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本就存了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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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诏停住,以手撑着门框,斜过身来,遥遥望了望覆依。

    清俊绝伦的男人微微一笑,面容宛若镀上一层金轮,柔和而淡雅,“丫头,倚着你的好胜心,我若是死在你面前,那岂不会成为你医者生涯里的第一个败笔?”

    他本就生的极好,在刻意之下,惑人心神也不过寻常事。

    覆依果真呆住,脑中混沌一片。

    “哦……好像有些道理。”

    在很多年后,覆依还是会时常想起彼时那人的笑来,素袍黑发的男人,在面对死亡二字之时,平静的叫人心惊。

    后来的覆依亲切的历经七情,尝遍世人之苦,方才真正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

    他本就存了死志。

    原来啊——

    他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着。

    这个天啊……看起来是该变了。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夏日炎炎,一瞬而过,很快就入了秋,朝堂上胶着着,一直不曾停歇。

    入了夜,慕容笙坐在屋顶上喝酒。

    他荡着双腿,思索飘呀飘——

    想了很多事情。

    “怎么跑到这儿来喝闷酒?”

    身边斜穿入一道声音,手里的酒坛被碰了一下,慕容笙一转眼,就对上一道含笑的目光。

    他怔忡了一下,顿了顿,轻轻唤了一句。

    “子尧哥。”

    青衣的将军撩开袍角,看着慕容笙坐下来,微微一笑,喝了一大口酒,“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慕容笙收回目光,遥遥望向天际,叹了口气。

    “这一回,倒是劳你们被卷入这场风波里。”

    严家惯常是纯臣,历经两代帝王,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朝堂内斗,与他们从无干系。

    这一回,却是要为慕容笙远赴南境,守边收权,此事过后,无论成败,恐怕往后,便再也没了独善其身的资格。

    “别这么,”严楠摇摇头,笑道:“为国效力,本就是每个人的责任,我自幼得父亲和祖父教诲,本就力求有终一日,能够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国之肱骨。”

    他转过头来,目色温和,“还多亏你,我才有这样一个机会。”

    慕容笙定定望着他,心头不由自主翻上来感激。

    自己身后……总是有许多人无条件的护着,支持着的。

    “但这一回是涉险,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论,嫂嫂恐怕……是怨我的吧!”

    思及此,慕容笙又有些黯然,微微别过头去,喝了一大口酒。

    他近来心绪烦乱,一直在恍恍惚惚的猜度以后,很多时候又无法抑制的冒出自我撕扯的厌倦,争夺权位……果真是一件非常耗费心血的事情。

    “她理解的,”严楠拍拍慕容笙的肩膀,神色认真,“姑姑生前与她的母亲也是闺中密友,你别想太多,她不会介意。”

    传闻中所言,严氏世代忠良,其下无论男女,皆子嗣能文能武,人品贵重。

    果真是不差的。

    这让慕容笙忍不住想,如果母妃和姑母,还有皇兄能活到如今,又该是何等艳绝的风光。