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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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视线冷不丁落在沈锵身上, 他刚开始还没意识到直到看见沈星移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气氛不对。

    他砸吧砸吧嘴尬笑了两声:“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时映星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来的正是时候。”完擦着他的肩绕了过去。

    沈锵扭头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沈星移,“我坏事了?”

    沈星移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懒得搭理。

    “挺赶巧。”

    时映星回到包厢又呆了一会儿, 人没记住两个倒是加了一堆对不上人的微信。

    有的倒还好发了验证消息过来还知道是哪个, 有的既没有验证消息朋友圈里又没照片的最头疼。

    但多数都是加了就没下文了,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脚不沾地忙了近三个月,九月底刚忙完一审抽了空飞回了一趟江城。

    他了几次让时年尚不用来接机但出了出口还是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有点无奈的朝着时年尚的方向走去,见他伸手还要接过自己肩上的包,时映星微微偏过身躲开了, “没多重。”

    时年尚收回手也没多什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十一回来几天啊?”

    时映星如实道:“算上今天三天吧,”他想了想又:“最近的案子还没结束。”

    时年尚虽然有些失落但时映星难得回来他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连连点头哦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神情笑着搂过他的胳膊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先去吃饭。”

    又是那家熟悉的泰餐店,过去了这么多年装修换了一轮又一轮店面扩建了不少, 就连店主了换了一个,时年尚还是乐此不疲的带他来这家餐厅。

    其实时映星早就没高中那么喜欢吃这家店了, 也许是在时年尚眼里17岁的他和24岁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菜单上新增了许多菜色,时年尚点了老几样,时映星多加了一道沙拉。

    他近几年胃不大好吃的清淡。

    点完菜时映星看着下单处那老几样的菜色无言良久, 时年尚还浑然不觉喝了口大麦茶反过来问他:”你怎么这么念旧呢, 从高中来就爱吃这几样菜, 都多少年了。”

    时映星莫名有点好笑, 他懒得反驳:“是是是, 我最念旧。”

    时年尚默了默:“再怎么念旧也要朝前看。”

    时映星闻言握着茶杯的指尖紧了紧,嗯了一声。

    下午傅昼越发消息过来,让他顺道接他一块儿去学校。

    时映星想了想没忍住问了句:“你也要去学校?”

    傅昼越听了他这话有点不服气的反驳:“怎么了,我也是老李的得意门生,我去给我们学弟学妹分享一下那些年我成功的学习经验不是很正常吗?”

    时映星回了个:“哦?”

    傅昼越那头默了默,“主要我们公司离学校也不远,上回我在商场里碰见老李还聊起这件事儿了。”

    时映星:“哦,主要是因为近。”

    傅昼越:“你他妈听话怎么只听前半截?!”

    两个人开车到一中门口,正好老李就等在门口的保安亭,冲着保安了两句,拦在车前的电动伸缩门就开了。

    他们俩刚停完车,老李就等在车库门口迎了上来,“就等你们俩了还不快点。”

    时映星听着老李这话莫名觉得有点耳熟。

    “从前上学就你们俩最爱迟到。”

    时映星抢先一步:“主要是傅昼越这个人磨磨唧唧,高中的时候我和他一个宿舍就这个德行。”

    傅昼越气结:“你给我少来!”

    老李被他俩拌嘴拌乐了,在一旁搭话:“你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

    三个人有有笑的往学校报告厅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学生还在上第二节 课,经过几栋教学楼还能听见教室里的教书声。

    报告厅下方的座位空落落的,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学生在准备下午讲座的彩排。

    来的不只是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也有在他们前后的几届学生,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时映星刚踏进报告厅就听见有两个人朝着自己挥手,他出门没戴隐形离远了模模糊糊只能看清个性别看不清脸,他下意识的笑了笑点头问好,感觉有点莫名熟悉。

    旁边的傅昼越先一步朝着那几个人走去,等走近时映星才看清那个朝他挥手的人是谁。

    傅昼越熟络喊了句叶子:“你也来了啊?”

    旁边的周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拆台道:“你这不都来了吗,人叶也来有什么好惊讶的?”

