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第一天拍摄结束, 季塞没有回公司安排的酒店，而是和孔行泽一起住了另外一家，他这时候才想起来白天这人没有回答自己的消息, 关于雪花球的事情。
孔行泽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从背后被季塞揉住耳朵，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他捏住季塞的手指肚:“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消息呢。”
孔行泽才想起来昨天季塞发给他的信息，他昨天下车才看到本来想直接电话问季塞, 可听见那边声音不对，他一着急就给忘了。
后面也没有机会提起来, 他点了点头:“你都想起来了？”
季塞当然没想起来, 所以才会带着疑惑和不确定。
难道孔行泽是他曾经交往过的前男友之一？所以这人才会刻意接近他？
如果真是的话, 不知道被分了手的他有没有过一点记恨。
“这是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
他实在想不起来，孔行泽也不算为难他了，将之前送给季塞的那个雪花球也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这人面前。
真计较起来, 其实也并不是孔行泽的生日。
孔行泽刚被接回孔家的时候生活的并不，孔川带头欺负他，老太太也视而不见, 而且他母亲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在家里更不可会有人看得上他这个三的孩子, 有了老太太的纵容，不光是孔川，其他人也都明里暗里给他脸色看。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季塞的学校, 也完全是因为孔川。
孔川比季塞还要大两届，也和季塞在同一所高中，当时以自己要过生日为理由把孔行泽给骗到了学校学楼底下, 那时候的孔行泽和现在也不太一样，从被母亲保护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一丁点坏心眼，虽然哥哥以前并不喜欢他，他也总觉得只要自己相处，就会少受一点欺负。
孔川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不仅把孔行泽了一顿，还要效仿古代的刑罚，将其拴在电动车后面，在操场上拖了一整圈。
本就是一群纨绔子弟，玩起人来下手根本没有轻重，或者也根本是想把孔行泽往死里整的，在他们嘴里孔行泽是婊子生的贱/货，命不值钱。
过程中孔行泽一直抱着头，但颠簸太大，手臂在撞击下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头也晕晕沉沉看不清东西，他不光是两只手臂骨折，整个身体更是有无数擦伤，头部一直在流血，眼白中的血管都裂了，清晰看见血，最终失去了意识，被这几人给扔在了操场上。
当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学校没什么人，而且正是冬天，天气冷得要命，这样一晚上过去，可人命都要冻没了，孔行泽意识模模糊糊的，也知道自己不真的倒在这里，求生欲使得他一直努力爬起来想要向人求救。
那时候的季塞还是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公司训练，等到天黑了再回家写作业，事情发生那天他正没带作业回家，就让妈妈开车在学校门外等着，自己和门卫了声，回到室去拿作业。
路过学楼前的操场，远远看见有人躺着，把季塞给吓了一跳，一开始以为是谁在休息，可远远地却又看见了地上有血，吓得他赶紧跑过去，这时候孔行泽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可身体又累又疼，爬不起来。
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勉强睁开，看见了不远处正不断朝他靠近的身影。
那是个长相很干净的男生，穿着墨蓝色的宽松羽绒服，人很高很瘦也非常看，他蹲在孔行泽面前，先是摸了摸他脏兮兮的额头:“你怎么了？没事吧？”
季塞心翼翼想把他扶起来，又害怕他受伤太重不移动，最终决定把人先放在原地，出校门找到门卫和母亲叫救护车。
可他人才刚一站起来，又被孔行泽拽住了裤腿，男生脏兮兮的手指勾着他，生怕他把自己丢下了。
季塞一愣，片刻又低头，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那上面有股很清新的香味，干干净净的，他没有嫌弃孔行泽浑身是血，直接把羽绒服的边角都掖严实了，把人整个包裹在里面，这才了个哆嗦:“你等一会儿，我去找人叫救护车，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放心吧。”
