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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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不是没被他从后抱住过,可这次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像以前给他擦头发一样,唐蒲离将他拢在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腰,拿过他擦药油的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方才被潦草对待的手指,连指缝里都不放过。

    “南南,”肩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却变得如此冷淡。”

    “……”司南被他口中吐出的气撩得半边脸颊发烫,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没有的事。”

    唐蒲离侧眸看了看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轻地笑了。

    “你信里得没错,我最初确实并不算将苍生的希望寄托于颓败的旧朝廷,因为齐礼和齐景足够让我失望,”他缓缓着,“若是如他们一般的货色登上皇位,天下必不太平。可我也能看出来,齐安与他们并不相同,但他还太,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在祁子英找上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在你想方设法救援圣上的时候,我摸清了齐景与祁子英的动向。我发现齐景不足为惧,可祁子英手里的兵却藏得很深。因此你离开之后,我加入了祁子英的阵营,掌握了所有藩帕的藏军点。”他轻柔地摩挲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这真的是得谢谢你,若是你不假死,我也没法这么容易就取得祁子英的信任。”

    “大人……”司南听得呆住了。

    他还没有问……为什么唐蒲离会主动提起?

    “不过这时候,我仍然在犹豫。我不敢将江山赌在一个孩子身上,可祁子英的行事方式也并不完全符合我的想法。”他抬眸道,“谢平凉是因为祁子英而被屈辱至死的。”

    “什么?”司南意外地睁大了眼,“他们不是主仆吗?谢平凉不是还特别信任他吗?”

    “祁子英听命于徐朗,徐朗要他杀你,还试图以徐泠威胁你,这么多年的情谊他非但置之不顾,还无所不用其极地踩上一脚。”唐蒲离继续道,“这两件事,足以证明他们行事狠辣,手段残忍,往后若是不能收敛性子,那便有可能成为暴君。”

    “就这样犹豫着,直到我收到齐景起兵,齐安、齐礼留下抗衡的情报,我想看看齐安的资质究竟如何,所以来到了大殿附近。”唐蒲离的眸子里染上了笑意,“那孩子真的……太让我惊喜了。”

    唐蒲离知道齐安是个念情的人,他能跟知云结交成好友,能拜司南为师并且认认真真地尊敬着这个师父,他也还记得那天夜里,这个孩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仍然固执地出想要保护别人的话。

    念情对于君王来并不是坏事,这可以保证他体恤民情,仁济天下,但君王不能仅仅止步于此。登上高位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为了权衡利弊,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甚至不得不舍弃某些可能曾经珍视的东西。

    也就是,感性与理性并存的同时,理性又要胜于感性。

    “我本来是担心他太过柔软,被人抓住把柄,不过他做得出乎我所料。知云被绑做人质之时,他很清楚什么最重要,尽管痛苦不舍,但他仍旧能毅然决然地放弃知云。”唐蒲离喟叹一口,“他是个好苗子,好到我宁可承担他成长途中可能存在的变数,在那一刻将赌注全部押到他身上去。”

    在看见齐安做出选择的一刹那,唐蒲离看见一束阳光从云层的间隙落下,为这片满是疮痍的大地带来了新的生机。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心中残存的纯真,他出剑救下了知云。

    “决定了以后,我就转手把祁子英的情报卖给了沈武,然后杀了祁子英封|锁|消|息,毕竟万一徐朗知道祁子英失败了着急,大军进攻,你就得上战场了。”唐蒲离抱他抱得用力了些,“知道那是假死我还做了一个月的噩梦,要是真的我肯定受不住了。”

    司南看着他眼下的黑影霎时心生愧疚,凑过去笨拙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唐蒲离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你是狗吗?”

    “我的手被你抓住了啊。”司南想动动手指,就又被宽阔的手掌压住了。

    “哦对,光顾着话了,”唐蒲离这才想起来药油只擦到一半,便又按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肆意妄为,“不过我是不是太诚实了,我应该跟你是因为你才选了你这一边的。”

    “得了吧,那一听就是骗人的。”司南地瞪了他一眼。

    唐蒲离弯起眼,“是啊,南南现在把我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嗯?”司南意料之外地一愣,“所以刚刚才主动跟我讲这些的吗?”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唐蒲离摩挲着他的指节,笑出了声,“从你发现我隐瞒了腿伤开始就很低落吧。是不是觉得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事事都不与你讲,总是孤身赴险?”

    司南垂下了眸子,脸颊烧得有些烫红。

    他还以为自己刚刚把消沉藏得很好,没想到被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为何不同我?”看出他在隐藏情绪的时候,唐蒲离心疼得一揪一揪。司南以前是个有话直的人,他不怎么愿意隐藏自己,单纯地勇往直前。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唐蒲离发觉他也渐渐学会了如自己一般的伪装,无论是佯装吵架的那些日子,还是现下的隐忍失落。

    伪装不是件快乐的事情,唐蒲离并不希望司南步入与他一样的处境。

    “因为我觉得……你的隐瞒不是故意的,或者,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个反应来源于对所有人的不信任,而不信任又跟之前的经历有关。”司南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过去,所以不能要求你忽然改变自己。”

    他抬起眼,望进唐蒲离不知怎么开始颤抖起的眸子里,“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慢慢猜的。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很笨,不一定猜得对,还会惹大人生气,但是……”

    “你可以要求的。”唐蒲离断了他。

    “……诶?”