    傅昼越“嘿”了一声,上前抬手搭上周泽的肩膀,锤了锤他的胸口:“就你会话是吧,上学那会儿记了多少回我的名,老钱隔三差五找我喝茶,信不信今儿个我一次还回来。”

    谈起从前上学时候的事情,周泽也忍不住笑了,“那不是你嘴就碎吗?不是和时映星他们两个话就是吃零食,我不记你的名记谁的?”

    几个人笑笑聊着上学那会儿的趣事儿,老李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和谁电话:“行,还没开始,你路上注意安全,对,就在报告厅这里。”

    “学长你是哪个大学的啊?”

    时映星收回视线,身边围着几个穿着蓝白色夏季校服的学弟学妹,“西政。”

    “西政吗!”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眼睛亮了亮:“这也是我第一理想志愿的学校,学长你是哪个专业的?”

    “法学。”时映星。

    女生还没话,旁边的那个寸头的男生笑嘻嘻的插话道:“法学吗?听起来还挺牛的,我之前看了不少破案悬疑的,”男生顿了顿推了推虚空的眼镜莫测道:“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当法医。”

    “你可拉jb倒吧!”

    “你还当法医,你不被解刨就得了。”

    旁边的几个学生听到男生的话笑成一团忍不住吐槽,“孙哥,咱不如先定个目标,咱先争取争取数学及格先,你知道西政分数线吗?”

    那个被叫孙哥的男生显然就是班级里最会活跃气氛的人,被人笑话了倒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接话:“我就不信能是四位数!”

    “……你是真牛。”

    “孙一航幼稚死了,”有个女生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像学长一样成熟一点吗?”

    时映星还没话,傅昼越听了这话就忍不住了,勾着时映星的肩膀冲着那女生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你可别被他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的外表给骗了,你们这位学长高中的时候比他还闹腾十倍。”

    傅昼越下巴朝着孙一航的方向扬了扬。

    时映星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你也不差。”

    孙一航听到傅昼越这么就来劲了,“看吧我就我还是很有机会的吗,懂不懂什么叫厚积薄发?”

    刚才怼他的女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傅昼越话锋一转,“也是这个人当年理综月考几乎回回第一。”

    傅昼越拍了拍孙一航的肩膀点了点头:“朋友你仍需努力。”

    “啊?”戴眼镜的女生有些诧异,“那学长你为什么要学法呀,不是继续学理更好吗?”

    时映星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好像曾经也有很多人和他过这句话,他那时候是怎么的?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兴趣了。”

    傅昼越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讲座三点准时开始,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报告厅门口鱼贯而入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整个室内。

    几届的毕业生坐在第一排,每个班的学生列成一队从他们座位边的台阶往上走,老钱站在话筒边喊道:“每个班加紧速度坐到自己班的座位上,不要坐错位置了!”顿了顿他皱着眉中气十足的又开始倒带重复:“不要坐错位置,抓紧时间了我们的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傅昼越撞了撞时映星的肩膀,凑近悄声耳语:“老钱行啊,老当益壮,这嗓门可是一点儿没退步,”掏了掏耳廓:“炸得我耳朵疼。”

    时映星凑近皱眉:“你什么?”

    “我听不清?”

    傅昼越信他的鬼话:“操,你这就有点夸张了。”

    两个人在一块儿聊着天,周围路过的学生叽叽喳喳环绕着报告厅混着老钱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鼓噪喧杂。

    傅昼越和他扯着皮,时映星偶尔搭两句话,“我真怕你从兜里又掏出两包薯片。”

    “操,我早不干这事儿了行吗,”傅昼越低声控诉:“想当年我次次偷藏零食都没被老李发现过,就你汽水灌保温杯里那回喷了……”

    傅昼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差点提到了某个名字他下意识的看了时映星一眼。

    时映星抬眼神情平静帮他补充了后半句:“喷了沈星移一身?”

    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会这样坦然的出来,傅昼越有些转不过来弯的点了点头呐呐了两声,忽然冲着他道:“班长?”

    时映星有点无语:“我又不是失忆了。”

    傅昼越有点诧异的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映星皱眉:“你呢?”

    时映星刚想他是中了哪门子妖风了,就听见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刚刚。”

    时映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了沈星移那张脸。

    大概是刚从室外赶过来,黑色碎发微微汗湿凌乱的耷拉在额角。

    时映星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脑子还没清醒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沈星移抬眼反问:“很奇怪吗?”

