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迁葬
芙萝差点悲泣出声, 为什么她也要去!
迁葬算是大事,亲儿子在场算是理所应当,但是她去算什么?
“可是陛下, 贫道去的话,似乎名不正言不顺。”芙萝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样未免有损陛下的英明。”
她其实就是不爱去,不想去, 就算只车里坐着, 一摇三晃的, 简直感觉骨头都要被要散了。
“你不是修道吗?”容衍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句来的莫名其妙,芙萝不明所以。但也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不管怎么话明面上她的确是修道。
“民间迁葬的时候,听会做僧道陆场,你不是可以派上用场吗?”
“……”
芙萝一下陷入了诡秘的安静里,容衍这话真是太绝了。
不过她还真的不会超度人!
“陛下笑了。”芙萝笑的有些勉强,“皇太后迁葬,应该请德高望重的高僧主持水陆道场。我这……”
她难道要念上几句太上清静经吗?
“方才你不是自称贫道吗?”容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满脸无措, “既然是修道,自然是可以的。”
那你还不如去路边的野庙里随便拉出一个出来。芙萝腹诽。
她低头下来,原本站的笔直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左右摇晃。这是她的习惯, 每逢觉得委屈了,就是忍不住这样。
容衍自然也知道,他原本压抑的心情竟然因为她这样有了一丝半点的松动。
“不乐意?”他故意问。
“自然不是。”芙萝瞬间就换了一张脸, “只是我道行不深,恐怕当不起。”
“这倒无碍。”容衍笑了笑,他看了看芙萝,“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把你带回宫里来?”
“是因为陛下让贫道给陛下讲经。”芙萝又道,“不过前几日之后,陛下应当还有担心我的意思吧?”
她简直就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在他不经意间,就迅速的捕捉到各种破绽,然后四两拨千斤的挑起,带着一抹似乎与生俱来的妖媚和狡黠。
“……陛下大恩,阿芙没齿难忘。”
着她抬手起来,双手交叠在一起举过额头。她慎重其事的往容衍一拜。
她这般,倒是让他原本有些轻松了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
“不必如此,表妹。”
容衍把表妹两字咬的更重了些,她似乎还能从中听到些许的气急的声音。
芙萝有些奇怪的仔细想了下,自己似乎没有戳到他的痛处。
她心思转的飞快,瞬间想了好几个他脾气不对的时候。
“嗯,表哥!”芙萝答的干脆。
容衍望着她,芙萝对他笑了笑,“没规没矩。”
芙萝却是不怕的,其实到了这会也没什么可怕了。
不过芙萝还是低头应了下来,“是。”
“你给我道经吧。”
容衍这话让芙萝脸色都变了,她这修道,自己心里清楚,都是吃喝玩乐来着。家里不过就是要她去躲风头,哪里可能真的要她去修道。
要是真修出个什么,临海大长公主可能第一个就要把她拖走。
芙萝脑子倒是转的飞快,直接和容衍太上清静经。算是她平日里背的滚瓜烂熟的一个,拿出来唠唠叨叨,芙萝感觉自己现在和外面那些跳大神的神棍似得也没啥区别。只是她不会装神弄鬼罢了。
容衍就坐在那里听着,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天生的嗓子,和她那副艳丽面孔倒是不怎么搭。
柔柔软软的声音和春风似得,吹拂在人面上,带来一股惬意。
容衍忍不住闭上眼,靠在那里。
芙萝心的看了下,觉得容衍不好睡着了,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她嗓子才一低,那边眼睛闭着的人就开口,“怎么不了?”
芙萝胆大包天,“陛下在听吗?若是在听,陛下这倒是不像在入定啊。”
“若不是,阿芙陪着陛下些别的可好?”
容衍并不在意这些神神道道,他是沙场上杀出来的人,这些东西听着对他来不过就是听一听。
他不信报应,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绸缪来的,能有今日的一切,不是他求神拜佛来的,是他一步一步,拿着自己的命,走在别人都不愿都不敢去的沙场,拿着自己的血肉给换来,蛰伏起来,心的窥探时机。
鬼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听着她那么一本正经的在那里经,心情似乎也真的跟着她的话语平静下来。
“陛下要不要点别的?”芙萝问。
她就一本太上清静经背的滚瓜烂熟,再这么下去完了她存货就真的空了!
“也好。”容衍点点头,“点姑母和你的事吧?”
芙萝愣了下,她想了想,“陛下想知道点什么?”
