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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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士英走后,顾六郎等人带了姚颜卿去了逢春楼,楼外宝马雕车,楼内暗香浮动,顾六郎一照面,便有一美貌少妇摇曳着婀娜的身子迎了上来,纤长的手臂从广袖轻纱中缓缓探出,轻抚着顾六郎的胸口,笑的如花娇媚。

    “六郎可有日子没来我这逢春楼了,今儿可真是稀客,既来了奴便不允你走了。”美貌少妇娇滴滴的道,水盈盈的眼轻轻一勾,媚态横飞。

    顾六郎大笑,长臂一展把人搂紧怀中,手上的洒金扇轻轻一转,便指向了站在一旁的姚颜卿,笑道:“好枍娘,我今儿可是给你带了贵客来,怎得如此怠慢,你且瞧瞧我这兄弟生的如何。”

    枍娘斜眼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好俊俏的郎君,六郎,可把你给比了下去呢!”枍娘边,边扭着水蛇腰走向了姚颜卿,娇声问道:“郎君着实眼生,莫不是京都人士?”

    “女娘好眼力。”姚颜卿微微一笑。

    枍娘爱他好颜色,当下也不理会顾六郎,像蔓藤一般攀上姚颜卿的半个身子,娇媚一笑:“不是奴的眼力好,是郎君生的好相貌,你若来过我这逢春楼,我如何能忘得了。”

    顾六郎抬起扇子指着枍娘,笑骂道:“就知你喜新厌旧,瞧了五郎便把我这旧情人抛到脑后了。”

    枍娘媚眼一飞,娇笑道:“谁让你带了这样俊俏的郎君来,可不是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高俨闻言纵声大笑,抚掌道:“五郎初入京都便勾了枍娘的魂去,等金榜题名马游街可不是把满京的娘子都勾得丢了魂,失了魄。”

    姚颜卿薄唇轻轻一勾,笑道:“高郎君这样,可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高俨摇了摇头,一把勾过姚颜卿的脖颈,满嘴酒气的道:“五郎怎得这样与我们生分,我在家行七,比你长上几岁,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七哥。”

    姚颜卿抬手一揖,顺势把高俨挂在他脖颈上的手挣脱,口中笑道:“怎敢嫌弃七哥。”

    曹希贵等的不耐烦了,嚷道:“赶紧要了雅间进去,在这废话什么,且先喝了酒才。”

    枍娘知这位的脾气最为暴躁,当下也不敢耽搁,忙脆声唤了人来,吩咐置下酒菜,自己则亲自领了人去了三楼雅间,之后安排了女娘作陪。

    姚颜卿歪坐在榻上,左腿曲起,眯着眼睛听着雅间内的女娘唱着江南调,左手不时在腿上着拍子,一副惬意姿态,他身边坐着一女娘,年龄不过十三四岁上下,生得一张白嫩的团子脸,大眼睛,樱桃嘴一点点,娇怯怯的望着姚颜卿,脸绯红一片。

    顾六郎瞧那女娘春心大动的模样觉得有趣,便趣道:“五郎好不解风情,如此慢待佳人当罚酒一杯。”罢,指了那女娘道:“还不喂我们五郎一杯酒吃。”

    姚颜卿如何不知他们心里不过是着看好戏的想法,若自己失态,必人惹他们发笑,便就着那女娘递到唇边的酒杯,咬住杯沿,一饮而尽,他面皮极白,梨花白又清洌,一杯酒饮进后,脸上便浮上一层酒气,晕染的那张俊美的容颜泛着桃花春色。

    姚颜卿活了两世,这一世不提,只前世,长在广陵,养于豪奢之家,他什么没有见识过,年少最为顽劣时亦曾随着他是兄长踏足烟花之地,便是后来进了京做了官,亦少不得来往应酬,这样酒色俱全的地方免不得要踏足一二,又怎会因一个女娘而失态。

    顾六郎瞧得一怔,忍不住赞道:“都四郎生的好颜色,我瞧着五郎亦有霞明玉映之色,倒把咱们这一群人都比了下去。”

