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转学
吴畏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从门口神情恍惚冲进来的傅昼越,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开玩笑:“咋了,让鬼给撵了?”
难得的傅昼越没有回怼他。
反而是沉默的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吴畏起身找了块毛巾擦了擦头发, 余光瞥见了傅昼越空荡荡的杯子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去接水的吗, 水呢?”
傅昼越迟钝的转过头刚想开口话, 就看见时映星和沈星移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他们又把目光转向了吴畏,干巴巴的开口:“水在开水机里。”
吴畏表情有一瞬的无语:“我不知道,要你提醒我?”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突然熄灭了,宿舍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浴室玻璃上透出来隐约的光。
傅昼越头一次觉得宿舍的灯熄灭的如此及时, 他悬在心头的一口气因为这黑暗稍稍松懈了下来,赶紧翻身上床转移话题:“都熄灯了, 我要睡觉了。”
吴畏开了盏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角落, 他借着灯光看着莫名其妙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傅昼越:“头一回见你睡这么早。”
傅昼越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我累了一天了, 早点睡也不行?”
吴畏边擦着头发边哼笑,“你是腮帮子累了一天了吧?”
“滚你丫的, ”傅昼越闷在被窝里又骂了一句,“我真睡了别和我话了。”
完之后还真就没动静了。
时映星盯着傅昼越拱起来的被子神情难掩其中的落寞。
好像就算是神经如此大条的傅昼越似乎也很难接受他的沈星移的关系。
这一个认知让他莫名有点难受。
躺在床上时映星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望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良久,直到感觉眼眶微微有些发酸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觉胸腔里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脏上, 让他难受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的错觉。
忽然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时映星抓过手机, 长久的黑暗突然直视屏幕的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划开了聊天框。
沈喵喵:“还不睡?”
时崽崽:“你不也没睡。”
沈喵喵:“某人在我上铺翻来覆去长吁短叹我也睡不着。”
时崽崽:“我是有点睡不着。”
沈星移那里沉默了几秒, “不用在意,他可能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已。”
时映星却想起了傅昼越这两天略显奇怪的举动和话,联想到今天他撞见他们俩抱在一起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多诧异的模样。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或许傅昼越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其实时映星根本不在意其他那些无关紧张的人的想法,可他却隐隐希望着他身边重要的朋友家人能够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这么宝贝的沈星移实在不想听见别人诋毁他的声音。
大概是见时映星每天没有动静,沈星移又发了一句:“我今天是去见沈念了。”
时映星盯着沈念两个字努力的回想了一番这是哪一号人物。
“我让他别再来找我了,我我已经过了那个哭着就会找爸爸妈妈的年纪了。“
时映星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一个个漆黑的字。
字是没有声音的,但组合在一起的一句句话,他却好像望见了几岁的沈星移哭着抱着自己想爸爸妈妈的样子。
“我和他不用对我感觉愧疚了,我并不恨他,恨通常是伴随着希望和爱而来的,因为还抱有希望所以才会有怨恨,可我努力想了想上一次还能梦见他,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甚至对于那段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希望我去医院看看那个我所谓的弟弟,我拒绝了,他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希望我不要怪弟弟,希望我能和他和解。”
“你看这个人就算到这种时候都还是在袒护着他儿子。”
“真奇怪,没有感情,哪来的和解。”
时映星看着沈星移的每一句话都在着自己的释然,可他却感觉到了他隐藏在字里行间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委屈。
沈星移表面再这么冷漠寡薄但其实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沈星移躺在床上漆黑的眼瞳望着黑暗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就想这么放空着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忽然手边安静了很久的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两声。
“我们沈喵喵做得很好,不用在意那个人的话。”
“时哥哥陪着你。”
又是震动了一声,一个有些滑稽的人左摇右摆的飞着爱心。
沈星移望着这个表情包猝不及防短促的轻笑了一声。
眼角有什么东西静静地滑落消失在耳边发梢之间,心底的阴霾却悄然消散。
昨天睡得太晚的下场就是第二天起床困难,连吴畏都洗漱完了从厕所出来了,时映星才刚刚艰难的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吴畏又敲了敲他的床:“起来了时哥,再不起就该迟了。”
时映星又磨叽了两分钟掀开被子迷迷瞪瞪的从上铺爬了下来,趿拉着拖鞋走进厕所的洗手池边,就看见同样起晚的傅昼越刷牙刷的满嘴的白沫一脸痴呆的看着他。
他没话时映星也没话。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一回气氛有些尴尬。
时映星拿起自己的牙杯,在牙刷上挤了点牙膏塞进嘴里,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在一片寂静中都显得有些聒噪。
两个人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虔诚的仪式一般目不斜视的盯着洗手池前面的瓷砖墙出神。
时映星草草刷完了牙低着头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冰凉的水在脸上有些刺骨的寒意,正好让迟钝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洗漱完两个人默默地收起了东西,时映星一贯是憋不住话的性格,尤其是这种没有理由的生疏。
“傅昼越。”
“时哥……”
寂静的空间两道声线同时响起,傅昼越和时映星同时愣了一下。
“你先。”
“你先吧。”
又是异口同声,时映星被逗笑了,“你跟我在这里演双簧呢,你先吧,从昨天看见我们俩抱在一块儿就一直不搭理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昼越皱着眉头矢口否认:“我哪里不理你了?”