    时映星怔了一瞬随即摇摇头:“不奇怪,毕竟连傅昼越都来了。”

    傅昼越:“时哥你他妈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沈星移闻言轻笑了一声,冷冷清清的笑意在他眼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那你怎么来了?”

    时映星两只手重叠在一起摩挲着指尖:“我纯属成绩好,比较优秀。”

    沈星移挑眉:“巧了我也是。”

    这段对话莫名让时映星有种回到高中时候的错觉,似乎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中,校服,报告厅,十七岁,他们两个。

    没有毫无瓜葛的最后一条消息,没有消失的那几年,没有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

    傅昼越看了一眼旁边目不斜视突然瘟了下来的时映星,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好像以前他们俩个通常是时映星的更多,沈星移是那个在旁边听的人。

    可现在两人之间好像对调了角色。

    讲座进行了一个半时,在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时映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划开屏幕点开微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被拉进了一个群聊里。

    上面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周瑞岭邀请您进群聊。

    时映星往周瑞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转头看向自己摇了摇手机示意他看群消息。

    周瑞岭:“朋友们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一会儿结束聚聚?”

    “行啊。”

    “可以啊难得赶上假期出去放松放松。”

    “去哪儿啊?”

    时映星感觉手机震动了一声。

    周瑞岭拍了拍你。

    “大忙人难得回来三天可不能让你溜了。”

    时映星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周瑞岭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休息三天,他转头看向身边低头回消息的傅昼越。

    傅昼越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迎了上来,不用屈就全招了,“这不是他问我,我顺带回了一句嘛,”他笑了笑没往深处想:“反正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时映星倒不是担心这个,他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只不过他在想。

    思及此处他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沈星移,见他心无旁骛的望着演讲台上的方向,又收回了视线。

    他这个不爱热闹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局。

    他低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屏幕回了一个字:“行。”

    讲座快结束的时候沈星移突然起身走出报告厅去接电话了,直到结束也没有见他回来。

    时映星和傅昼越往车库的方向走去,刚开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周瑞岭就在群里发了地址过来,他低头看了眼群消息瞬间脸色就变了。

    时映星在倒车出库还在来得及看群消息。

    傅昼越悬紧的心稍稍松懈了些许随即冒出一股邪火,点开周瑞岭的私聊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周瑞岭:“?我又怎么了。”

    傅昼越一看周瑞岭一副蒙在鼓里我很无辜的语气邪火蹿的更烈了,“你看你选的什么好地方?”

    周瑞岭那里沉默了几秒:“迦南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忽然又消失了几秒,周瑞岭一句我操就蹦了出来。

    “我他妈给忘了这破地方了。”

    “我现在换地方还来得及吗?”

    时映星看着后视镜问了句:“什么地方?”

    傅昼越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地址,我导个航。”

    傅昼越半天没给个答复,时映星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从旁边的扶手盒上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看到周瑞岭发的那条地址消息也知道刚才傅昼越为什么不话了。

    傅昼越扭过头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时映星,舔了舔嘴角干巴巴憋出一句:“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时映星收回视线熄灭手机屏幕丢在了一边,指尖在导航仪上输入迦南两个字神情自然平淡:“就去那儿吧,好多年没去过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迦南的占地扩了又扩,店内的装潢比之从前更加奢靡。

    时映星看着门口一个个门牌号找到了包厢,推开门进去包厢内低音贝斯和激荡的鼓点声瞬间放大了数倍震动着耳膜和心脏起起落落,开门的一刹那,一道清清冷冷的视线透过迷离起伏的灯光落在了他脸上。

    沈星移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击着玻璃杯身,看到他的一瞬并不诧异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倒是一旁K歌K的正起劲儿的周瑞岭看见时映星和傅昼越来了赶紧放下了话筒:“你俩终于来了,就差你们了。”

    傅昼越轻车熟路的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就差我们两个了,有什么活动?”

    包厢里都是熟人,见时映星进来叶也朝他挥了挥手让开了位置,“你坐这儿吧。”

    时映星顺着叶也空出来的位置坐下,紧挨着沈星移。

    旁边的人低头回着消息似乎没注意到周边的动静,时映星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知味的感觉涌了上来。

    幸好傅昼越和周瑞岭几个都是话痨的人,气氛一刻也降不下来。

    周瑞岭坐到沈星移旁嘴里叼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又抽了一支出来递给沈星移:“来一根?”