    三皇子把玩着酒杯,用眼睨着姚颜卿,不得不,此子容貌甚是俊美,那眉那眼那唇无不是精雕细琢,尽显风流之态,只是面相却显薄情,倒是应了那句任是无情也动人。

    “五郎是不喜这女娘吗?”三皇子突然含笑开了口,他生的冷峻,虽面带笑意却依旧让人觉得不易亲近。

    姚颜卿桃花眼斜斜飞去,歪躺的姿势微微一动,修长的身子便更显慵懒的卧在了榻上,手指一伸,尖细的下颚朝着几的方向一点,那女娘便乖觉的拿过几上的长管递到他嘴边。

    “三殿下玩笑了,这女娘一团甚是惹人怜爱。”姚颜卿漫不经心的着,捏着长管吸了一口云雾,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浓白的烟雾在姚颜卿面前散开,空气中飘出一股花果的香气,他一腿支起踩在地面上,一手支着额角,缓缓的又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之后扭头量着含羞带怯的女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就是太了些,瞧着似南边来的。”

    高俨笑了一声:“五郎好眼力,这女娘可不正是南边来的,如今京中最兴这样的女娘,娇娇的,可最掌上舞,那半个巴掌大的脚把玩起来也极是有趣。”

    姚颜卿嘴角勾了下:“我倒觉得爽利一些的女娘更为有趣,在广陵有一画舫,里面的女娘个顶个的爽利,划起拳吃起酒来几个大男人都不是对手。”

    高俨眼睛一亮,觉得姚颜卿与他是同道中人,很是惊喜的道:“我原见五郎兴趣缺缺,还当你和那些书呆子一般假清高,我倒曾听人起过那样的画舫,船上的女娘个顶个的漂亮,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可惜离京城甚远,不能前去一观。”

    姚颜卿嘴角翘了下:“总有机会的,等将来高七哥到了广陵,我让三哥带你去好好玩上一圈,广陵别的不,玩的地方却是不少,保你一个月下来便舍不得离开那温柔乡了。”

    高俨抚掌大笑:“那就这样定了,等将来有机会到广陵一定去府上叨扰。”

    三皇子冷眼瞧着姚颜卿与三人谈笑风生,不过这么一会功夫,往日里眼高于顶的三人便与他称兄道弟,才发觉自己看走了眼,初见时见这人站在船头,一袭青衫广袖随风自扬,好似一株修竹清雅澹泊,却忘了商家子怎会恬淡寡欲,这人分明是一株浸养在酒色财气中的富贵牡丹,虽有几分才智,却也沾了世俗之气,虽与四郎一母所生性情却是大不相同。

    “都广陵姚家富可通神,难怪五郎这般见多识广。”三皇子淡笑着开口道,语气微带笑意,却难以讥讽的味道。

    三皇子话一出口,高俨几人便是一怔,姚颜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的厉害,像悬在夜空的一弯寒月,削薄的唇中溢出一声轻笑:“姚家可不敢当这样的话,不过是有些人以讹传讹罢了,真细起来,在广陵这样的传言可是不少,今儿秦家挥金如土,明个儿王家子一掷百万,倒把咱们这样手上有点银钱的人家的似连佛爷都能贿赂一般。”

    三皇子笑了一声,身子微微一俯,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五郎怎还当真了,我不过是见你年纪便似对烟花之地甚为了解,觉得有些惋惜罢了,你这样的年龄合该在府里用功念书才是正经。”

    姚颜卿微微一笑,道:“三殿下的是,明个儿我必好生在府上念书,免得春闱落地无颜面对家中长辈。”

    曹希贵闻言不由大笑,指着姚颜卿道:“这话可太假了,你这堂堂解元若都能名落孙山,那些读书人更该掩面离京,连会试都不用上场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晋唐人才济济,我实不敢当曹郎君此言。”姚颜卿摇头一笑。

    “起来这一次四郎亦要下场,你们兄弟若能同时高中,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顾六郎举起手上的酒杯,轻轻一抬,一饮而尽。

    姚颜卿亦举杯示意:“借顾郎君吉言了。”

    顾六郎把酒杯一撂,笑道:“你适才叫高俨一声七哥,怎得与我们就这样生分,莫不是我当不得你一声六哥?”

    姚颜卿嘴角弯了弯,顺势敬了他一杯酒,喊了声“顾六哥”。

    曹希贵抚掌一笑:“这样才是爽快,我在家中行四,你该称我一声四哥。”

    姚颜卿从善如流,喊了一声“曹四哥”。

    三皇子见状便笑道;“他们几个都是外人,你尚唤一声兄长,怎得我这名正言顺三哥你反倒更为生疏?竟连一声三哥都不愿唤上一声。”

    姚颜卿桃花眼弯着,轻声道:“殿下身份尊贵,颜卿不敢无状。”

    三皇子脸上笑意不变,只是眼底带了几分探究之色,发现不是自己多疑,他自问待他很是和气,而这个表弟却是对他大有疏远之意,不愿亲近,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