时映星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傅昼越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像可能确实是尴尬了那么一晚上,但可不是我不想理你,”傅昼越缩了缩脖子:“是我担心我撞破了你们俩之间的私情你们半夜暗杀我。”
时映星:“……”
你到底是看了多少的宫斗剧。
“所以?”时映星歪了歪头。
“什么因为所以,”傅昼越吸了吸鼻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清都没了多少年了,谁还会在意性取向这种事……”
傅昼越的声音越越,视线飘忽不定的落在一角,”你喜欢女生是我朋友,你喜欢男生不也是我朋友吗,我就是觉得有点神奇而已,你和班长总感觉……“
“感觉不搭?”时映星问。
傅昼越一顿,想了想好像郎才男貌的挺般配的,他摇了摇头,”就是奇怪我们几个每天待在一块儿你们到底是怎么背着我们搞在一起的……哎呦!“
时映星给了傅昼越一记爆栗子,“你怎么的跟我们俩偷情似的,“他笑嘻嘻的勾过傅昼越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傅昼越刚想昨天晚上,看见了时映星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老实道:“你还记得上一次你让我在你包里找物理卷子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努力回忆了一遍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情。
他唔了一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傅昼越闻言凑近悄咪咪道:“我翻卷子的时候翻到了你们俩那两张电影票了……”
傅昼越声音越越,最后几乎几不可闻,他心虚的东瞥西瞟就是不看时映星。
时映星恍然大悟拖长尾音的哦了一声,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把将傅昼越勾了回来:“就因为两张电影票你就觉得我们俩不对劲儿了?”
傅昼越不愿欺骗自己的内心,眼神诚恳地点了点头。
时映星简直不可置信:“那就不能是好兄弟两个一块儿去情侣厅看场电影吗?”他皱了皱眉指着自己:“毕竟我看起来这么直一男的。”
傅昼越瞥了一眼时映星,在一旁嘀嘀咕咕:“看起来也不是很直啊……”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时哥你们俩洗完了没有啊,我想去食堂吃饭了!”吴畏推开门探出个脑袋,“你们俩孤男寡男的一大清早在厕所干什么呢……”
傅昼越听到吴畏口无遮拦的话赶紧跳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靠,吴老狗这可不兴瞎。”
三个人闹闹简直比三十个人还闹腾。
沈星移站在门口看着快拧成一根麻花的三个人忽然轻笑了一声,“再晚两分钟只能去食堂啃墙皮了。”
缠成一根麻花的三个人闻声瞬间冲出厕所,拎起包就跑。
事实证明一中的学生都是早起早睡生活习惯良好,几个人在食堂就抢到了几个剩下的素菜包子和豆浆。
傅昼越啃着手里的青菜包子惨戚戚的敲着自己被噎住的胸口含糊不清道:“都怪时哥今天起晚了,操,这包子是拿墙皮捏的吧,怎么这么干巴?”
“他们俩我也就算了,”时映星一脸嫌弃的给快要被一口包子噎死的傅昼越递上了豆浆,“就你一个起的比我还晚的还有脸我?”
“我不管,我没吃饱,我想吃热乎乎的煎饼还有饭团。”傅昼越喝了一口豆浆把噎人的包子顺了下去,又开始耍无赖脾气。
让傅昼越没吃饱简直堪比唐僧念经的折磨程度,一路上四个包子都堵不住他嗷嗷待哺的嘴,仿佛3D立体声一般环绕在耳朵周围喋喋不休。
时映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包子塞到了他嘴里企图堵住他魔咒一般的碎碎念。
耳朵边上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们几个刚走进教室没多久,一帮红帽就拿着点名册挨家挨户的清点班级人数了。
前脚红帽刚走后脚老李就走进了教室。
“谁又在教室里吃东西了一股味道,”他挥了挥手,“开窗户透透气,了多少回了别在教室里吃东西。”
嘴里嚼着包子的傅昼越缩了缩脖子,拿着一本化学书挡着半张脸偷偷吃着最后两口。
老李站在讲台上忽然喊了一声傅昼越,傅昼越抬起头唔了一声。
老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问他:“你猜这是什么?”