“不想知道点什么,你随便吧。”容衍靠在那里。
“娘和爹其实并不对付,”芙萝脑子里转了一圈,“时候还记得爹娘在一块,不过爹娘脾气都不对盘,不到三句话就要吵。爹不是个轻易退让的人,而娘也脾气火爆。吵起来的时候,嘴上吵凶了,还会动手。”
芙萝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临海大长公主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手上力气不,夫妻两人吵架,吵到后面就是动手,郭忠自持身份,最后结果就是被的鼻青脸肿,她年幼时候有幸看过几次。
“动手?”容衍看向芙萝,见到她脸上的笑意,“看你这样子,姑母一定没有吃亏。”
“没有,娘把爹给了。”
而且的时候郭忠一口一个有辱斯文,结果临海大长公主一头直接揍过去直接的就是斯文。
主子们架,奴婢们没有上去拉架的道理。全都跪的远远的,都当做没看到没听到。等到完了再过去收拾残局。
容衍想象了一下那个局面,忍不住笑起来,芙萝也在一旁跟着他笑。
“后来阿旭出生之后,爹娘也就不见面了。”芙萝起父母彻底分居,倒是没有半点伤心,冷淡的很。
容衍察觉出她的冷淡,“你不伤心?”
“陛下当年可曾发觉英国公对我有半点亲近的意思?”芙萝浅笑,“都一样的,亲娘在,还有我和弟弟的一席之地。可是父亲那里,却没有我们姐弟的地方。”
芙萝着满脸感激看向容衍,“若不是陛下,还不知道阿旭那里要怎么办。”
这感激听起来倒是真心实意,容衍靠在那里,他看着她,脸上神情淡淡,只是专注的眼神盯的她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芙萝两眼就盯在自己的脚下,过了会都没有听到他话,两眼又抬起来,“表哥?”
这一声表哥像是戳到了他哪里,原本静静坐在那里的容衍又转头过去。
娇娇滴滴的表哥敲到了心头上。和羽毛在心头上慢慢的挠,和几年前不一样,细细密密的痒从心脏上一路慢慢的窜上来,完全不难受,可也忽视不得。
容衍的手握紧了,他将她放在身边,不过日复一日,在长年累月的相处里,将他心底那些无法言的执念淡去。
他是这么算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顺利。
“陛下?”芙萝好半会没见着他出声,被他看得浑身上下寒毛直竖。被这狗男人看的时候,芙萝总是有点忍不住身上绷紧,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真的受不住。
“就当我还了当年你的情分。”容衍着去拿桌上的茶盏。
茶盏里的茶已经凉了,但容衍没有撤换掉的意思。他这人就是恋旧,可能早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靠人施舍,久而久之,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他也会珍而重之。茶水也一样,哪怕凉了,不喝到最后一口,他就不会叫人撤走。
人也是一样,对他的情分,他都会心的记下来。
当年他地位尴尬,也就芙萝经常往他这里跑。
来的时候少不得要拉着他耳鬓厮磨一番,对他来欢喜又羞涩,算是那段时光为数不多的柔软。
他喝茶的间隙往芙萝那里一看,立即看见芙萝满脸奇怪,眼里全是茫然。显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
顿时容衍持着茶盏的手险些没把茶盏给捏碎。
“谢陛下。”芙萝压根就不想不起来自己当年干了啥,除了她一脚把容衍给踹了,还要凑到他跟前,一脸被逼的,自己根本没有和他分开的意思,哭哭啼啼,挥舞着手绢,还个定情信物都和生离死别似得,绿茶白莲的清香飘了恐怕有五里开外。
其实那个定情信物,只有他给她的,芙萝没有什么还赠给他。所以也是单方面的还回去而已。
她记得当年对容衍干的大事就这么一桩,其余的她压根就不记得。
不过既然容衍都这么了,自然赶紧的认下。
容衍坐在那里,嘴唇稍抿,露出点略带自嘲的笑。
他似乎没了和她话的意思,自己做自己的事,批阅面前的公文。芙萝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局促的意思,开始还有些无聊,会之后,她就凝神聚会起来,两眼里精神集中,端坐在那里,简直比容衍都还要多出几分自在从容。
那副自在的模样,戳在那里,就算他想要忽略也忽略不得。似乎他这个人在这里,对她没有太多的影响一样。
容衍险些把自己手里的笔给掐断。
他留她在那里未必没有惩戒的意思,她喜欢热闹,最是耐不住寂寞,一个地方也呆不久。现在她坐在那里逍遥自在,老神道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他在不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倒显得他像个多余的。
黄孟进来的时候,就觉察到殿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黄孟虽然少了点东西,但在这事上却没少根筋。
他含笑看了一眼芙萝,而后对容衍禀告,“几位臣工在外求见陛下。”
