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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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王到广陵连面都未露,便遭贼人行刺,这消息传出后起初并没有多少人信,可等两江总督李元镜率兵露了面,众人才知这消息不假,一时间两淮皆是人心惶惶,生怕被误作为刺客下了大狱。

    有些聪明人敏锐的察觉出了这桩事的异样之处,忙和相熟的地方官员探,这一次地方上的官员都三缄其口,不是他们不肯,而是他们都不知这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又是谁的手笔,想要过巡盐御史府探望,却皆被姚颜卿发了。

    有脾气暴躁的官员当即与姚颜卿发了怒:“姚大人这是何意?一再拦着我们探望雍王殿下,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姚颜卿慢条斯理的呷着茶,头也未抬的道:“王爷如今需要静养,各位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

    有人刚想话,已有侍卫将手往腰间的佩刀上与搭,姚颜卿则比了个请的手势,其嚣张之态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既姚大人不允我们一探雍王殿下,我们便只问姚大人一句话,这贼人可曾有了眉目,总不能一直让广陵戒严,闹得人心惶惶吧!”

    姚颜卿抬起了头,阴测测看着问话的官员,眼睛微微眯起,叫人辨不出喜怒:“王大人的意思是让广陵城门大开,让幕后之人脱逃出城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姚大人你将来了广陵的盐商都扣在此地,怕是有些不妥吧!”王大人下巴微抬着,冷声道。

    姚颜卿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问道:“王大人这话是代谁所问?”

    “我不过是觉得此般行事不妥罢了,这事闹得圣人面前只怕你姚大人也不好交代。”王大人冷笑道。

    姚颜卿眼中露出轻蔑之色:“王大人面圣之时大可参我一本。”

    王大人闻言脸色胀红,似要滴出血来,他若为天子近臣,自是要上折子参姚颜卿一本。

    “姚大人不愧是御史台出身。”他恨恨的一甩袖,讥讽道。

    姚颜卿轻笑一声:“王大人既知我是御史台出身,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这是威胁本官不成。”王大人为宁城知府,在宁城素来一不二,他何成受过这样的威胁,当即手狠狠的在桌面上一拍,厉声喝道。

    他此举并未镇住姚颜卿,姚颜卿仅挑眼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雍王遭人行刺,王大人竟想着放了那些盐商回去,莫不是这里面有你王大人的手笔,你才会为那些盐商开脱吧!”

    “你……放屁。”王大人抬手指着姚颜卿,气的骂了脏话。

    姚颜卿冷笑一声,声音中透出几分煞气:“若非如此,宁城事务如此繁多,你王大人不回宁城,反倒在广陵逗留又是何故?”

    “姚大人暂且息怒,王大人也是担心雍王殿下。”有人出来和了稀泥,这个时候得罪姚颜卿实非明智之举,他身边的侍卫可都是雍王府的人,若非是雍王授意,这些人又怎会听姚颜卿调遣。

    “各位请回吧!王爷何时相召我必会快马加鞭派人相请。”姚颜卿冷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提出告辞,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若无相召实不能长久留在广陵。

    雍王歪在偏厅的软塌上,手上端茶,等姚颜卿进来便将茶送到他的唇边,姚颜卿看了她一眼,接过垂眸沾了沾唇。

    “原这恶人由我来做,如今却叫五郎担了恶名。”雍王温声开口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臣就是这劳碌命了。”姚颜卿似笑非笑的睨了雍王一眼。

    雍王心中一动,就着接过姚颜卿手上盖碗的姿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低笑道:“五郎这双手润白如玉,绝非是劳碌命。”

    姚颜卿唇角勾着,将手抽了回来,身子朝后一靠:“臣借王爷吉言了。”

    雍王手指摩挲着,似乎在回味刚刚掌下的触感,他笑了一声,道:“翁显春刚传了消息来,两淮的盐价已有所下调。”

    “他们这是怕了。”姚颜卿淡淡一笑,并不意外。

    “你准备何时动手?”雍王轻声询问道,他们到广陵已近一个月了,这些盐商也委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臣已命人去了陶致庸下榻的客栈。”姚颜卿眯了眯眼睛,缓缓吐了口气,两淮盐价上调一事便是由彭城头,陶致庸既为彭城盐商的领头人,他便先拿他开刀。