再三强调下，孔行泽终于放开了手指，眼看着只穿了卫衣的季塞越来越远，到最后脱离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男生一再的担保让他终于安心，季塞刚一走，孔行泽就彻底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他听见有人话的声音。
“还是联系不上患者家属吗？”这是医生的声音。
“医疗费我妈会先垫付上的，救人要紧。”
这是救他的男生的声音。
他很长时间才算彻底恢复意识，入眼是白色的病房，床边趴着个男生，满脸担心:“你醒啦？”
孔行泽眨了眨眼睛，有点不解为什么这个男生还会守在他床边，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又想到这人也许是害怕自己会跑路不交住院费，所以才一直在床边看着。
但其实季塞的动机很简单。
他觉得病床上这个初中生长得真看，忍不住想让人多看一会儿。
“医生你没什么大事，虽然受伤很重，但保护住了头部，所以完全不会死，你放心吧。”
季塞完了，可又觉得自己和孩子死来死去的不太，解释了一下:“当时你躺在那里我都吓坏了。”
看见孔行了一身的伤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季塞真以为他已经出事了，哪怕对方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眼看着有人死在眼前谁都会觉得很难以接受。
男生笑了笑:“谢谢你。”
”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你的家人。”季塞害怕男孩会难受，又跟着解释:”不过我妈不差钱，医药费你不用担心。”
“如果有别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你报/警。”他顿了顿又问:“告诉我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吗？”
自从被家里接回来，这是唯一一个让孔行泽感觉到善意的人，他下意识不想在季塞面前出实话，不想让季塞知道自己是三的孩子，更害怕季塞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他贱，一切都活该。
所以孔行泽撒谎了。
“今天是我生日，同学要给我过生日，结果我来了却没见到人，还被高年级的学长了一顿，可是恶作剧吧，他们都不太喜欢我。”
虽然孔行泽看起来实在太瘦了，而且面部也受了伤，一只眼睛一直睁不开，可看过美人无数的季塞还是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孔行泽长大一定会很看。
他不懂为什么长得这么看的人也会被欺负。
也许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孔行泽刚醒了没一会儿，很快又睡着了。
季塞这才想起来自己作业还没拿呢，其他作业也就算了，偏偏是英语作业，季塞向来是个做什么事都想做的人，而所有学科里他最差的就是英语，不管什么理由都不阻止写英语作业，于是等孔行泽安稳下来，他又回去拿了作业。
路过楼下超市的时候，碰巧看到柜台里的雪花球。
季塞想起男孩的话，他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朋友们都没来，还因为错话得罪学长被得得这么惨，心里突然软了一块。
他想了想，走到了柜台前，超市里除了吃的还有些装饰品，虽然并不是特别，但看起来都还挺精致的，估计OMEGA会喜欢，最终季塞买了个雪花球给孔行泽带回去，除了可以定制的字以外，柜台里也有很多雪花球上面是已经刻了的字，他耐心挑了一个，用礼品盒包。
回到医院的时候，男生还在昏睡，季塞的妈妈守在床边帮忙盯着，身为母亲的本，她对孩感觉到怜爱，尤其是在联系不到家人以后，季塞的母亲更加觉得孔行泽可怜了，一直在旁边照顾，直到季塞回到身边来。
不仅带了礼物，还买了个蛋糕，但都没有叫醒孔行泽，两人了两句话，收拾了一会儿，季塞便坐远了点写作业。
和孔行泽不同，季塞从就是在很温暖的家庭里长大，老爸老妈很恩爱，俩人年轻时是在麻将局上认识的，都事业有成，而且很在意家庭，季塞从也是活在麻将和父母的关心之中。
面对过得不的漂亮弟弟，他产生了一种保护心理。
孔行泽醒了，就是看见坐在床边的季塞，还有不远处的蛋糕和礼物。
“你感觉怎么样了？”季塞见他视线停在蛋糕上面，便把东西拿过来:“我妈妈你有点脑震荡，吃太腻的东西可会不舒服，蛋糕就留给我俩吃吧，不过这个礼物是给你的。”
孔行泽愣愣看着话很多的男生，催促下把礼品盒开，里面是个雪花球，他心翼翼把东西从里头拿出来，雪花球下面还刻着字:“送给你一整个冬天。”
“虽然朋友们都没来，但整个冬天都是给你的礼物。”
季塞笑了下，把雪花球摇了摇，里面的白色泡沫浮起来又落下，像真的像下雪了一样。
孔行泽的眼睛只睁得开半只，盯着上面。
虽然医院的灯光不明亮，那一刻孔行泽觉得季塞是全天下最温柔，最漂亮，最纯净的人。