    “你可以要求,只有你可以。”唐蒲离又重复了一遍,揽着他的腰靠得更紧,像是对他,又像是对自己发誓着,“先前我也过了,我不会再瞒你了,绝对不会了。”

    “大人可以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的。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虔诚的话音回荡在耳边,司南的心里被填充得满涨起来。他迫切地想回应一些什么,可只是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便感觉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慌乱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还被牢牢地攥着。唐蒲离干燥而温暖的指腹从他的指尖慢慢描摹下来,磨蹭着擦去残余的药油,又轻轻地搔过掌心,再从指缝绕去别的手指,继续黏黏糊糊地磨蹭着。

    司南看着他因为劳累有些瘦削的手掌,先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又飞了回来,变本加厉地叫嚣着想要被触碰的念头。不仅仅是手指,它们想要那双手沿着臂游走到更多从未被触及过的地方,让那些敏感的皮肤因为掌下的摩挲而战栗起来。

    可是唐蒲离仿佛只是在认真地帮他擦手罢了。司南心翼翼地抬起眼,唐蒲离的脸离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浅浅地擦过鬓角。只要他再低一些,就能吻到自己的脸颊,或者是唇角,但他却就是保持在了那个勉强留出一丝空隙的高度。

    司南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自己不对劲——每次都是这样,离他离得太近的时候,好像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不过他想,唐蒲离已经离他离得够近了,剩下的那一点点,可以由他自己填上。

    “大人。”他听见自己很轻地唤了出来,唐蒲离随之偏过了头。

    于是他合上眼,微微倾去身子,将最后一点的缝隙用这个吻填满。

    司南感觉自己很久没跟他接过吻了,他回忆着从容歌那本书上看来的内容,生涩地用舌尖推开他的唇缝,在他的齿间轻轻地舔舐过去。

    也许还可以撬开他的齿关,但是司南没好意思做到那一步就离开了,甫一睁开眼,他便对上了唐蒲离很沉很沉的眼眸。司南觉得他是在笑,可是笑意背后还有点很凶的东西,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南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接下来就不能后悔了。”

    他只了一句话,司南就跟被点着了一样,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仅有的理智让他做出最后的挣扎,“可可可可是大人不是很累吗?”

    “……”唐蒲离沉默了片刻,缓缓眨了眨眼,噗地笑出了声。

    司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这么久,笑就算了,还故意把脑袋凑在他肩窝里,热气扑在脖颈上,躁得他有点发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喜欢我这件事,不能反悔了,我不会放你走了。”唐蒲离笑够了才跟他解释,可语气中的笑意还是藏都藏不住,“我没想到……没想到你想歪了,嗯,我家南南懂得还是不少。”

    怪谁啊!怪容歌那本书得太清楚了,还是怪他记性太好?

    司南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拨拉开唐蒲离搂他的手就要跑,却被他死死地摁住,两个人一起向后倒在了床上。的行军床收不住两个大男人的闹,嘎吱嘎吱地抗|议起来。

    “再了,在这里,你的床肯定会塌。”唐蒲离眼疾手快地抓住还想逃跑的人,将他裹进了被窝里,“我只想你陪我睡睡觉,只睡觉,没有你我都睡不着。”

    “我知道了!别了!”他一,司南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那本画册上的样式,又不由自主地将唐蒲离的脸带进去,整个人从上到下都不对劲了。

    “好好好,不了。”唐蒲离笑嘻嘻地扒了他的外衣和里衣,又要解外裤的时候,被司南死死地摁住了。

    “我我我我自己脱就行。”

    “哦……?”虽然是背对着的,但唐蒲离的语气让司南肯定,不管是猜的还是碰到的,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我……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司南垂头丧气地要起身,身后人的手指却地掀开里衣的一角,坏心眼地戳他的腰眼,痒得他起不了身。

    “看样子你大约是不知道,那事除了你想象的那些,还有很多别的玩法。”唐蒲离吻着他通红的耳垂,含糊不清地。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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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司南(疑惑):大人这话的时候,真的没往那处想?

    唐蒲离(诚挚):真的,你那个破床从一开始就否定了那些想法。

    【作者ps,唐·老司机·蒲离也会特别珍惜可爱,那个环境条件太艰苦,实在不适合可爱的第一次】

    司南(继续疑惑):那所以大人一开始也只是在认真地擦我的手吗?

    唐蒲离(欣慰):没有,那是我故意的。

    司南:滚!

    【作者又ps,唐·思想不纯洁·蒲离啥也做不了,心又痒痒,所以就开始上下其手,权当画饼充饥.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