傅昼越嘴里嚼着东西没办法话,只能睁着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
老李笑了一声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指着自己的眼睛道:“这是眼睛,不是肚脐眼,你在底下干什么我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秦寿转头看了一眼傅昼越没忍住笑出了声:“老傅,你欲盖弥彰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傅昼越尴尬的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嘿嘿笑了两声。
老李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多什么了,“课代表赶紧把作业收了放办公室去,”他顿了顿,“一会儿下课沈星移来趟办公室。”
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沈星移沿着长廊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报告。”
推开门进来却和里面一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那个人很快挪开了视线。
沈星移却感觉这个人莫名有点眼熟。
好像叫什么……
“秦天,老师还是觉得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的,这毕竟也不是一件事情,不论是市三好还是优干其实都是一种荣誉,登记在你的档案里而已又不能给高考加分……”
沈星移走到老李的办公桌前,老李抬起头看见他开口道:“来了啊,昨天你不是没来晚自习吗,现在你把那个登记表填一下,我先告诉你怎么填……”
那边的谈话声依旧在继续,“而且优干的竞争更加激烈,学校里面就那么几个名额,与其是去和沈星移周瑞岭那样的学生去竞争那几个名额,倒不如市三好对你而言更有把握呢,毕竟你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
听到自己名字的沈星移下意识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左边声音的方向,却意外和秦天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秦天眼神有些冷淡的撇开了。
沈星移压根没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听到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秦天不咸不淡的一句:“老师和他们比未必就输在哪里。”
他的声音并没有收着,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字不差的落进了沈星移的耳朵里。
在沈星移和沈念吃完饭的第三天,喻白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了回来,行程之匆忙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奔向一中教师办公室。
老李才刚上完课回来还没坐下就听见喻白要给沈星移转学的事情,急的他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
他也从没听沈星移提起过有要转学的想法,从喻白口中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他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请喻白去茶水间里坐下给她泡了杯茶,老李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客气的问道:“沈星移妈妈怎么突然提到要给他转学的事情了,冒昧的问一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翠青色的茶叶漂浮在釉白色的茶杯里局促不安的收拢着纤弱的叶片,滚烫的热气模糊了喻白的眉眼里的孤高。
“李老师是这样的,我常年在国外忙于工作没办法在他身边照顾着,疏于对孩子的陪伴他和我总是不太亲,前两年我都是国内国外连轴转,现在我想工作也稳定下来了也可以把星移接到我身边生活了,”喻白笑了笑勾起的唇角上有两颗浅浅的梨涡,“我也考察过国外的高中确实有比较心仪的学校,所以再三考虑下还是选择提出转学申请。”
老李再这么迟钝也能听明白喻白的话了。
喻白虽然话的声音并不迫人但话锋却有些锐利,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淡薄。
沈星移身上还是带着喻白的影子。
老李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是这样的,相信您也知道沈星移一向是成绩非常优异的一个学生,不管是老师还是身边的同学都是非常喜欢信任他的,”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们一中是江城重点高中,我们的师资教学力量您完全可以放心,毕竟已经处于高二下学期马上要升高三的一个重要节点了,我是觉得如果您考虑未来让他在国外发展的话其实也不急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也可以申请出国留学或者考研等选择。”
老李以为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让喻白动摇,可惜喻白本就不是奔着这一点来的。
老李见喻白的态度没有半点松动,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思考了片刻后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要不我去把沈星移找来,让他来自己是怎么想的吧,毕竟还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的……”
老李其实就是觉得沈星移似乎没有什么转学想法所以才笃定的想听听他的想法,可却不料喻白直接干净利落的断了他的话。
“不用。”喻白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已经决定好了不需要听他的意见。”
老李这回彻底无言了。
一半是因为喻白果决不容置喙的态度一半是因为他摸不准沈星移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摸着滚烫的杯沿沉默了片刻,喻白也看出来老李此刻的犹豫,抿了抿唇角扯出一个有些冷淡的笑容,退了一步道:“好吧,您的有些观点我也认同,一会儿我会和沈星移商量决定一下的。”
喻白主动退让的这一步让老李松了一大口气,能商量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惜他似乎并不了解喻白的性格,退让一步只是粉饰太平而已,她最后决定的事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群人蜂拥着奔向食堂,时映星几个人拐了个弯沿着长廊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办公室门前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穿着裁剪修长利落的米白色风衣,眉眼精致气质清冷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们。
他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刚想拉着沈星移快点走就听见那个女人开口叫了一声沈星移。
语气不算亲昵但却极为熟悉。
沈星移闻声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沉了下来,喊了一声妈。
老李走上前冲着他们几个道:“你们几个先去吃饭,沈星移你过来一下你妈妈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沈星移很了解喻白的性格,一般是商量其实就是一个虚伪的幌子而已,他深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事实上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当他听到老李喻白要给自己转学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惊愕或者愤怒,而是觉得可笑。
一种没来由的可笑。
他了解喻白就像喻白了解他的性格一般。
她就是料准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同意转学这件事所以才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赶来了学校办手续,甚至她都不需要考虑他的意见。
因为她并不在乎那些与她心意相反的意见。
沈星移总觉得自己和喻白非常不适合做母子。
一个果决专横一个又是个不愿低头服软的性格。
如同以往的每次争吵,沈星移没有过多的歇斯底里只是冷静的和老李道:“老师我不转学。”
听到沈星移的这句话老李是有一瞬间的欣喜闪过心头的,可惜这种欣喜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喻白厉声断,“我做这个决定是在告诉你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沈星移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很累。
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神情却没有愤怒只是眼底冷冷清清的望着喻白。
喻白看着沈星移那张有着沈念七分相的脸莫名有一瞬的恍惚,微微放软了几分语气:“妈妈是为了你好,国外那家高中我已经去考量过了各方面都是顶尖的,待在妈妈身边不好吗?”