    在一团烟雾缭绕之中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沉沉静静的声音响起:“不抽了。”

    “不抽了?”周瑞岭似乎有点诧异,“什么时候不抽烟了,背着我偷偷养生了?”

    沈星移对他的调侃置若罔闻,“高中那会儿。”

    周瑞岭有点没懂他的意思,“怎么突然想到戒烟了,我记得你那会儿抽的比我现在还凶啊。”

    沈星移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短促的笑了一声:“因为有个人告诉我吸烟有害健康。”

    听到这句话时映星握着酒杯的指尖紧了紧。

    好像在很多年前学校教学楼后墙的那个漫长而决绝的炎夏,婆娑斑驳的树影,隐隐约约传来夏日长廊的微风,挟带着淡淡的尼古丁的气味。

    记忆里他和沈星移过这几句。

    他以为他快忘了,却好像似乎连那天的每个细节每个光影都深刻进了记忆里。

    周瑞岭被沈星移一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泽靠在沙发上有点不耐的催促了句:“不是要玩什么游戏吗,怎么还没开始?”

    “哦对!”周瑞岭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人都到齐了,你们玩没玩过七.八.九啊?”

    几个人摇了摇头。

    周瑞岭兴致突然就起来了,“就是摇骰子,摇到1到6不用喝,摇到7也不用喝但要往公共杯子里加酒,想加多少随自己的意思,下一个摇到8的就得把公共杯的酒喝一半,摇到9得全喝完。”

    他还没完就有人:“操,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的啊。”

    “我还没完,”周瑞岭笑了笑,“如果能摇到两个1就能指定在座任意一个人喝完这杯酒。”

    “怎么样,听懂了没?”周瑞岭问。

    傅昼越也来了兴致挽起了袖子:“行,不就是比酒量吗,这么多年我也是酒场上练出来的。”

    周泽有点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游戏,你们怎么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周瑞岭不怒反笑:“你最好别太早立fg,一会儿有你哭的。”

    周泽哼了一声没多在意。

    结果不知道周瑞岭这嘴是开过光还是怎么的,第一局傅昼越率先摇到7,他狠了手倒了几乎满杯的酒,轮了一圈到周泽的时候正好摇到了个9,他顿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脸都快绿了。

    傅昼越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最大声,丝毫不算给他面子。

    时映星强忍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才第一局。”

    周泽的脸垮的更厉害了,“你这句话也没安慰到我什么。”完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可以呀周哥,这酒量见长啊。”

    也不知道这霉运是不是会传染,下一局沈星移摇到了个7往公共杯里索性他手下留情倒的不多,结果坐在他右手边的时映星下一个就中招了摇到了个8。

    时映星松了一口气,在周泽艳羡的目光下喝完了酒。

    周泽没忍住瞪了傅昼越一眼,“你看看人家倒的量,你再看看你做的还是人事儿吗?”

    几轮下来傅昼越彻底玩嗨了,“再来再来。”

    又是一轮下来公共杯里的酒越到越满,越到这种时候越是紧张,轮到周瑞岭掀开蛊盅摇出了两个1,他猛地一拍膝盖提高了声线:“看到没这就是实力!”

    几轮下来时映星感觉也有点上头了,刚搭了搭眉骨想清醒一下就听见周瑞岭喊了声自己的名字,他抬头表情稍有些迟钝,见众人都在看自己才意识到周瑞岭指定的人就是自己。

    “操。”时映星感觉有点头大,“你还是个人吗?”

    几个人在一旁拍手起哄,时映星被他们吵得耳朵疼拿起酒杯硬着头皮灌完了一杯酒,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浮云上迷迷糊糊找不到焦点了,就听见耳边传来沈星移的声音,带着温热湿润的气息轻飘飘的落进了他的耳中,“还能喝吗?”

    时映星耳朵怕痒微微偏过了头看向沈星移,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近到时映星甚至能看到沈星移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一个的自己。

    他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醉到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看见沈星移就觉得莫名有点委屈,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底的雾气看清楚他的脸,“沈星移你是不是克我啊?”