容衍嗯了一声。芙萝这个时候抓住机会,一下从绣墩上起来,“陛下有要是要处置,贫道告退。”
容衍脸上越发僵硬,他看也不看她,“好。”
芙萝得了这么一句,立刻如获大赦,从殿内就往外面窜。
她自己想些可乐的事,不过坐久了是真难受。
这个时候那些人来的正是时候。
芙萝看到殿外的臣工,她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官服,手里持着拂尘,端起一股方外之人的高冷,往外面走过去。
一股被凝视的感觉瞬间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芙萝后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由得站住了脚,直接转身往和她擦身而过的那几个人看去。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些文官。不是满脸肃穆,便是老神在在。
“仙师怎么了?”一旁的内侍见状,满脸关切。
原先那股被人注视的古怪感觉一下就没了。这个感觉和当初在袁家外面的时候很不一样。
可能有人看她貌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反正这种情形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芙萝捂住心口。
“仙师可是不舒服?”内侍满脸担忧的看着芙萝,芙萝摇头。她再次看了一眼那些文官,发现那些文官都已经到殿内了。
芙萝摇头,心头的那股异样很快消弭无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径直回了蓬莱宫,蓬莱宫是她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居住的地方,风景优美。宫殿的不远处就是照着传堆建的蓬莱仙岛。
仙岛四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可以供人在湖面上泛舟,但芙萝却没那个兴致。
水岸变中了不少柳树,现在树木葱茏,就算是日头最高的时候,坐在下面也能乘凉。
芙萝坐在树荫下,面前摆着几盘瓜果,另外还放着一壶的羊奶。羊奶端来之前,已经先在厨房里煮翻了,凉了之后,加了花蜜,又放在冰块里冰镇着。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才给她送来。
这一切比容征在位的时候要好。
容征对她不死心,想要把她召入宫来,郑皇后视她为生死大敌,生怕她入宫抢了她的位置,对她百般刁难。宫里面逢高踩地太常见了,郑皇后不用发话,下面的人自然想着各种办法折腾她,最常见的就是吃食上。
宫里的吃食看着精致,其实有些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摆上来做做样子的。那些做样子的就给她了。有时候一不心吃下肚子,能把她闹上一天。
想起往事,芙萝只剩下一肚子的糟心。
不过那点点糟心很快就没了,芙萝没有走到哪里都被人跟着的习惯,相反,她很不喜欢带上侍女。
左右退下之后,清净了不少。
今日微风习习,站在树荫下竟然还能得几丝凉爽。芙萝看着水面吹起的粼粼波纹。
随手就往身旁的果盘里一掏,结果手掌直接就摸了个空。
芙萝一看,发现原本放西瓜的盘子里少了几片。
宫里的东西都讲究个精致,所有的瓜果都会切成薄薄的,放在琉璃器皿里供人享用。每一个就那么几片几块,所以少了一眼就看出来。
芙萝眼睛动了动,她装作没发现,坐在那里,过了会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是猫在草丛里慢慢挪动。
待到那声音近了,芙萝抓住机会一回头,就瞧见一个瘦瘦和猫儿似得姑娘,正伸手在方才那盘果子上。
“啊!”姑娘看起来很,瞧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瞧着芙萝突然转头过来,吓得惊慌失措,就想要逃。结果脚下一脚踩到青苔上,重重的滑了一跤。
芙萝不过是想要看看是谁在偷吃的,结果没想到竟然瞧见个丫头,那丫头重重摔在地上,哭都来不及哭,就要爬起来跑。
可能摔的有点重,姑娘趴在地上起不来。
芙萝立刻把人给扶起来,姑娘身上穿着不是宫人的衣裙,宫里是什么身份就穿什么衣裳,半点都不许混淆。更别这点大的姑娘。
芙萝把人给扶起来,这姑娘满眼都是警惕和慌乱,她还想跑,结果跑不动,被芙萝截下来。
“你是哪个宫的呀?”芙萝见着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秀气的很,身上衣裳看着也像是有些身份的人。
不过有身份的用得着来偷吃她的水果?
丫头见她满脸和气,趁着她不注意,偷空从她身旁跑了。芙萝一把拦住她,“摔成这样,你不痛啊。”
着芙萝带着这丫头回附近的侧殿,让宫人给这姑娘把脸给擦干净了,蓬莱宫没有孩子穿用的衣裳,一时半会也拿不回来,只能暂时把身上给擦干净。
卷起裤子,就见着膝盖上都已经摔破皮流血。
芙萝见着,“看看,还跑,都流血啦,跑着回去不痛啊?”