当然，孔行泽只将回忆讲到了这里，从那时候开始，他总是会偷偷摸去季塞的学校以探望哥哥为理由，躲起来等着季塞的出现，一开始只是看着，到后来开始偷拍照片，有时候也会偷偷拿走季塞不用的书本一类的贴身物品，那上头都有些淡淡的香味，和当初盖在他身上的羽绒服味道一模一样。
这些行为一直持续到他升高中，慢慢才停止下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懂得如何对付他那个扶不上墙的哥哥，孔行泽先是花钱找了人将哥哥给了一顿，然后又装成体贴的样子在那群人面前拼命护住自己的哥哥，自己挨。
而孔川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胆鬼，有人找麻烦已经够让他害怕的了，这时候孔行泽站出来保护他，还满嘴都是什么兄弟情义，孔川久而久之，终于被感化放下了防备心，后来孔行泽进了娱乐圈，丝毫没有要和孔川争家产的意思，在孔家的日子也慢慢过起来。
唯一对他还有提防心的人只有老太太，孔行泽一开始就知道邵卫是来监视自己的眼线，甚至也知道邵卫喜欢季塞。
每一次偷偷去看季塞的时候，他都会躲开邵卫，这也成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和季塞再联系的根本原因，因为一直在等待着机会丰满羽翼，在邵卫诊所的那一次见面，也是他计划了很久的见面，并非偶遇。
在和季塞亲近起来以后，季塞果然已经把他给忘了，他一直告诉季塞不要把两人亲近的事情告诉别人，也并不是害怕媒体的曝光，而是担心邵卫会知道。
季塞听完他关于学校时候的事情，就开始仔细端详孔行泽的脸，但一丁点都没看出他时候的样子。
“我记得网上你是没整容的。”
季塞喃喃自语:“那个孩我是记得，但是你俩一点都不像，是因为那时候太瘦了吗？”
像气质也不太一样了。
孔行泽:“还有我也变大了。”
季塞一挑眉:“哪里变大了？让我看看。”
孔行泽脸不红心不跳脱下裤子。
季塞:“……”
第二天一早又重新投入拍摄，这次孔行泽只陪了季塞一个上午，下午就回了趟家，孔川出事的事情他早就听了，只是一直没有掺和进去。
他回去的时候，孔川人已经醒了，但受伤的手臂和大腿都还没起来，病房外围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老太太找来保护孔川的，孔行泽找了个椅子坐下，红着眼睛开始削苹果，全程都没怎么话，反而是孔川，一看孔行泽来了，又气得忍不住破口大骂。
“邵卫那子疯了，孔行泽你知道吗？他居然找人来我！这子彻底疯了。”
“我听了。”细长漂亮的手指将苹果切成块，摆放在盘子里，孔行泽一向姿态优雅，吐了口气:“下手这么狠，看来一丁点都没顾及兄弟情分，他连哥你都敢，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估计找上我也只是时间问题。”
“无法无天了他！难不成一整个孔家还被他这么一个角色拿捏？”孔川恨得只咬牙，可一回忆起邵卫那张阴柔的脸，心里又开始害怕。
他从前不理解别人恐惧邵卫的原因，可被了一次以后，也开始对这人有了阴影，邵卫下手太狠，他是活生生被服了，虽然心里相当不甘心，可孔川根本不敢做出什么反抗来。
于是他把主意到了病床前的孔行泽身上。
“行泽，这事你不坐视不管。”孔川的语气一下子亲近起来，看向孔行泽的眼睛里难得有了真正家人的关心:“哥平时对你这么，是把你当成亲弟弟的，哥自己受伤是没关系，可如果不解决邵卫这个麻烦，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孔行泽皱着眉头，身体幅度颤抖了一下，看起来是真的在担心了:“可是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做事的力。”
从前公司的种种事情都是邵卫负责的，孔行泽从来没有插手的机会，也一直是被家里防备的那一个，现在邵卫反水，孔川受伤，公司又需要老太太来理，他轻轻安抚:
“大哥你不用担心，咱们还有祖母在呢，她一定会把事情处理，给你报仇的。”
孔川暗暗咬牙:“那老太太都多大岁数了，总共还活几年？我看你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吧！一边希望得到孔家的庇护，一边又不想做事，你以为我们会养一个闲人吗？”
孔行泽被得脸色发白，孔川看他是真害怕了，才又安抚道:“我会让祖母找人过去帮你的，只要把邵卫治服了，以后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再找到你的麻烦。”
孔行泽为难地沉默了许久，眼看孔川已经被不耐烦了，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咱们话算数，到时候我还是要回去娱乐圈演戏的。”
孔川忍不住在心里觉得他这个弟弟胸无大志，而孔行泽重新穿外套，离开病房就收起了那副唯唯诺诺。
这顿毒只是个开始，和邵家商战才是重头戏，从前的老太太信任邵卫，孔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在理，只有一部分机密老太太有所保留，不过不管是投资还是订单，都不是孔川接手过来的。
这是孔行泽最的机会。