    沈星移似乎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有一瞬的怔愣,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突然柔软了下来,“怎么?”

    “坐你旁边酒全让我喝了。”

    沈星移望着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瞳孔勾了勾唇角,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时映星能听得见,“我帮你赢回来。”

    几轮下来显然包厢里的一群人都有点上头了,唯一清醒的还是坐在一旁没参与游戏的叶也,傅昼越吸了吸鼻子催促着时映星:“你们俩在偷偷摸摸什么悄悄话呢,快点快点下一局了!”

    叶也听到傅昼越的醉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星移和时映星的方向。

    昏暗斑驳的灯光下莫名沈星移的神情有些温柔。

    又是一轮下来沈星移这回摇到了两个1。

    周瑞岭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和沈星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沈星移朝着他轻轻挑了挑眉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周瑞岭看了一眼杯里满的都快溢出来的酒,又看了一眼旁边喝醉后格外乖巧安静的时映星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醍醐灌顶:“我操,沈狗可不带你这么偏心的。”

    沈星移轻笑了一声,语气散漫又坦然:“我愿意怎么了?”

    傅昼越在一旁看热闹看的起劲,几轮下来他也有点迷糊嘴上越发没个把门:“活该吗你这不是,谁让你欺负时哥。”

    周瑞岭心不甘情不愿拿起酒杯硬生生喝了一杯,喝完之后整个人脸都红了,叶也赶紧拦住了他们,“好了别喝了。”

    一群人也确实喝的差不多了,孙宁扯了扯领带迷迷瞪瞪的起身,“怎么来KTV不唱歌光喝酒,我先来热个场子。”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忍不住泼冷水:“操!你就别来了,我怕我直接吐出来。”

    “叶女神来一个呗,我高中就没听过你唱歌。”有一个人提议道,其他人附和起哄。

    叶也架不住几个喝醉酒的人快把包厢顶掀了的音量,顺着他们的意思点了一首歌。

    时映星窝在沙发里睡意有点汹涌,他隐约感觉旁边有人勾着他的后腰借力让他不至于东倒西歪。

    他莫名有种想靠近这个人的念头,熟悉的冷杉气息将他细细密密的环绕裹挟。

    时映星就算喝醉了却也知道他身边这个人是谁。

    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勉力的在想,如果借着喝醉的名义而放肆什么都不想一次,这样会不会很卑鄙。

    叶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包厢里响起,时映星听了几句才听清楚她唱的是哪首歌。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个红豆。”

    时映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迦南,夏日的夜风轻轻吹过他的脸,稍稍让混沌的大脑有一瞬的清明。

    他感觉一双手搭在腰窝处紧如桎梏,他偏过头靠在沈星移的肩窝处感觉有细碎的发梢轻轻刮蹭过肌肤微微酥麻的触感。

    缓慢的抬起眼视线所及之处是他清晰瘦削的下颌骨,勾勒出一个清冷削薄的弧度,他感觉沈星移稍稍低下了头,随着气息胸膛微微颤动:“醒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

    “还能认出我是谁吗?”沈星移轻声问。

    时映星笑了一声,戳了戳沈星移的喉结,感觉他轻轻吞咽的动作,语气惺忪缓慢:“沈星移啊,你不是刚刚问过了吗,怎么你每次都爱问这句话。”

    沈星移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真喝醉了。”

    醉到从前现在的记忆交织错乱在了一起。

    他拖了拖快软成一滩水的时映星,语气有些柔软:“还有谁能接你回家?”

    时映星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磨磨唧唧的点开了微信不知道在和谁电话尾音有些轻带着丝无法克制的委屈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是不要我了吗?”

    沈星移低头看了他一眼,只听到熟悉的接听铃在寂静的夏夜里一遍又一遍喋喋不休。

    根本没有人接电话。

    沈星移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一瞬怔愣住了。

    灰色的通话框上赫然备注着沈喵喵三个字。

    时映星在和自己之前那个微信号电话。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了六年前。

    他颤抖着指尖点开了那个默默无言了六年的视频。

    所及之处是六年前那个炎夏里的漫天落霞,时映星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

    “好想和你一起看日落啊。”

    “也不是看日落。”

    是想和你一起。

    *

    作者有话要:

    注1:文中“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歌词引用梁静茹《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