她着,让宫女给丫头上药。
丫头满脸的恐慌和不知所措,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很漂亮,只是满眼的惊慌失措的,把那股漂亮可爱给压了下去。
芙萝长得美艳,但她美得太不近人情,不是那种叫长辈孩子喜欢的长相。笑起来勾魂足够,可是安抚人心,却是不行。
果然她就见着那孩子往后缩了缩。
宫女们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伤口给上好药,芙萝叫宫女又上了水果。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直接来拿,不必躲着。”
那女孩眨眨眼,有些不敢动。芙萝拿起一个塞到姑娘的手里,宫女端上来的是名贵的紫樱桃,山东那边运过来的。快马加鞭,除了这宫里,也没有几个地方能享用了。
芙萝瞧着姑娘咬了口,然后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抓着盘子里的樱桃往嘴里塞。恨不得连果核都吞下去。
又吃了些点心,这才让这姑娘了个饱嗝。
姑娘吃完,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芙萝,“谢谢娘娘。”
芙萝啊了一声,“我不是娘娘。这宫里还没娘娘呢。”
着,她让宫女又包了些点心放在姑娘的手上,“带着吧,记得可别要管事的姑姑拿去了。”
她和气的很,瞧着也不是要作弄人的样子。那姑娘犹犹豫豫接过来,又向她道谢。
“下次直接过来就是了。不要怕。”
那女孩怯怯应了。
“仙师倒是心善。”宫女在那女孩走之后恭维道。
“我倒不是心善,只是想起了个人而已。”芙萝随意道。
她只是从那个女孩身上,看到了点当年容衍的影子。一样的心翼翼,一样的战战兢兢。
钦天监特意挑选了一个好日子,迁葬是大事,但原本也不用容衍亲自去,只要派人过去就可以了。
但容衍却是亲自来了。
芙萝和容衍同乘一车,按理来她应该在后面哪个马车里头塞着,而不是和容衍同乘一车。
原先她也这么以为的,结果黄孟笑眯眯的把她给带到了这儿,一鼓作气的把她给塞了进来。
芙萝不是个老实人,除非能让她老实,例如现在。
容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毫无半点表情,车内也着实压抑的很。弄得她连句玩笑话都不敢,只敢乖乖的坐在那里。
车内的冰块备的很足,也行的很稳。
她身上的道袍都是薄纱所制,内里也是绢。坐了一会儿,芙萝就有点受不住。
“陛下,这路上要走多久?”芙萝问。
当年李氏身亡之后,没有被封个名分,所以就是一张破席卷了抬出去买了。这么多年李氏的葬身之地一直不被人所知。
容衍还是费了许多劲,叫人去查,才查出一个大概的位置来。
芙萝也不知道在哪里。
容衍看了她一眼,眼里情感翻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芙萝立刻闭嘴,她正准备好好待着,一直到下车。
结果容衍开口了,“你过来吧。”
芙萝没有犹豫,立刻过去,容衍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袍给她,车内的衣袍很显然就是为了防止车内太冷而用的。芙萝二话不,直接披在身上。
容衍又沉默下来,芙萝心的去看他,却见着他的眼里雾沉沉一片,原先她看见的那些翻涌的情绪此刻似乎被藏了起来,不被她窥见。
车辆辚辚,不知过了多久,车驾终于停了下来。
“陛下,到了。”
黄孟在车外请容衍下来。
容衍下车的时候似乎有些身形不稳,芙萝在后面都忍不住扶了一把。
之前已经有人去探过了,容衍跟着内侍到了那片荒草上。
这一片都是无人的荒野,野草长得都有半人高。为了方便迁葬,这一片都已经被割掉了。
“是这里吗?”容衍突然问。
黄孟点头,“回陛下,是的。”
容衍嘴唇颤抖,芙萝离他最近,也察觉到他此刻似乎不太对。
“陛下,接下来的事让奴婢们来做吧。皇太后在天之灵,会知道陛下的孝心。”黄孟也觉察到此刻容衍的不对劲。
容衍摇摇头,他拿过了旁边内侍手里的锄头,他一手握住芙萝的手,“你跟我来。”
芙萝哪里不行,还没来得及话直接被他给拉走了。
这片地方其实看不出什么来,甚至连个土丘也没有见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能留下什么真不好。
芙萝听荒郊野岭常有野狗蹲着人下葬,然后等其他人走了之后,就跑过去把刚埋起来的人给刨出来。
容衍的呼吸渐渐急促,越是往那个地方走,芙萝就越是感觉到他加在她手上的力道。
芙萝有点吃痛的吸了口气,手上的力道瞬间松了,但他却没有完全松开,固执的握住。
他一点点的往那块平地走过去,然后持起出头沉默挖下,芙萝在旁边看着,瞧着他一点点的把那块地破开,把下面的给挖出来。
容衍开始一点点,而后开始用了大力气,土壤被翻过来,一点点翻过来,芙萝眼尖的见着翻过来的土壤里有灰白的东西,她赶紧捡起来,是一截短骨。容衍再接着往下挖,却土壤里没再什么发现。
芙萝看着他疯狂的将这片地里开了,他几乎是疯了,手上几乎不知疲倦,也不知停下。
最后容衍丢掉手里的锄头颓然坐在地上。
芙萝过去扶住他,“没事吧?”
容衍回头过去,眼尾已经全然红了,他反手一把抱住她,埋在她的脖颈里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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