    “我今日你怎有闲情陪着那些人耗了这么久的时间。”雍王露出了然之色。

    姚颜卿微微一笑:“不讲他们发走了,今晚怕是睡不了一个安生觉了。”

    陶致庸被侍卫从客栈押走时整个人都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此行随他同来的长子面上难掩慌色,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父亲被侍卫带走,等回过神后,第一时间便想去驿站寻徐知府,却被人告知徐知府已动身回了彭城,在问王知府可在,得到却是相同的回答。

    陶二郎求助无门之下,不知受了谁的指点,竟携了重礼求到了姚家。

    姚二郎出面接待了陶大郎,陶大郎见到他也顾不得多有寒暄,一揖到底,声音中难掩慌色:“还请二郎君行个方便,为我引荐一下姚大人。”

    姚二郎面露疑色,桃花眼微微一眯:“大郎君这是何故,我怎受的起如此大礼。”他话完,才慢悠悠的起身将人托了起来。

    陶大郎面有尴尬之色,可眼下的处境也容不得他端着架子。

    “家父昨日被雍王殿下身边的侍卫以行刺罪名押走,二郎君是知我父亲的,他断然没有这样的胆子,还求二郎君在姚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允我前往巡盐御史府一见姚大人。”

    姚二郎眸光闪了闪,手慌忙的收了回来:“大郎君实是高看姚某了,这样要命的事我便是破嘴皮子五郎也不会松口,亦不敢开口。”罢,姚二郎便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可陶大郎如何敢走,当即央求道:“不求二郎君为家父美言,只求能见姚大人一面,不瞒二郎君,昨日我已在巡盐御史府外求了一日,可姚大人并未应允一见,我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求到了府上。”

    姚二郎轻轻一叹:“都为人子,我也实不忍心见大郎君这般,这样吧!我一会修书一封与大郎君,至于五郎见与不见,我也不能做下保证。”

    陶大郎目露惊喜之色,忙写过姚二郎大恩,出姚家时将那封姚二郎的亲笔信视若珍宝。

    姚颜卿并不意外陶大郎会求到姚家,这也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他得让这两淮的人明白姚家对他影响力,待他离了广陵后也好叫这些人掂量掂量若动了姚家将会招来何等厄运。

    陶大郎被人引进了正堂,他头微低着,并不敢随意乱看,待了近了一揖到底,身子几乎弯到了地上,姚颜卿并未叫起,晾了他许久后,才淡淡的开了口:“坐下话吧!”

    陶大郎得了话这才敢抬起头,他望向坐在上位的姚颜卿,这人实在是出乎他意料的年轻和俊美,此时身子斜倚,眯着眼睛望着他,薄唇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显得慵懒无害,却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民备下一点薄礼,还请大人笑纳。”陶大郎低下了头,轻声道,见姚颜卿未曾出声婉拒,才将一个木匣从怀中掏出了出来,心翼翼的敬上。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那精致的雕花母匣,眼底却平静如古井不波。

    姚颜卿久未话更叫陶大郎心中忐忑不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背部的衣料已叫冷汗湿,两条腿不由自处的着颤,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便连两江总督李大人都曾有过几面之缘,却也未曾叫他这般心生惶恐过。

    陶大郎不知是否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过,他甚至不敢抬头细瞧姚颜卿脸上的神色,手脚都觉得有些发麻,眼底露出了惧色。

    姚颜卿慢条斯理端起盖碗呷了口茶,淡淡的开口道:“我知你的来意,可这事是王爷身边的侍卫调查的,我也插不上手,大郎君还是请回吧!”

    陶大郎从他声音难辨喜怒,忍不住抬起了头,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笑意却未及他的眼中。

    “大人,民父亲绝不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大人明鉴。”陶大郎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姚颜卿唇角轻挑了下:“若陶致庸不是幕后主使者,必会还他一个清白身,大郎君语气在这里苦苦哀求,不如想法子一证你父亲的清白。”

    陶大郎怔了怔,一时不解姚颜卿话中之意,他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还请大人指条明路,民感激不尽。”

    姚颜卿笑了一声:“外面传言两淮海盐价格上涨可都因你父亲之过,而王爷此番遭人行刺,正是因为触及了你父亲的利益,有句话怎么来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父亲倒是应了这句话。”

    陶大郎刚想开口为父亲分辨,姚颜卿便了一个静声的手势,然后道:“回去仔细想想我的话,若想明白了,总有你父亲洗刷罪名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