意，甚至趁我没有防备，她就跑了。”
“为什么是她趁着你不防备？”林熙还是不明白，“那些绑匪招供，他们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就是指使他们的人。”
关矜笑看着她，不肯话。
林熙愣了下：“所以，关齐方也是绑匪之一，而他，完全听命与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熙分析道：“接下来的事情，或许和关齐方的并无不同，他可以无条件的为了你去死，所以，当我出现在钳哨村的时候，或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不仅是关齐方，还有你。”
“没错，关齐方，是我养过最听话的一条狗。”
“你们亲眼看着我翻墙进入那户村民家里，问被限制了行动能力的楚暮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是。”
“后来也是你和关齐方，一起发现我和楚暮云在那座房子里，楚暮云没办法出村，我仍旧在抱着最后一丝机会，请她和我在一起，我们没谈拢，继而发生了争执，你也全部都看到了。”
“没错。”
“可是，关齐方为什么需要采集我的DNA呢？”
“因为我亲耳听到，楚暮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林熙皱眉：“可你并不在乎那个孩子？”
“不，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对我不忠。”
林熙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关矜一直想接近楚栀，想方设法，是为了杀了她，这样一个污点一样的存在，一个楚暮云背叛她所导致的存在。
林熙顿了顿：“可事实上，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楚暮云出这种话，要么是她骗你的，要么就是她故意的，她或许知道你当时就在外面，出于你讨厌那个孩子，并且表现出的强大敌意，她才出，那个孩子是我的这样的话，她希望你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
关矜愣了下：“什么？”
林熙看向她，问：“你觉得，为什么楚暮云逃到钳哨村之后，会对村民，你弃她而去，逃走了？”
关矜愣了下：“什么？”
林熙皱眉：“不是这样的吗？”
关矜摇了摇头。
她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闷声笑出来。
她笑着笑着，眼中便涌出了泪。
她一边大声笑着，一边：“那个蠢女人啊，又怎么可能是……哈哈哈！怎么可能是，我弃她而去呢！”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把口罩都湿了。
林熙就在一旁静默的看着。
等她笑够了，才——
“楚暮云或许，没想过活着出钳哨村。”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死亡。”
“她进入那户村民家里，只是在为了给你提供不在场的证明，她需要有人能够知道，你并没有造成她的死亡，你从一开始，便逃走了。”
“可是你没有离开，楚暮云又被村民扣押逼婚，她一次次逃走，你又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被抓。”
“后来在那栋着了火的房子里，你又利用一个时间差进行纵火，你在晕了我和楚暮云之后，刻意让关齐方延迟了放火的时间。以确保你赶回学校，可以错开时间差。”
“楚暮云直到死，都在试图保护你，保护你们的孩子，而你却像看一场捕猎游戏一样，当完了猎人，又开始当观众，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的从那户人家逃走，又被村民一次次的抓回来。”
关矜十分欣赏的望向她：“全都正确，你不做警察，真的可惜了。”
关矜着，缓步走向她，口袋中那把锋利的刀已经拿了出来，她拿着刀柄，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
似乎对于杀人这件事，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想被我先割掉哪里呢？”
关矜的目光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寸一寸的滑过林熙的眉，眼，鼻尖，唇。
最后又停留在了她脖颈的位置，她贪婪的望着那里，在那里有血管。
林熙望着她疯狂的延伸，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她身体都在颤抖着。
似乎已经完全没办法压抑暴怒。
恶心感一瞬间爆发，似乎下一刻，她身体上的一切暴戾因子就要变得不受控制。
“你刚才是不是，在站在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的谴责我呀？”关矜走到她身前，并没有急着动手，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当然，林熙觉得她此刻变态而又恶心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谴责我……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这么虚伪呢？”关矜不解的望着她，口中喃喃：“我才是受害者啊，我的父母，害得我一直被人嘲讽，被人歧视。”
“却到头来告诉我，爹妈当时也是没办法，对我那样只是别无选择，而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楚暮云也是，她非要那个孩子，非要顾及到楚家，楚家是怎么对她的？八万八都舍不得拿出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你也是，林熙，虚伪做作，故意高高在上的站在道德高地，试图压我一头，虚伪的人，为名利所困的人，活在也没有意义，对吧？”关矜轻松的笑出声：“不过你刚才有句话的很有道理，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会动作轻一点的，看在你知道我一切过去的份上，你可以安心赴死。”
就在关矜轻松随意的，以艺术者的姿态，举起了刀。
林熙依旧平静的望着她，不躲不避。
而就在这时，关矜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而是越过林熙，向林熙的身后望去。
只见方才正在各种调侃那几辆车的年轻男女们，纷纷站在不远处，同时举起了手中的qiang.
不难想象，她身后也是同样的情况。
“关矜，第一次警告！”
“放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
“否则，我们开枪了！”
关矜没有动。
那些便衣警察在一步步的向她靠近着。
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同时传来，似乎一瞬间，整条街道都响起了警笛声。
响亮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周围的警察们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他们集结成一个圈，在缓步向她的方向逼近。
“关矜！！”
“第二次警告！！！”
“放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
随着警方的渐渐逼近，关矜脸上除了苍白了一些，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惧怕之色。
关矜并没有收起手中的刀，而是看向林熙，问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直在你家周围。”
“并不是，只是……我提前和警方好，只要我离开家，便需要人保护我的安全。”林熙又：“而且从我被你跟踪开始，我便了洛警官的电话，你方才所的一切，都已经被警方知道了，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投降吧。”
关矜摇了摇头，笑着：“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怕死成这样。”
“关矜！”
“第三次警告！！”
这一下，拿着扬声器喊话的警官，停顿了一下。
林熙顿了顿，解释：“你和关齐方串供，原本万无一失，他会成为你的替死鬼，可是他露出了破绽，然后又因为那些绑匪的落网，让他方寸大乱。但实际上，你的那栋别墅的资金，便已经暴露了你国外账户的事实，所以，无论怎样，你都洗脱不了嫌疑。”
“还有……”林熙眉梢抬了抬，望着她：“楚暮云也许并不希望，你这么死。”
关矜眼中挂着笑，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刀，她逐渐逼近了林熙脖颈的位置，喃喃道：“可我，并不怕死。”
刹那间，刀光猛地逼近。
林熙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
“砰！”
的一声。
尔后——
全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