在季塞拍摄mv这几天里头，孔行泽一直在忙碌着孔家的事情，在娱乐圈的这几年他积累下了大量的资产，也秘密地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比不上孔家的资源和人力，但孔行泽还是有了很多经验。
他从来不会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出擅长的样子，在回到公司的这段日子里，所有简单的事情交到他手里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做，孔行泽心里很清楚，老太太这是已经开始有意把他培养成孔川的第二条狗了。
孔家和邵家集团的事情，很快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孔行泽也是无数次和老太太提起。
他在老太太那里长久的人设都是个啥都不懂的傻子，在别墅大厅一边看简单的文件，一边表现出忍不住的害怕:“奶奶，咱们要不还是和邵卫谈谈吧，他从就对我们很，不会真的伤害哥哥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只要开了，他肯定还会回来帮住大哥。”
言下之意，这文件他看不下去了。
老太太靠在沙发上，正如孔行泽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眼中的量清晰分明。
“你不恨孔川吗？”她这样开口，不理会孔行泽方才了什么。
“虽然大哥时候欺负过我，但也是唯一对我的人。”孔行泽着话，又想到了大哥在医院的样子，但却不抬头，视线依然停在文件上，仔细看眼圈却发红，仿佛是想起大哥受伤的事情，难以自禁带了点鼻音:“可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老太太默不作声，她年纪已经大了，就像孔川得，根本没有几年可以继续管理孔家照顾孔川，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孙子。
孔行泽已经在她身边十年，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无法让人觉得是对孔家有什么心思，很多时候他甚至连讨拍马屁都容易拍到马鼻子上。
可她依然觉得看不透孔行泽。
如果现在的情况不是别无他选，老太太一定不会想到孔行泽，邵卫不光是训了孔川，甚至连她手底下的其他亲信也都一并处理了，大部分是收买，剩下收买不了的几个人也都搞垮了，却唯独留着孔行泽。
这里面的用意，她很难不多想。
“奶奶，我不是不想帮你们，主要是我和邵卫之间仇恨可比你们还要深，他现在还没动作，一定是憋着更残忍的手段想整死我。”
孔行泽当然早就知道了她的担心，于是又做出恐惧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其实我谈男朋友了，对方是邵卫喜欢了几年的一个男生，我从他手底下把人给救出来了。”
老太太一挑眉头，听孔行泽把事情交代了一遍，也的确想起了季塞这个人。
她知道邵卫有个非常喜欢的人，也正是因为那个人当初才不顾家里的反对从事了性向研究方向的专业。
在她眼里孔行泽本身没有力，她也更不知道孔行泽背后早就已经积累起了资本成立公司，她以为孔行泽除了投奔邵卫以外，只靠着孔家，事后找人调查一下就发现了孔行泽的话没错，邵卫那边已经彻底掰了，甚至送进局/子里都是孔行泽报的警，她这才算稍微放下心。
季塞本身是不知道孔家的事情的，日子过得还挺无聊，从网上搜一搜自己参演的剧本路透，或者电话给苗通成聊天天，再或者想一想晚上和孔行泽来点什么新花样，每天都非常平淡。
然而日子没过多久，季塞就有麻烦了。
看见邵卫的瞬间，季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张脸慢慢和记忆里的重合起来，只要一想到那个晚上邵卫疯狂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快点离开这人的视线，拍摄片场里人很多，那人在休息室悠闲地喝着茶，他本地提防:
“你来干什么？”
确认了身边有人，季塞才话。
和他比起来，邵卫看起来就放松多了，笑容依旧温温柔柔的，落在季塞眼睛里，却不出的吓人。
“你在害怕我？”邵卫并没有靠近季塞的意思，而是用两个人都听见的声音，远远开口。
得不到回答，他也不在意，依旧静静看着季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孔行泽过得还不。”
将茶杯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邵卫慢慢靠近了季塞，季塞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被人捏住了手:
“你没有爱上他吧？”
“突然发生什么事，会不会哭鼻子？我太担心你会哭，才过来看看。”
“现在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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