沈星移面上的神情有些冷淡却在听到喻白的最后一句话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语气像泛着寒光的利刃又薄又凉:“你不是希望我待在你身边,而是希望我不要和沈念有任何来往吧?”
沈星移的话像是戳破喻白冷静外表的最后一把薄刃,下手果决干脆,以至于喻白没能维持住脸上平静的假面,抬手的瞬间带起一阵簌簌的风声,但看见沈星移那双和沈念极像的眼睛,总是清清冷冷望着她。
那一瞬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颤抖着收回了手,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李看着这母子俩奇怪的气氛和差点动手的喻白,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你们俩先聊,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忙,您有事电话联系。”
老李临走前拍了拍沈星移的肩膀语气难得的认真:“有话好好。”
老李走后整个茶水间就只剩下沈星移和喻白两个人。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话,狭窄的空间里是压抑沉闷的窒息感。
喻白平静了情绪抬眸看向沈星移,忽然道:“我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你就这样一副表情对着我吗?”
沈星移的目光却落在了釉白色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之上,苍翠的茶叶在滚烫的茶水里翻滚浮沉,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茶水间里响起有些突兀:“我和他刚吃完饭你第三天就赶回来了,”他的尾音有些沉,“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这么了解我的行踪?”
时映星从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他旁边的座位还是空落落的。
他莫名的感觉胸口处也空落落的。
傅昼越不知道嘴里嚼着什么零食,望着沈星移的座位皱紧了眉头:“刚才那个是班长的妈妈吗,她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赵简的表情似乎也不大好,他和沈星移从学就认识自然也见过喻白,只不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隐约记得喻白是在国外工作鲜少回国,所以在他的记忆里从学开始沈星移的家长会都是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哥来参加的。
高中两年都没有见过喻白来过学校一趟,这一次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来学校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正好是午休的时间,从广播里传来舒缓的音乐声,三三两两的学生回到了教室里开始午休。
从门口走进来的宋怡和余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
“刚才那个是沈星移的妈妈呀,看起来好年轻啊。”
“确实,不过刚才他们冷下脸来的表情其实也挺像的,你不觉得吗?”
“漂亮但冷冰冰的,”宋怡皱着眉:“但是刚才他妈妈在什么转学之类的话,是沈星移要转学了吗,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好像也没听沈星移过这些啊?”
“他成绩这么好干嘛突然要转……”
“你们谁要转学?”
宋怡和余婷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似乎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慌乱,她们转过头就看见时映星站在他们身后微蹙着眉头神情难得的有些严肃的认真。
宋怡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是刚才我们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他们好像在些什么,但其实也可能是我们听……”
宋怡后半句听错了还没出口,就看见时映星已经冲出了教室。
时映星的脑子里只有那句要转学了,就像是卡碟的磁带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反复重播,搅得他脑袋生疼。
他从教室里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刚从茶水间走出来的沈星移还有喻白。
一脸漠然的沈星移看见他的一瞬间有点怔住了,倒是喻白看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温和道:“你是我们星移的同学吗?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她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时映星又轻飘飘的落在沈星移身上:“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趟教导处。”
“我不转学。”
“他不转学。”
喻白的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都带着毅然的笃定。
沈星移略微有些错愕的转头看向一旁神情冷静的时映星,后者却只是镇定的看向喻白,斟酌着语气开口:“阿姨,沈星移他早就不是六七岁没有主见的孩儿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个会呼吸会有情绪的人,你总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和期望全部施加在他身上。”
喻白听到时映星的话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表情复杂的看向时映星。
“上一次他和……”时映星提到这里顿了一秒钟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称呼沈念,“他和沈叔叔一块儿出去吃饭其实早就把一切都聊开了,”时映星不想和喻白解释的太多斟酌着用词开口:“他上次的就是希望沈叔叔不要再来找他了。”
“不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沈星移已经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